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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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停车!”
  车还没停稳,庄继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就迎着那道孤寂地人影走去。
  “在田!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庄继华眼中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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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一章归来第三节聚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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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李之龙离开武汉后,先到了上海,那时上海的形势也不好,租界巡捕房、国民党、青洪帮联手追捕共c党,李之龙很快就离开上海去了香港,这几年他先后在香港上海青岛几地奔波,生活勉强维持。几年的风风雨雨,从庙堂到草莽也就几步之遥,壮怀激烈,热血慷慨,最终让位于柴米油盐,李之龙的心也有点淡了,他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九一八一声炮响又点燃了他心中的忧国忧民之心,随后传来庄继华回国的消息,这让他坐卧不安,他敏锐的感到庄继华此时回国肯定有所为,他的心开始活动了。但是不是去照庄继华他又有些犹豫,一方面是舍不得潘慧勤母子,另一方面他拿不准蒋介石会怎么对他。他心思的变化没有瞒过潘慧勤,女人也许没有男人理性,但感觉却比男人更直接,潘慧勤本能的认为只要有庄继华在就不会有事,所以她反倒劝李之龙去南京,于是李之龙便出现在庄继华的门外。
  “在田,我看你干脆到我这里来吧。”庄继华听完李之龙谈起他这几年的经历后就忍不住想把他召入自己的团队。
  “我是想来,国家危亡,我也想出来为国效力,可…..。”李之龙流露出一丝难色,当年他与蒋介石在政治上可是对立的,而且4.12之后他又写了一些反蒋文章。
  “校长那里我去说,”庄继华想起今天蒋介石的接见不仅又迟疑了下:“在田。有件事我要问清楚,你现在与共c党没有联系吧?”
  “怎么,你现在也开始反共了?”李之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那倒不是,在田,”庄继华淡淡地说:“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承认,不管愿不愿意,两党成仇已经成为现实。与那边最好没有联系,否则会引起很多意外。会影响我正在作的事。”
  庄继华说完后,很郑重的看着李之龙:“你必须告诉我实话,这样我也好有所准备。”
  “你要作什么事?资源委员会到底是作什么的?”李之龙问道。
  于是庄继华就把他的计划摘摘减减的告诉了他。
  “战略基地,战略基地,”李之龙反复念道两遍后笑了:“我就说你庄文革回来肯定是有事,好,很好。”
  李之龙兴奋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所以。我不愿意再涉入两党争端,而且我们地事没有校长支持很难做成,所以…,在田你必须告诉我实情,另外,有些事情你还必须放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李之龙知道庄继华说地什么事,庄继华看他的神色便又劝道:“在田。这么多年了,放不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算了吧,老想着过去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向前看,去开创一番新的事业。”
  李之龙缓缓抬起头看着庄继华:“文革,这些事我早就放下了。我之所以不愿出来做事,不过文革,我也有要求,我不参加针对共c党的行动。”
  “我也不参加。”庄继华笑了:“不过你的事情我得告诉校长,放心,他恐怕已经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李之龙一愣:“怎么,他连你都不相信了?”
  “谁知道呢?放心吧,没什么的。”庄继华笑笑,抓起电话,刚拨了一个号码又停下了。转头对李之龙说:“在田。恐怕明天校长就会见你,你心里可要有所准备。”
  李之龙微微笑了笑:“我明白。不给你惹麻烦。”
  “明白就行。”
  庄继华接通电话:“雪冰,校长睡了没有?哦,那请校长接电话。”
  过了会,就听庄继华说:“校长,在田在我这里,我想请他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好,我会转告他。”
  庄继华放下电话后转身走到李之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明天你去见校长,他基本上答应了,见你地目的就是谈谈。记住我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的屈,是为了明日的伸。”
  李之龙微微笑笑:“放心吧。”
  李之龙让庄继华放心,可庄继华就是放不下心,李之龙对蒋介石的宿怨他可是很清楚的,另外他的脾气也让他担心,所以第二天就亲自送他去见蒋介石,但在门口被拦住了,蒋介石是单独接见李之龙。
  庄继华在外等着,与他一样在外等着地官员不少,不过庄继华认识的却不多,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与他们拉拉交情,套套近乎,却发现一个老熟人从外面过来。
  “雨农,”庄继华招呼过来的戴笠,他心里却有些奇怪,这戴笠怎么看上去变得有些木呐了呢。
  “学长,”戴笠很快过来态度十分恭敬。
