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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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6章
  谢迟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尤其是在朝政大事上,从边关传来裴老将军故去的消息到他离京,不过短短数日。常人都还在猜测不休, 得知谢迟赶赴北境的消息后, 大都是震惊不已。
  除却对谢迟极为了解的, 大都没想过他竟然会亲自去边境。
  毕竟北境沙场,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富贵日子?
  谢迟在朝中可是手揽大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连皇上都要听他的意思, 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可他却放着这样的好日子不享受, 往边关去了。
  那可是可能会要命的。
  哪怕是向来不惮以恶意揣测谢迟所有举动的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几年来,谢迟一直有意扶持有能耐的朝臣,将两王之乱后零散的朝局拼凑起来,也紧赶慢赶地将能教的都教给了萧铎,加之还有谢朝云在一旁扶持, 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没了他压阵, 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没底。
  先前谢迟在的时候,不少朝臣都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可等到他撒手不管往边关去了, 却又觉出些他的好处来。
  而寻常百姓, 也没少议论这件事, 众说纷纭。
  哪怕谢迟已经离京, 傅瑶仍旧不大常出门。
  自那日送谢迟离京之后,她回到家中之后签了那纸和离书, 让银翘领人去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回来, 而后便开始为南下做准备。
  她并没大张旗鼓地知会旁人, 可要将那么些嫁妆运回家中,哪怕不愿声张,也总是会落在旁人眼中的。渐渐地,众人也都知道了她与谢迟和离。
  只是傅瑶不会客,家中之人与姜从宁口风又紧,就算是想要打探也都无从下手。
  这事也就同先前魏家之事一样,成了扑朔迷离的存在。
  年前魏老夫人染了重病,卧床不起,那时谢皇后与太傅都曾专程去过她的寿宴,给足了排面,更是遣了太医在魏家照看。
  但哪怕是各种名贵药材用着,她也终归没撑太久,开春之前便过世了。
  众所周知,魏家这几年来靠着谢太傅的扶持过得很好,可这丧事之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待遇却是急转直下。
  魏家子弟的闲散官职被削去,而与谢皇后有多年交情的魏书婉则去了京城外的庵中。虽说对外是宣称要为祖母守孝,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八成是犯了事遭罚。
  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触怒那两位,朝夕之间天翻地覆?
  众人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满城风雨,傅瑶这个当事之人安安稳稳地待在家中,收拾了从谢家带回来的东西,又开始慢慢收拾南下的行礼,并劝说母亲同意自己的决定。
  颜氏向来娇惯傅瑶,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格外固执,哪怕傅璇回家之时都帮腔劝过,她却仍旧未点头。
  好在傅瑶也并不着急,开始看些山水游记,不厌其烦、见缝插针地同母亲提此事,大有看谁的耐心更好的架势。
  大好的春光被她浪费在了府中,院中的花草倒是被侍弄得极好。
  及至入夏之后,迎来了祖母的六十大寿。
  这寿辰自然是要大办的,傅瑶帮着母亲分担了些庶务,一道筹备,而当日,也就不可避免地见着了诸多宾客。
  傅瑶已经有许久未曾在这样的场合露面,但祖母寿辰,身为主人家,总没有再避而不见客的道理。
  她同人含笑客套的时候,能觉察到那探究的目光,倒也没因此不耐烦,只是莫名有些好笑。倒是姜从宁有些看不下去,挽着她的手道:“有些闷,陪我出去逛逛。”
  姜从宁的身孕已经明显显怀,行走坐卧之时也多了些小心,傅瑶扶着她的小臂,慢悠悠地说道:“也没什么,你不必担心。”
  病中那段时间,傅瑶的确是很抵触见人,对谢迟相关的事情格外避讳些。可到如今早就已经走出来,不会客也只是觉着麻烦,想要图个清静罢了。
  就算是真有人当面提起谢迟来,她也不会为此失态。
  “我倒没太担心,毕竟她们最多也就是背后聚在一处揣测议论罢了,当着你的面,还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姜从宁对此再了解不过。
  与谢迟相关的事情,总要格外惹眼一些,更别说是和离了。
  这些时日,就连范家那边都曾有人试探着问过,被姜从宁一反常态直接堵回去之后,才没敢再多打听。
  傅瑶笑了声:“你这话倒也没错。”
  毕竟常人总是会对这些事情格外好奇些,平日里无事,难免要说些闲话。但大都是有分寸的,除非是有仇有怨,并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来当面添堵。
  两人原是想要在院子里逛逛,躲个清闲,结果却好巧不巧地遇着了背后议论的。
  “上次见傅瑶还是年节时候,在灵毓长公主府上,那时候她还是太傅夫人,风光得很,长公主也对她青眼有加。”那人叹了口气,似是颇有感慨,可话音里却带着笑,“那时哪想到今日呢?”
  “她可是在家中躲了好几个月了,若不是这次老夫人寿辰,怕还是见不着。”
  “想必也是觉着面上无光吧。毕竟她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富贵花,这些年顺风顺水的,可却嫁了那么个夫婿,最后还闹到和离。”
  那边一唱一和,说得兴起,又从傅瑶议论到了谢迟身上。
  “听说北境战事不利,”那人笑了声,嘲讽道,“谢太傅向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也不知此番作何感想?”
