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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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轰轰烈烈的备考, 转眼就是中元节。
  今年中元节, 何老娘提前买了六斤黄纸, 供香啥的, 都是往年的双倍, 她老人家的还自己扎了个摇钱树, 中元节让何恭带着何冽去给祖宗烧了。然后, 何家就预备着一家子去州府秋闱了。
  是的,一家子去。
  原本何老娘没打算去,陈姑妈要去瞧闺女小陈氏, 就邀何老娘一道去住些日子,自从陈姑丈在何子衿遇险时搭了把手,两家的关系就恢复了。既恢复了关系, 何老娘就没客气, 先得带着自家丫头片子,不为别个, 自家丫头片子能掐会算, 肯定对儿子对阿念的秋闱有帮助啊。其次, 何老娘琢磨着, 大孙子阿冽这么大了, 还没去过州府呢,就想也带着孙子去开开眼界。大孙子去, 二孙子也要去,俊哥儿可是很盼着出门的。沈氏也想让小儿子跟着去, 何老娘干脆一拍大腿, “都去,你也去,这回阿恭阿念必中的!”媳妇去跟帮着照顾儿子孙子。
  于是,一家子去。
  沈氏倒也愿意去,又有些担心,道,“姑妈那里住得开么?”
  “我跟你姑妈说去,以前我跟咱们丫头去过,她那里宽敞的很,住得开。”何老娘一开口,陈姑妈自然应下,何老娘道,“丫头片子给算了,这次必顺顺利利的。大姐,咱们多住几天,我听说,在州府,这喜报也是直接送到跟前儿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喜报!说来,我那亲家就比我有见识,当初阿素中举中进士,多光彩啊!”
  陈姑妈其实也觉着何子衿像带着仙气儿似的,别个不说,算这一年多的卦,十两银子一卦,这么老贵,那些人却似不拿银子当银子似的过来预付款排号来占卜,后来还发展出了号贩子的事。这要不灵,人家也不能总来找她呀。陈姑妈一听何老娘这话,问,“那能不能叫子衿丫头给远哥儿算一卦。”陈姑妈也有孙子下场啊。
  何老娘叹,“要是以前大姐一句话的事,现下不成了,五月里,丫头片子就封了卦,把那占卜的东西都还了。阿恭阿念这卦,是她法器还在时给卜的。这些天,好些不知道她封卦的人来过来想卜,都回绝啦。”何老娘颇是惋惜,白花花银子搁眼前,赚不到,让何老娘很是心疼了一阵子。
  陈姑妈颇是遗憾,“早知这样,我就早些让子衿丫头给卜一卦了。”
  何老娘不大看得上陈远,主要是陈远那个娘讨厌,何老娘道,“大姐放心吧,我看阿远也是个有福的。”
  陈姑妈道,“我就盼着能顺顺利利才好呢。”
  “是啊。”
  老姑嫂说着话,陈姑妈就说到何老娘这衣裳,笑,“这是子衿丫头给你做的吧,怪新鲜样的。”
  何老娘一听这话立刻暗喜,说话她老人家这俩月不知得了多少夸赞吧,何老娘道,“哎,丫头片子事儿多,现在外头不是多穿腰裙么。我说,也做那么一条,做活便宜。她非说不好看,给我裁的这个样式。”
  “这个样式好看,我也觉着腰裙不好,有些粗糙。”陈姑妈过久了富贵日子,审美也是有的,道,“妹妹你这个好看。”
  “我叫丫头给大姐也做一身,这料子我还有呢,阿恭他媳妇孝敬我的,咱们俩一人一身,到了州府也好穿。”何老娘对于自己裙子的新样式还是很有信心滴~陈姑妈道,“阿恭媳妇孝敬你的,我怎么好用,我叫丫环看着裁就是。”想着自己媳妇孙女的也不少,怎么就没一个伶俐的,总是看自己这弟妹在自己面前显摆。
  “我跟大姐谁跟谁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给何子衿找了活儿干。
  何子衿去了山上跟朝云道长说要去州府的事儿,朝云道长笑,“怎么,你还要下场?”这话当然是玩笑话,何子衿道,“我倒不怕下场,我要一下场,还有别人考的份儿!”
  闻道端来一盘葡萄,道,“牛都给你吹天上去了。”
  何子衿哈哈直乐,往天上瞅,“哪儿呢哪儿呢!”
  闻道:……话说子衿师妹这厚脸皮,要真是个男人,做官是够的。
  何子衿说起自家的事,说家里应祖母何老娘要求,把红衣裳都做好了,何子衿道,“原本我没想去,我祖母这回兴头足的很,还说到时放榜,我们全家一人一身红衣裳。你说,到时叫人家州府的人见了得说,唉哟,这家子这是怎么了!”
