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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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当然知道黛玉不过说笑,却是忙着腆着脸笑,作揖又打拱:“好妹妹,且别这般啊,可怜可怜嫂子不认得字儿,饶恕这遭儿吧,赶明儿嫂子吩咐宝兄弟去给你捉一对圆滚滚的,嘎嘎叫的活雁送了来,代为嫂赔罪可好呢!”
  这一说,探春几个越性笑起来,黛玉顿时面红耳赤,追着凤姐撵她,只要掐她的嘴。
  众人狠狠笑了一场,这才罢了。
  二月天气逐渐回暖,雪地积雪并未完全消融,梅花傲霜怒放,后山就有大片老梅,连带一条天然壕沟,都被梅花铺满,繁花似锦,梅香四溢。
  迎春前几日已经逛遍这里沟沟坎坎,最是钟爱那海大一片梅林,遂提议大家带着茶炉去后山赏梅品茗。
  凤姐抿嘴笑:“品茗有什么意思呢,我带着一箱子琥珀酒呢,姑奶奶们直管尽兴,些许酒水还难不住我!就是虑着太后娘娘茹素,凤爪鸭脚压鹅肝这些下酒菜没敢收拾,怕亵渎菩萨,罪过就大了!所以呢,姑奶奶们将就些,就着梅香春光下酒呗!”
  迎春冲着凤姐拱手:”多些凤姐姐想得周到,这下酒菜也优雅趣儿!”
  平儿一边也学她主子抿嘴笑:“姑奶奶们且听她,酒菜一应都备齐了,不仅方才说的几宗都有,还有笑咧嘴巴兰花豆儿,过了煞霜冻的糯米花儿花生米儿,还有桃酥儿,绿豆酥,杏仁蜜,豌豆黄,芙蓉卷儿,金银卷儿,栗子卷儿,拢共二十四色呢,奶奶昨日带着奴家亲在小厨房里直忙了半夜!“
  凤姐听得心里美滋滋儿的,却是虎牙毕现,伸手要捏平儿:“你就让奶奶我韵一韵,听听她们求求我,又怎的?急脚鸡似的来拆台,这可真是家长外心,常服外人呢!”
  她们两个惯会耍花腔乎弄外人,平儿名气是帮着姑奶奶们,实则再道自个奶奶辛苦与至诚情怀,替她奶奶拉人缘呢。
  迎春并不睬他们,起身冲着探春黛玉几个一笑:“咱们先去后山,免得耽搁人家姐妹亲热哈,紫鹃,司棋,快些儿找人,把那食盒抬上,咱们出发!”
  凤姐平儿忙着住了嬉笑,平儿更是把司棋紫鹃几个一推:“且去搀着姑娘们,这等事情,何老几位姐姐动手呢,有我等愚笨之人尽够了!”
  紫鹃司棋待书如画几个还要争执,却被凤姐伸手一搂:“几个丫头好不晓事儿,是姑娘们重要,还是这些吃食儿重要呢?奶奶昨晚就开始忙碌了,害怕饿着你们姑娘不成?”
  司棋紫鹃这才一笑罢手,府里姑娘黛玉为尊,紫鹃也成了丫头们隐形头儿,紫鹃允了,如画待书也就跟着罢手了。四人笑盈盈前头去追姑娘们。
  一时到了后山,却有现成梅鹤亭,自幼太监们动手四周挂上幔帐避风,迎春黛玉探春惜春几个坐着赏梅,自有丫头去林间折了茂盛的梅枝回来应景儿。
  紫鹃司棋几个自去亭子角落摆上火炉子,银霜碳一丝儿眼儿也没有,不一时,泉水烧开,一个个蟹眼大小水泡儿翻滚起来,紫鹃着手冲茶。迎春注意到了紫鹃手势,紫鹃在泡好茶水之后,曾经将腕上银瓶饰品悄悄挨近盘中两杯茶水。后来,这两杯一杯紫鹃首先递给了迎春,第二杯,则给了黛玉。
  迎春暗暗抿唇,看来,紫鹃严格遵守了自己之前嘱咐,并未有意扩大灵泉的使用范围。
  一时,茶水入腹,探春黛玉被满山姹紫嫣红梅花引发诗情,要去踏雪寻梅构思泼墨,司棋也骚动不安,紫鹃很乖巧的跟司棋提议:“姐姐跟着去看着点咱们林姑娘,奴奴留下伺候充媛娘娘!”
