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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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没做道士打扮。
  陆云岫想到。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正是清元。
  他看陆云岫,神态一如既往:“原来是陆居士,陆居士安好。”
  陆云岫同样回身问好:“见过真人,真是好久不见了,真人也安好。”
  清元真人打量着她的神色,想着休养了一段时间倒是好多了,他看着跟在陆云岫身后的提篮的侍女,问道:“居士提篮而来,难道是为了过花朝节?”
  他身后也跟着个人,是个做侍从打扮,但气息沉凝,一看便颇为不凡的人。
  陆云岫回答她的话:“正是如此。”
  她放在花枝前的手落下,如青雾一般轻薄的袖摆却被花枝牵绊住,一阵簌簌的声音传来,粉的白的花瓣落下,好不热闹,却让她有些为难了。
  她望着被花瓣上的水渍打湿的衣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将落到衣上发上的花瓣抖落,倒也不觉得尴尬。
  她道:“让真人见笑了,可是我叨扰了真人的雅兴?”
  清元摇头。他的视线落到了她因为点头而垂落下来的青色发带上,然后又移开了。
  青色的发带染上了水渍,就这么垂落身前,显得有些多余,但又让人觉得刚刚好。
  他本打算询问一下她的病情,但现在问好似有些不妥,便没有及时开口。
  而这个时候,陆云岫已经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收拾好了,她看清元真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也有些疑惑,可她没有问出口,而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真人可愿和我们共度花朝节?”
  她猜清元是不会答应的,毕竟花朝虽然不是上元,但近年来也有向这边靠拢的意思,近年来时常有青年男女在花朝之日定情,她这么问,哪怕清元是个道士,也有些不妥。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还问你是不是在过花朝节,你不邀请他就好似他很不受欢迎一样,所以为了他的面子,她还是这样问了。
  毕竟清元给她开了那样一张有用的药方,帮了她大忙。
  她望向清元的目光十分的和煦,对这种有本事还帮过她的道门真人,她还是有好感的。
  而清元望向她的目光也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就在陆云岫以为他会开口拒绝的时候,他突然点头答应了。
  怎么就这么答应了?陆云岫有一瞬间十分错愕,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
  她伸手引路:“既如此,那便麻烦真人了,真人请。”
  麻烦?这是不知道说什么便随便找了个词说吧。
  清元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眼中出现了些微笑意,然后便随她往前走了。
  奉青山离平水观所在的平水山不远,所以他才会在今日出现在这里。
  而这一点陆云岫也知道,她原本还打算去一趟平水观,但想到大好的节日还是别去麻烦人道士了,便没有去,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最想见的那个道士。
  想起那个很快就要登门给她换药方的医者,想起他开的一看就很苦的药方,又想起清元给她开的杀伤力小了很多的药方,她脸上礼貌式的笑容便变得真诚了许多。
  她带着清元往之前休息的地方走,陆云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手上捧着一大束鲜花,看到大姐姐走出来,身后还跟这个看上去比自家阿兄还狡猾的人,不由得心里一咯噔,然后噌的一下跑过去,抱住了陆云岫的腿。
  她抱着的花束直往下坠,没落地便被侍女抱起了,可即使如此,她的身上依旧染满了花香,冲的陆云岫打了一个喷嚏。
  若是之前,她肯定会很愧疚,可现在,她只是警惕的看着清元。
  这个面相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他长得再温和再人畜无害,也依然是这样,就好像她的几个兄长一样,长的一个赛一个的玉树临风,手段却一个比一个都狡猾,每次都管的她死死的。
  她警惕的说道:“大姐姐,这是谁?”
  陆云岫看她这反应还有些奇怪,这小机灵鬼又想到了什么?
