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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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唤一声,门口有仆从。
  可我不喝他们沏的茶。
  青山茶庄近日来了一茶师,我这就给你请来!祝久辞甩开手臂挣扎着往外跑。
  将将跑到门口,猛然被人拽住,滚烫潮湿的纤手有力抓着他手臂,往后一带,他肩膀靠住胸膛。
  梁昭歌竟是跟着跑出来了!
  祝久辞即刻闭了眼,这人不知羞么!想到梁昭歌天神容颜却下身不着一物,惊恐,连忙将那可怕的画面赶出脑海。
  小公爷别走。
  祝久辞无神答话,脑海中那诡异的画面时不时侵蚀他思绪。猛然想起来木窗未关,那岂不是全让别人瞧了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怒火,祝久辞恍然挣脱开桎梏,三两步冲到窗边啪一声关上。
  胸膛激烈起伏,身后脚步声慢慢悠悠离近,美人又黏上来了。
  关窗户作甚,泡药可热。
  祝久辞气愤转身,瞧见梁昭歌粉红面容白皙锁骨又连忙闭眼,还好没瞧见。
  不关窗户岂不是让旁人都看见了!
  梁昭歌不在意,那就瞧去呗,总归不能热着。
  祝久辞腮帮子咬得发酸,闭着眼睛把人推到木桶旁边,你进去!
  不要。美人扭身子,热死了。
  祝久辞懒得与他斡旋,闭眼寻摸脚凳,盘算用同样的方法把美人拍进桶里。
  然而可怜脚凳早被梁昭歌踢到角落里去,闭眼的祝久辞哪里寻得着。
  美人弯身子瞧祝久辞傻子一样在地上瞎子摸鱼,一时忍不住勾了皙白脚尖去点他软腰。
  轻轻一勾,脚趾陷进柔滑的绸缎里,触着一点软肉。
  梁昭歌!
  美人吐舌,被发现了。弯身把人扶起来,绵软话语道:小公爷把窗户开开,一会儿凉快了我便去泡那药桶。
  祝久辞被那人荒唐想法气得发昏,那就让满院人瞧见、瞧见你!
  梁昭歌似乎意识到什么,捏住祝久辞脸颊左右打旋,揉得那人不得不睁开眼睛。
  按着小脑袋朝下面望去。
  祝久辞尖叫一声跳开。
  躲在桶后面许久渐渐回过味来,悄悄探出脑袋,美人纤纤长腿穿着亵裤,哪里裸着乱窜。
  一时乌龙,祝久辞红了脸。
  我,我给你开窗去。
  梁昭歌倒是勾起嘴角不依不饶扭上前,让谁瞧了去?又瞧去了什么?
  祝久辞谎话张口就来,可惜被纤纤指尖尽数堵在口中,梁昭歌摇头,说谎是要被狼叼走的,娘亲给小公爷讲过,对吧?
  小人惊慌摇头。
  小公爷想到了什么,怎的这般脸红?
  梁昭歌提着衣袖旋转腰身,有何不能瞧的?指尖勾起祝久辞下巴,莫不是小公爷想瞧?
  旋即收回指尖往自己腰间去,总归吃着小公爷的、喝着小公爷的,如今你便是提这般荒唐理由,昭歌也不得不从了。
  祝久辞慌忙扑到美人腰间按住那扯了腰带的纤手,昭歌误会!不对,是我误会了!
  梁昭歌若有所思看着自己腰间的小手,原来是昭歌误会了。
  祝久辞松口气,紧接着听见那人道,原来小公爷是要替昭歌脱了?
  双手猛然被人往腰间一按,隔着薄衣触到纤腰劲瘦,未有一丝赘肉。
  祝久辞烫着爪子跳开,慌乱朝着梁昭歌一鞠躬跑开。
  美人瞧着小人落荒离去,遗憾摇头,嘴中念叨着似乎过头了,迈步踏进桶中。
  祝久辞一路顺着九曲游廊冲出西苑直直跑到了前堂老榕树下,神思飘渺蹲到石凳上,一时僵成石雕猴子。
  伸爪子出来,美人劲瘦腰肢的触感还在盘旋,绵薄有力,积攒了多年舞蹈功力。
  突然觉得烫爪!
  跳下石凳寻雪,吧唧按进雪里,冰冰凉凉,松口气,可那白雪细密柔软,像是美人冰凉细腻的肌肤。
  祝久辞踉跄逃开。
  后背撞到细瘦树干,纷扬白雪落下,梅香强势裹挟,一如那美人幽幽冷香。
  祝久辞崩溃,上蹿下跳跑开,躲到水潭边上,坐在那外延的石板上,双脚垂下去晃在冰潭面上,丝丝甜香顺着风飘来。
  阿念抱着蜜罐子路过,探脑袋朝祝久辞道:小公爷!晚上吃糍粑,国公夫人特意从梁公子那儿学了手艺,说是极正宗!
  祝久辞险些掉进潭里,怎么哪都是梁昭歌!
