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 第4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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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风光的淮南王府,早已衰落。
  自盛渲死后,淮南王亦一蹶不振,彻底瘫倒在床榻上。每日以各种补品和汤药吊着一口气。就这么吊了一年多。
  淮南王世子小心翼翼地精心伺候亲爹。淮南王一咽气,爵位和王府就要被收回。他恨不得伺候亲爹活到一百岁才好。
  可惜,淮南王到底还是没撑过去。
  建文帝的死讯一传进淮南王府,淮南王眼睛霍然一亮,然后哈哈笑了几声。笑声一停,便满心舒畅地安然而终。
  满朝文武皆进宫为建文帝穿孝跪灵,淮南王的离世,犹如一滴不起眼的水花。压根没引来任何瞩目和波澜。登门吊唁的,也几乎没有。便连淮南王世子,也得进宫为建文帝跪灵。
  淮南王世子既有丧父之痛,更有即将失爵失富贵的惊恐。在这样的情形下,心生怨恨,胆大包天,设下毒计谋害皇子驸马!
  为了防止淮南王世子狗急跳墙骤起伤人,进宫之前,淮南王世子便被结实的绳索捆住了手脚。如拖死狗一般拖进了椒房殿。
  狼狈不堪满面死灰的淮南王世子,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一抬头,便是俞皇后和一众皇子饱含怒意的脸孔。
  “盛启!”俞皇后声音冰冷,一字一字吐出口:“本宫问你,收买罗公公在马食中下毒之事,是不是你所为?”
  三皇子冷冷接过话茬:“罗公公已俯首。那十万两银票已经全数被找到。有人证有物证!你绝无可能狡辩抵赖!”
  “以你的胆量,绝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现在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所为,我便饶你一命。”
  “否则,你就等着挨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最后八个字,说得寒气森森,冰冷入骨。
  淮南王世子生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四皇子一眼。
  四皇子面无表情,目光同样冰冷。
  ……
  进宫跪灵的第十日夜晚,淮南王世子夜半时出灵堂,去方便更衣。
  四皇子便悄然出现在他面前,若有所指地说了一番话:“淮南王叔已死。父皇曾有旨意,淮南王一死,便要收回淮南王之爵位及淮南王府。”
  “这些年,三皇兄对淮南王府一直心有芥蒂。以他的为人,登基之后,绝不会对淮南王府手下留情。失势之后,少不得有跟着落井下石之人。稍微找个借口理由,便能将淮南王府一脉连根拔除。”
  “若能除掉三皇兄,自会有更合适的人坐上龙椅。不出几年,淮南王府便能重振,更胜往日。”
  淮南王世子知道自己成了四皇子手中的棋子。
  悲哀的是,穷途末路的他,已没了退路。全力一搏,他还有一线机会。若退缩不前,他就真得再无活路了。
  俞皇后三皇子不会饶了淮南王府众人,临江王河间王俱是手握实权的亲王,想使绊子捣鬼,委实不是什么难事。
  “好!我定不负殿下期望!”他权衡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生在世,活得窝窝囊囊的也没什么趣味。倒不如奋力一搏!
  “事情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四皇子冷然道:“若此事不成,亦是你一人之过。”
  他咬牙应下。
  ……
  “盛启,到底是谁指使你所为?”
  俞皇后目光如刀,凌厉逼人。
  淮南王世子又是一个寒颤,脱口而出道:“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没人指使我。是我心存怨怼,恨先帝对淮南王府太过刻薄。是我忧心三皇子登基后,便会夺走属于我的爵位和王府。所以,我铤而走险,重金买通罗公公,令他在马料中下毒。”
  “我盛启敢作敢当!”
  呸!
  什么敢作敢当!
  还一脸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
  明明就被人当成了废棋!
  真是蠢得可以!
  盛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先瞥了面容冰冷的四皇子一眼,再看向目中闪着怒焰的三皇子:“三皇兄,淮南王世子既已认罪,接下来该如何?”
  三皇子冷笑一声,若有所指地说道:“淮南王世子到底是认罪,还是替人顶罪,现在还不好说。总要好好审上一审……”
  话未说完,盛鸿面色已然变了,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捏住淮南王世子的下巴。
  可惜已经迟了!
  淮南王世子已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毒性猛烈,瞬间毒发断了气!
  第676章 认罪
  “启禀七皇子妃,淮南王世子已俯首认罪,服毒自尽身亡了。”
  天气渐暖,午后的春日,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花草香气。
  谢明曦怀中抱着阿萝,正低头逗阿萝说话。
  听到湘蕙的声音,谢明曦抬起头来,秀美的脸孔上一片淡漠,没有半分惊诧:“母后是何反应?三皇子殿下又是何反应?”
