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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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灵雅这才忆起,南越的皇上总共才三个儿子,太子至今尚未婚配,小皇子才蹒跚学步,桑玥可是慕容家唯一的儿媳!而桑玥用贡品换武侧妃的香料,摆明了存了跟武侧妃结交的心思。
  一念至此,古灵雅眼角的锋芒更厉了,唇角的笑意也越发凉薄了。
  然而,更让古灵雅无法忍受的是,陆氏竟然也开口向武侧妃要起了香料:“武侧妃,你若有多的,可否也赠我一些,我那宝贝孙女儿,不喜市面上的香料,觉得太过浓郁了,我闻着,你身上这味儿特清新,想必我家雪儿会喜欢。”
  陆氏口中的雪儿就是被冷家雪藏着的冷芷珺了。
  武侧妃的神色略微僵硬,颇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愉悦地应下了。
  几人“欢欢喜喜”地谈了会儿天,临近日暮时分,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出了冷府,武侧妃按照往常那样,紧随着瑞王妃上马车,谁料,刚掀了帘子进去,便迎面飞来一脚,她被踹翻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没了外人,古灵雅一改人前的知书达礼,劈头盖脸指着武侧妃的鼻子一顿臭骂:“你这个贱蹄子,到哪儿都跟我抢风头!在府里霸着王爷,在外面占着人缘,不就是有一张比我好看、比我年轻的脸吗?”
  说着,拔下头顶的金钗,就要往武侧妃的颊上划去,武侧妃慌忙用手挡住她的皓皖,不让那钗刺破自己的肌肤,哀求道:“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出门了!你饶了我吧!”
  天知道,这回,华阳夫人怎么莫名其妙地请了她?
  “不出门,不出门,你就可劲儿地粘糊王爷,是不是?”古灵雅挣开武侧妃的手,一把刺了下去。
  武侧妃随即转身,那钗落在了削弱的肩头,只听得“咝啦”一声,钗已戳破衣衫,深入皮肉,她痛得咬住了另一只手,不让呼声传出这个车厢。
  古灵雅拔出金钗,啐了一口:“算你识相,你要敢叫一声,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武侧妃捂住鲜血汩汩的肩膀,痛得花容失色:“王妃,请允许嫔妾换一套衣衫,免得待会儿王爷见了……会追问。”
  本是好意替古灵雅遮掩恶行的建议,却让古灵雅误以为武侧妃在炫耀威胁,古灵雅将金钗随意扔到桌上,发了疯似的朝她扑来,扯烂了她的衣衫,凶巴巴地道:“怎么?用王爷来压我?王爷最爱你什么?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古灵雅的手肆意地在她裸呈的娇躯上游离,学着男人的样子挑逗着她,淫秽之语破口而出:“哟!真是又细滑又丰盈,比我这粗皮糙肉的摸着舒服多了,难怪王爷会喜欢。”
  武侧妃羞愧得要死,双手抱住胸前,但很快就被古灵雅蛮横地掰开,她的眼泪簌簌滑落:“王妃,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没有那个意思!”
  “哼!你没哪个意思?第一回带你出来见世面,你就巴结上了华阳夫人和桑小姐,她们一个两个当我是空气,可劲儿地围着你问这问那,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勾引了王爷?又凭什么博得了大家的赏识?”
  武侧妃被羞辱得浑身直抖,侍奉王爷,那是她应尽的义务,可被一个女人看光了身子、摸遍了身子,这种屈辱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哭得稀里哗啦:“王妃!我从此称病,再也不出门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犹如夏季骤逢雷暴一般,古灵雅原本温柔的素手陡然一紧,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胸脯,尔后操起一旁的金钗,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
  这一下,武侧妃再也忍不住,惨叫出了声。
  此时,马车已经驶入繁华的街道,这一声尖叫,只惊起了一瞬的诧异,便很快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
  最娇嫩的地方被金钗刺破,武侧妃痛得面色惨白,浑身抽搐,她蜷缩着身子,任鲜血流满一地,染了光洁的木板,也染了白皙的肌肤,那触目惊心的色彩,徐徐散发出浓郁的腥咸。
  古灵雅仿佛上了瘾似的,举着金钗在她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轰!