  司棋闻言满脸笑,一双眼睛巴巴瞧着迎春。
  迎春正要跟紫鹃说说话,如此正好。
  司棋一去,紫鹃眼中蓦然而起浓浓的忧色,她不敢动身,估计又怕旁人瞧见她跟迎春攀谈,因此低头轻声道:“奴家见过娘娘,如今主动接近娘娘却是有两总事情着急告知娘娘,还请娘娘谅解。”
  迎春微笑:“无妨,请说!”
  紫鹃道:“说是两宗事情,却是都跟那仙液攸关。第一宗事情,就是宝二爷,娘娘知道的,宝二爷在荣庆堂葳蕤轩进出从来没个阻拦,那一日恰好奴家冲泡茶水,被他走了来,一股脑儿喝干一壶,这还罢了,大不了奴奴再泡一壶给姑娘就是,却是宝二爷竟然识破了咱们茶水与众不同,隔日就来给我说,让我每日多泡一壶,他好去孝敬二太太!”
  迎春抿唇,大约知道了紫鹃担忧,却笑:“然后呢?”
  紫鹃见迎春发笑,面色一滞,忙着道:“不是奴奴心肠坏,实在二太太太那个了,她好着时候,每一日不刺疼咱们姑娘几回,若非她病的及时,咱们姑娘只怕就该给宝姑娘腾屋子了。只怕娘娘您没得到消息吧,二太太曾经打了主意,想叫宝二爷进驻葳蕤轩,然后迎娶宝姑娘呢。”
  紫鹃说这话一顿:“房子还是小事儿,如今宝姑娘也嫁人了,我只担心,二太太若是好了,只怕又要生出多少事儿,咱们不上赶着去害她,可是奴奴却不想去救助一个明明醒了就要迫害自己之人。”
  迎春微笑:“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二太太是中了幻术,再是灵丹妙药也不会清醒,这话不能宣之于口,迎春只要借天明说话:“若是神仙液能偶普救众生,岂不是天下人都成了神仙,都不用死了,你只是想想,七老八十代祖宗都活着,咱们现在还有地儿站么?所以,二太太得病是她命中该着,莫说一壶茶水,就是那神仙来了,她也好不了!”
  紫鹃闻言顿时满眼笑意:“这下奴家可是安心了,只要她不针对咱们姑娘,磋磨咱们姑娘,她活百岁千岁奴奴也没意见。”
  迎春笑:“还有一件呢?”
  紫鹃面色又凝重起来,声音压得越发低了:“还有就是二奶奶,自从娘娘进宫之后,二奶奶又酿造两回葡萄酒,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二奶奶忽然吩咐要从葳蕤轩水井里汲水酿酒,当时就把奴家吓得,生怕她汲水多了,影响了神仙水药效,想要添加又怕过量,不添加又怕咱们姑娘出事儿。亏得后来姑娘无事。”
  迎春又笑:“这个也无妨,井水不会干,你也不用改变,按照之前惯例就成了。”
  紫鹃蹙眉:“娘娘,光是这事儿,奴奴犯愁也就罢,却是还有一纵致命的事情,吓得奴奴好些日子都睡不安稳了。”
  迎春愕然:“什么事儿这么邪乎?”
  紫鹃道:“就是家里进贡琥珀酒,娘娘可尝过呢?”
  迎春又笑了:“嗯!”
  紫鹃有些恼了:“娘娘别笑啊,二奶奶啊,单子太大了,哪一回也是凑巧,我半夜热醒了,竟然瞧见二奶奶跟她屋里的平儿鬼鬼祟祟的来了葳蕤轩,主仆两个竟然夜半三更来抬井水,奴奴当时吓得,还以为看花了眼睛了。最后,却听见二奶奶声音方知道没看错,后来,奴奴跟着她二人到了额东西堂后面跨院,却见着二奶奶竟然将井水直接参进酒缸里,也不知道他主仆二人来来回回多少趟,只把院子里一排几百斤的酒坛子都从半坛子添成满坛子,奴家当时只觉得好玩罢了,熟料后来府里成了御酒供奉了,供奉那一批酒水,就是二奶奶参水那一批,哎哟,自那日起,奴奴这心里就没停当过,心中虑着,一旦这事儿被皇帝老子察觉了,荣府还能有个好?阖府老少怎么办呢?咱们姑娘怎么办呢?”
