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师兄解战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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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临川完全不知道云清淮内心竟如此痴汉,他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拿了三个碗,递给云清淮,乖巧仰头:
  “师兄,给。”
  云清淮愣住,瞬间如处云端,飘飘欲仙。
  原来……原来这就是有师弟的感觉吗?
  太幸福了吧。
  以后上山采药,师弟帮忙找药草,下湖摘莲蓬,师弟可以摘莲花玩,下田插秧,师弟给擦汗……云清淮陷入臆想,表情渐渐痴呆。
  “师兄,师兄,你怎么傻掉了?”
  姜临川戳了戳云清淮的肚子,有点软,看来武功没有练到家。
  “我、我这就舀粥……”
  云清淮把碗接过去,装了大半碗,姜临川要接,云清淮拒绝,笑容温暖如春:
  “别烫着你,我来端。”
  “师弟乖,去坐着。”
  云清淮比姜远之更像一个老父亲,无师自通,学会了老父亲般慈祥宠溺的笑容。
  姜临川乖乖坐好。
  云清淮把粥碗摆好,磕破空处,取了支筷子扎进去,金黄色的油一下子冒出来,滴在粥里,他仔细把两个蛋黄拨进姜临川的碗。他自己那个蛋黄也拨给了姜临川。山下的鸭子白白胖胖,下的蛋也好看,个头大,干净秀气,腌起来香得很。云清淮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就差亲自喂到姜临川嘴里去。
  “谢谢师兄。”
  姜临川低头,腼腆一笑,下巴叠出双层,看上去软嘟嘟的。
  玄微真人对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很满意。
  好极了,只要姜临川与云清淮亲如兄弟,大事可成。
  姜临川吃一口,云清淮就露出欣慰、满足的笑容,让姜临川感到一丝不自在。
  为什么感觉云清淮不太聪明的亚子?
  “清淮。”玄微真人出言提醒。
  云清淮回神,脸色镇定,继续喝粥。
  稳住!稳住!要维持他温和有礼好师兄的形象。
  姜临川饭量不大,小半碗就饱了,云清淮皱眉,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是不是我的厨艺太差了,不合师弟胃口?
  早餐后,云清淮自觉去收拾碗筷,始终记挂着这件事。
  “临川在府中习过武吗?”玄微真人问。
  “学了点拳脚功夫。”姜临川如今也没正式习武,姜远之那套不适合他。
  “清淮,和你师弟练练。”
  “师弟别留手。”云清淮一笑,摆了个起手式。
  “师兄,小心了。”姜临川礼貌性笑了笑。
  云清淮又被萌住,无法动弹。
  姜临川原本营业性的笑容突然变得真实起来,猛然伸手,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云清淮瞬间清醒,悚然后退,险险避开,姜临川握拳锤向云清淮腰腹之间,云清淮一一拆招挡住。
  玄微真人不动声色看着,只在姜临川使出“猴子偷桃”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初姜远之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当然,现在姜远之也没落下。那时他为了名妓争风吃醋,和别的纨绔打架时就是这样,专门攻击对方下三路,十分辣眼。
  瞬间让玄微真人想起少年时京城浮动的香腻脂粉,马蹄敲在青石板上的清响,故人回首,笑意温煦……他思绪飘忽不定,视线落到云清淮的脸上时,才回归实处。
  “临川不适合学外家功夫,以后每日跟着我学内功心法。武器尽量以小巧轻便为主,练好暗器和轻功,自保绰绰有余。”
  玄微真人没对姜临川做过多评价。
  先天不足,能活蹦乱跳已经颇为难得,那些外家功夫根本不能让姜临川变得更强大,只会让他气血两虚而死。前几年姜临川年纪太小,经脉细弱,无法练内功,现在开始学正好。
  “我以后会保护好师弟。”云清淮听出玄微真人言下之意,信誓旦旦作了保证。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姜伯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护不住,白活这么多年。”
  “师父,我都知道的。”
  玄微真人曾说起过秦川侯的恩情,虽然不知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云清淮却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姜远之救的。
  姜临川对他们之间的过往不清楚。只知道玄微真人是姜远之的好友,而云清淮,是他们共同的故交之子,因为一些变故,父母双亡,由玄微真人抚养长大。
  “先学经脉图,每日在梅花桩上练一个时辰。”
  “是。”
  这个世界习武之人能飞檐走壁,姜临川对此一直颇为期待,以前也问姜远之要武功心法,姜远之只说后面有更好的等着他,果然有。
  不知玄微真人具体多大年纪,看起来只二十多岁,面色白净,光泽如玉,气质清冷,不苟言笑,用木簪挽着道髻,坐卧都十分板正,仿佛能透过那身白色道袍窥见不折的风骨。
