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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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号勇士的剧烈反应反而引起周围席位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北狄的最小的公主九公主立刻跑过去,想要看个仔细,才看了那么一眼,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十二岁的孩子童言无忌:“这是个丑八怪,长得太恶心了,太可怕了,父王,你快杀了他。”
  怎么可能,质古勇士除了勇气可嘉之外,其俊朗成熟的外表也是不少北狄妇女心目中的美男子,怎么会是九公主口中形容得如此不堪的形象。
  质古垂下头,编着复杂图案的发辫垂在脸颊旁,遮住他的容颜,只是红色的擂台上慢慢渗出了一团更加深邃的红色,是从质古脸上滴下的,那浓重的血水带着一股难言的恶臭,走近点闻,简直要被这种尸臭般的味道熏晕了过去,最受罪的,就是这三号勇士。
  北狄大汗蹙眉,命人道:“将质古的面具给我拿过来。”
  手下的人立刻将质古甩在擂台边的银色面具拾起来,北狄大汗一见,心情似乎变得更为沉重了,他想到了昨天中午趁着他午睡时出现的那个人,虽然当时那人的装扮和语气,还有周围的环境以北狄大汗他自身的精神状态,真的会让人觉得那是梦境,可是北狄大汗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
  正是为了防止有人会趁他迷糊的时候对他下手,他每每临睡前都会在屋子的门口和窗户边放上六角风铃,这种风铃的声音极轻,和训练马的马哨是一个道理,人是不可能听到这种声音的,只有畜生听得到,可北狄大汗天生就能比别人多听到这一种声音,这也正是他当年能如此快速统一七大部落的法宝。
  而中午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这六角铜铃的响声,这说明有人进来了,若是梦境,梦中人又何须跨门入窗地进来呢?
  中午那人,正是戴着这样的银色面具,体格也相似,北狄大汗在此之前一直以为这怪人是四皇子府的那个丑八怪,可如今的,这擂台上的质古……
  “抬起头来。”北狄大汗的声音犹如洪钟作响,他质疑地口吻让在场的人浑身一个激灵。
  质古痛苦地抬起头,手还是忍不住去捂着脸,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今天的比赛,他昨天很早就睡了,目的就是蓄足精力,可今天早上一起来,他的脸就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类似于被火烧的炙热让他痛苦不堪。
  当他看到水盆里那种血肉模糊的脸时,他几乎都要崩溃了,可当他急急找到奴仆向大皇子完颜霸禀报的时候,大皇子给他下的命令却是个死令,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参加比赛,
  无奈之下,质古只能临时戴上了面具,说来也奇怪,府里那位脸生的奴仆临时给他准备的面具倒是十分合适,贴合处也十分舒服。
  “这面具是你的?”北狄大汗问了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
  质古没了面具,伤口又火辣辣地痛起来,他艰难地点点头:“正是奴才的。”
  北狄大汗嗯了一声,继而只是云淡风轻地偏过头道:“拖下去,丢到蛇窟里吧。”
  质古讶异地抬起头,可他不敢和大汗争辩,只能求助地看着完颜霸。
  完颜霸也很是不解,欲要说些什么,毕竟质古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王爷那儿买过来的,可身旁的宋连却已经死死地拦住了他,并且告诉他昨天中午北狄大汗做了噩梦的事情。
  怎么可能,这是完颜霸心中第一个反应,北狄的储君会被一个丑八怪所杀?说起来,北狄如今对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就是他,不少大臣已经将他默认为皇位的继承人在巴结奉承,而质古是他的手下,素来忠心耿耿,还曾为了救他一拳打死过野狼,又怎么会杀他。
  不知为何,完颜霸将眼神落在了对面席位的冷长熙身上,冷长熙始终都是静静地站着,冷眼地看着这恍若戏剧般的一切。
  眼看着面目全非的质古被几个大力的奴仆架着拖了出去,可在场的连一个替他说话的都没有,方才受惊的九公主还在感叹北狄大汗做得好。
  “真是,这么丑的人,早就该扔他进狼窝了。”
  秦玉暖听着北狄九公主这稚嫩的声音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心念,这长大以后,必定又是一个十分阴险毒辣的妇人。
  比武结束,接下来的勇士似乎都因为这一场惊魂而发挥有所失常,最后还是黑马冷武力拔头筹,按照规矩,北狄大汗要给胜利的武士颁发金色的腰带,象征着无穷的勇气和魄力,虽然也是大皇子府的武士获胜,可完颜霸却因为刚才的事情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质古曾今是他最得力的武士,如今的冷武虽然好,可终究是个齐人,齐人,就是个外人,是个下等人,是拿不出台面的。
  其他皇子和贵族都接连向大皇子祝贺,唯独四皇子完颜肃一直隔得远远的,只呆在自己的席位上不动。
  冷长熙远远地看着那边的热闹,眼睛始终都没瞟向完颜肃,只问道:“四皇子为何不去?”
