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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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轻妇人抬起纤纤细手,稍稍拦下随从,含笑看向为首的男人:“张老板,真是好巧,不如坐下喝一杯茶。”
  张老板眼尾的细纹陡然加深,嗤然一笑:“哪里是巧,我是特意来见魏夫人的。”他挥开挡在身前的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年轻妇人身前,浓眉一扬,加重语气说道:“魏夫人的茶如今是晋州城最难得的,千金万两都不见得能得到,我若今日不来,岂不是要错过魏夫人的茶?”
  三言两语间,明长昱与君瑶已大约获知了这年轻妇人魏夫人的身份。在入晋州之前,明长昱早盘查过此地的茶商,却从未听说过这位“魏夫人”。难道她是最近才发迹之人?亦或者,她只是某位茶商的妻子,从前未露过面,最近才出来行走而已。
  这位张老板,明显来者不善,敢在热闹的茶肆里给魏夫人难看,明显没将魏夫人一介女流放在眼里。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魏夫人从容而坐,款款布置好桌上的茶盏,轻笑道:“张老板要喝茶?贱妇亲自为你煮一盏就好,煮好了亲自让人给您送到府上,何必劳你多跑这一趟?”
  张老板面色阴沉,狠狠地捏紧茶杯,冷笑道:“上月新出的茶,我本早就预定了,为何你转手却将货交给小雅茶肆的老板?魏夫人,这两年茶紧缺得很,你若不出货,我的生意就难做了。”
  魏夫人瞬间勾唇:“张老板,只能说你与我的这批茶没缘分。一来茶源本就少,我家茶园子里的茶收成也不好,二来,小雅茶肆的老板出价比你高。俗话说商人逐利而生,我将货给小雅茶肆的老板,有何不妥?”
  张老板面色一黑,顿时羞愤不已,看魏夫人的眼神更是带了深切的鄙夷和蔑视:“你一个女流,阴气太重,本身就不详,哪里镇得住那些世代相传的茶园子?别不是女人的污气弄脏了茶园,才致茶叶不丰收吧?”他轻叹一声,轻薄的眼神将魏夫人上下看了个遍,又叹道:“魏夫人如此姿色,可惜命格太阴太硬,克死了丈夫成了寡妇,成日里定然孤苦无依,不如这般你看可否——我干脆将你纳进门,我命格硬,阳气也重,定然会将你家的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说罢,他发出狂妄的笑声,随他而来的几个男人也张狂大笑,笑声极其刺耳。
  魏夫人脸色苍白,娇盈的身躯微微发抖。须臾后,她扬声打断破锣般的笑声,说道:“晋州的茶商自来有一套规矩,若是想与人谈条件,就要有本事赢了对方。若张老板想要我的货,那就让我看到真本事!生意人以和为贵,张老板强行逼人,这样的名声传扬出去,对你的生意恐怕也有影响。”
  张老板的笑声戛然而止。
  此间,小雅茶肆的主人也闻风赶来,生怕张老板与魏夫人闹出不快毁了茶肆的生意。他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在座都是懂茶的人,不妨为魏夫人与张老板做个见证。茶是晋州的根,与晋州每一个人都有缘分,但这缘分有深有浅,能不能得到魏夫人的茶,就但看张老板与这批茶的缘分了。”
  说罢,他扬手一挥,几个侍女端上金银陶器各色茶具,以及各色品类茶叶,一时间桌案上琳琅满目,气韵雅然。安静的茶肆瞬间沸腾起来,有人甚至奔走相告,唤了不少人来看热闹。不过片刻之间,小雅茶肆里里外外被人涌满,人们翘首观望,安静等候着,只为看一场三年不曾一见的赛事——斗茶!