  车厢被不明物撞得剧烈一震,古灵雅和武侧妃双双倒向了右侧的壁板,随着古灵雅拔出金钗的动作,武侧妃胸前的血像被踩爆的水球,瞬间四溢了雕花壁板和橘红色软垫。
  古灵雅厌恶地踹开她,稳住身形,问向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答道:“王妃,我们的马车被姚家的马车撞了,轮子好像坏了,奴才去修修。”
  话音刚落,桑玥歉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是瑞王妃吗?真是抱歉,撞坏您的马车,我送您回府吧,稍后我会命人将它修好,若修不好,我赔偿您一辆新的。”
  古灵雅一听桑玥只请了自己,原本火冒三丈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就让这个贱人在车上等着,万一她回去晚了,正好自己可以在王爷面前编排她几句!
  古灵雅用脚踢了踢武侧妃的胳膊,恣意地哼了一声:“你就等马车修好了再回府吧。”
  武侧妃拉过被剥落的衣衫捂住流泻的春光,颤颤巍巍地道:“是,嫔妾遵命。”
  古灵雅拿过帕子擦了手心的血渍,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武侧妃取出备用的衣衫,含泪换上。
  夕阳的最后一抹霞光随着她眼角的余泪消失在了暗黑的天际,皎月爬上树梢,偶几颗繁星闪耀,行人络绎不绝地自巷口飘过,她却孤单得无以言表。
  放下帘幕,将自己隔绝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摸到桌上的茶水,颤抖着放至唇边,还未抿上一口,眼底的泪已跌入了杯中,荡起层层涟漪。
  忽然,一阵凉风灌入,光线闪了闪,她本能地紧闭双眼,把茶杯搁在桌上。
  动作过快,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忍住肩胛和前胸的剧痛,去摸暗格里的火折子,却突兀地闻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她的身子凛然一颤,黑漆漆的,她瞧不真切,于是出声询问:“谁?”
  那人却并不回话,欺身将她拥入了怀中。
  久违的男子幽香将她笼罩其间,尽管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仅凭这种她亲手制作的香料,她便知,抱着她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
  “寻欢。”委屈如潮汐般涌上心头,语气里,满满的全是颤抖和不可置信,“是你吗?寻欢。”
  “你说你过得很好,原来都是骗人的。”戚寻欢压抑住想要杀人的冲动,紧紧地拥着她,那一声惨叫,简直像一把刀在他的心房来回割拉,每回通过惜华郡主问她的情况,她都含笑应答,“王爷很疼我,王妃很善解人意。”
  这就是她说的过得好?
  车厢里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戚寻欢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要掌灯看个究竟。
  武侧妃压下他的手,恢复了些许理智,惶惶然道:“你快点离开,万一被人发现,传回瑶兮公主的耳朵里,你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戚寻欢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你还在担心我吗?你的日子呢?你又过得多好?”
  武侧妃无言以对,戚寻欢将她拥入怀中,宽慰道:“你别担心,我既然敢来,就是做了万全的部署。”
  武侧妃想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他抱得太紧,亦或是她潜意识里并未用尽全力去拒绝,最后,无法逃避的她,干脆回抱住了他的腰身:“寻欢,你瘦了,我听说你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可是真的?”
  戚寻欢吻住她的额头,隐忍道:“没有,就是染了一点风寒,快好了。”
  什么风寒一病就是一年多?武侧妃知晓他在撒谎,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再多问,海誓山盟总是赊,她跟他如今一个是王妃,一个驸马,身不由己,又何必徒增伤感?
  思及此处,她奋力推开他:“你走!我要回府了!”