  完颜肃摇摇头:“他们素来排挤我,我去做什么,倒不如远远地看着他们表面和睦,可背地里,却不知道互相捅了多少刀子。”
  “也是,”冷长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用指尖磕了磕下巴,“反正,这次你不去找他们,大皇子也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完颜肃端着金色酒杯的手顿了顿,因为冷长熙竟然是和他想的一样的。
  冷长熙微微抬头:“不过不用担心,大皇子如今看似风光,可就像你说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捅他的刀子,待会他过来找你,你只管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根本不需要慌张。”
  秦玉暖点点头:“没错,像大皇子这样一个仅凭皇后遗言和恩宠而成为最受宠的皇子的人,本来就地位不稳,加上他行事嚣张跋扈,如今先皇后也去世多年,就算大汗对皇后有再深的感情,也不能将北狄的江山交给这样一个人,这样下去,不仅北狄的百姓会受苦,甚至大汗自己其他的儿子也难逃一劫,大汗聪明得很,我们能想到,他自然也会想到。”
  完颜肃抬起头,看着这夫唱妇随的二人:“所以你们一招一箭双雕,不仅排除了父王对你们的怀疑,还将大哥拖下了水,父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匆匆将质古处决看似是对大哥的维护,可实际上,他必定起疑。”
  三个人的看法已经达成了高度的一致,果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完颜肃准备离开的时候,完颜霸竟然从对面直接过来,身后只跟着宋连和两三个奴仆,脸上的表情十分随和,一改往常的高傲,这么多年了,完颜肃是第一次看到完颜霸还有这样一副大哥的样子。
  “四弟,急着走?”完颜霸走近,笑着道。
  完颜肃偏过头,没看他,悠悠地道:“我只记得,有人说过,像我这样有大齐血统的人是不配做北狄的皇子的。”
  完颜霸脸色如常,可语气却阴鸷了几分:“怎么不配,你手下的人,可是将我手下的人玩得团团转呢。”
  完颜肃笑了笑:“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完颜霸扭头:“你不需要懂,你也没能力懂,我只需要他懂!”完颜霸朝着冷长熙狠戾地一指,“我不管你这个姓拓跋的人在西夏是多么的尊贵,可我只告诉你,在北狄,便是我的地盘,你别想乱来。”
  冷长熙面无表情:“你的地盘?我一直以为,北狄,是大汗的天下。”
  完颜霸被激怒了:“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说完,便是将身后奴仆端着的一个瓷瓶掷到冷长熙脚下:“这是我手下的人在质古屋子外头找到的,这里头是会导致人毁容的烈性毒药,而上头画的正是你们西夏独有的竹叶青。”
  冷长熙冷静地捡起这地上的瓶子:“竹叶青谁都可以画,未必一定是西夏产的,就算这是西夏产的,可也未必只有西夏人才能买到西夏的瓶子和西夏的毒药。”
  “你……!”
  和完颜霸的恼羞成怒相比,冷长熙是那样的镇定:“大皇子,要抓人,得先有证据,你们大皇子府守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那样严实,就算是一只麻雀都不能轻易飞进去,大皇子你与其和我计较,倒不如查查府里头的人,是不是出了问题。”
  当然出了问题了,冷武可是个心在曹营身在汉的大王牌。
  完颜霸自尊心受到的极大的挑战:“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会背叛我,姓拓跋的,你别妄想挑拨关系,总之,这个仇我结下了,早晚我会十倍百倍地还回来。”说完,便是气愤地甩袖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完颜肃一直在马车上思考着完颜霸离开后他和冷长熙的对话。
  “凭你的能力,你不应该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给大哥,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四皇子你总算能正常思考了,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你可知道打给脾气暴躁,你刚才有多危险。”
  “危险吗?危险的是他才对,大汗还没走,我们周围都是大汗的眼线,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来威胁你,大汗知道后,到底会觉得我们有错,还是觉得他盛气凌人?”
  想到这,完颜肃不仅倒吸一口凉气,冷长熙太厉害了,他的运筹帷幄已经到了一种先知的地步,看来,是时候告诉冷长熙一个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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