  “你怎么啦?”庄继华可不会被戴笠这副外表蒙蔽,虽然现在的特务处力量很小,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全国最大的特务组织,而戴笠也会成为国民党中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我们可是老交情。唉,我问问你,你打算给我派个什么人”
  “学长,校长吩咐了,”戴笠从公文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庄继华:“请学长看看,这就是我派地人。”
  庄继华没有接:“收起来,收起来,你派的人肯定都是精明强干的人,我信得过。”说着上下打量他:“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学长说那里话,我还不是和当年一样。”戴笠笑了笑:“在学长面前戴笠永远是当年那个戴笠。”
  谁要相信这话,就等于相信狼改吃草了。庄继华摇摇头:“我就这样走了。没连累你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看来你是历练出来了,懂得藏拙了。”
  “学长当年的教导,后进无日不敢忘。”
  “哎,我说雨农,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可就再不敢与你说话了,咱们地交情可就玩完了。”庄继华半真半假的冲戴笠笑笑:“我们以前是朋友。现在也是朋友,你要象对其他人那样。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学长说那里话,对学长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绝非敷衍。”昨天戴笠可是亲眼看到蒋介石是如何对待庄继华的,就算抛开以前的事,他也不敢对庄继华稍有不逊,不过他还是换了个语气说道:“学长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不过校长对学长可真没得说。这几年逢年过节度派人去学长家里慰问。黄埔系内能得到校长这样重视的唯有学长一人。”
  庄继华暗自一惊,脸上却十分感慨:“哎,真是愧对校长地爱护,我这人,…,怎么说呢,拿得起,放不下。算了。不说这些了,对雨农,你们特务处应该展开对日情报地布局,现在派人过去还来得及,你的注意力不能光盯着共c党,还要拿出一支眼镜盯着日本人。”
  “是。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找到方法。”戴笠诚恳地说:“还请学长指点。”
  “我建议你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日本的学校,在学校里所有学生老师都按照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另外美国,巴西有很多日本人的后裔,近年美国经济困难,这些人中有不少回国了,这也许是条途径。”庄继华低声说。
  戴笠眼前一亮,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庄继华说:“嗯。雨农。给你提个醒,对日本要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两国之间战事不起,棋子不用,战事一起,立收奇效。”
  戴笠点点头:“学长说的是,是该布局了。”
  两人又闲聊了会,李之龙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套上校军装,庄继华又随意说了两句,边与戴笠告辞,迎上李之龙,还没说话,邓文仪就出来:“文革,校长接见。”
  庄继华向李之龙露出苦笑下,就随邓文仪进去了。
  “李之龙是个人才,是人才我就要用,虽然他以前反对过我,可只要能迷途知返,我就既往不咎。”蒋介石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对庄继华说。
  “我代在田多谢校长宽宏大度。”蒋介石不坐,庄继华也只好陪站。
  “不过,他与你又不一样,”蒋介石刚说到这里,庄继华连忙接口:“校长,在田不是共c党,他在报上声明脱离共c党后,共c党也不可能再来联系他了。”
  “我知道,但我担心以后要是有人来联系他呢?共c党穷途末路之时,有根稻草都要抓的,所以你要注意,要时刻提醒他,我把他交给你,你们是好朋友,以后又在一起,你要多提醒他。”
  蒋介石说完就看着庄继华,后者立刻答道:“我会地,校长,我向校长保证,我不打共c党,但我也不支持他们,不与他们发生联系。”
  庄继华明白,蒋介石明说的是李之龙却也包含对他的警告。
  “晤,我对你是相信的,”蒋介石满意的笑了:“但对手下人你要注意,你松一寸,他就会松一尺。”
  “多谢校长指点。”庄继华含笑答道。
  “你什么时候去杭州?”蒋介石又露出关切的神情:“杭州的事完了后,就回家一趟吧。”
  “是,谢谢校长的关心。”庄继华不知道戴笠告诉他地事情是戴笠私自作主,还是蒋介石授意的,若说是蒋介石授意的,那未免也太落俗套了,所以他决定暂且不揭开这事。
  “你看,校长对你真不错,一回来就是上校,当年你可只有少校,这一下就升到上校了,连升两级。”出了憩庐大门,庄继华就笑着对李之龙说。
  李之龙看看前面的司机,用眼睛问庄继华,庄继华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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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少校我倒无所谓,只要能做事就行。”李之龙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对了文革,刘殷淑还好吧?”
  这块伤疤终于揭开了,庄继华长长叹口气:“一直没她的消息,我刚到德国时给她写了几十封信,可都没有回音。”
  “看来她没找到你。”李之龙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当年他和潘慧勤送刘殷淑离开武汉,一个孤身弱女子在那乱世中寻找爱人的路肯定是不平坦的。
  “找我?什么意思?离开广州时就告诉了她留在家里,不要出来。她不可能来找我的。”庄继华摇摇头。
  “你不知道吧,她到武汉找过你,就在你逃走后不久,她就来了,和那个齐琳琳一起来的。还是我和慧勤送她上的去南京的船。”李之龙扭头看看庄继华。
  “这么说殷淑已经不在广州了,难怪,”庄继华一拍脑门,随后又开始犯愁了:“那她会在那呢?”
