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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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着扫出了干净一大片的院子,豪气干云的,仿佛在说:“看我扫出的江山。”
  阿沅也忍不住笑道:“行了,知道你能干。这家里头自然是王大哥最出力的。”
  王鹏摸了摸头,却很有自知之明地道:“若说动脑子动笔头儿,官职高底俸禄多少自然跟我不相干,但是这些出力的活儿当然是我最能干了,难不成劳动葛公子那样的贵门公子,或者让小舒那风吹吹就倒的身子去做吗?”
  阿沅瞪了他一眼,自去做饭。
  王鹏便一鼓作气把院子里的雪都清理了,又开了大门,把门前的雪也扫的干干净净。
  做完了这些后,言哥儿也起身了,看着干净的院子,不由地有些遗憾的,便道:“爹爹要是在家里,会跟我一起堆雪人呢。”
  王鹏愣了愣,便笑道:“你怎么不早说?下次留着雪,王叔叔跟你一起堆。”
  阿沅正做好了早饭,见言哥儿起了便问:“脸洗了吗?”
  言哥儿答应了,大家在围着桌子坐了,王鹏见阿沅煮了香喷喷的姜丝粥,蒸了热腾腾饼子,配着先前腌制的各样小咸菜,大为喜欢。
  吃着早饭,王鹏道:“阿沅,下了雪,怕路不好走,你别出门了,我送言哥儿上学就行。”
  阿沅道:“昨儿夫君没回来,家里的菜也少了,怕她今儿回来没得吃,我还要去买两样菜,横竖要出门的。”
  两人说了几句,索性吃了饭后一起出门,王鹏替阿沅拎着篮子,且往巷子外走。
  此刻路上扫雪的人多了,行人更多,有站着闲话的,有互相招呼的。
  将出巷子的时候,阿沅道:“王大哥,篮子给我吧,这儿就不顺路了,你自去大理寺,我送言哥儿顺便去买菜。”
  王鹏把篮子递给她:“真的不用我送?我不着急的。”
  “不……”
  阿沅才要拒绝,就听路边上经过的两人且走且说道:“你原来没听说昨儿出的大事?”
  “我隐隐听到些风声,只不真切,到底怎么样?”
  “就是那个工部的什么大官……哦不对,是驸马,去北镇抚司投案自首,说当年为了娶公主而谋害了原配。”
  “啊?你是说那位工部的温大人吧?不能吧!”
  “怎么不能,昨儿锦衣卫押着进宫,很多人看见了的。”
  “那位温大人风评向来很好,他、他居然是这种人?”
  王鹏这边儿也听见了,一时愕然:“什么?温大人谋害、谋害原配?这怎么可能!”他是个粗心的人,因见过温益卿几回,看他文质彬彬君子如玉的样子,心中早生好感,听了这种话,便以为是那些误传。
  于是扬声向着那边叫道:“你们别瞎说啊,温大人是朝廷命官,这样胡说是要担责的!”
  他嚷了这句,那两人又见他是大理寺的服色,果然不敢多言,忙陪笑:“是是。”急忙快步去了。
  王鹏便对阿沅道:“阿沅娘子,你看看这些人,传谣也要看人不是?竟传到了温郎中头上……真是滑稽。”
  不料低头看时,却见阿沅的脸上毫无血色,原本提在手中的篮子也落在地上。
  “怎么了?”王鹏一边问一边俯身把篮子捡起来,“阿沅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给他们的话惊到了?不打紧的……定是谣传。”
  阿沅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他。
  王鹏虽觉着她的反应太大,但心想温益卿毕竟跟阑珊有些交情,兴许阿沅才因而关心。
  于是努嘴道:“你不信的话去工部一打听就知道,那个温大人一看就知是个正人君子,说他杀妻,我第一个不信。”
  阿沅正是无所适从,听他说“去工部打听”,才反应过来。
  她低头看向言哥儿,却见小孩子正抬头看着她。
  阿沅急忙命自己镇定,便对王鹏道:“王大哥,我突然想起忘了拿一件东西,你、你帮我把言哥儿送去学塾吧?”
  王鹏高兴起来:“那行,交给我就行了!你也不用赶着买菜,横竖中午小舒跟葛公子也不回来,就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捎带些就是了,你只告诉我要买什么。”
  阿沅听了,勉强道:“要一棵白菜,若有、有冬笋,也买两根。”
  “没有问题。”王鹏拍着胸,“你就别出门了。天寒地冻的,别也冻坏了你。”
  只有言哥儿还看着阿沅:“娘……你还好吗?”
  阿沅强装笑容,抚了抚言哥儿的小脸:“娘没事儿,你乖乖听王叔叔的话,去吧。”
  当下王鹏便带了言哥儿自去了,阿沅假意回头走了几步,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远了,才折身回来,路上雇了一辆车,便叫往工部而去!