  “回那个吃人的府邸?”一激动,他擢住了她受伤的肩膀,惹来她一声痛呼,他的心遽然一紧,随手剥落了她的衣襟,借着极为稀薄的一丝月光,他看到了那高高肿起的创口。
  这回,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了一盏琉璃灯,脱下她的裙衫,当他看到她满目疮痍的身子时,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双眸爆发出焚天灭地的烈焰,低吼道:“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她是不是经常这样?瑞王不管吗?”
  武侧妃咬唇不语,正室打压妾室的情况,她从小见得多了,左不过是歇息两天,擦点儿不留疤痕的药膏,继续供主子享乐罢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戚寻欢冰凉的指尖掠过她精致的面庞,替她穿回衣衫,阖上眸子,半响,似做了某种决定,吻了吻她的唇,热泪淌了她一脸,“你等我,好好地珍重。”
  转身,下了马车,没入一旁早有人在厢房等待的酒楼。
  夜深,月色独好。
  桑玥沐浴过后,只穿了件浅蓝色的冰蚕丝亵衣,坐在小姐椅上看书。
  屋子里放了冰块,莲珠打着蒲扇,笑呵呵地道:“我发现小姐比以前怕热了。”
  烛火照着她低垂着的眉眼,浅蓝色的亵衣反射着柔和的光,双重辉映下,她的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宛若一块羊脂美玉,也透着粉粉的薄雾:“是啊,大概是慕容拓给的药效果太好了吧,才吃了几回,身子就容易出汗多了,可就是味道不怎么好,每次吃得我想吐。”
  “嚯!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某人跳窗而入,吓得莲珠一大跳,许久不见慕容拓翻窗子了,一般不都走大门进?不过,当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沙漏后,立时明白,这个时辰确实太晚了。她放下蒲扇,抿唇一笑,退出去,守在了门口。
  桑玥合上书本,放回架几案,倒了杯凉水递给慕容拓,又拿了帕子擦去他鬓角和额头的汗珠,轻声问道:“怎么样?”
  慕容拓挑眉一笑:“成功。”
  她并不多么惊讶,浅浅地笑道:“条件是?”
  慕容拓端起茶,一饮而尽:“古灵雅的命。”
  桑玥接过慕容拓喝完的空杯子,放在桌上,为他摇起了扇子:“只要他给的消息值得,别说古灵雅的命,便是让他们二人双宿双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亲王的妃子,一个公主的驸马,还都是你老爹赐的婚,让他们双宿双飞,难度很大啊。”
  “正因为如此,行人之所不能行,方得人之所不能得,我猜,只要我们成功了解了古灵雅的命,后续的合作便轻松多了。”
  慕容拓点头,双手交叉枕于脑后,吸了口凉气:“他说的有点恶心,你确定要听?”
  桑玥笑了:“一个公主夜御多个驸马,能有多恶心?”
  慕容拓思付片刻,在心里斟酌了语句,轻咳一声,道:“瑶兮公主单单是跟驸马们行房倒也罢了,怪的是她每个月都有一天,把驸马们‘折腾’得昏死过去,我的意思是,她一个人,‘折腾’几个男人,彻夜欢好,过程你没必要知道了吧。”
  桑玥疑惑地蹙眉:“那一天是固定的么?”
  慕容拓拿过她手里的扇子,为她扇了起来:“都是在一号到五号之间,听戚寻欢说,每每那个时候,瑶兮公主的神智都是涣散的,根本连他们几个是谁都认不出。但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声张,毕竟,几个男人满足不了一个女人,讲出去很丢人。”
  瑶兮公主有四个驸马,大驸马赵斌俨然已被云阳收买,二驸马赵桐对瑶兮公主动了真心,四驸马窦琰是个虎汉,并不细心,即便收买了也未必能探到可靠的消息,唯独装病避宠的戚寻欢是桑玥相中的目标。
  她顿了顿,道:“戚寻欢应该有所发现吧?”