  庄继华这下犯愁了,这段时间他的消息满天飞,刘殷淑应该看到了呀,庄继华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难道她出了意外?嫁人了还是…..,庄继华不敢往下想了。
  李之龙轻轻拍拍他的腿:“不要瞎想,她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忍心伤害她。”
  庄继华忽然感到心里很疼,很疼,他忍不住攥紧拳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刘殷淑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在在外是怎么过的。
  过了好长时间。庄继华才压制住心中地惶恐对李之龙说:“在田,你尽快把嫂子接来,别把嫂子一个人丢在青岛,带上她和孩子一起入川。”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杭州吧。”李之龙说。
  “不用,既要工作也要生活,再说别弄得象我和殷淑一样。”庄继华坚决摇头,相反用劝慰的口气说:“这次一走不是一两天的事。要在那边安家,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事了。”
  李之龙最终没有与他一起去杭州。相反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在杭州与庄继华汇合了,三人组终于又集合在一起了。
  庄继华在浙江大学又以大义的名分游说专家学者,他这段时间装“神棍”装得得心应手,因此很快说服了部分专家,但这些教授却并非现在就去,他们只是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去,小部分承诺在本学期结束之后去。他们提出的一些问题让庄继华又感到一下子去这么多专家肯定有问题,他们无法立刻展开工作,倒不如让他们就在原单位工作,只需要他们承诺在需要地时候立刻到四川,根据他的了解这个时候地学者是很重视承诺,绝大多数是言出必实践。所以他也接受了。
  杭州距离云桥不算远,庄继华决定回家看看,云桥。他在这个时代的起点,他把这里当作了家,两个孤独的老人当作了父母,而那座贫穷的农舍成了他内心的慰藉。
  云桥的乡野依旧古朴纯净,乡野里充满春天的气息,柳枝抽出新芽。在柔软地风中摇曳,草木郁郁葱葱,绿色的麦苗吐出新穗。
  这一遍宁静与外面变幻莫测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走在家乡的田野上,庄继华心中感到由衷的宁静。距离家越来越近,渐渐的庄家村的乡亲认出了他,当年庄家村冠盖云集,给庄家村父老带来极大的满足,他们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给家乡带来荣誉地孩子。
  庄继华跨进大门时,身边已经有一大群人了。连族长也颤悠悠的赶来。这让庄继华感到有些不安,连忙扶着老族长。五年过去了,族长显得更老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胡子更白了,他的孙子扶着他,而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
  “继…华..,你…可..回来了,来顺…他…们…可想你了。”老族长的口齿已经有点不清了,他说一句他孙子在一旁翻译一句,否则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说的什么。
  “老族长,我知道,我也很挂念他们。”庄继华冲着他地耳朵大声说。
  庄继华抬头看看不由愣住了,一排红砖大瓦房,外面还用围墙围出一个小院,他怀疑自己走错了,看看左右,应该是这里呀。
  “继华叔,到家了,快进去呀。”围着他的乡亲起哄道。
  “继华哥,来顺叔四年前起的新房子,给你娶媳妇用的。”
  …
  无语,庄继华整个无语,娶媳妇,他完全无法想象娶媳妇与起新房有什么联系。他不知道乡下的中国人要娶媳妇都是要起新房,没有这个能力的也要翻修一下旧房的。
  庄继华开门进院,家中做饭的庄李氏接到报信,兴奋得无以复加,看到庄继华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养子走了这么久,除了几封报平安的信外,她和庄来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他就如同上次一样,突然就回到家中,庄李氏刚换下灶间地衣服,庄继华和一大群人就进来了,院子里顿时洋溢出欢笑声,不久,得到消息地庄来顺也从田间赶回来了。
  院子又是一顿热闹,庄继华每次回来这个家的样子都不一样,每次回来隆重地程度都提高一个等级,这次庄继华更是焦头烂额。更何况他这次是空手回来的,那怕是颗糖都没买。
  “继华呀,你娶了个好媳妇呀。”这是村里的长辈在说
  “继华叔,听说你去了洋人的地方….”虽然快四十了,可没办法,谁让辈分低呢。
  …
  庄继华一一敷衍,好容易族人才算散去,父子三人才清清静静的坐下来说话。
  “孩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庄李氏满心高兴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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