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百四十八章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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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千机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一家人总是笑晏盈盈,和乐康安。
  无论朝堂诡事,外界纷扰,每日的晚餐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饭。
  最深的记忆,就是爹爹云傲然的飘逸宁人,与娘亲宁恋云的星眸浅笑。
  虽然妹妹云纤夜体弱多病,得到了全家人格外的照顾与疼爱——爹娘总会优先关注她,甚至有时候会忽略云千机的需求,但他从来都没有为此而不高兴,反而对这个妹妹同样的给与宠溺疼爱,还主动跟着爹爹学习以后“保护”妹妹的本事。
  白天的时间,云傲然是凌日的国师,要去朝堂早朝议政,为皇帝做些测算天意的事情——这个时候,宁恋云就会在他的先生中午放课后,抽出午饭后妹妹午睡的时间,亲自指点教他武艺;下午云傲然回来后,就会检视他的功课,然后在一家人齐聚的晚饭后,为他讲解天道之事、云家之密。
  讲到先祖修行方法不当神魂湮灭,以及云家世代推演测算泄漏天机导致的子嗣凋零时,云傲然的脸上总有一丝哀伤,又有一丝当年他看着不甚明白的表情。
  云傲然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是追寻天道之人,要懂得忌讳、自身节制,牢记不能被红尘世俗的羁绊影响了脚步、蒙蔽了理智。
  这时候,年少的云千机,就会反问爹爹,既然不能被红尘世俗所羁绊,为何爹爹却愿意和娘共度一生,甚至还施行逆天之法,只为了让妹妹能出生,活下来。
  甚至还和最最阴险狡诈的皇家做交易。
  而云傲然,总会略微失落的笑笑,然后告诉他,总有些事情值得赔上性命,为的是云家后代的平安。
  直到他得到爹爹的认可,拜入了师门,开始接受了严厉的修行天道之行后,才大概懂了当年爹爹的意思。
  后来——应该是在爹爹施行逆天之法后,不到三五年的样子,正是风才俊然大好作为的年华里,溘然长逝。
  山高水远,天门高深。当他得知消息,日夜兼程的赶回家时,娘亲也因为激愤做出不当之举,被关入天牢折磨致死,昔日热闹的家,就只剩下了常常缠绵病榻的妹妹一个人。
  好在家中还有忠心耿耿的仆从,在没了朝廷支持,依靠着云傲然和宁恋云留下的家产,继续营算维持着生活。
  当他踏入云傲然的书房,思忖着以后该如何支撑云府,久久没有头绪,于是转道去了妹妹云纤夜的院子。
  然后抱着这世上仅剩的一位血脉亲人,痛苦流涕,直至眠眠入梦。
  “……然后爹给哥哥托梦了?”云纤夜咬着嘴唇,心里念叨的,是希望不要这么的狗血。
  偏偏就看到了云千机的点头。
  于是后来就像云纤夜不断吐槽莫要狗血,却又确实狗血的剧情一样——
  云千机决定在这片大陆上闯出名声,复兴云府的辉煌。
  越是游走于四国之间,发现的事情就越是让人心惊,对凌日国皇室于云家的算计利用也越是失望。
  干脆依照着父亲云傲然的托梦指示,出海远渡,最终踏上了唐国的疆土。
  “大唐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国家,疆域之大,民族之多,远远不可想象。文风蔚然,民众安和,经济非常的发达,而且民风开放——”云千机思考着如何给在场的三人准确的描述,“大唐的女人,越是权贵,地位越是尊贵,统治的那位女皇,不仅轻徭薄赋、重视农业发展,还天多智略兼涉文史,颇有诗才。而大唐也在她的统治下,民风颇为开放。”
  “那么,哥哥所帮衬的权贵们,女眷们都是齐胸的儒裙咯?”确定就是武则天无疑了——云纤夜心里默默的暗想,插了个嘴。
  “……也是,你看得到。”云千机试图脑补自家妹妹如唐国权贵一般,袒~胸~露~乳的模样,忽然有些同情宗政玄,眼神与自家妹妹一对,决定隐瞒。
  但想想云纤夜穿上后,那种雍容风姿的样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有点儿迫不及待。
  “若那位女皇真的是天多智略,又怎有人不愿你回去?”对于云千机的说辞,宗政玄并不完全相信。只是云纤夜都没有追问的打算,他这个“外人”更是管不着。
  “只有一点,你一定要保证纤夜的安全。”郑重在郑重,宗政玄起身拉上儿子,去练功了。
  修道之人就喜欢神神秘秘,他宗政玄不在乎。
  距离出海的时间越来越近,还有其他的事儿要急着办。
  但总有一天,他会让云纤夜亲口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着宗政玄就这么带着宗政曦走了,云千机觉得很不习惯。
  就算讲完了他的追随势力,如何欣赏女皇的统治手段,以及具体的帮扶原则之后——
  云纤夜还是一副等着他主动交代的表情。
  尴尬、不自在、想逃跑。
  “玄王——最近没什么异常吧?”讪讪的开口,面对自家妹妹,云千机问的特别心虚。
  “玄他除了和哥哥你商量一些瞒着我的事儿,其他真的没有异常。”挥挥手,云纤夜让守卫书房的护卫拿上茶壶去倒水。
  好巧,这个护卫,之前是阻拦她去地牢的那一个呢。
  饶有兴致的,在那护卫抬头的时候,云纤夜黝黑的眼神就对上了他,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还是把那个护卫看的好像动惮不得,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直到云纤夜再次挥挥手,说没什么其他事儿了,这侍卫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双腿一般,有些僵硬的退下去了。
  “有趣。”一旁的云千机看的暗暗咂舌,“纤纤你竟然可以解读人心?”
  那种突然就变得非常专注的眼神,以及刻意的停顿,配合着呼吸,最后竟然能让对方的呼吸频率和她一模一样。
  “很简单的手法而已,可比不上傅先生的摄魂。”满不在乎的拢拢头发,云纤夜说的毫不在意,只是偷偷的、悄悄的试图朝自家哥哥看过去。
  云千机一下就转过头去,起身开门往出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说,“你可别想对我来这手。”
  “哥哥若不想说,我们出海的时候有大把时间可以谈。”带着一点儿阴魂不散感觉的声音,从身后书房中传出来,云千机几乎是用飞的,逃出了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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