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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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像青涩的果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闫时轮微微一笑,完美的唇形贴在那鬓发之间轻声说道。
  “色狼……”
  也许是本能,也许是掩饰自己的心绪,苍舒言奋力的推开那令人感到舒适的怀抱,甚至还用力的踩了一脚那米色的板鞋,但苍舒言似乎忘记了,闫时轮看不见,突如其来的动作,会令他失措。
  一个趔趄,闫时轮与那细碎的石子亲密的接触,一身沉闷的低哼似乎很压抑,修长的手指之下,若隐若现的鲜红,苍舒言并没惊讶太久,闫时轮已经缓缓的站起来,好看的眉有些紧蹙,看起来不知是吃痛还是不悦。
  “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对……对不起嘛,如果不是你说……说那些讨厌的话,我才不会失态呢。”
  “原来是这样。”
  “你到底想我帮你做什么事,快说吧,师兄该等急了。”苍舒言现在就像逃离,她对于闫时轮有说不出的感觉,总结来说就是很纠结。
  “我还没想好,不过你答应陪我吃一顿饭,千万不要反悔,我可是有许多的证人的。”
  “哼,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你什么时候要吃饭就来警局找我吧,我先走了。”
  苍舒言毫不犹豫的回头,脚步声也变的仓促,好似在逃跑一般,而在这过程中却不断的频频回头,见那个人影在芦苇荡边的愈来愈小,方才轻抚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想要吃饭,就可以来找你吗?很有意思。”闫时轮似乎没在意手上的伤,只是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已经上车的苍舒言倔强地咬了咬唇,第一次自己说出那么言不由衷的话,明明他让人很心动,却偏偏要拒绝,苍舒言告诉自己,这个人只不过见过两面,自己怎么能莫名其妙的就对他有好感呢?
  而当苍舒言与罗子滔的警车缓缓的驶离公园的大门,已是半个小时以后,而透过车窗,苍舒言却见到了闫时轮,那个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带来震撼的男人,他正被那晚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引导,上了银色的宾利跑车。
  “师兄,他到底是什么人?”
  “王牌大法师。”罗子滔并未说,其实自己了解的也并不多,闫时轮是一个让人无法捉摸的人。
  苍舒言真的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再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盲人算命师很准,她一定会嗤之以鼻,而现在她却有了一种或许看不见的人,真的可以通鬼神的感觉。
  “他……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
  “闫时轮,闫氏集团大少爷,先天眼病,十五岁时完全失明,失去了闫氏继承权,当年这件事很轰动,难道这个名字你没听过吗。”
  苍舒言摇摇头,她确实没听过,也许是她从来不关心什么八卦新闻,又或许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早已流逝在记忆的长河中。
  不同的车却驶向相同的地方,苍舒言无意间看向车外,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出尘绝俗的面容,即使隔着两道车窗,却依旧那么显眼,他没带墨镜,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眉心,似乎有什么令人烦恼的心事!
  “墨斯大人,她伤了你。”
  “并无大碍,一点擦伤。”
  “大人,为何不直接除掉她?”
  “她封印未破,尚未觉醒的鬼母是无法消灭的。”
  闫时轮仿佛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转向车窗之外,一瞬间的“对视”,苍舒言震惊了,忍不住掩住唇瓣,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睛,一片苍茫的白色,正中仿佛有着一团朦胧的浅金色,令双眼的感觉如同被蒙上一层白纱的黄水晶,光华尽敛。
  苍舒言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只知道有一股极强的孤寂与苍凉的感觉,自灵魂深处蔓延开来,承受不住的痛让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肩,逃避了自己的目光。
  闫时轮缓缓的转头,重新戴上了墨镜,开车的男人亦感受到他的不妥。
  “大人,没事吧。”
  “是她?”
