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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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这才道:“原来如此,那你带路吧。”
  侍卫笑了笑,领着林初和荆禾继续往前走。
  ***
  燕明戈起床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洗漱完毕,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没看到林初,恰好见着宋拓从院外进来,就问了句:“有看到夫人吗?”
  昨日不少兄弟都受了伤,宋拓今天还在安置那些人,忙得脚不沾地,内院的事有荆禾在,他还真没怎么注意,摇摇头道:“属下今晨没见到夫人。”
  他正想说可以问问荆禾,四下望了一圈,也没见着荆禾,自己都有几分奇怪:“荆禾哪儿去了?”眼见燕明戈神色似乎有些难看,宋拓忙道:“夫人兴许在卫姑娘那儿……”
  燕明戈右边的眼皮跳了跳,他心中没来由的烦躁,没再搭理宋拓,折身往卫柔的房间去了。
  敲开门就见卫柔伏在床边,脸色苍白,床下放着痰盂,显然是刚孕吐过。韩君烨站在床边,小胖手一下一下拍着卫柔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生病了?”燕明戈眉头一皱,他对女人的孕期没什么概念,甚至不清楚还有孕吐这一说。
  卫柔翻了个大白眼,接过韩君烨递过去的茶杯用茶水漱了漱口才道:“等以后弟妹有孕,你就知道了。”
  燕明戈听出卫柔话语间的嫌弃之意,能用这副语气说话,那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他道:“需要什么,尽管跟厨房说。”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燕明戈又道:“初儿今晨有到你这边来没?”
  “我最近嗜睡,早上都起得晚,弟妹没到我这边来。”卫柔说完,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脸色变了变:“出什么事了?”
  燕明戈面色看似平静,但眉宇间堆积起来的烦躁已然出卖了他,他只道了句:“没什么,就是一早起来没见初儿,我再去别处找找。”
  卫柔取笑道:“弟妹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许是有事出去了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燕明戈胡乱点点头,大步出了房门。
  韩君烨望着他出去的背影,小眉头皱了皱。
  府上就这么大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燕明戈心中的烦躁愈来愈甚。
  宋拓吹了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哨音,也没听见荆禾的回音,他忐忑道:“我已经问过府门前当值的哨兵,他们说没见夫人和荆禾出门。”
  感觉到燕明戈周身愈发阴鹜的气场,宋拓愣是阴雨天都憋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突然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暗处的人看准了他们昨日几乎出动阖府的私兵前去守卫水库,因为南城门那一战,大多都负伤了。燕明戈带回来了一支军队,外面的军队把相连的几座宅子围得跟铁桶一样,他以为府上是安全的,手底下的人又不够,这才闲置了府上几处暗哨。
  燕明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沉声下达命令:“让外边的人封死整个宅子,集结府上的人马,哪怕是把相连几个宅院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院中那棵石榴树花开得正盛,只是昨夜风大,被刮下不少花瓣,贴在水泽未干的青石板地面,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将花瓣踩成花泥,看着凄美又别有一番韵味。
  先前姚城那一战打响,不少人南下逃难去了,空出了许多房舍。燕明戈先前为了安置那五百私兵,就买下了跟府宅相连的三座院子。
  一座用来安置发府中明面上的下人,另外两座则是安置私兵的,院子很大,平日里还会让私兵们练武什么的。
  铁匠如今的铺子就是最后一座院落的柴房改造成的。
  眼见一大批军士闯进铺子里,铁匠拿起旁边的帕子抹了一脸的汗,先前在林初那里受了气,他语气满满的不悦:“我打铁时不喜受人叨扰!”