  一路躲躲藏藏回到老榕树下,又一次蹲到石凳上假装猴子石雕,瞥眼瞧见石桌上细密刻了小字。
  这还得了!千年老石桌算是祝家代代传下来的宝贝!,把小公爷卖掉都换不来!连忙凑上前去看,若是他能帮着毁尸灭迹,说不准还能从国公爷的弯月大刀下救下一抹冤魂。
  凑近了看,不太对劲,分明是国公爷的字迹。
  爪子摸一摸,刻痕力透石面线条流转,能将石雕写得一如纸上飞墨也只有国公爷一人的腕力了。
  认真念出来,除祝家小儿与梁琴仙可攀榕树。
  石雕猴子跌下去,一屁股摔进雪里。
  美人阴霾疯狂笼罩。
  祝久辞一时愣神,不知不觉间那人已渗进他生命的处处角落,随处都是那人影子。
  似乎无论什么都离不开他。
  祝久辞茫然团起一把雪揉脸,绝不能被蛊惑,要清醒、要自立、要响当当地撑起京城霸王的名号。
  祝晏宁!国公爷一声怒吼。
  霸王蔫了。
  伸出四只爪子就要往榕树上爬,恍然想起来那列小字,即刻放弃了念头,结果打眼瞧见国公爷舞着刀上前来,一时腿软,半晌坐在雪中爬不起来。
  胆子肥了!敢大冬日坐雪地里!国公爷气得手抖,恨不得刀尖一挑把人从雪中拨出来。
  祝久辞惊惶,拼命想爬起来反而使不上力气,眼瞧着刀尖攀来了,纤臂从面前伸过,旋即被人腾空抱起,倒进软香怀里,仰头瞧见美人纤纤下巴。
  梁昭歌微拂身子,国公爷息怒,我先带小公爷回去泡热浴。
  国公爷哼气,挥手让人离开。
  娘亲从隔壁攀墙飞来,双刀朝雪中一插溅起飞雪,伸手拈住,不过一点凉雪,你这么宠着他怎么经风雨。
  谁宠着了!国公爷突然愤怒,气鼓鼓扛着弯刀离开。
  国公夫人不以为然,甩开双刀在雪中练武。
  这平日里训练将士,那都是整夜泡在冰河里,哪有这在软雪中坐上片刻就着急的。
  若当真乖孩儿立业成家搬出去,他不得哭着攀墙进去。
  *
  梁昭歌抱着人一路走回西苑,祝久辞小心翼翼捏起美人墨发,发尾仍滴着水,中间有几丝已结了冰。这人怎爱美到这般程度,他都小心给盘起来了,还是被他散下。
  一时忧心,将墨发拢到怀里捂着。
  小公爷做什么呢?梁昭歌低头。
  祝久辞怀着僵直墨发生气,怎不擦干头发再出来?
  这般最容易着风。
  小公爷担心我?
  不然呢!
  梁昭歌极努力藏起笑意,颠颠怀抱,既担忧,还让可怜病人抱你一路。
  祝久辞红脸,早忘了他还被人抱着,只怪怀抱过分温暖,哪里舍得想别的。
  挣扎着要跳出去,梁昭歌已然抱着他进屋了,脚尖一勾,木门合上。
  抱着人走到桶边,不待人拒绝,扑通扔进水里。趁那人呛到前救出来,也算报了先前的一爪之仇。
  祝久辞抹掉脸上的水,怎把我放这里?
  梁昭歌倚着桶沿漫不经心道:信上说调养身子的药浴常者亦可以泡。
  祝久辞哑然,这人一目十行么!
  梁昭歌伸手按在某人头顶,稍一使力气,小人咕嘟嘟沉下去,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记得换气。美人翩跹走了。
  祝久辞痴痴望着美人离去,心头一时空荡。闲来无事在桶中晃悠两圈,绵羊数了几只,人还不回来。
  木桶于他而言甚大,若说梁昭歌只能屈了双腿坐里面,祝久辞倒是能稍稍弯折身子就飘起来。
  着实痛快。
  飘了许久打着呵欠睁眼,美人幽怨望他。
  这人何时回来了,怎么走路都没声呢!
  祝久辞翻起来凑上前,美人抱着茶盏不给他,小公爷倒是开心。
  祝久辞堆起虚伪的笑容扒到桶沿,昭歌不在身边怎会开心。
  梁昭歌瞥他一眼,茶都凉了也没瞧见小公爷睁眼看看。
  祝久辞道:这不是因为昭歌走了么。
  美人瞪他。
  祝久辞晓得了,美人这是要他望眼欲穿地等他回来。书上说,这是天生美者的尊严,在场时须得勾着所有人小鹿乱撞,不在时又要所有人思念得茶饭不思。
  所谓满心都他一人,这才合乎美人天颜的威力。
  祝久辞狗腿子凑上前,想呐,想得时日难捱,不知身在何处,只好颓丧飘于苦海,等着仙人来救。
  说罢,亮起一双眸子等着那人抱他出去。这桶甚高,祝久辞是无论如何不能自己跨出去的。
  梁昭歌捧着凉茶自己喝了,不救。
  祝久辞着急,国公夫人打了糍粑,算着时辰也该好了,若是不趁热吃,那便是铁匠也敲不碎那物什!