  湘蕙低声答道:“听闻皇后娘娘颇为震怒,下令将淮南王府所有人都关进宗人府。由河间王问审,务必要追查出幕后主谋。”
  淮南王府是彻底完了!
  盛渲死了,淮南王死了,如今,连蠢钝冲动的淮南王世子也死了。剩余的儿孙中,或平庸或软弱,女眷中也无性情坚毅之人。
  淮南王世子已经认了罪,接下来等待淮南王府众人的,将是灭顶之灾。
  哪怕三皇子没赶尽杀绝,真正的幕后主谋四皇子也会杀人灭口。
  这就是选错了政治立场的下场!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湘蕙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谢明曦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哄着女儿:“阿萝,冲娘笑一笑好不好?”
  小小的阿萝听到娘亲的温柔声音,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谢明曦也随之轻笑不已,俯头在阿萝的脸上轻轻一吻。
  任凭风雨如晦,福临宫里依然一片安宁。
  ……
  当日,淮南王府上下众人全部被关进了宗人府。
  河间王到底如何问审,众人不得而知。
  一日后,河间王便捧着一份血淋淋的证词进了椒房殿:“启禀皇后娘娘,启禀太子殿下。淮南王世子妃已经全数招认。淮南王世子是受了四皇子殿下指使,暗中以十万两银票买通了罗公公,紧接着在马料中下了毒……”
  话未说完,四皇子已霍然变色,冷冷打断了河间王:“区区一个女眷,被关进宗人府,稍一用刑,便熬不住。让她怎么招认,她便怎么招认。河间王用这点伎俩,来陷害我这个皇子,着实可笑。”
  “母后慧眼如炬,三皇兄是我嫡亲的兄长,,岂能容忍你在此胡言乱语肆意污蔑于我。”
  然后,一脸正色地拱手:“请母后和三皇兄严查宗人府,还我清白!”
  清白个屁!
  三皇子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露出一派兄长气度:“四皇弟放心。一纸供词,着实不可信。”
  又看向河间王:“河间王,你回宗人府。好好审问,一定要审问清楚,绝不可冤枉任何人。”
  河间王故作委屈地应下了。
  俞皇后满是凉意的目光掠过装模作样的三皇子和撇清不认的四皇子。
  这一切,到底是四皇子所为,还是三皇子在贼喊捉贼?
  可惜,没有彻查到底的机会了。
  当日深夜,宗人府看守大牢的狱卒悄然开了锁,先以蒙汗药将众人迷晕。然后一刀一个,杀得干干净净。女眷也不例外,全部死在牢里。
  动手之人,也自刎于牢中。
  满牢的死尸,满地的鲜血,犹如修罗地狱。亲眼目睹之人,不知要做多少夜晚的噩梦。
  女眷中唯一幸免于难的,是穆梓淇。
  穆梓淇本来要守三年夫孝。在三个月前,父兄一起登门,将她带回了穆家。也万幸她早一步回了娘家。否则,也难逃此劫了。
  河间王惨白着脸进宫请罪。
  三皇子暴跳如雷,气得跳脚:“混账!你竟如此疏忽大意!令淮南王府众人死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你到底还有何用?”
  四皇子也黑着一张俊脸怒道:“到底是谁这般狠毒,竟杀人灭口!令我含冤莫辩!定是你暗中下的毒手,如此一来,便能将罪责全部推到我身上!”
  河间王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他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他是执掌了宗人府没错。可这一年多来,不停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他也未来得及全部换上自己人。淮南王执掌宗人府十余年,总有心腹死士。还有四皇子,在宗人府里焉能没有内应?
  这不,关键时候就闹出了乱子来。
  人全都死了,死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他之前审问出来的证词,就成了一纸笑话。
  ……
  盛鸿沉着脸回了福临宫,面色不佳,心情阴郁。
  谢明曦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是不是淮南王府的人都死在了宗人府的大牢里?”
  盛鸿:“……”
  谢明曦每日待在福临宫里,也没见四处搜寻消息,却永远敏锐犀利,一张口便猜得精准。
  不用再多问,盛鸿的表情已给了谢明曦答案。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讥讽的冷意:“四皇子行事还是这般狠辣利落。”
  该杀人的时候,从不手软。
  哪怕淮南王府暗中支持他数年,要灭口的时候也半点不含糊!
  盛鸿沉默片刻,才道:“现在大家都知道是四皇子动的手,奈何没有真凭实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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