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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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担心,我不怪你。”周麟之一脸正经颜色,说的真挚,“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有些事也不是你能抗拒的。”
  “什么?”洛瑾蹙眉问道。
  周麟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小表妹一脸娇弱的样子实在招人疼。当初他也是急着想娶洛瑾过门,奈何家里嫌弃洛家败落,洛父又是个好赌的,硬是将亲事一直拖着。
  “我不在意你做过什么。”周麟之说着软话,“以后,表哥照顾你。”
  “我做过什么?”洛瑾站起来,她是想周麟之帮她探听些家里的事,却没想到人家藏着别的心思,甚至还龌龊的想她。“表哥还是回去吧。”
  周麟之一愣,连忙伸手想拉住洛瑾,却被躲过。纤细的身影跑上楼梯。
  洛瑾跑到楼上过道,后面的周麟之追上,将她拦下。
  “表妹,你别跑,听我说。”周麟之挡住过道,不为洛瑾让路,“你从小没吃过苦,又何必这么倔?”
  洛瑾不可思议的看着周麟之,“那又怎样?”
  “我是娶了冯瑶,可那也没办法。”周麟之想了片刻,“这样好不好,我在外面给你寻个院子,你先住下,剩下的事我帮你处理。”
  “院子?”洛瑾越来越觉得难受,眼眶里盛满泪花,“表哥是想洛瑾这样跟着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接你回周家的。”周麟之觉得洛瑾来找他,定是没了别的路,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姐怎么可能过苦日子?“等你有了孩子……”
  “那我是什么?”洛瑾浑身发抖,这就是她原先要嫁的人,曾经在她面前守礼的好表哥,“是丫鬟?还是外室?”
  “只是个身份而已,何必计较?只要我心里……”
  洛瑾将喋喋不休的周麟之推开,想回自己的房间,才走出几步,就被人拽住。
  “你松手!”洛瑾想挣脱,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任意拿捏的玩物,薛予章是,周麟之也是。
  “表妹,一定要这般闹腾?”周麟之方才的和颜悦色已经不见,好歹他是周家的少爷,平日里谁敢给他脸子看?“你想想,除了我,谁会帮你?真的让那群人把你送去腌臜的地方,你就得意了?”
  房门打开,走出一人,一身青衫,面目如画,只是眼神着实冰冷。
  “放开她。”莫恩庭盯着周麟之攥在洛瑾手腕上的那只手。
  “我找我表妹,关你什么事!”周麟之上下打量着莫恩庭,见是一身粗衣衫的书生,并没把人放在眼里。只在心里猜测着他与表妹的关系。
  莫恩庭往这边走着,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脸色更沉,“表哥?”他哼笑一声,“洛瑾是我的媳妇儿。”
  周麟之一愣,就在这时,洛瑾已经被莫恩庭拉倒自己身后。
  “我说过什么?”莫恩庭侧脸低头,对着身后道,“他不是好人,你不听。”
  周麟之回神,眼前的人只是一介布衣,况且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没有怕的道理。当下整了整衣衫,“就是你拐走表妹的?”
  “难道不是你想拐走我的媳妇儿?”莫恩庭懒得看周麟之一眼。
  “放了她,我就饶你一命。”周麟之显然不把莫恩庭放眼里,穷酸书生也想和他争?
  “不放。”莫恩庭拉起洛瑾的手,“想要我的命,你有那本事吗?”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周麟之气急败坏,平时都是别人的讨好,何曾有人对他这样说过?