  姜临川原本学过人体结构,经脉图入门很快,等他记熟后,玄微真人就一次又一次用温和的内力在他体内按照特定线路循环,姜临川的任务就是记住循环路线,然后练出属于自己的内力。
  那种深奥拗口的内功心法理解起来十分困难,一些字眼直指各处穴位,没有长辈教导,根本无法入门。玄微真人省却那一步,直接在姜临川体内复制粘贴,极大程度加快了姜临川的入门速度。
  江湖上很少有人会这样传功,既耗精力又折损修为,姜临川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他体内经脉大多堵塞,玄微真人每天都在用内力为他打通经脉,过程疼痛难忍,有时候姜临川甚至会痛昏过去,再痛醒。
  云清淮在旁边看书,不时拧个毛巾给姜临川擦汗,满心都是我小师弟真坚强、小师弟好乖,恨不得以身相替。
  每天上午,姜临川和云清淮一起练梅花桩,云清淮蒙着眼睛来去自如,姜临川尚且有些不熟练。下午则修习内功,晚上泡一大桶药浴,沉沉睡去,翌日醒时,精力充沛,浑身轻松。
  接连半月都是如此,姜临川都没空薅羊毛,好在以前攒的怨气值还能撑一段时间。
  等姜临川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内力,已经是一月后。暖融融的气流在身体里流动,仿佛一条游鱼。睡前,姜临川在床上打坐,每转一个大周天,内力就壮大一点点。
  “师兄,你当初修炼出内力用了多久?”姜临川有些好奇。
  “半日吧,师父说我天生百脉俱通,是个武学奇才。”
  姜临川沉默。
  云清淮见小师弟又露出那种不高兴的表情,连忙补充:
  “师父说我不通诗书,每天都要花半天看书,师弟你不用分心,很快就能赶上我。”
  “你修炼多久了?”
  云清淮如今一提气,能飞个七八米,姜临川也想这么飞,故才有此问。
  “六岁开始,如今我十四,已有八年。师父说我资质超群,内力与常人修炼二十年一样深厚。”
  姜临川沉默。
  要是他自己能吸收自己的怨气值就好了。
  “师弟不必气馁,若有恶人欺负你,师兄先把他们打断腿。”
  “我们总要分开的,不可能日日待在一处。”
  姜临川总觉得姜远之在京中如烈火烹油,岌岌可危,朝堂风云莫测,说不定哪日就会出现变故。
  “这有什么关系,师弟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云清淮没想那么多,山下村里住在一起的兄弟多了去。
  “你不留下来孝敬师父?”姜临川诧异。
  “师父修为深厚,用不着我孝敬。村里想嫁给他的姑娘太多了,说不定我们不在了,师父寂寞,会给我们找个师娘。”云清淮偷笑。
  “师父多大岁数?虽然长得年轻,都能村里的小姑娘当爹了。”姜临川觉得云清淮的臆想很不合适。
  “找个风流俊俏的寡妇也不错。”姜临川沉吟道。
  “赵二狗他娘……”云清淮开始筛选合适的人选。
  【林霁怨气值加20】
  姜临川一惊,门口,玄微真人长身而立,面无表情。
  原来玄微真人名字是林霁。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玄微真人面无表情,眼神锋利如刀,
  “背后道人长短,非君子所为。”
  “妄议长辈,罪加一等。”
  他声音平静,毫无起伏,每说一句,被抓个正着的师兄弟俩就觉得房间内冷了许多。
  云清淮与姜临川都低着头,看鞋面。
  师父出现都没有声音,平时除了上课,根本找不到师父在哪,每次都打得人措手不及。
  姜临川强烈怀疑玄微真人有听墙角的癖好。
  “中伤女子名声,殊不知人言可畏,若传扬出去,她必事事艰难。”
  玄微真人严肃起来,皱眉。
  “师父,我错了,我绝不再犯。”云清淮十分诚恳。
  “师父,弟子知错,绝不再犯。”姜临川也认错。
  玄微真人见两人态度真诚,便不打算重罚。
  “清淮身为师兄,不知道以身作则,先抄经三十卷,明日天亮把山上的石阶扫一遍。”
  “临川虽年幼,一些恶习也要纠正过来。”
  “便站着给你师兄研墨,什么时候他抄完,你才能坐下来休息。”
  云清淮与姜临川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是,弟子领罚。”
  两人耷拉着脑袋,去修炼室抄经。
  云清淮看起来像个温润君子,实际上最烦学那些经史子集,也不喜诗词歌赋,倒喜欢看些志怪野谈,他只想在山间做一闲云野鹤,清闲度日,十年百年,不入红尘。
  每次玄微真人罚他,都叫他抄书。
  “师弟,你喜欢读书吗?”云清淮一握住毛笔,就觉得浑身难受,迫切想寻找同好。
  “喜欢。”姜临川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这个时代有现代佚散的许多古籍,姜临川打架归打架,没少看那些孤本。
  京中盛传,姜狗剩作为莽夫之子,被人嘲笑没有文化,最爱抢文人清客的古书、孤本,看不懂过几天又原封不动送回来,没少惹人发笑。
  “师兄你不知道读书多好……”
  姜临川站在云清淮边上,不时磨两下墨,看着宣纸上云清淮又大又丑的字,一脸嫌弃之色,
  “常有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看你字写得这么丑,一看就是书读少了。”
  【云清淮怨气值加30】
  【云清淮怨气值加40】
  ……
  “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云清淮诧异。
  师父说字要勤练,稍有懈怠便会后退,原来还与读书有关系?
