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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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表姐不仅没有求饶、居然还在他气头上继续激怒他!不仅如此、这云浮月甚至还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当时就准备着要马上住进冷宫!
  说白了……她还是厌恶自己吧……呵……
  夜色深沉,月光寒凉如水,轻盈流转在晏昭的面容上,将他的肌肤映衬出了珍珠一般莹润的光泽。他突然笑了,启唇呢喃,声音阴柔入骨,“表姐啊……”
  第33章
  第二日云浮月起了个大早, 然后把所有的钗环头饰全锁在了箱子里,挑了件素服,想和桃红一起拔草。
  桃红不愿意, “小姐,这哪是您做的呀?您还是休息一会, 奴婢一个人很快就处理干净了。”
  云浮月摸摸她的小脸,“我这是帮你呀, 不然你一个人做到什么时候去?要知道,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了,不赶紧收拾漂亮可怎么好?”
  “小姐毕竟还是皇后呢,这不成体统。”桃红说着, 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您不回去歇着, 奴婢可不依!”
  云浮月最是见不得桃红这幅样子, 她赶紧摆手, “好了桃红,你别哭,我听你的,不做就是了……”
  于是这一早上, 桃红拔草,云浮月就在旁边看着,还拿杂草和野花编了两个花环。她给自己戴一个,又给桃红戴上一个,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 晏昭人还没进去,远远地,就听到了里面的欢笑声。
  他今日上朝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下朝后便在梁宫随意散步,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寂寞庭,想了想,他准备进去看看表姐。
  表姐这会兴许在哭呢……
  岂料他刚这么想着,里面就传出来一连串笑声,明媚又娇俏。
  是云浮月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冷脸问身边的太监,“云浮月去了冷宫,谁侍候着?”
  “回皇上,是娘娘陪嫁,叫桃红的小丫头。”
  桃红……是了,表姐身边似乎是有一个叫桃红的,她们情意似乎还不浅,有一次他进门,正看见那两人手拉着手说体己话……
  云浮月在他身边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这般开怀大笑过,如今却很是得意啊。
  呵、他还看什么看?没有自己,云浮月过得别提有多惬意!
  “摆驾回宫。”晏昭冷声道。
  太监有些糊涂,他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这里……”
  “什么娘娘?她很快就不是了。”说着,晏昭阴沉地看了一眼冷宫的方向,“废妃而已,就让她老死深宫吧。”
  “是。”
  谁都听出了晏昭口中的冷漠,看来这个皇后,果真是要废了,可惜啊,还是个十六岁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呢,就得在这寂寞庭里孤独终老了……
  *
  “孤独终老”地云浮月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她每天吃得香睡得好,别提有多快活了。
  桃红也开心得很,只是有时候,她忍不住抱怨,“小姐,这粥白花花的,几乎都是水呢……”
  云浮月失宠又失势的情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尽管皇上没有废后,她份例不变,但遭人克扣膳食已经是家常便饭,如今送来的东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落井下石、捧高踩低,在这宫里实在正常不过。云浮月看得很开,“没事的桃红,你看,咱们门前有这么一大片沃土,我们可以自己种点菜!”她说着打开百宝匣,“我看看有什么可以当的,我们换些种粮和农书。”
  挑来选去,云浮月把曾经晏昭送给她的那颗暹罗红宝石拿了出来,“桃红,你不是和几个小太监关系挺好的吗?你就找他们帮帮忙,银子少不了,这块石头卖两千两不成问题。”
  桃红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这块石头值这个钱,但还是听话地揣在兜里,准备出去找人帮忙带出宫。
  她是家生丫鬟,从小便侍候云浮月,原来在府中的时候,她觉得云浮月虽然端庄温柔,却总有些疏离。小姐走路的步子都迈得一样大,小姐每次笑起来唇角的弧度都一样弯……
  她原来的确是很喜欢小姐,但是……她也有些怕她……
  不过自从进了宫,小姐变了很多,终于有了些活泼和朝气,像一个十六岁的丫头了。
  想到这里,桃红低下头笑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方一双青色男靴,上面绣着暗金色的祥云纹,看起来华美又精致。
  这一定是个大人物吧?桃红赶紧躬下身子,把路让开。
  晏昭本来只是路过,但是余光却瞥到了熟悉的人影,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桃红,“你、做什么去?”