  铺子里寒碜得很,摆设也少的可怜,除了一个炼铁的火炉,一张打铁的桌子,旁边还有一个水缸,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宋拓只看了一眼,正打算退出去,却见燕明戈一脸冰寒走进来。
  他气场过于强大,铁匠不由得停下了挥动大铁锤锤炼生铁的动作,眯着眼打量这逆光走来的人。
  铁匠是第一次见到燕明戈。
  严冬早已过去,可这男子身上似乎携着满身的冰寒,给人的压迫感直接叫人忽略了他的外貌,只觉像是被一匹北地荒原的野狼盯上了。
  “我夫人来过你这里?”虽是问句,却是以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明明客气,却给人一种逼问的错觉。
  铁匠自问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人物,气场同眼前这位的,当今世上怕是没几位。
  他见燕明戈手中躺着一对木兰花耳坠,耳坠上还沾有泥污,猜到这耳坠约莫是燕明戈在门外捡到的。
  这府上能被称作夫人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想起林初离去时怪异的样子,铁匠眉头皱了皱,还是有些不悦:“尊夫人今晨的确是来过我这里,让我把这些铁矿练出来。不过后来有人叫走了尊夫人,好像是说……府上的小公子不见了。”
  听到此处,宋拓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有人用计骗走了林初?
  燕明戈面沉如水,将那枚木兰花耳坠用力捏在掌心,嗓音如冰刀,切开一室的沉寂:“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如果是从他们方才来的路回去的,这一路搜寻过来,不可能没有发现林初。
  “我当时忙着火炉这边的事,没注意到。”铁匠说的是实话,他当时被气得不轻,哪有心情看林初走的哪条路。
  燕明戈只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把人看管起来。”
  宋拓跟了燕明戈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到了声得罪,点了几个人留下看住铁匠。
  铁匠面色不悦,不过细想林初当时突然变得尖锐的态度,以及现在大动干戈寻她的人,铁匠约莫猜到府上是出了什么事,终究没有说什么。
  出了铁匠铺子,宋拓追上燕明戈的脚步。
  偌大的宅院,出了此起彼落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突然压抑得有些难以呼吸。
  宋拓本想说点叫燕明戈宽心的话,可是一看燕明戈的脸色,又看了看这还没搜寻的最后半座宅院,突然什么也说不出。
  夫人……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一行人正走着,燕明戈突然停下,捡起了落在路边的另一只木兰花耳坠,他看着前方的拐角,眸子眯了眯。
  侍卫们四下搜寻,一个侍卫发现旁边的草丛有道明显的拖拽重物后压倒杂草的痕迹,而那痕迹消失于一片长满浓密爬山虎的院墙处,侍卫走近,用佩刀拨开那片爬山虎。
  待看清掩于爬山虎后的人,侍卫瞳孔一缩,大声叫道:“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许嫌弃我短小【叉腰】
  等我按照**现在的避免被锁范围 把后文改好,估计从明天起就阔以进入日万征程啦啦啦!
  第66章
  燕明戈正打量前方院墙处明显的划线, 还有躺在地上的一根削断的手腕粗树枝,切口平滑,看痕迹, 不像是刀剑所致,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手法……不该是那个人啊。
  听见旁边侍卫的大喊,他这才收起思绪大步走了过去。
  看清倒在爬山虎后的人是荆禾,而且荆禾周身满是血污,燕明戈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
  “宋拓。”他低声唤了一句, 嗓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明明无比冷静, 却总是给人一种他离暴怒只差毫厘的错觉。
  宋拓见荆禾这般也是心下一沉, 立即上前查看, 用手在荆禾颈侧探了探, 才欣喜道:“主子, 还有呼吸!”
  他又在荆禾身上几处大穴用力一点, 陷入昏迷的荆禾幽幽转醒,虚弱掀开眼皮, 看到燕明戈的刹那, 目光似乎才一下子有神了,强撑着道:“快救……救夫人……”
  荆禾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割伤, 看起来都不像是刀剑所致。
  燕明戈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心中约莫已经有数了,沉声问:“他们把夫人带着往哪里走了?”
  荆禾惭愧摇头,她虽然找到机会偷袭了, 但依然不是那个侍卫的对手,那个侍卫使用了一种琴弦一样的武器,灵活如蛇,锋利若刀。
  若不是那侍卫以为林初不会武功,对林初毫无防备,以至于被林初逮到空子一板砖拍在他脑门,怕是她手脚都要被侍卫的丝弦勒断。
  燕明戈面若寒霜,叫人把荆禾抬回去找大夫治伤,自己则带着宋拓一行人继续寻人。
  翻过西墙,看到院外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宋拓都觉得脊背一寒。
  闯进府中的无疑是个高手,不然哪能半点动静都没弄出就杀光了西墙这边的守卫。
  宋拓小心翼翼打量燕明戈一眼,却发现燕明戈的目光落在了府外一颗榕树上,这榕树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大,只是底下的树干有一道分外明显的砍痕。
  燕明戈走过去,用手推了一下砍痕上方的榕树树身,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几丈高的大榕树从砍痕处断裂,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在场的人皆面露惊骇。
  燕明戈冷冷吐出四字:“斧王葛洄。”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
  上次六皇子遇袭后,他就派人查过,那使用丝弦的黑袍人在江湖上号称鬼螳,是二皇子收纳的一批江湖杀手。
  斧王葛洄是慕行风的人,慕行风如今为三皇子做事,这二人同时出现在关外,有些叫人费解了?