  迎春蓦地一捏紫鹃尖尖下颌,轻笑:“我说呢,今日一见你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会子终于给我发觉了,你这脸蛋竟比你林姑娘还要尖些了,难道就是为这个谁人愁得?”
  紫鹃甚不好意思,却是额首。
  迎春顿时笑起来:“真是个好丫头。不过啊,不妨事儿,你想啊,你们姑娘喝着喝着就不吃药了,这酒水必定没有坏处。且这琥珀酒成为供奉御酒主要原因,就是她能够助睡养颜增强体质,恰如你们姑娘,她如今开朗又健康,难道因为你没有事先告诉她,就责罚你不成?”
  紫鹃顿时如释重负只拍胸:“哎哟,这可好了,奴奴今日可以好生睡一觉了!”
  迎春想起惠紫娟之称,因问:“紫鹃,一直没听说过你姓什么呢?”
  紫鹃腼腆一笑:“奴奴家祖祖辈辈跟着贾府讨生活,身家性命都是主家的,姓什么叫什么混不重要。”
  迎春讶异:“你不记得么?”
  紫鹃笑道:“这倒不会,奴家里虽然不能读书识字儿考科举,奴家祖辈却是耕读之家,因为战乱灾荒失了家业,奴家祖居江浙,本家姓惠的。”
  迎春勾唇额首:“嗯,姓如其人,果然是个惠紫娟。不过你是没法子了,你林姑娘离不得你,不过,只要你好生服侍你林姑娘,等将来你宝二爷做得主了,我命他发还你娘家兄弟的卖身契,三代后,你兄弟家就可以科举了!”
  紫鹃闻言眼圈一红:“多些二姑娘!”
  迎春额首:“与我再筛一杯茶来!”
  紫鹃忙着执壶,手指只是颤微。
  迎春抿口茶水:“事不密不成,这事儿你且搁在心里,我总叫你如愿!”
  紫鹃额首:“姑娘放心,奴奴晓得轻重!”
  直说紫鹃敢于在黛玉临死抢白当权奴才林之孝家里,灵前怒斥贾宝玉,这一辈子为了黛玉谨秘密,实乃忠婢,抬举她一家子也算是合乎天理人情了。
  迎春这边说完了话,却见凤姐平儿主仆们忙叨叨提着各色食盒也到了。
  踏雪而去寻找灵感的黛玉探春惜春三姐妹也归来了,一个个凝神静气开始泼墨成诗。迎春两辈子跟诗词不亲,是故,只在一边坐着,至于谁胜谁负,无须迎春评判,总归是黛玉状元就是了。
  少时,凤姐那边酒水温好了,酒菜摆上了,果然是黛玉诗词独占鳌头,这不关迎春的事情,探春惜春自己个就认输了。
  然后,大家开始茶话品酒,各凭自己喜欢。一时间,凤姐提议击鼓传花。大家都说好,名丫头折了红梅一支,众人将司棋蒙住眼睛,命她击鼓,结果却被黛玉几个使坏,梅花不是传到凤姐手里,就是传到平儿手里。
  这且是黛玉探春几个心疼迎春了,迎春一贯诗词不精,探春黛玉都是聪明同人,岂会让迎春不自在,一体都那凤姐主仆逗趣儿。
  凤姐足足喝了几大海碗凉水下肚,最后作揖告饶:“各位亲亲姑奶奶也,饶了嫂子吧,咱们有错改错,我这肚里已经咣当作响,实在喝不下去了。”
  众人原是逗趣儿,见她满嘴好话,也便罢了。
  一时,大家伙子家常话也说了不少了,黛玉惜春倒好,探春于是提议行酒令。黛玉便道:“这个倒是雅致,只怕这个寺庙之中不得寻处。”
  平儿抿嘴笑,自提篮里抱出个镂空雕花的签筒儿,内里花签字一根根都是象牙制成。
  迎春眼眸一眯,认出这是怡红院宝玉之物。暗笑宝玉倒是贴心,知道姐妹们聚堆饮酒品茗,兴起必要吟诗打趣儿。
  紫鹃接了签筒儿,抓起骰子一掷,却是个三字,头一个就该凤姐。凤姐急忙摆手:“这是你们这些闺阁女儿们雅趣儿,各自玩了起不好呢,偏生拉扯我这个蠢物作甚呢?且莫算我!”