  “皇上……”桃红听出了晏昭的声音,宫里是禁止把东西送出宫去卖的,顿时,桃红慌极了,赶紧把手中的红宝石往袖子里塞。
  晏昭有所察觉,他冷笑一声,“胡煜,搜她身。”
  “是。”
  很快,胡煜就找到了那一块拳头大的红宝石,“皇上,搜到这个。”
  这个……似乎有些眼熟……晏昭不确定地伸出手去接了过来,他端详一番,突然冷笑起来,“此物,朕见过。”说着,他懒洋洋开口,“贱婢偷窃,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奴婢、奴婢没偷东西!”
  在那一刻,桃红突然想到,她如果死了,小姐可怎么办呢?!不行、她不能死!
  “这是、是小姐赏赐奴婢的!”桃红情急之下开始胡诌,“奴婢是私心想拿这个出去换一点银钱、奴婢该死……”
  倒卖自己的东西顶多杖责二十、罚俸两年,不会真的把她打死。
  “哦?她把这个赏了你?”晏昭似笑非笑,他抱起双臂,整个人闲适又懒散,似乎是来了兴趣,想看看桃红到底会乱编些什么。
  “实在是、实在是小姐她……”桃红本来只是打算做做样子,但是一想到她的千金小姐每日吃着糠咽菜,喝着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白粥,桃红竟真的忍不住哭起来,“小姐过得太苦了……膳房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一点汤水,偶尔送两个馒头,也是馊的……奴婢没办法,才想把这东西卖出宫去,给小姐换些好吃的回来……”说着,桃红悲从中来,泪雨滂沱,“小姐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还没受过这种苦……”
  晏昭本来还漫不经心地听着,但是听着听着,他的手指不由得蜷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谁。”晏昭开口,声音冷酷而又平静。
  “皇、皇上?”胡煜不明白意思,却也看出晏昭动了怒,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在问……哪一位?”
  “回龙庭,谁在辖管。”晏昭面无表情,但是周身升腾起一股可怕的凉意,“还有,御膳房里,是谁负责冷宫膳食。”
  “回皇上,回龙庭由正四品太监赵东海管着,膳房那边由正七品太监汪辉负责。”胡煜小心翼翼,“内臣是否为陛下叫来这二人?”
  晏昭冷笑了一声,“叫来。”
  气氛低沉地可怕,桃红跪在地上俯低了身子,一直没敢动。
  半柱香后,听得几道凌乱的脚步,来得两人似乎也知道大事不妙,跪拜时候声音都颤抖着,“内臣见过皇上……”
  晏昭已经坐在了小太监给他抬来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刮茶上的浮沫。
  那两人颤颤巍巍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迷茫和惊惧,这位年轻的帝王心狠手辣,恐怕他们今天、凶多吉少啊!
  “抬起头来,朕认认。”
  那二人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抬起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皇上……”
  “哦、原来你就是赵东海啊。”晏昭轻轻把杯盖放在了茶杯上,微微笑了笑,“朕小时候见过你呢,当时赵太监热情极了,问了朕许多有趣儿的问题。你可还记得?”
  听到这话,那叫赵东海的太监瞬间面如死灰,半晌才开口:“内臣、内臣……”
  “那时候,朕刚刚入宫,不过十一岁。”晏昭笑眯眯看着赵东海,和蔼可亲道:“宫中人都知道的,朕并不得先皇宠爱。”他说着,眼神变得温柔至极,直直看向抖如糠筛地赵东海,“也因为此,赵太监似乎对朕、非常好奇呢……”
  赵东海几乎要吓破了胆,他赶紧匍匐在晏昭脚下,重重地磕头,“内臣该死、内臣该死!”
