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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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每都必须更加忘我,才能投入角色。
  演唱会结束的隔天,终于拍到一场春喜被强/暴的戏码。李导特意先清了场,阮薇是头一次演这类剧情,虽然知道导演、演员都很敬业,可免不了感到紧张。
  饰演“长生”的男演员是获得过“金葵奖”、“白桦奖”最佳男主角的双料影帝,俩人在这过程中打的、咬的,都是真来,她又喊又叫,最后嗓子嘶哑,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因为太过逼真,以至于李导喊了“卡”,阮薇都脱离不了角色。
  那天人家影帝的老婆还亲自来探班,可阮薇看见那个男演员依然想跑,心头还压着重重的阴影。
  到了回家的途中,刚好他们撞上一场夏季的暴雨,天色极其晦暗,有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她准备开锁的时候,却在楼底下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
  路灯下,卓伦硕的脸带有各种模糊的阴影,因为偌大的雨势,他的裤管湿了,倒难得有些狼狈,大概这是他平生第一回,等一个女人,还为她湿了衣衫,这狗血的情节简直能放入少女漫画。
  卓伦硕依然居高临下,沾染水汽的黑发卷的更厉害,可是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是与戏中那个名叫“长生”的角色一模一样的情绪,痴迷、憎恨、怨气。
  “阮薇。”
  她低头往前走,没有反应,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听见了。
  卓伦硕突然走过来,拦住她去路,哑着声音:“怎么气色这么差?”
  她眼圈是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好久没收拾过自己,不过难得的是,那神情确实是美的。
  阮薇心里极不安地问:“你想做什么?”
  卓伦硕顿时觉得好笑,他要真想做什么,早就用什么迷药把她给弄得神志不清了,何苦还与这姑娘多费口舌?
  “我是想告诉你,我反悔了。”
  阮薇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冒出不止一个问号,可她不想追究其中因由,因为那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来针对我了。算我以前不懂事,不应该激怒你,总是和你对着干,你何必一直对我这个小演员苦苦纠缠?”
  没有丝毫斗意的阮薇,倒是他先不习惯起来。
  卓伦硕用袖子抹去脸颊边上的雨珠,像来劲儿了:“你有没有收到我送的花?喜欢吗?”
  想起她在他梦里的呻/吟与喘息,他甚至想要情不自禁,看她早日对他微笑服软。
  大雨把这环境给美化了,街道两旁的树都在雨中被淋得彻底,举目四望,只有朦胧的视线,还有混混噩噩的水。
  “阮薇,我想跟你坐下来谈一谈。”
  “我们无话可谈,卓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事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能不能约个时间?我请你上好地方吃饭。”
  面对卓伦硕的一意孤行,阮薇也坚定得无法动摇,风扑在俩人脸上,更添几许凉意。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谢谢卓总您的好意。”
  卓伦硕死死地盯着她,他俩的身边只有风雨声,忽然像有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她脸色惨白,血色褪尽。
  一个从来不曾为她栉风沐雨,反而对她百般陷害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和他有未来。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不要浪费你的花和你的时间了。”
  就算心中像有台风肆虐横行,卓伦硕表面依然维持着最大程度的僵硬。
  是他以前太过自信了,在她还是雏鸟的时候没有下手,等到她如今亭亭玉立,已经靠着另一个男人爬上去,站在女团的第一位。
  他已经没有机会。
  竟然就算求,也求不来机会……
  树叶打着璇儿在半空中飞舞,天空像是住着一个神,发出沉闷却又震耳欲聋的吼声。
  阮薇回到房里,倚着墙壁瘫软在地上,屋外的树枝都被打得折弯了腰,呼啸而至的风像哭嚎的夜鬼。
  有一时半会,她一个人分辨不清,究竟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好像不管在哪里,她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男人的坑害。
  他是“长生”也好,是卓伦硕也罢,反正他们都将她的命运推至无底的深渊,让她艰难地根本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阮薇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狂风暴雨,简直世界上的一切,都像幻觉。
  ……
  朗赞抵达阮薇的住所,已将近凌晨三点,他用钥匙开门,却发现房里漆黑没有任何光源。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他走入卧室,最终,竟是通过雨中微弱的光,望见阮薇蜷缩成一团坐在墙角,她抱着膝头,怔怔地趴着。
  黑暗中谁也不曾开口,阮薇像是倔强地隔绝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关联。
  他心底打了个突,虽然还不明现状,可已经被她异常脆弱的模样吓到了。
  朗赞蹲下来,摸到她的脸,发现满脸的泪水。震惊的瞬间胜过所有情绪,她癔症般的情况,简直像一个魔障向他压过来。
  “……阮薇?”
  她抬起头,时隔多日,终是再次见到他。
  男人看上去竟也是瘦了一些,可那双眼睛依然沉醉动人,就像这飘摇的黑夜里最明亮的星辰,又像是此刻被乌云层层覆盖的冰冷月晕,黑暗无边。
  记忆瞬间侵蚀起大脑,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
  所以,阮薇的语气平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不是发短信给你,说今晚一定会来吗?”