  “他们的车就在旁边的车道,需要变道吗。”
  “不用了。”闫时轮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仿佛是在沉思。
  第5章 苍鬼之句芒
  靖海市,市刑侦大队,会议室中静默无声,为首的男人50多岁,双眼透露出干练的精光,便是市局廖局长。
  “小罗啊,时轮还没到吗。”廖局长的眼神忍不住瞟了一眼苍舒言,显然是对之前苍舒言的举动完全掌握了。
  “时轮……我不确定是不是会来参加。”罗子滔也是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苍舒言,假如不是苍舒言的父亲与局长是同期,恐怕少不了一顿批评。
  “他会来的,我看见他的车了。”苍舒言的语调听得出有点内疚,又有点尴尬。
  “对不起……局长,我不知道他……”苍舒言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算了,不知者不罪,小言啊,时轮的身份特殊,是我们市局特案办的王牌,但这个身份,只有我们警察内部才知道,是为了保护他,而这个世界随处都充满了未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局长,我……我刚才推了他,他的手好像流血了……”
  苍舒言说着说着头低的越来越低,回想起自己的冲动,回想起那种言不由衷的感觉,脸颊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发烧,如果不是会议室里有太多的人,此时的她只怕要跳上床翻滚好几遍。
  “啊?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廖局显然呆滞了,完全没办法理解现在的小年轻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互动模式?
  苍舒言此时的内心真的是说不出的复杂,脑海中抹不去的都是那空茫又苍凉的眼,苍舒言决定,如果在遇到他,至少一定亲口和他道歉,正想着便听见那如冰泉一般的嗓音自会议室门口传来。
  “廖局,这件case,你们只有三天。”
  “时轮,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闫时轮这次出现不同之前苍舒言所看的,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左手握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右臂,也不是靠自己的判断,而是靠旁人的提示,苍舒言看着他以手背判断座椅的位置,修长的五指从椅背往下确定了坐下的方位。
  而那右手被纯白的手绢暂时包扎着,掌心处的白色映出淡淡的粉红,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许的污迹,但这些都没影响他的气质,那气场依旧是强大,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廖局,你现在更应该担心这件case。”闫时轮坐下后才缓缓的回答。
  被20多岁的小伙子一顿堵,廖局长也只能悻悻的摸了一下鼻子,尴尬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罗子滔,而罗子滔也回了一个,“你活该”的眼神。
  “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罗子滔直接切入主题。
  “苍鬼中的一种,名为句芒。”
  闫时轮的声音突然变得寒冷透骨,让苍舒言能感觉到,那对不能视物的眼睛,仿佛“注视”着自己,而这股寒意仿佛透过血脉,进入骨髓,苍舒言不知道该怎样说,直白一点来说那是一种“杀气”,她很不解,下意识的去注视闫时轮。
  “是鬼嘛?又是鬼?”年轻的警员有些畏惧地问道。
  “他是怎样杀人的?”
  会议室内的人,不断的交头接耳,他们都是刑侦大队,与特案办的主力人员,廖局长举起双手做出了大家安静的手势,只是片刻,会议室便恢复了一片宁静。
  “是鬼与怪的结合,以人之欲念,人之魂魄为食,他们混迹在人类中,常人肉眼无法辨别,而这一次,实际上死者的魂魄,早在案发之前七天便被吞噬了。”
  “那为什么,他要杀死者。”年轻的警员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是你们的工作,与我无关。”闫时轮拒绝的声音很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而说完这句话,闫时轮便站了起来,用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步速,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只是站在门口,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苍舒言看他停下了身,原想起身追他的动作也因此停下了。
  “廖局,你们有三天时间,最晚二十一号的日出之前,将句芒的下一个目标带到那片芦苇荡,我会替你解决这个凶手。”
  接下来眼见闫时轮马上要离开,苍舒言终于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愧疚,站了起来,她还没说话,便见闫时轮微微的侧过身,那完美的侧面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美。
  “那个……对不起。”苍舒言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是表示自己最真挚的歉意。
  然而闫时轮却没任何的反应,转过身与来时一样,在黑色西服的男人引领之下缓慢的离开,留给苍舒言的只有莫测高深,与那有些萧索的背影。
  “大人……”
  “想问什么?”闫时轮淡淡道
  “大人对他,似乎与过去不同了。”
  “是吗,也许是因为她也不同了吧。”
  闫时轮身边的人,便是那北阴酆都大帝所掌管的六宫守护之神名为六天,他是为协助监视者墨斯的任务,而使用分魂转世之法,在墨斯身边提供必要的保护与帮助。
  而闫时轮作为监视者,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猎杀苍鬼一脉,送他们回归黑暗之间,那是隶属于十王殿的地域范围之内。
  这一世的六天名为杨智诚,他的存在是六名守宫神,以自身的神力与魂魄,结合肉身杨智城的识魂而完成,不同于其他的转世,杨智城生来便带有记忆,明白自己的任务。
  “大人,你是不是还爱着她……”杨智城的声音很低,低的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让你担忧了,虽然我与她的羁绊只怕难以割舍,但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更不会纵容,该出手的时候,我不会心软。”
  “大人为何说那句芒三日之后才会第二次杀人?”