  自从晏昭当了太子,他就知道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被揪出来的这样快。毕竟,他看管着冷宫一片,这里偏僻且宫人不多,故此,晏昭很少过问……
  五年前他怎么会知道,先皇十三子中,竟然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当了帝王?!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狠狠抽自己的嘴巴子!绝对不会再说出那要人命的话来!
  晏昭唇角上扬,看起来温和极了,但是,他并没有制止赵东海的叩首,哪怕地上已经出现了骇人的血迹。
  但是一旁的汪辉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却是放下了大半个心,这赵东海的破嘴是出了名的,如今也是活该。而他自己虽然也鄙夷晏昭,却向来谨慎,没有胡言过,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
  “汪辉么?”晏昭终于看向他,笑了笑,“你的差事,真是当得不错。”
  这话真奇怪……他掌管着回龙庭太监宫女的膳食,差事怎么样,皇上哪会知道?
  但是,尽管不明所以,汪辉还是讪笑道:“都是内臣应该做得,不敢让圣上夸奖。”
  “嗯。”晏昭若有所思,“那就斩首吧。”说着他温柔地笑了笑,亲切道:“手起刀落,很快就好了,一点也不疼。”
  “皇、皇上?”汪辉怔怔跌落在晏昭脚底,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他做错了什么?
  这边汪辉吓个半死,身侧的赵东海却更加卖力地磕起头来,尽管地上已全是他的血,但他却丝毫不敢停下来,“内臣该死、请皇上饶了内臣吧!”
  “饶……?”晏昭的声音低缓而轻柔,“朕的表姐依旧是皇后位分,你们却暗中克扣……”说着,他阴柔地笑了笑,“朕是否对你们太过仁慈,以至于你们在朕眼皮子底下,也敢玩这些花样……”
  那二人听到这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云浮月都已经被打入冷宫,皇上心里该是没这个人了才对!前朝这种事情太多了,像原来先皇那些废妃,都是这样克扣过来的,也不见先皇过问……
  “可是她、她已经进了冷宫……”
  “是呢。”晏昭应着蹲下身,用手拍了拍汪辉的脸,语气轻松和蔼,“可是……她还是皇后,还是朕的表姐。”说着,晏昭面容阧转,阴狠地压低了声音,“我晏昭的表姐,是让你们欺负的么?!呵、你们既然找死,那就通通去死吧!”
  “来人!即刻把汪辉拖下去,给他个痛快。”晏昭不耐烦地摆摆手。
  晏昭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把呆若木鸡的汪辉拉了出去,顿时,只剩了赵东海一人胆战心惊。
  “至于你……”晏昭看向最后一个匍匐着的人,他冷笑了一下,然后直接拿过手边滚烫的热茶,全部泼向赵东海,语气阴毒狠辣,“狗都不如的东西,居然敢在朕面前狂吠。”
  滚烫的茶水接触了头上的伤口,赵东海疼得撕心裂肺,但还没等他缓过来,晏昭又起身对着他的胸口结结实实给了一脚。
  他居高临下看着底下蜷缩的人,语气不无嘲讽,“你倒是藏得好,若不是今日欺负朕的皇后被朕发觉,说不定还能在宫里藏个一年半载,保住自己的狗命。”
  “内臣错了,内臣该死!求皇上……”
  “胡煜!”晏昭声音冷冽至极,丝毫不见心软,他双眸阴暗地盯着赵东海,“把这个东西,割掉舌头,裹满蜜糖,扔到虫房去。”说到这里,晏昭的声音突然又柔缓下来,“就让他享受一番、万蚁噬心之痛……那滋味,美妙极了……”
  “皇上、皇上!”赵东海痛哭流涕,“内臣罪该万死!求您赐我一死吧……”
  “带下去!”
  看着那个身影被越拉越远,晏昭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是永永远远也忘不了,赵东海当年的那一声声质问。
  “听说您祖母是个妓子啊?”
  “哎、十二皇子别走啊!嘿嘿、您祖母是不是妓子?”
  “您怎么不回答啊?您祖母接过客没有?”
  “我这人嘴快,十二皇子见谅啊!”
  刚入宫时被人轻贱的回忆接踵而至,晏昭眼中瞬间一片阴鸷,他忍不住捏紧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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