  这个女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一逮就是个肚子里有货的主儿。慕容拓笑了:“不错,他本是个心细如尘之人,但他对服侍瑶兮公主没什么兴趣,所以,起初他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和其他三位驸马一样,只认为这是瑶兮公主的一种习惯和情趣,
  直到有一回,众人侍寝完之后,他因为服用了损坏身子的药物,体力弱醒得较晚,别人都走了,他还躺在床上,刚刚睁开眼,就听见瑶兮公主的女官说满了十二时辰,该吃第二粒药了。他急忙闭上眼,继续装睡,瑶兮公主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每个月都吃,什么时候才是头?不吃’,那名女官又道‘苍国师说了不不吃的话会复发的’。”
  桑玥摸了摸眉毛,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瑶兮公主是有着治不好的病,所以云傲才这么疼惜她。”
  慕容拓叹了口气:“应该是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心情,最在意的人身患疑难杂症,除了缓解别无它法,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桑玥捕捉到了他黯然的神色,放下蒲扇,走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软语道:“我好好的,吃了你送的东西,我畏寒的毛病已经没有了,你别担心。”
  实际上,她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饮食起居未见任何不妥,不禁笑慕容拓太过在意她,所以有些杞人忧天了。
  慕容拓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隔着薄薄的亵衣,那富有弹性的触感百般诱惑着他,然,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轻笑:“没担心你,只是在想怎么利用瑶兮公主的病情,慕容耀这颗毒瘤,不能再留着了。”
  桑玥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主意,于是笑道:“慕容耀是你要抓的人,随便你处置,大不了,瑶兮公主跟你翻脸了,我再跑到云傲面前哭去。”
  慕容拓笑出了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其实她想跟云傲相认的吧,可偏逼自己忍着,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叫人心疼。
  慕地,他忆起了戚寻欢提过的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男宠,那人死得,的确有些冤枉。
  桑玥靠着他躺了一会儿,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坐直了身子,睁大幽静深邃的眸:“你说,十八年前云傲撇下冷香凝返回大周,将皇宫所有人禁足了三天,到底是云澈病了还是瑶兮病了?那时,云澈才四岁,云傲根本不怎么待见他,云澈是从七岁才博得云傲的赏识的。云傲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病,撇下冷香凝呢?”
  慕容拓的瞳仁一动,眸光深远了几分:“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那人是瑶兮,听戚寻欢的语气,瑶兮这病拖了很久了,且,一定是难以启齿的病,否则公主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除了她的贴身女官,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或许,十八年前,瑶兮公主的病发作了,所以云傲才急着赶回大周,并罢朝三日,将皇宫所有人禁足,专心守着她。”
  不错,能让云傲撇下冷香凝的,只有瑶兮一人!那一年,瑶兮七岁。是巧合吗?瑶兮被利用了?因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主动参与陷害冷香凝的变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但愿瑶兮是无辜的,否则,我可不管云傲多么宠她!”
  慕容拓抚摸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话:“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不会陷害冷香凝的,再说,她也没理由恨冷香凝。”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心里,为何隐约透着不安呢?“算了,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桑玥起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入了花盆里。
  慕容拓浓眉的剑眉微扬:“这是……”
  桑玥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促狭地笑道:“戚寻欢不是要古灵雅的命吗?”
  慕容拓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你胆子可真大,她是坐你的马车回府的。”
  “毒药三日后才会发作,其症状与伤寒无异,一夜殇,不留痕迹。再者,我猜瑞王应该会很感激我。”古灵雅那个悍妇,换做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她还毒死过瑞王的孩子?即便古家要查,也查不出个眉目,今儿古灵雅除了见她,可还见过陆氏,古家有胆子去找大周唯一有封号的夫人兴师问罪?古家不敢,瑞王不愿,古灵雅的死就是正常死亡。
  几个呼吸的功夫,慕容拓猜出了她更深层次的涵义,挑起她优美的下颚,戏谑道:“怎么?又开始打击云澈了?”
  桑玥主动送上香吻:“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即便因为合作的关系,给了戚寻欢和武沁文双宿双飞的机会,这也并不代表我就要放过武国公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他们跟云澈结成了秦晋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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