  “句芒的咒杀极为的特别,并非一般苍鬼那样直接,被他所咒杀的人,并不会马上死亡,而是被苍鬼的力量控制,因此还会做出犹如常人一般的举动,而这一份力量便是导致他不能频繁杀人的原因。”
  “大人又口是心非了。”
  “喔!怎样说?”闫时轮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昨夜大人还说这种人不值得救,实际上当时他已经死了。”
  “什么时间开始,你也变得与你的上司一样,喜欢调侃我了?认真开车,否则我考虑给你降薪了。”
  闫时轮的住处,名为青山小筑,它隐没在城市的喧嚣中,那是存在于重叠的特殊空间,有着两层互为牵制,又相互掩饰的阵法而保护,外在好似一栋百年的洋房,而内在则是一片自然清新,有池塘,更有许多的植物,而四季长春的景象中有一栋雅致的别墅。
  此时一名年约二十的青年正优哉游哉的斜躺在池塘边的摇椅上,身上是一袭质地十分柔软的火红色锦丝长袍,长及膝盖的银紫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与一片白色的曼陀罗华之中十分的亮眼。
  似乎感受到身边的杨智城身体忽然一震,闫时轮低笑,很自然的走向落地玻璃门内,很明显想给两人留出一个空间。
  “今天的风向看来我漏算了,不打扰你们了。”
  “我是来找你的。”
  “有事?”闫时轮转过身,脚步却换了方向。
  “谁有事,难道你不清楚吗?”语调中似乎有些许的怒意。
  “现在还没定论,不是吗?”闫时轮反问道。
  “你与她的身份,从过去就是水火不容,如果不是,何必有那一千五百年前的大战,而现在你为了她舍弃至高无上的地位,换来的却是更无法相融的死敌关系,我真的看不透,你到底想什么?”
  “我只想见她,只想能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可能,我想改变既定的未来。”
  “可能吗?你明知天道有循环,你这样自己要承受多少反噬,难道你真的不顾及我们?不顾及自己的族人?”
  闫时轮没在说话,沉默使得空气都开始凝结,四季常青的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然而打破僵持的局面,却是杨智城忍不了眼前的青年,出口剖开了闫时轮心头的伤口。
  “星见,不要说了。”
  “怎么,他不清醒,你也跟着糊涂?大帝要你守护他,仅仅只是守护吗?你很清楚,他的命不属于他自己,他没权利这样折腾。”
  “大人并没做什么。”
  杨智城很明白,自己的话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要怎么说服另一个关心闫时轮,与他同出一脉的族人呢?
  “等到做了什么还来得及?难道你没看到他的样子?”青年温怒中,还带着些许的担忧与无奈。
  无论是杨智城,还是星见,他们都了解,闫时轮对于曾经的鬼母姬雅,如今的苍舒言都有无法抛开的情感,这份复杂的情,不是他们说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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