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她娇(重生)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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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而立的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景翊在见到女人的时刻几乎屏住了呼吸,体内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叫嚣翻腾起来,五年夜夜入梦的人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男人汹涌彭拜的思念终于得到纾解。
  他掩藏了眼底的泛滥成灾的情绪,不留余地的扫视着这张思念了五年的面容,这才发觉她似乎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
  五年前的她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眉眼冷傲又清高,而现在她的气质却无端平和了许多,连眼神都变得温柔了。
  是因为自己不在她身边碍眼了吗?还是那个姓齐的男人改变了她?
  景翊的心中瞬间燃起妒意,想到眼前女人心中藏着别的男人,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作多情回来这一趟。
  直到周围齐刷刷跪下去一屋子的人,阮清莞才反应过来,有些生疏地跟着众人屈下了身子,略行一礼。
  “将军……怎么突然回来了?”
  男人抬眸瞥她,眼神中闪过丝诧异,阮清莞心虚地低下头,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对着景翊屈膝行礼的。
  半晌,她听见头顶拂过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是你盼着本将回来的吗?”
  阮清莞一愣,撞进男人探究的幽暗目光中,这才恍然想起,似乎是因为她前些日子那封信。
  她在信中大肆渲染,极尽情意之词,又是“思念”又是“盼归”,把自己塑造成了个独守空闺的痴怨望夫石。
  所以……他就直接从边关回来了?
  阮清莞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景翊看着她逐渐吃惊的面容,心一点点的冷了下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心的,那封信恐怕也不过是她闲来无事捉弄他的随笔,可能她连自己写过什么都忘了。
  男人的面色恢复冷硬,冷淡道:“本将自然是有要事处理才回来的。”
  阮清莞慢慢垂下眼眸,却若有所思。
  景翊这一次回来的十分突然,京城里没人得到消息,可阮清莞分明记得,驻守边关的将士非召不得私自回京。最近她不曾听闻皇上有下令召他回来,那他这样擅自归京……岂不就是抗旨?
  阮清莞的心顿时重重一跳,惊诧地看了景翊一眼。难怪他在这样的雨夜悄然回府,也确实难以引人察觉。
  就在阮清莞思绪万分时,周围的下人已经井然有序地伺候起了景翊洗漱更衣,反倒衬得她这个将军夫人像个外人。
  女子束手束脚地站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她从来没有伺候过夫君,也不晓得应该如何自然地完成这些动作。
  即使重活了一世,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擅长。
  上辈子的亏欠让阮清莞总想为男人做点什么,待到景翊洗漱完毕,阮清莞找准时机上前问道:“将军可是饿了?可要摆晚膳?”
  她这副难得热切的态度又是让景翊微微一愣,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未曾言语,身后的侍卫就说话了:“夫人问的巧,我们将军是骑马回来的,奔波了几日,还没有好好吃饭呢……”
  似乎是嫌他话多,景翊冷冷地回头扫了一眼,侍卫顿时话音减弱。
  阮清莞却心中一喜,总算有一件她做得上的事了,她忙回头,对自己身后的两个侍女示意道:“山栀竹苓,快传后厨摆晚膳!”
  正巧她还未来得及用膳,他们二人一道用个晚膳打破距离也是好的。
  身后的山栀迟疑了,有些不情愿道:“夫人,晚膳……方才已经撤下去了。”
  阮清莞闻言面色沉了沉,方才的确是她吩咐了没胃口撤下晚膳,可后厨不会没有准备,既然能撤掉也能随时摆上,山栀这样不情不愿的态度,分明是故意的。
  她知道,山栀这丫头早已被二伯父和齐家人收买了,一心撺掇她向着齐宴,挑拨她与景翊之间的关系。
  上一世她对景翊成见那么深,大多也是山栀吹的耳旁风。
  阮清莞本想留着她慢慢处理,如今看来这丫头断断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了。
  “夫人不必急,方才听闻将军回来,奴婢就已经让后厨备好了饭菜。”竹苓在一旁适时开口。
  她是将军派给夫人的丫鬟,自然是希望看着两个主子好的。
  在竹苓的安排下,晚膳很快从后厨呈上来,在前厅摆了色香俱全的一桌子。
  霎时间,厅中只有碗箸碰撞的声音。
  景翊的确是有些饿了,再者边境的饮食也不如京城府里,难得吃上可口的饭菜,男人一时也顾不上观察对面的女子了。
  阮清莞却有一搭无一搭地扒着碗里的饭,神色恹恹的,外头的雷声雨水还在继续,她心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仍未消散,胃口也不大好。
  景翊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沉默,他微微抬起头,就看见女子这番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时探头看外面的天色,面前的饭菜都没有动过几口。
  景翊的脑中瞬间想到五年前,他们初成婚那会儿,两人一起用膳也是相对无言,阮清莞几乎没怎么动筷,景翊还以为她是吃不惯,特意替她夹了许多菜,没想到被对方一一从碗碟中挑出来,并用冷漠且厌烦的口气回他:“看见你就吃不下!”