  马车骨碌碌地向着工部前行。
  车中,阿沅的心突突乱跳。
  她的手拧在胸前,想到这两天阑珊都没有回来,又想到葛梅溪今早上的反常,再想到那路人对于温益卿的“谣言”。
  阿沅回想起前一段时间温益卿来找自己,询问他们自打离开京城之后的种种遭遇。
  当时阿沅不愿温益卿误会阑珊,就将她们的般般辛苦全都告诉了温益卿,说完之后,想到之前遭遇的苦楚,早就泪痕满脸。
  “你不要再无端的怪罪小姐,”阿沅说:“我现在回头想想,都如做梦一样,不敢相信我们熬过来了,就算是个男人也未必能从那种境况里熬过来啊……温公子,你要知道了小姐的辛苦,就别再、别再为难她了。”
  起初温益卿没有说话。
  直到在临走的时候,他才跟阿沅说了几句。
  那时候温益卿的眼睛是红的。
  他看着阿沅道:“小圆,这话我只告诉你。”
  阿沅不知他要说什么,只听他说:“你听着,是谁害我们到现在这种地步的,我都知道,我也都记得,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的语气非常的平静,没有什么愤怒之意,也不显仇恨,只是淡淡的。
  阿沅却睁大了双眼,有些呼吸困难的。
  温益卿向着她一笑,又道:“这些话,你不要告诉她。”
  他顿了顿,才道:“她现在……她现在的心已经是荣王的了。你跟她说这些也没有用,反而让她烦恼。只等我做成那件事的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她自然也知道……谁才是好人。”
  阿沅的心嗵嗵乱跳:“你、你想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华珍公主,但是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温益卿想干什么?总不会是想对公主如何吧。那可是死罪。
  阿沅本能地担心:“温公子,你、你可不要……”
  她居然开始为温益卿担忧,甚至想要劝阻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惹祸上身。
  温益卿的笑容很淡:“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以身犯险。”
  他转身而行,很轻的一句随风传入阿沅而中:“我只是想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如此而已。”
  当时阿沅完全想不明白。
  但她还是听从温益卿的叮嘱,没有将这些话告诉阑珊,甚至没有把自己私下跟温益卿相见的事同她说。
  就如温益卿所言,阿沅怕阑珊烦心。
  可直到现在听说温益卿去北镇抚司投案自首,阿沅整个人慌了。
  这是什么局面?她不知道。
  但阿沅隐隐猜到出事了。
  从阑珊没有回家开始,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而温益卿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也有其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马车在距离工部大门有一段距离便停下来,不敢靠前。
  阿沅下地付了车钱,便往工部走来。
  此刻正是早上开衙的时候,陆陆续续许多工部官员前来,有很多人也听说了昨儿的事情,边走边低低的窃窃私语,只是很谨慎,绝对不敢跟路人一样高声。
  阿沅彷徨失措,正要上前,便听有人道:“这位不是……是舒司正的夫人吗?”
  阿沅回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细细一认,记得是去过西坊给阑珊探病的营缮所王俊王所正。
  “是王大人。”阿沅忙行了个礼。
  王俊诧异地看着她:“舒夫人怎么一大早来了工部,可是有事找舒司正吗?”
  “是……”阿沅挤出一个笑,“不知夫君可在,劳烦王大人帮我叫一声。”
  “这个,”王俊迟疑,然后道:“难道小葛没有告诉您,舒司正从昨日就进了宫?昨晚应该没回家吧?”最后一句他是小心翼翼试探问的。
  “进宫?”阿沅天晕地旋。
  王俊看她脸色不对,正要先请她到里头暂坐片刻,却见从工部街上来了一队人马,马蹄声凛凛令人心惊,看服色竟是锦衣卫打扮。
  众人都有些惶恐,那为首之人打量着阿沅道:“你就是舒司正的家人?”
  见阿沅点头,便道:“带走。”有两人上前,雷霆万钧干净利落地带着阿沅上了一辆车,飞快的去了。
  王俊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上,看这般情形,吓得赶紧先回部内,准备往上通报。
  与此同时,带了言哥儿往学塾去的王鹏,也给一队人拦住了。
  第179章
  王鹏见情形不对,立刻把言哥儿护在身后。
  他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想怎么样?”
  那领头之人笑道:“你就是大理寺当差的王鹏了?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且退下,我们只要这小孩子。”
  王鹏看了看众人的打扮,瞪大双眼问:“你们是司礼监的人吗?”
  “你倒不笨,既然知道,就退后吧。”
  王鹏看了一眼身后的言哥儿:“好端端的你们要带言哥儿去哪里,又要干什么?他一个小孩子,又没犯罪,你们要问话只管找大人就是了!”
  领头的人啧了两声:“真是个胆大的粗人,从来司礼监办事都是质问别人的,你倒敢问起我们来了。”
  旁边有人道:“公公,他这么不识相,不如一起拿下。”
  王鹏拧着眉道:“就算是司礼监的人办事也要讲究王法,只要你能说出来这孩子犯了哪条法,我当然把他交给你们,要说不出来,皇上跟前我也不怕。”
  众人听他这般说,又惊又笑,那为首的人有些不耐烦的:“既然如此狂妄,把他一块拿下!”
  王鹏武功虽不错,奈何来人个个都是好手。
  刀枪无眼,这些人又因为王鹏粗鲁,有意要给他一点苦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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