  君瑶与明长昱来得早,位置极佳,甚至能看清魏夫人与张老板眼底的情绪。虽还未正式开始,但两人之间仿佛已有了数次交锋。
  君瑶还从未见过斗茶,一时兴致很浓。明长昱为她重新斟了一盏热茶,适时解释道:“斗茶又称茶百戏,是文人墨客展现风雅的绝技。晋州城生产茶,自然极其注重茶艺和茶道,斗茶的风气从来只盛不衰,人人都会些许斗茶分茶的技艺。但真正的斗茶却是集技巧、情操、风雅、意境等于一体的本事。这魏夫人和张老板敢在众人之前一较高下,定然身手不凡。”
  君瑶心中暗自称奇。她当然也会斟茶煮茶分茶,只是那些技巧,只适用于将茶煮好喝下腹而已,算不得技巧高超情意雅致。
  俄顷,斗茶的阵仗已然摆开,约束时限的一炷香也点燃,魏夫人与张老板各自坐于案前,净手焚香后,开始斗茶。两人各自选好器皿,魏夫人所选,是一套天青色青釉茶具,古朴自然,似浑然天成的古玉。张老板则选择了一套彩釉百花茶具,色彩斑斓,锦绣热闹。
  众人对此看法不一,纷纷品头论足。有人认为素净雅致为佳,有人则认为瑰丽绚烂为上。不过,魏夫人与张老板两人所选的茶具,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斟茶时能用这般茶具品饮,都不失高雅。
  接下来,便是炙茶,炙茶无需太多技巧,但也需丰富的经验,能将茶的涩味与霉味尽数炙出,但留茶之芬芳,甘涩相宜。
  只见魏夫人纤手如兰,衬得茶叶碧绿如玉,她信手翻检着片片绿叶,眉眼轻垂,唇角含笑,恰如月夜里的一株昙花。张老板动作沉稳,胸有成竹,也是气定神闲,得空间觑向魏夫人,似有些不屑。
  他动作迅速,很快就开始碾茶,形状大小不一色泽不同的茶叶碾成粉末,茶粉与茶梗一一分离,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啧啧称奇。而在他开始筛茶时,魏夫人才方将茶叶碾好,她好似浑然不顾他人的言语与眼光,将茶叶按颜色深浅分好,碾成粉末后,分别装入盏中,在一一筛过。
  君瑶看了眼焚了一半的香柱,不由为魏夫人捏了一把汗。她如此细分,耗时耗力,不知最终有何妙用?
  这片刻间,张老板已然开始冲茶了。他将茶汤煮沸,扬起茶壶,将茶水注入茶盏中。茶水在色彩斑斓的盏中翻滚荡漾,形成黄绿相间的茶汤,茶汤之上泛起细密的泡沫,任茶汤如何翻滚,泡沫依旧不散。在张老板手指手腕翻动间,茶汤与泡沫相互交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幻,逐渐形成一幅水墨丹青。那丹青乃一幅山水,与斑斓的彩釉茶盏相得益彰。
  他毫不费劲地冲了五盏,放置于桌面,气定神闲地收了手,坐在案前,凝目看向魏夫人。
  魏夫人此刻才开始冲茶。魏夫人选的茶,是再寻常不过的小龙团,寻常人家都喝得起。她冲出的茶,茶水清亮透彻,碧绿的茶水在青瓷中泛起细柔的涟漪,美则美矣,但似乎太过寡淡,与张老板的精彩纷呈相比,似乎落了一大截。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魏夫人不紧不慢,施施然将早已碾好且煮沸的不同茶色的茶粉注入清亮的茶水中。她娉婷而起,手执茶盏,动作优雅干净,似一幅素然古画。茶烟笼住了她的眉眼,在茶盏中繆繆而起。她以快速而简单的动作结束冲茶,五盏茶水安静地置于桌面。
  众人一看,顿时大失所望,这五盏茶,不过是寻常人都会冲的茶水而已,没有半分可欣赏之处。
  张老板探身一看,顿时大笑:“魏夫人,看来我赢定了,你就等着将你手里的货都给我吧!”
  魏夫人吟吟一笑,慢慢执起银箸,在五盏茶边轻轻一敲。只见茶盏内泛起粼粼涟漪,清亮的水面一一浮出丹青来。第一盏浮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荷花随茶水荡漾,渐渐盛开。第二盏跳出一尾鲤鱼,快速消失不见。第三盏是鲤鱼衔着荷花,缓缓地在水中浮动,第四盏,荷花凋谢,细密的泡沫化作细雨,宁静恬然。最后一盏,没有丝毫画面,却令人生出无限遐想,空即是有,有即是空。
  胜负已定。
  张老板面色顿时铁青,豁然起身道:“魏夫人做出个花样子的确不错,可惜茶的丹青不仅仅是表面好看而已,茶重在茶味。”
  魏夫人举起一杯茶,递给张老板,又将其余几盏茶分给小雅茶肆请来的品茶人。
  各自喝下魏夫人与张老板的茶之后,张老板的脸色越发难看阴沉。他死死地捏住魏夫人递给他的青瓷茶盏,目露不甘,隐着怒火与杀意。
  几位品茶人商议之后,皆认为魏夫人的茶艺更胜一筹,魏夫人得胜似乎是众望所归。
  魏夫人依旧淡淡地笑着,向张老板轻轻施礼:“张老板承让了。”
  张老板扬手将茶盏扔在地上,狠戾道:“走着瞧!”