  “你看我。”姜临川接过毛笔,写了一句,颇为工整。
  云清淮再度愣住。
  【云清淮怨气值加10】
  两种不同的字体鲜明对比,好看的更好看,丑的更丑。
  云清淮破天荒的觉得羞耻起来。
  一直在窥探两人的玄微真人心中欣慰,看来清淮终于要在临川刺激下发奋苦读了。
  云清淮转而笑起来,道:
  “师弟字写得真好,再过几年,必见风骨,以后我要是需要写东西,就让师弟你代劳好了。”
  姜临川沉默。
  你怎么回事?
  玄微真人愣住。
  他是不是把云清淮给养歪了?
  云清淮的父亲天生过目不忘,学富五车,博学强识,更有一手好字。再看看云清淮,武学一骑绝尘,文才勉勉强强。偏偏云清淮有张好脸,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他读过很多书。
  “师弟,我们二人一文一武,加起来就是文武双全,岂不美哉?”云清淮继续抄书,试图用自己的理论打动姜临川。
  “不,我靠自己就能文武双全。”
  姜临川拒绝和云清淮搭伙。
  【云清淮怨气值加10】
  云清淮顿时委屈巴巴看着姜临川,字也写得越发丑了。
  他字写得大,便很费墨。
  抄经用的墨不算太好,姜临川磨一会儿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站久了腿酸。
  云清淮坐在那里,仿佛有蚂蚁在咬他一样。
  “抄书不如种田,我宁愿连垦十亩地。”
  “想得美,还是老老实实抄吧。”姜临川残忍戳破云清淮的臆想。
  “……”云清淮默默看了一眼姜临川,师弟幸灾乐祸的样子也好可爱。
  瞬间有了动力。
  等天色暗下来,又听到了女人凄厉哭声。
  玄微真人无声无息离开。
  “师弟,我好像又听到鬼叫了。”
  云清淮手一顿,一大滴墨落在纸上,晕染开。
  “重写。”
  姜临川扯掉那张写了大半的宣纸,揉碎,丢到一边。
  【云清淮怨气值加30】
  云清淮心痛如绞,顾不得鬼叫,重新铺开一张纸。
  “今天讲上吊女鬼的故事,师兄,你想不想听?”
  烛火不时跃动,姜临川笑容纯良。
  云清淮着了魔一样,连连点头。
  “雁荡山上,以前有座尼姑庵,叫风月庵,关着些高门大户犯过错的妇人。忽有一日,一个被送上山三年的女人生了个孩子,庵主大怒,逼问奸夫,她不肯说,被关到柴房,第二日送饭的人推门一看,她不在房里。”
  “遍寻不到,一抬头,忽然发现在大殿的观音像后悬挂着一根绳子,像挂着什么重物,被压得直直的……”
  “她们走到观音像后,果然,消失的女人就被挂在那里。”
  “她的舌头伸得很长,瞪着眼睛,披头散发,看着所有人,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
  “众人都猜测是她想不开自尽,匆匆把她埋了。”
  “想不到,第二日她又吊在那里,盯着其他人笑。”
  “庵主决定做一场法事,超度她的亡魂,尸身要摆在佛像前三日。第一夜,看守尸体的小尼姑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个女人在哭。”
  “小尼姑有些害怕,风忽然吹开了那女人身上盖的白布。”
  “女尸原本合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哐啷——”
  门被屋外的狂风吹开。
  【云清淮怨气值加33】
  【云清淮怨气值加44】
  ……
  “我有点冷。”云清淮头皮发麻。
  两人往门外望去,远处一条白影飞快闪过,黑发如蛇狂舞。
  “我好像看到鬼了。”云清淮愣住。
  “我们追上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姜临川提议。
  “这……不大好吧?”冷风一吹,云清淮浑身鸡皮疙瘩。
  “先去问一下师父。”
  两人走到玄微真人门外,发现门户大开,玄微真人又不在。月光清澈如水,没有树影遮蔽的地方,山石分明,不需要提灯笼。
  “带上火折子,我们抓鬼去。”姜临川迫不及待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很好奇鬼有没有怨气值。
  “别的带不带?”云清淮咬牙,决定跟着师弟去,万一遇到危险,还能一起逃走。
  “据说鬼怕童子尿,我有这个防身。”
  “我也有。”云清淮骄傲一笑。
  两人朝着白影所在的方向追过去,山路铺满石阶,不算难走,白影时隐时现,忽然不动。
  两人渐渐靠近,那个东西披头散发,脸朝下扑倒,一身惨白色长袍,看上去妖异得很,云清淮立刻脱了裤子,
  “师弟,让我先来!我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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