  “周麟之,一个吃家底的纨绔而已。”莫恩庭直视周麟之,“好好呆在自己家里,不该你的东西,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这时,周麟之的小厮跑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她怎么来了?”周麟之不甘心的看着莫恩庭身后的洛瑾,恨恨的下了楼。
  过道上安静了,莫恩庭回头拉着洛瑾回了屋里。
  “二哥,我们走吧!”洛瑾擦了擦脸,她知道周麟之一定会回来报复莫恩庭的。
  “不等你表哥了?”莫恩庭的指肚拭去洛瑾眼角的泪珠,“哭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洛瑾低头叹气,她现在恨自己这张脸,她本是正经女子,为何总是碰上这种事?莫恩庭说的没错,她和妲己褒姒一样,就是祸害。
  想起了敲门声,小七叫了声:“公子,齐先生他们回来了。”
  “你在这里等着,让小七跟着你。”莫恩庭将人抱住拍了拍,“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再次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窗台上还摆着半碟点心。
  洛瑾从小七那里知道,周麟之是被冯瑶带回去的。周家所有的长辈都喜欢冯瑶,一来是亲戚的原因,而来冯家的确和周家门当户对。
  天黑了下来,桌上摆了饭,莫恩庭才回到屋里。
  “二哥,我们快走吧。”洛瑾越想越担心,周麟之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带人过来。
  “不急,吃了饭再走。”莫恩庭坐在桌前,自己摆好筷子。
  洛瑾吃不下,今天知道了太多,心里面早已经塞得满满的。
  “你不吃?”莫恩庭问道,“那不带你回平县了。”
  “回去?”洛瑾看过去,“你不是说只来这里吗?问问表哥就走吗?”
  “你就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对吧?”往洛瑾的碗里夹了些菜,莫恩庭又道:“吃完了,我们就去。路上再跟你说。”
  洛瑾闻言,端起了自己的碗。
  第76章 真相
  月光如霜,轻纱一般的盖了下来,一辆马车行进在乡间的土路上,声音绕了寂静的夜。
  “二哥,这么晚了过去,住的地方还有吗?”洛瑾觉得去了平县最起码也要午夜以后。
  “齐先生都安排好了。”莫恩庭拉着洛瑾到自己身边,“你现在也知道关心我了?”
  “那我回去,不会有麻烦吗?”洛瑾始终记得姑父的话,不让她回平县,“是不是我爹真的把我给赌输了?”
  “洛瑾,我想问你,那个周麟之以前和你有过婚约?”这是齐先生回来告诉莫恩庭的,他就觉得那什么表哥看自家媳妇儿的眼神很不对,居然还想抢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洛瑾不知道莫恩庭是从何处得知的,点头应道,“小时候姨婆和祖母曾经提过。”她现在才终于察觉莫恩庭的一丝不对劲儿。
  眼下看来还是要将人娶了才行,这整天桃花找上门,莫恩庭觉得自己迟早被气死。
  “你先睡一会儿。”莫恩庭轻轻道,“等到了平县,我再叫你。”今天她已经承受太多了,现在估计很疲惫吧?
  到了平县已经是半夜,齐先生是个做事稳妥的,早已经将一切准备好。只是这一次他找了一处院子,并没有投宿客栈。
  洛瑾在马车里已经睡着,莫恩庭将人轻轻抱回房间。睡颜恬静,只看上去就让人心软软的,不自觉的想一直看下去。
  翌日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飘下,将整个平县笼罩在一层雨雾之中,恰似一副精美的画作。
  檐下的水滴汇成了一根根的珠帘,让人的心觉得纯净安宁。
  一柄油纸伞进了院子,那人抬头对着坐在檐下的少女笑着,春雨温润,不及他眼中柔情。
  “二哥。”洛瑾从凳子上站起,等在那里。
  “回屋等着,外面阴潮。”莫恩庭一身素衣袍子,雨中而来,衣袂飘飘,仿若谪仙。
  “我可以回去了?”洛瑾问。
  “你听我说。”莫恩庭拉人进去屋里,油纸伞落在门边,晃了晃,上面的水滴掉到地上。
  洛瑾看着莫恩庭,掏出帕子,“二哥,擦擦手。”
  能等到这丫头主动对自己好,莫恩庭也觉得实在是不容易,她以前的提防之心何其的重?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在那张粉面上捏上一下,“你有什么事就问出来。”