  美人慢慢悠悠放下茶盏,站着不动。祝久辞心里发慌,一时情急站起身来冲着梁昭歌伸爪,药汁哗啦流下去,绸缎亵衣紧紧贴住身形。
  梁昭歌唰地全身通红。
  登徒子!美人跑了。
  *
  绝美晚宴之后,西苑二人双双积食了。
  祝久辞劝了很久才让梁昭歌相信不是他的食方出了问题,而是国公夫人当真厨艺惊人。
  堪堪挽救回险些郁闷的美人,祝久辞又被梁昭歌拉着满院子逛荡,言积食须得散步,否则落得石头云云。
  散步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总往他腰上揽;揽腰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还要顺势捏他软肉;捏肉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捏一会儿手臂就水蛇一样缠起来;水蛇本没什么,关键是缠一会儿美人就整个人都缠上来了!
  祝久辞举步维艰,昭歌松松绑,我迈腿。
  不要。
  美人筋骨酥软,当真九转十八弯,一圈圈旋着祝久辞,也不知道一身骨头去了哪里。隆冬腊月,祝久辞被蛇皮袄子捂得出汗。
  如此三两日散步下来,祝久辞见着梁昭歌就心惊。不过心惊归心惊,步还是要散的,毕竟国公夫人的糍粑还没吃完。
  慢慢悠悠扛着水蛇挪到梅花枝杈下,祝久辞累得喘气,爪子放在美人腰上歇息,水蛇恍然惊颤,哆哆嗦嗦一圈圈收了身子。
  落得自由的祝久辞当真欣喜,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躲开美人黏腻怀抱的法子如此简单!只要稍稍抬起手臂,将美人腰肢一环,都无需进一步动作,美人便红着脸退开。
  祝久辞一次使坏,趁着那人来不及离去时往腰上一拂,只听得耳边惊呼一声,自那之后梁昭歌再没敢缠上来。总是远远望一眼便红了脸,颤着身子离开。
  自由时光难得,祝久辞紧锣密鼓展开工作,谁晓得美人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他都能料想到下次定然来势汹汹,扬言补齐前几日少下的四又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云云。
  小年将近,梁昭歌不再缠着祝久辞要抱抱了,开始缠着他出府晃悠。偌大琉璃厂逛遍以后又吵嚷着去青山茶庄。
  祝久辞被美人闹得头昏脑胀,不得不答应。
  一路乘马车南去,几乎快到沂水河畔才算寻着青山茶庄本家。没办法,闹市口的分店被梁昭歌极其嫌弃,不仅店面破小,茶品也不多。
  祝久辞堪堪把白胡子掌柜按住,使眼色让美人逃出去。掌柜还在爪子底下怒吼,京城那般寸土寸金的地界,能有这一方铺子那还是青山茶庄财力深厚!要知道首富夏家的小子才在那鼓楼有一小铺面,地界偏僻还没他店面大,这人仗着美貌嫌弃什么啊!
  破财安抚下掌柜,祝久辞马不停蹄带着美人离开,一路颠簸赶到,马车停在茶庄门口,即刻有门童恭敬请他们进去。
  茶庄主也是直性子,带着二人直奔主题见茶师。
  进了清雅小室,青烟飘渺,紫玉砂炉,仙鹤屏风,仕女卷轴,一席薄纱,纤影佳人,古琴轻响。
  梁昭歌警铃大作,恍然看一眼身旁人,眼睛怎的都直了!
  一时紧张牵他衣袖。
  昭歌别闹。
  梁昭歌:!!!
  作者有话要说:  昭歌:警告,启动一号防御系统,咔嚓嚓。
  小久:为什么他是石雕美人,我就是石雕猴子!!
  昭歌:你美,你最美~
  小久:骗人鼻子会变长。
  美人瞧铜镜: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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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斗茶
  古韵磅礴而来, 及至耳边烟消云散,化作抹清流拂过耳畔,当若站于雪山之顶, 望脚下云卷云舒, 远处云海强势来袭,击于山壁化作青烟渺渺散去。
  都说闻琴音可知心性, 此曲磅礴有力却又轻柔似水,力量内敛收弛有度,其心绪坚韧不似常人。
  琴音落了许久, 清灵水声渐起, 半刻后有茶童自薄纱后捧出两盏清茶。
  白瓷杯盏置于茶托, 衬得茶汤丹顶鹤红,透亮见底不杂物。
  祝久辞心道好茶, 行了茶礼急不可待端起来浅尝口, 茶香入肺腑, 沁人心脾, 时飘渺云间,隐约从白云涧望见片竹林, 绿影幽幽, 清雅入怀。好茶难得, 茶师更难得, 梁昭歌此般算是遇到知音了。
  正替他高兴, 扭头看, 美人早不知神游天外, 白瓷盏放在身旁竟未端起。
  拧美人腰肢。
  梁昭歌惊惶回神,扑簌着眼睛瞧祝久辞,而后迫于淫威不情不愿端起茶盏浅浅抿一口, 眼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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