  第212章 雪梨蜜饯
  君瑶大开眼界,斗茶结束之后,依旧意犹未尽。
  茶肆中的人依旧议论纷纷,不愿立刻离去。晋州之地这两年不盛产茶了,人们平时喝茶都有些困难,就别说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斗茶比赛了。这场斗茶之后,魏夫人的名声似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流传而开。
  魏夫人向小雅茶肆的老板道谢,若非他到场,只怕她很难应付张老板。
  茶肆老板轻轻摇头:“无妨,魏夫人若不嫌弃,我会再多找两人送你回晋州城。”
  魏夫人轻笑道:“多谢,我的人已足够。”
  茶肆老板也不勉强,正欲送她出门,却见有人匆匆忙忙跑过来,急慌慌地说道:“夫人不好了!张老板找人砸了我们的货!”
  魏夫人豁然转身,娴静的面容终于转而怒色,厉声道:“带人将张老板的人赶走,再让人去报官!”
  这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茶肆中的人还未散尽,而魏夫人的货就停在茶肆后院中,这一混乱,不少人纷纷绕过去看热闹。
  明长昱拉着君瑶也绕了过去。茶肆的后院大门已然被人撞开,一群人撕打这混在一起,辆车茶叶也洒落满地。眼见魏夫人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赶到,张老板瞬间急火攻心,不假思索地冲上来,冲开人群将魏夫人狠狠一推。
  这一推丝毫没控制力量,竟生生将魏夫人推得后退数尺,毫无防备地倒想了君瑶。
  君瑶来不及避闪,只好伸手将魏夫人扶住。魏夫人借势站稳,抬头看了眼君瑶,充满怒火的眼睛瞬间浸出泪来。君瑶愣住,更没想魏夫人竟然在她眼前哭了起来。她手足无措,将魏夫人放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长昱脸色阴沉,将君瑶挡在身后,盯着魏夫人一言不发。
  魏夫人擦了泪水,喊上自己人,说道:“抄家伙,往死里打!”说罢,她亲自拿起棒子,朝着茶肆后院中冲去。有了她做先锋,其余人顿时士气大涨,纷纷叫嚷着还手,片刻之后,张老板的人当真招架不住了。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官兵来了!”
  魏夫人与其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了棒子,纷纷倒地不起,在地上翻滚哀嚎嚷痛。魏夫人的面色更是瞬间由怒转悲,怯弱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她半倒在地上,泪水潸然而落,朝张老板控诉道:“张老板,我一介弱质女流,还是一个寡妇,你何苦逼我到这样的地步?你若是要强买强卖,我一个弱女子不敢有分毫反对,只需你说一声就好,为何要欺负我的人?”
  自古以来,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也是多同情弱者,茶肆里的人都更偏向魏夫人,更何况匆匆赶来看到魏夫人被张老板欺负的官兵?
  为首的衙役班头将张老板的人控制了起来,又对看热闹的人说道:“都散了,还看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眼看着官兵和闲散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魏夫人这才盈盈起身,整理衣衫容颜,吩咐人收拾残局,又在院外看了看,发现了君瑶和明长昱,便疾步上前行礼说道:“公子,方才多谢你。”
  君瑶与明长昱对视一眼,她自然知道魏夫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说道:“顺手而已,不必言谢。”
  魏夫人轻轻一笑,含羞带怯地从袖中拿出一包茶,“我无以为报,请公子收下这茶,聊表我的谢意。”
  君瑶接了茶,魏夫人也爽利地不再多纠缠,径自回茶肆后院去了。
  南方的冬日,有了暖阳就没了寒意,君瑶特意走在阳光底下,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明长昱拎着那包碍眼的茶,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所幸与她并肩而行,片刻无语。
  走出很远的距离,君瑶才喃喃说道:“这个魏夫人,挺不简单的。”
  或许是经常查案,思考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君瑶隐约觉得这位魏夫人身上似乎带着秘密。或许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魏夫人特殊敏感的身份也使得他人对她遐想非非。
  明长昱若有所思。两人上了回客栈的马车,车厢将街头的嘈杂隔绝在外,君瑶才放松地与明长昱说道:“魏夫人能凭借寡妇的身份在茶商如云的晋州占有一席之地,是以她不简单。而今日她被人刁难,临危不乱颇有心机地化解危机,也可见得她并不简单。她若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何能在晋州城茶叶并不丰收之时,闯出一片天地来?”
  明长昱赞许地看着她:“你说的不错。”他凑近君瑶,将那些她兴起时买的玩意儿推到一边,低声道:“圣上要我查晋州城的茶税,或许这位魏夫人,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但你今后别再接近她。”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甚至下意识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慎重。
  君瑶不明所以:“为什么?”
  他用意味深长且细密的眼神看着她,涩然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君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大笑,窗外泄落的阳光片片落进她的笑眼里,融化成蜜。
  明长昱轻哼一声,执起她的下颌,手指微微用力:“真想早日与你成婚。”
  君瑶渐渐敛了笑意,心中五味慢慢交杂,她推开他的手,说道:“若侯爷觉得魏夫人是线索,我去接近她岂不方便些?”