  朝云道长笑,“老人家也是好意么。”
  何子衿还跟朝云道长说了回自家买赵家便宜田地的事,何子衿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我要知道,师傅也买一些呢。”
  五百亩地……
  当然,朝云道长是看不上这五百亩地的……朝云道长知道何子衿这样说,是想着,有这好事,总该知会他一声的。朝云道长道,“这事儿啊,他们倒是与我提过,我又不缺田地。”
  何子衿放了些心,道,“说过了啊。”她道,“我还以为没人跟师傅讲过呢,师傅买不买,总该有你一份儿的。”
  朝云道长笑。
  何子衿傍晚回家,得知祖母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给陈姑妈做个何老娘一模一样的笼裙。何子衿嘟囔,“好事儿就想不到我。”
  “啥好事儿不是先想着你啊。”何老娘道。
  “上次买地,不就没想着跟我说。”
  何老娘也觉着当时没问问朝云道长的意思有些过意不去,说来赵家倒台,人家朝云道长出了大力气的,当时怎么就只顾自家发财,忘了问问人家朝云道长呢。何老娘笑,“下回一定不忘!行啦,你去山上有没有跟朝云道长说说这事儿,哎……”
  “说啦。”
  “朝云师傅没生气吧?”何老娘还有些不安。
  “朝云师傅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说朝云师傅,着实是个大好人。”感慨一回朝云师傅,何老娘道,“给你姑祖母做衣裳的事儿别忘了吧。哎,虽说你姑祖母比咱家有钱,她那衣裳,富贵是够了,样式不好,有些老土。”何老娘抖一抖腿,晃下裙摆道。
  沈氏带了俊哥儿过来,闻言笑道,“这几天我出去,都时常有人问我母亲这裙子的样式,说真正好看,她们都要学着做呢。”
  连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周嬷嬷都说,“是啊,咱们老太太这衣裳,以前我都没见过这样式。老太太,你不穿了,赏给我啊。”
  何老娘道,“我且得穿二十年呢。”
  周嬷嬷很会拍何老娘马屁,笑嘻嘻地,“待咱们老爷和姑爷中了举,老太太您可就不是秀才之母,您就是举人之母了呀,到那会儿,老太太可就不能穿这衣裳了,得做更好的才成。”
  何老娘听的喜笑颜开,“要是今年阿恭阿念都中了,就把这衣裳赏你。”
  翠儿笑,“周嬷嬷前儿还拿了料子来叫我照着老太太这身衣裳的样式做一身呢,这么说,我看不用做了。”
  周嬷嬷忙道,“暂时先别做,暂时先别做。我看,过了重阳,我就得得身裙子。”
  何老娘笑哈哈地,“成!要应了你这话,这身衣裳我就给你!”
  何子衿瞧向周嬷嬷,周嬷嬷这家伙,还真会哄老太太。
  周嬷嬷呵呵笑着,就带着丸子去预备晚饭了。
  中元节出发的时候,何子衿就把陈姑妈的衣裳给做好了。陈姑妈收到何子衿的针线也开心,细细瞧了,笑道,“嗯,针线不错。”
  何老娘道,“丫头片子这针线一般,我特意叫她细细做的。要说针线好,还是三丫头,手巧。”
  “这就很好了。”陈姑妈道,“比咱们都强。”
  何子衿笑,“我这针线,就像祖母。”
  何老娘笑骂,与陈姑妈道,“看到了吧,说她半句不是,立刻就得找补回来。我好处多了,也没见你哪样像我。”这么说着,何老娘却是露出得意之色。
  老姑嫂俩一辆车,何老娘非带上何子衿,主要是热闹,有何子衿跟何老娘拌嘴,一路上都不闷。何家全家都去州府,再带上翠儿小福子两口子服侍,章嬷嬷周嬷嬷看家。
  这么大车小辆的,一天半就到了州府,何子衿还说呢,“现在路比以前好走多了,以前得整整两天才能到。”
  陈姑妈是常去州府的,笑道,“是啊,官府出银子修的路,路修好,车走得就快。”
  何恭扶着两位老人家下车,坐这么久的车,陈姑妈也累了,道,“进了自家门儿,不用客套,都去歇着,晚上咱们一道吃酒。阿恭阿念去念书,别的不用管。”
  陈家这些年家业不小,给何家腾出个院子,足够住了。何恭参加秋闱十几年的人啦,虽说临近秋闱,也半点儿不紧张。
  何恭道,“难得来州府一回,明儿咱们出去逛逛。”
  阿念一喜,他早想陪子衿姐姐去州府逛逛啦。不想何老娘却是立刻道,“考完,要咋逛咋逛,先念书要紧!”
  何恭笑,“这会儿念这么几日有什么用,倒不用好生放松,不然,一进贡院就是九天,不好熬呢。”
  何老娘道,“那就好生歇着。”态度非常坚决,同时道,“幸亏我过来了,哎,这考前,可不能瞎玩儿啊,玩儿疯了心,文章能做好?”十分后悔先时没过来监督儿子考试。
  何恭只得笑,“也好。听娘的”
  何老娘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何家本就来得迟,秋闱就在八月初,陈家别院很舒坦,这些天,就是一家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何子衿用油盐芝麻花生仁松子做些新鲜的炒面,还是自家带来的酱肉、腊肉、晾干的挂面之类整理好,切成小块儿,给这对翁婿带去考场吃。当然,考箱、应急药品啥的,都是提前预备好的。
  何恭轻车熟路,注意事项早给阿念讲过好几遍了,待到考试那一日,翁婿俩凌晨便起,过去贡院排队。何老娘也早早起了,穿上一身绛红衣裙,在何老娘的要求下,除了赶考的俩人,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是红衣裳。当然,翁婿二人外袍不红,里头的大裤头都是特制红裤头。何子衿道,“不是说等我爹跟阿念中了再穿么。”
  “亏你还是占卜的,这都不明白,先旺一旺!”何老娘板着脸开口,她也不吃饭,死活要去送考,何恭担心老娘,道,“娘,外头冷,我们带着小福子去就成。还有阿远他们呢。”
  何子衿笑,“爹,你就让祖母去吧,祖母没见过,想去瞧瞧稀罕呢。”
  何老娘就这么带着媳妇孙子孙女,一大家子的送了翁婿二人去。然后,何子衿听到有人小声议论,“我的妈呀,老远的望见一片红提着灯笼在飘,吓死个人,以为遇鬼了呢。”
  何老娘显然也不聋,何老娘:……这些没见识的小子们,诅咒你们考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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