  凤姐说着把迎春一推:“我不作数,该着二妹妹!”
  迎春一笑:“这有什么,不过饮酒罢了。”说着想也不想,伸手就掣,自己个且看,竟是一丛鲜艳欲滴魏紫,旁边题着:艳冠群芳。
  下面却是一行诗句;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才是花中王。
  迎春一愣,竟然不是宝钗掣着那一张?
  黛玉挨着迎春,瞧着迎春发愣,嘴里笑着伸头来看:“抽着什么好的来,竟然这般欢喜傻了呢?”见了花签也是嘴里讶异:“呀?”
  迎春忙着将花签字一掷,实则却将花签字缩进袖口里,嘴里笑道:“这个不作数,本当就该凤姐姐,却叫我代掣,重新掷过!”迎春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一瞅外面围着一圈儿的太监宫女儿。
  黛玉便也笑起来:“这话很是,凤姐姐坏了规矩了,她的一张不掣出去,碍着咱们就掣不准了,依我说,这般坐着很没意思,不如投壶可好呢?这般的凤姐姐再不会作怪了,说什么她没学过丢东西呢?”
  黛玉声音清脆亮丽,话儿说的又有趣儿,探春惜春指着凤姐就笑起来:“玉姐姐这话很是,看凤姐姐再敢胡扯!”
  寺庙里多是大大花瓶,少时就有条件搬了来,一众女儿们欢欢喜喜玩耍起来。
  迎春趁机与黛玉牵手,暗暗将花签字塞进黛玉袖管内,叮嘱黛玉:“回去把这签字磨平了,再莫对人提起!”
  花签字原是闺阁耍乐之物,何不该荣府有女伴驾,有心人瞧见一顿歪掰就麻烦了。
  迎春还想过些宁静的日子。
  黛玉抿嘴一笑:“嗯,老太太去了半日了,去时还说了,要来凑趣儿,这会子还不来,只怕被绊住了,来不成呢!”
  迎春不及开口,凤姐就笑了:“这人就是不经念叨,林妹妹快瞧那边是谁呢?”
  却是贾母被几位嬷嬷用轿椅抬上来了。
  贾母满面红光,笑意盈盈:“凤丫头,快于几位嬷嬷筛酒吃,再一人把一瓶带回去,可怜见的,自己个一把岁数,还要抬着我老婆子上山来,我这心里怪不过意!“
  凤姐最是会来事儿,嬷嬷这边正跟迎春行礼,迎春把手一抬,凤姐已经笑盈盈缠上人家胳膊了,再有平儿丰儿,老太太跟前琥珀,一人一个拉着四个嬷嬷进了一边帐篷。凤姐咯咯的笑声不觉耳:“几位嬷嬷正是稀客呢,这可是咱们八抬大轿也请不来贵客!”
  这边贾母拉着迎春笑成一朵金丝菊:“哎哟,你不知道,太后娘娘把你好一通夸哟,嗯,我就说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得了太后娘娘缘分,可是不容易哟。”贾母替迎春抿抿鬓角,笑得嘴巴合不拢:“太后娘娘说了,要替你好生调理身子,听说皇帝这个月中要来探望太后娘娘,你自己个心里要有数!”
  迎春心中大窘,讪讪道:“老太太,我,”
  贾母抿嘴:“我知道,太后娘娘说了,晚些自有晚些好处,身子养好是正经,祖母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个得机灵点,要让皇帝看出你的好,这个旁人没法子帮得你,要看你自己个本事。
  太后娘娘说了,你进宫做的事事不错,就是说你一宗不好,见了太后娘娘,就可爱又大方,见了皇帝就发恹儿,这可不成呢。皇帝他也是个人,他是你的夫君,你怕他什么呢?