  “不许!”明长昱难以忘记那魏夫人倒在君瑶怀里的矫揉造作的模样,这就如一根刺似的梗在他心里。他厉声道:“此番还未到晋州城,最好不要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君瑶依旧噙着笑,煞有介事地颔首:“侯爷说得对。”
  马车转弯,车身稍稍倾斜,君瑶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两人方从茶肆出来,浑身染着淡淡的茶香。明长昱嗅到她身上绵长沁人的香味,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君瑶闭上眼睛,排除杂念静静地小憩,几日来,连绵如阴雨的心情也明媚起来。从京城至此,路途疲惫,舟车劳顿,再加上明长昱被调离京城,回京之日不知是何时,她难免担心。她更担忧的,是圣上对明家失去信任,也担忧明长昱因此平添烦忧和危机。
  如今两人携手,静静地走在陌生的街道,置身暖阳清风,相依相伴,相视而笑,仿佛世间仅剩彼此,若是能永远如此静好,该多美妙。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君瑶与明长昱入了客栈,进了暂且租赁的小院。
  尚未入门,便闻到一阵药箱,李青林房中传来咳嗽声,这咳嗽声压抑轻柔,分明不引人注意,却尤其让人揪心。
  何三叔在院中架起了火炉,正在煎药,一旁的大夫整理着药箱,低声地叮嘱着。见明长昱与君瑶入内,何三叔立即起身行礼,大夫也即刻退到一旁,垂首见礼。
  明长昱停下脚步,点了点头:“赵侍郎如何?”
  何三叔说道:“还是老样子,一到冬日就会咳嗽。”
  明长昱问道:“侯府的大夫没为赵侍郎诊脉?”
  何三叔连忙解释道:“自然是诊了的,周大夫开的药方精妙复杂,有一味药用了本地的偏方,是以我擅自提议让一位本地的大夫看着煎药,以免出差错。”
  “原来如此,”明长昱点点头,作势要进李青林的房间探望。
  何三叔恭敬地拦在他身前,说道:“侯爷,公子病中不太方便,特意吩咐了不让人探视,以免将病气过给别人。”
  明长昱眼中露出担忧之色,他说道:“赵侍郎与我一同南下,途中生病自然是我照顾不周,若不探望一眼,如何能放心?”
  就在此时,李青林房间的窗被轻轻推开。李青林披着兔毛裘衣站在窗前,用手轻轻掩着唇,虚弱地说道:“在下病中,不便见人,请侯爷见谅。”
  他用手撑着窗棂,似有些疲累,面色与唇色都很是苍白,仿佛再多说一言就会倒地不起。
  明长昱歉然地轻叹一声:“赵侍郎可要保重身体。”
  李青林的目光却微微落在君瑶身上,却是轻落即收,轻声道:“多谢侯爷,我这是老毛病了,不出几日就好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明长昱侧身站在君瑶身前,吩咐何三叔说道:“还是将赵侍郎的窗户关好吧,免得被风扑了。”
  也不等何三叔动手,李青林轻轻颔首,自行将窗户关好,房中再无其他动静,只听到他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明长昱领着君瑶回了房,房中早升起炭火,温暖舒适。两人斟了茶饮下暖身后,明长昱才吩咐明昭入门。
  这两日,明昭暗中安排人手前去查探晋州的茶商以及种茶的人,却不太顺利。他说道:“原本在晋州收茶的茶商,这两年都陆续离开了晋州去了别处。晋县曾是晋州产茶最好最高的地方,这两年收上来的茶也不容乐观,一些种茶的农户也不再种茶了。”
  明长昱蹙眉:“茶商去往别处做生意无可厚非,可隶属晋州管辖的晋县一直以来有不少人靠种茶为生,他们不种茶了靠什么生存?”
  明昭面色也难得凝重:“我未曾深入详查,只探听到有些人家的年轻人,去了县城外谋生。”
  这更匪夷所思,大量的年轻人出城谋生,官府难道不严格盘查他们的手实?而听明昭的语气,似乎也不知那些年轻人到底以何谋生。
  明长昱默然沉吟着,纤长的手指无声叩击着桌面。看来晋州茶税之案,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想起在于慎匣子中发现的那枚前朝官银,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案子与线索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明昭又低声道:“我还发觉一个古怪的事情,我与几个弟兄扮作过路人经过晋县世代以种茶为生的萧家村,那些村民似乎对我们几个有些戒备,虽然未曾做出怪异的举动,但……他们的神色与行为,却让我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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