  阮薇“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我手机掉了。”
  “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搭理我才关的机,以为你还在生我提前离场的气。”
  朗赞发现她双眼无神,根本还不在状态似得,他心里微微一惊揪了起来,一阵阵地又酸又疼,像有一股热带气流从心底周旋而过,徒留一片狼藉。
  为什么要与她冷战,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阮薇,昨晚父亲被送进医院抢救,我不急着走真的不行。”
  他试图去抱紧她,试图弄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试图要把他的感受一丝丝传递给她。
  “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我已经想通了,也都想明白了,对不起。”
  阮薇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她只是靠在他胸前,就已经不能再多想,只觉得这样就足以令自己难掩哀伤。
  她毫无征兆的,又或者可以说是已经迟了一刻了,直到这一个万籁俱寂、风雨阴霾的夜,他终于出现的瞬间,她才彻底爆发所有阴郁,失去控制般地痛哭流泪。
  这一场冷战,仿佛令他们已经隔离了一场人世之久。
  她仍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里动荡,而他在现世安好,他们遗忘过去曾经相爱的时光,永隔迂回铺张的情节。
  可又为什么,你偏偏要这么的,让人难忘。
  你本如冬夜里那一沓寒彻刻骨的大雪,但你又犹如天上那一弯朗月,温暖而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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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9
  那晚阮薇哭着哭着,就忽然失去意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医院躺着。
  她工作压力太大又不好好调养,竟是连朗赞没想到的情况都突如其来。
  回想之前,他们吵架的隔天,他就只能去找韩启东喝酒排解心中抑郁。
  那家伙没心没肺,还一脸嘲弄地说:“你和seven吵架,来找我做什么。”
  朗赞是知道阮薇性子的,正因为她不肯轻易投降,他才想看看这人能硬扛到几时,那时候他又大男子主义彻底爆发,就觉得说,既然演戏对她这么重要,他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罢了。
  韩启东神情若有所思,片刻,真心地劝道:“老实说,能找到seven这样的女孩儿不容易,绝对是捡到宝了。你们既然这么爱对方,何必要闹这么僵?差不多就可以了。”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一阵牙酸。
  而朗赞同样放下手中玻璃杯,以调侃的神色望过去:“就你处理‘爱情’的方式,还来教训我?”
  “我怎么了?我不是吃得好睡得好,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朗赞本来想与他开个玩笑,但稍加权衡,又觉得拿那小助理与他的关系来说不太厚道,最后也就作罢了。
  其实,他何尝不想与阮薇尽快和解,可她就不能稍加表示什么吗,或者,给他一个台阶下也好。
  本来忍耐到最后,也肯定就是朗赞先去讨好的节奏,可谁知,他与韩启东这次别过没多久,自己倒先旧疾复发。
  那是他在军旅时期留下的老毛病,头疼欲裂的同时要处理公务,又要被治疗和服用处方药,每天昏昏沉沉,加之脾气一直积郁难消,也就与阮薇没能及时化解矛盾。
  等到符雄传话过来,说阮薇要他去演唱会,他恨不能转个身就回到南法市,所以才连夜要人备好朗家的私家飞机,总算准时赶到现场。
  结果倒好,轮到他家老爷子急病入院了!
  朗赞回想这一系列巧合与后果,后悔得肠子也青了,平日处处考虑周全,可又有什么用,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这会子即使看见阮薇醒了,他都只能是苦笑,早知道她那时候紧绷起来的神经还未缓解,他就不该与她吵架的。
  “医生说你只是身子太虚,多补补就好了。”
  阮薇别过脸,情绪比昨晚冷静得多,她看着医院病房的摆设,然后再慢慢地坐起来,任由朗赞帮她细心地垫好枕头。
  “我以为,还是彻底了解病情,才方便治疗。”
  是的,她也已经有些察觉,之前弄不懂这段日子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心神焦虑,失眠低落,丢三落四又神经质。
  现在,大抵是明白过来了。
  朗赞像是耗尽肺里的空气,才把话说出口:“医生说,可能有轻度的抑郁症征兆……我想找人给你做一些疏导,你可以和医生聊聊看,你觉得呢。”
  俩人谁都没能在事前预料,这回争执,竟会是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朗赞也已不止一次自责,明知道前阵子绯闻给她的压力硕大,他就应该要学着克服,小心陪着,而不是自私地去挑战她的原则,他怎么就会那么冲动,非要鱼死网破才乐意?
  阮薇想起晕眩前他作出的解释,出于礼貌先问:“你父亲……朗伯父怎么样了?”
  其实,她现在住着的,正是与朗赞父亲入住的同一家,当时这男人想的也合理,反正他本来就要去医院守着的,那就把女友和老爸放一起好了,也方便照应。
  是以,阮薇住的当然是最高级的私立医院,价格昂贵,但设施先进、服务亲切,她本身是明星,住这样的地方也相当能保证患者隐私。
  “他心脏病又犯了,以前就因为有过一次,我答应了他退伍,现在又心绞痛住院了。”朗赞提及家里长辈,也是写满无奈,“过几天这消息会见报。”
  阮薇再次沉默了,垂着头好像在沉思,没什么情绪起伏。
  男人趁此捉住长久没有碰触到的手掌,紧紧牵着:“对不起,阮薇。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但这些天我冷静地想过了,也想通了。生气总会让人失去理智,当时我也太急了。”
  没有想到,她会为此受这些折磨,过去他总把她宝贝地捧在手心,怎么这次他却伤她这么深。
  她这前前后后确实遭了不少罪,才会连抑郁症的病兆都被逼出来。
  他想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但想了想,还是先忍住了,同时,也忍住眼圈里发红发热的一圈光。
  “我把能教的都已经教你了,我那时候……心里也有害怕,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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