  ”贾母说着就笑:“你这心里莫把皇帝当皇帝,就想着这是自己个夫君,好生服侍,或者,你就把皇帝当成太后娘娘呗,这一来,不就自然了。
  太后娘娘说了,皇帝性子啊,其实很好,很温柔,很开通,不是表面那种威严赫赫,吓人兮兮的,叫你无需害怕。”
  贾母又呵呵笑起来:“太后娘娘说起你替皇帝磨墨,不肯站在皇帝身边,偏生要跑到案几对面去,还要欠着个身子呢?”
  迎春再窘:“太后娘娘怎么知道呢?”当时明明周边无杂人呢?
  贾母就笑:“嗯,你以为呢。那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有起居著录呢,身边哪里离过人,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迎春默然,蓦地想起赵光义幸后图,众目睽睽,变态啊!迎春心中一个寒战,直觉周边都是眼珠子。
  贾母却高兴地很,那手一遍一遍摩挲迎春面颊额发,眼里只要笑得滴出蜜来。
  这种热情太过,迎春差点罩不住。
  好在贾母多饮了几杯,不一时便口眼缠绵,慢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东一句西一句扯了一会子闲篇,最终,贾母竟然就着靠椅睡熟了。
  山上积雪未化,这般和衣而睡必定要受寒气,凤姐想了个周全法子,将山下轿帘子拆了安装在玫瑰椅上,抬轿子一般将贾母抬回去了。
  这边四个嬷嬷酒醉饭饱,连吃带拿,乐呵呵的只跟迎春表忠心:“充媛娘娘下次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们随传随到!”
  四个嬷嬷热乎乎笑脸让司棋丫头直感慨:“倒是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比宫中那些见钱眼开的东西强多了。
  凤姐闻言只是抿嘴暗乐,这擎好呢,一人揣着二百两银子一瓶酒呢,这般还不能强些儿,真不是人了。
  太后娘娘也是心头苦闷吧,长期没个人敞开了心怀说说话,如今家里正是旧识,二人说起从前青葱年少的块和时光。太后娘娘心里欢喜,只把贾母一行挽留又住了三日。
  探春黛玉惜春几个一如迎春刚来时刻,日日上山赏景,每日收获诗词数十篇,回回都是黛玉魁首,最后,黛玉自己都爱得意了。
  迎春不由想起黛玉冤家对头来。
  凤姐却道:“宝钗妹妹过得蛮好呢,年前几大车赏赐进了薛府,据说郡王待她也好,王妃也好,侧妃也和蔼,一个个宝贝似的捧着宝钗妹妹,只是一宗不如意,进府至今,肚子没个动静!”
  迎春勾唇:“宝钗跟我同年,比我还小两月,很不必着急。”
  凤姐砸吧下嘴唇儿:“宝丫头跟妹妹不同,咱们王家女儿天癸早,我跟贤德妃娘娘都是十三岁通天癸,宝钗丫头比我们还早,她十一岁就发育了,如今足足十五岁了,吃十六岁的饭了,听说她进府,王妃为了让她怀孕,足足两个月与她进补,郡王爷都不许往别人房里去,结果却是白瞎,不然你以为薛姨妈怎会如此着急呢!”
  迎春答不上话了,只好淡笑不语,心里犯了疑惑,只怕锦鲤笑言什么忠义郡王被人绝了后嗣之言是真的了,只不知道是如何绝嗣了。
  锦鲤虽没有说幕后出元凶名讳,迎春却从她故作高深的笑颜中窥得一二,忠义郡王在皇家眼里就是个笑话,可是在寻常人眼里,依然是天潢贵胄,威严赫赫。
  却在面临绝嗣境况下,不向皇宫求医问药,也不跟皇宫报备立嗣子之事。只怕是心中有数,敢怒不敢言,所以才到民间收买侍妾,借以传宗接代。
  不管是忠义郡王阖府女子反常之举,还是按照现代逻辑推理,谁得利,谁凶手来说,这元凶肯定是皇上母子们。
  皇帝想法很能理解,他自己子嗣不旺向,唯有三个儿子,一个还是病秧子,如此情景之下,皇帝岂能放心废太子子孙旺盛?难道叫人回来抢夺自己就江山社稷么?
  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你再多谋臣,再多银钱与民心,你没得人儿出头,一切都是白瞎!
  迎春眼皮子挑一挑,不由想起那一日太后娘娘梦中呓语:“我们死”
  ......“你们死”......
  ......“报应么?”......
  ......“报应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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