  “谁?”洛瑾看向门口,见院子里一位妇人,旁边的齐先生为她撑着伞。
  妇人一身粗衣,但是规矩极好,只静静地站着,不去四处打量,等着主人家的意思。
  “娘!”洛瑾喊了一声,直接跑去雨里,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身旁的人拉住她,头顶多了一把伞。
  金氏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情绪,身子开始颤抖,她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脸上早已泪痕交错。
  “夫人,进屋里说话吧。”齐先生将金氏请进屋里。
  屋门关上了,只剩下金氏和洛瑾母女二人。很静,静的只听见外面的细雨声。
  “娘。”洛瑾又叫了一声,她走去金氏身旁拽了拽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金氏抬起泪眼,终是将女儿抱住,嚎啕大哭,却是那般令人心碎。“娘对不起你。”
  洛瑾也哭了,当初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被送去了莫家,她那么害怕,她什么也不会……现在见到母亲,却不知开口说什么?以往的那些委屈全跑到不知哪里了。
  “娘,先坐下.”洛瑾拉起母亲的手,一阵心酸,那双手本来养的很好,而现在变得粗糙。
  金氏颤着手仔细摸着女儿的脸,就怕自己是在做梦,“本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也不会认我?”
  洛瑾为金氏拭着眼泪,“睿哥儿好吗?”
  “被你姑父接过去了,说是和你表弟一起读书。”金氏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刻不离女儿,“你受苦了。”
  洛瑾觉得难受,“是娘你将我卖了?”她终是问出口,这个问题压了她一路。
  “是。”金氏叹气,“我没有办法了,你爹将你赌了出去。”
  “为什么?我是他亲生的。”洛瑾不信,她觉得爹虽然混账,但是从小却没有打过她,只是骂过,“他以前虽不喜我,但是从没打过我?”
  “那是因为你要嫁去周家,他当然不会打骂你,他心里一直是指望着你的。”金氏虽是不忍心,可还是说道,“直到周家来退了亲,他觉得你也没了价值。”
  “退亲?价值?”洛瑾皱眉,那她在父亲眼里到底是什么?
  “我怕你伤心,就没对你说。”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肯定要护着,“周家看洛家败落了,就不承认当初两位祖母定下的亲事,左右两位老人家也不在了。”
  现在的洛瑾突然静了下来,“所以爹觉得我没用了是吗?索性在赌桌上把我输了?”
  “那日,是东屋的婶子偷着跑来告诉我的。”想起那日,金氏的手下意识的握了起来,“她男人在赌坊外面摆摊子,她正好就知道了。”
  “后来呢?”洛瑾又问,心里有些发凉,“我怎么去的莫家?”
  “我当时没了办法,跑回家想叫你跑。可是我看你已经躺在家里,怎么也叫不醒。”金氏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不松,“我当时就慌了,肯定是你爹干的,他不在家,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将你带走。”
  金氏不停的流泪,嘴唇抖着,洛瑾拿帕子为她擦拭着。
  “后来还是东屋婶子提了个办法,说是东边很远的镇子来了收粮食的人。她认得,那人是个好人,还说他家有三个儿子。”金氏哽咽着,“说你落在那群坏蛋手里,不如找个正经人家做个媳妇儿……”
  事情就是这样吗?洛瑾吸了吸鼻子,想憋住眼眶里的泪水。
  “当时,那人正准备离开平县,婶子带着我找到了他。他不肯,说怎能做骨肉分离的事。”金氏继续道:“我觉得他这样说定是好人,就跪下来求他,求他带你离开,说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我就卖了三十两银子?”不管怎么说,洛瑾都是其中最委屈的那个。
  “我没有卖你。”金氏摇头,“我当时只让那人带你走,回家做个儿媳妇儿,我没有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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