  眼下有三条岔路,宋拓正想问燕明戈要不要分头派人去追,就见燕明戈突然上前几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截白色丝弦。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像琴弦,宋拓当即想起了上次交手的那个黑袍老怪,鸡皮疙瘩有些不受控制的迸了起来,他道:“主子,我去把您的弓拿来!”
  燕明戈眸色冰寒,食指放在唇边吹出尖锐的哨响,须臾,地面一阵颤动。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街头,一匹大黑马狂奔而来,它身后紧跟的是数百骑兵,每个骑兵马鞍上都挂着两把镰刀一样的耀白弯刀,血戾逼人。
  宋拓瞳孔一缩,这是……狼骑卫!
  “你留下严守府宅!”燕明戈说完这句,翻身跨上大黑马,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
  一处密林。
  黑袍人鬼螳扛沙袋似的扛着昏迷不醒的林初,脸上的□□已经掉落一半,半边脸是那个年轻小伙儿,半边脸苍老如松树皮。
  他阴恻恻盯着对面三人,看到一袭青衣的俊雅公子双腿完好无损时,瞳孔一颤:“你的腿……”
  青衣公子只是浅笑:“若是连自己的凶吉都测算不出,那我这个天下第一术士的名头,未免也太叫人贻笑大方。”
  鬼螳看了一眼他身侧手持双斧的大汉葛洄,视线又落到拿着一把大剪刀的美妇人身上,他明显对这美妇人十分忌惮,“黑寡妇退隐江湖多年,如今也来淌这趟浑水了?”
  被称为黑寡妇的美妇人只轻蔑笑笑,行走江湖,她又声名在外,衣着打扮自然半分不跟良家女子沾边,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媚意,一颦一笑皆风情万种。
  她扬了扬手中的大剪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说鬼螳的夺命丝弦无人可破,遇上我这把黄雀剪,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鬼螳先前跟黑寡妇交手,手中的夺命丝弦就被剪掉一截,此时自然不敢再跟她硬碰硬。对方还有斧王葛洄这个硬茬儿,鬼螳知道自己胜算渺茫,当即把丝弦缠上了林初的脖子。
  “你们不是想要这个女人吗?放下武器我就留她一命,不然……我这夺命弦锋利无比,稍有不慎这美人儿的头颅就被割掉了!”鬼螳威胁道。
  黑寡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娇笑起来:“我生平最恨那些长得比我好看的美人,正好,我喝些美人血,还能保养容颜。”
  鬼螳心中一紧,夺命弦在林初脖子上划出一道浅痕,当即有血溢了出来。
  黑寡妇舔了舔红艳艳的唇瓣,神色陶醉:“这小美人的血真香。”
  林初先前被打晕了,现在脖子上的痛意又让她清醒过来,脑袋还一片眩晕,她半点不敢吱声,调整自己的呼吸使之与先前无异,一边装晕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是还在府上,这伪装成侍卫的刺客想对她下手,眼见荆禾不敌命悬一线,她瞅准时机一板砖给这伪装成侍卫的刺客脑袋开了瓢。
  后来这刺客一脸盛怒要杀她,半路又杀出了一个挥舞着双斧的黑脸大汉,后面她就被刺客闪躲大汉的攻击时,抛来抛去的给甩晕了。
  密林里阴森森的,林初听着那道慵懒的女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今个儿遇见的都是些什么怪人?
  “你既扬言要我一双腿,我不取了你的性命,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这道嗓音温润清朗,恍若圣贤跟前子衿青青的书生,可话中的内容却叫林初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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