  她道:“这是清元真人,之前助我良多。”
  真人?原来是道士啊。
  她稍稍的放下些心,道士不能成亲,这个好,她可不想大姐姐嫁给这种表面看着好看,心里一肚子狡猾主意的人。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毕竟道士也不是不能还俗。
  她抱着陆云岫的手微微的放松,大姐姐这么好,怎么能够轻易的嫁人?她想起了那个害大姐姐生病的裴喻,就是满心的不忿,那种有婚约还招惹其他女人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她一看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陆云岫,心中暗道,大姐姐要么不嫁,要么就要嫁给那种一吓就哭的软趴趴的人,这样就不怕有人欺负大姐姐了。
  她被陆云岫扶着站定,然后又向清元介绍:“这是舍妹云然。”
  清元点头,微笑的和陆云然打招呼。
  时下风气开放,所以直接告知闺名也没什么。
  更何况这还不是她们真正的名字,她们真正的名字被记上了族谱,一辈子也不一定叫几次,现在用的名字,不过是取来被人称呼的罢了。
  她引着清元去已经打理好的地盘,然后让侍女给他上了酒,不是什么珍品名酿,只是她让人起出来的,原主埋在桃花树下的酒。
  虽然如此,但也足足在桃花树下埋了六年,来招呼清元也不算失格了,她也是偶然间才知晓。
  至于原身会酿酒这件事,她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太过追究,虽然原身不喜欢酒,裴喻也没听说喜欢酒,原身近几年的记忆里也没有酿酒的片段,不过世家女郎么,会的东西多,偶然间制作什么也不足为奇。
  她看酒坛落到了清元的桌上,想着要不说两句客套的话,可想着现在的主角是酒,她又说不出来了。
  她本身并不喜欢酒,不止如此,茶她也不太喜欢,或者说,她就没有太过喜欢的东西,对于这世间的千般滋味,她只是抱着尝一尝的想法而已,所以很难钟爱什么。
  而现在要她违心的去夸她还没有尝过的酒,并劝清元饮下,她实在是做不出。
  而这个时候,清元已经将酒封打开了。
  他的侍从本来要帮他将酒封打开的,但最后还是他自己动手。
  在酒坛上来的时候,他就愣了一下,望着仿佛被酒香浸透的黑沉的坛壁,他还是决定亲自打开。
  馥郁的酒香瞬间冲出,霸道的覆盖住这一片地域,但在几息之后,又悄然的消失在空气中,就好像酒液将酒香都勾回到了坛中紧紧封锁一般,只余下有些轻的,又让人向往的余香。
  清元的目光被坛中清澈的酒液吸引住,他好像透过这酒液看到了什么一般,神情沉静而飘忽。
  他平静的说道:“好酒。”
  陆云岫听到他的话,也察觉出他的情绪与先前有些不同,一时间也有些怔,她道:“真的?”
  清元肯定的点头:“真的。”他认真的望着陆云岫,让陆云岫一瞬间酒相信了他的话。
  看来当真是好酒,不过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酒的滋味始终脱离不了“酒”这个范畴,要不要尝尝呢,还是不了,至少等回去再说……
  反正一共起出来了六坛。
  清元真人看她又开始走神,轻微一笑,他就那么坐着,神情温和好似下了凡,比在平水观时多了许多烟火气,但在细看,又好像完全是假的,他不止没多些人气,还更疏远一些。
  陆云岫回过神,望着他的表情,陡然间又想起了自己未竟的寻道问佛的大事业,一瞬间惊醒。
  不劳而获的生活真是腐化人的意志,她居然将回家的大业给忘了!
  她的神情一瞬间难看了一下,然后又掩饰了过去,大意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她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看的道经,心念百转。
  而自清元出现后就一直关注着她的陆云然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此时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清元——手边的酒坛,眼中满是渴望。
  她看陆云岫没有阻拦,就三步并做一步走的溜到了清元的旁边,装可爱的说道:“真人,真人,能给我尝尝吗?”
  清元望了一眼陆云岫,陆云岫正魂飞天外,还是紫蔻提醒,才注意到,她看了一眼珠圆玉润的,和只胖乎乎的猫儿一样眼中满是垂涎的陆云然,挑了挑眉,道:“我可不能让你喝。”
  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喝酒,却还是不敢让陆云然喝,毕竟无知最怕想当然。
  陆云然不依:“大姐姐,我想喝,你让我尝尝,我就是想试个味道。”她可怜巴巴的。
  陆云岫看她那么可怜,心里有些动摇,她看向清元,清元医术好,应该知道能不能给她喝。
  清元对上她询问的目光,又对上了陆云然一瞬间无害的目光,顿了一下道:“最好不要喝。”
  得到答复,陆云岫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她对陆云然道:“你听到了?”
  陆云然一瞬间就丧气了,望向清元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忿。
  而陆云岫望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忍,又去了逗弄都心思,然后让人拿了箸来,在陆云然一瞬间又升起了希望的时候,亲手拿着箸,沾了一点酒水,送给她尝了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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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让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喝酒,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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