  “他往边关去,想必是要牢牢地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中。若要我说,还不如当初和谈,也少了这么久以来的损耗……”
  从前听人背后议论,傅瑶大都是避开,又或是劝着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可此番她却不准备再忍耐了。
  “不知是哪位有如此见地,可真是屈才了。”傅瑶绕过假山石,见着了垂柳下站着的两人,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曹姑娘和孙姑娘。”
  两人说得兴起,谁也没料到傅瑶竟然会在此处,呼吸一滞,面面相觑。
  孙思思立时窘迫得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倒是曹飞雁咳了声,硬着头皮道:“谈不上见地,只不过提及边关之事,随口议论几句罢了。怎么,你难道要为谢太傅鸣不平吗?”
  “曹姑娘说得像是心系边关百姓似的,”傅瑶挑了挑眉,“可我听着你方才提谢迟败仗,却像是挺高兴呢。”
  傅瑶并不觉着败了仗不可说,也并没要维护谢迟的意思,只是见不得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究竟是真心担忧战事,还是为了私心幸灾乐祸,她还是分得清的。
  姜从宁神色之中难掩惊讶,她也没料到傅瑶竟然会一改往日作风,但反应过来之后随即帮腔道:“我听着也是。曹姑娘应当知道战事不是儿戏,为此幸灾乐祸,怕是有些……恶毒了吧?”
  曹家与谢迟是有旧怨的,当初曹公子犯在了谢迟手上,被打断了腿,哪怕悉心照料也没能救回来,成了个跛子。曹飞雁为此记恨谢迟,早前他在京中之时是惧怕居多,可如今知道他也会有败仗,便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被姜从宁抢白后,她恨恨地说道:“又不是我输的仗!”
  “那若是让你去,你能担保百战百胜吗?”傅瑶反问了句,又看向一旁的孙思思,“十六州不收回,北狄铁蹄南下便没了屏障,若是和谈,将来北狄撕毁约定卷土重来之时,该如何是好?为一时安逸,不要长久了吗?”
  两人在背后议论,被傅瑶撞破,原就是又惊又慌,被傅瑶一反常态地质问之后,就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再有,我的事也不牢二位费心,管好自己吧。”傅瑶又留了句,便与姜从宁离开了。
  从前听人背后议论的时候,傅瑶都是忍下来,但多少也会受到影响,回去之后暗暗生气。后来她也学着谢迟,试着不要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倒是略有成效,可终归还是不大爽快。
  今日试着由自己的性子,当面一一反驳回去,倒是感觉好了许多。
  姜从宁是极了解傅瑶的,很是惊讶,正准备问的时候,却只见她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方才那端起来的架势霎时烟消云散了。
  “噗……”姜从宁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方才准备夸你呢,这就打回原形了。”
  傅瑶抿唇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嘛。”
  “挺好的,”姜从宁打量着她,颔首认可道,“你从前就是性子太软了,总是不愿与人争执,有什么话也藏在心里。其实像如今这样,不高兴了就说出来就挺好,不然旁人还觉着你好欺负,也未必会记得你的好。”
  “我从前没试过,现在发现这样的确不错。”傅瑶扶着姜从宁往回走,“说起来,我娘近来的态度松动了许多,应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京南下了。”
  姜从宁一早就知道傅瑶的打算,心中虽多有不舍,但还是说道:“去吧,照顾好自己。”
  “其实若不是已经脱不开身,我也挺想到处去看看的,总比一辈子留在京中,看着后院那些勾心斗角要好。”姜从宁摸了摸自己的隆起的小腹,惋惜道,“记得要常写信,若是见着什么好看的、有趣的,也给我留一份。”
  “一定!”傅瑶点了点头,又开玩笑道,“你若是真要离京,世子怕是舍不得呢。”
  自从姜从宁有孕之后,范飞白就再没什么风流的事迹传出,名声好了不少,一副收心的模样。傅瑶与姜从宁多有往来,对此有所了解,如今再看范飞白,也不似早前那么不顺眼了。
  “理他呢。”姜从宁却是不怎么在意,又拉着傅瑶叮嘱起出门要留意的事情。
  傅瑶预料得的确不错,没过多久,颜氏终于还是没耗过她的耐性,松口应下了此事。她一早就将行礼准备妥当,几乎不用再多做什么准备,便能立时启程。
  在离家前,各种事项已经被爹娘、兄姐等人叮嘱了无数遍,傅瑶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而谢朝云在得知她的去意之后,让人送了道令牌来,有这个在,无论去到何处都会有官府护着。
  熬过了盛夏,姜从宁也平安顺遂地生下个小女儿,傅瑶送了精心备好的贺礼,趁着酷暑褪去秋高气爽,乘船南下。
  傅瑶从小是在百般呵护下长大的,这还是头一次出远门没有家人陪着,只有仆从相伴。
  前路浩渺,归期未定,但她心中却并不觉着慌乱,刨除不舍,剩下的便满是期待。
  她不想一辈子困于闺中,想四处走走,想好好地看看这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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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开启八百倍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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