  从那以后,景翊就再没回栖霞居用过膳。
  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她和自己用膳还是这样一副神态。
  景翊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变得僵硬,想起五年前的种种,心中不由烦躁起来,深沉的目光盯着阮清莞。
  “吃不下,是么?”
  “是啊……”阮清莞下意识点了点头,待到反应过来,看见男人略带嘲讽的眼神,才连忙反驳道:“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翊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别处。
  阮清莞顿时就泄气了,没了辩解的勇气,她确实是没什么胃口,只是与景翊无关。
  景翊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女子一丁半点的解释,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顿时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搁。
  “既然吃不下,就撤了吧。”
  碗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谁都看出将军是动了怒,下人们只安静低头将膳桌上的碗碟都一一端走。
  阮清莞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景翊这是怎么又突然生气了,看来这未来杀伐果决的天佑帝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膳桌腾空后,身形伟岸的男人起身背过去,周身的气质又变得寒冷起来。
  阮清莞垂着一双杏眸苦苦思索了许久,终于咬着下唇走到他身后,鼓起勇气拽了拽他的衣角。
  “将军,方才妾身吃不下饭……是因为想到了您在边境的日子。”
  景翊闻言回头,意味不明的目光望向她。
  得到了回应,阮清莞也有了勇气继续往下,她声色婉转,盈盈道:“妾身看见您大口用膳的模样,想到您在边境那样凄凉的地方,定是吃了不少苦的,也必然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饭……妾身心疼您。”
  阮清莞说着拂起袖子遮住眼角,泫然欲泣。
  “你心疼我?”男人哑着嗓子问。
  “自然。”阮清莞点点头:“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心疼得不得了。”
  景翊听见这话却是哑然失笑了,他背过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阮清莞。
  “那我怎么听闻,你整日跟周围的人说,巴不得我这个夫君早点死在边关呢?”
  “……”
  阮清莞佯装擦泪的动作顿住了,面色涨得通红。
  这话……她说过吗?
  第5章 示好 夫人可有受什么委屈
  景翊瞥见她泛着浅浅樱红的耳垂和脸颊,眸中忍不住划过一道浅淡的笑意,他从未见过她这副害羞垂首的模样,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那些话……不过是妾身年少轻狂时的胡言乱语,妾身早就不说了,将军可不许放在心上。”
  女子的双颊透着淡淡的樱粉,低头敛目藏起些许羞赧。
  “年少轻狂?”景翊探究的目光盯着阮清莞,那些荒唐的岁月,她竟将它们称为年少轻狂。男人沉默半晌,忽而问道:“……那现在长大了?”
  “当然,妾身都二十岁了。”阮清莞仰起脖颈道:“将军为国奉献,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妾身作为将军之妻,自然也要成长为配得上将军的贤内助了。”
  阮清莞不遗余力地拍着这位未来天子的马屁。
  女子扬起一张笑容洋溢的面孔,颇为崇拜地凑到景翊跟前,身上那股清幽的芳香也瞬间扑鼻,让男人微微愣神。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即使已经五年未见,女人仍旧长了一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房。
  一直伫立在两人身后的山栀和竹苓都十分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夫人的态度忽然转变这么大,对将军几乎是刻意示好。
  不过竹苓心底还是盼着他们二人和好的,她见缝插针提醒道:“将军,夫人,外头天色不早了,也该准备就寝了。”
  小夫妻久别胜新婚,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床头吵床尾和”的机会。
  只是这话却让阮清莞犹豫了,上一世和景翊见面的次数都极少,更别说同床共枕,虽然重活了一回,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一起就寝呢。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将男人再赶出去,恐怕他以后都不会理自己了吧。
  心中万千纠结着,阮清莞对镜卸了妆敷了面,拖拖拉拉了将近一刻钟,才犹犹豫豫走向床榻前身躯伟岸的男人。
  毕竟上一世,这样的经验是很少的。
  阮清莞心中正发着怵,抬眸忽然看到山栀不知从哪儿回来,手中抱了床崭新的被褥。
  “将军新回来,从前的褥子怕是有些不够了,奴婢将床上的被褥引枕都一并换了吧。”女子笑盈盈道。
  阮清莞心里正纠结着,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随意点点头:“那就换了吧。”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竹苓面色一变,神态十分焦急,张口欲言又止。
  山栀眼疾手快地行动了起来,一把上前将床榻上的褥子扯开,露出了漆着黑檀的床缝。
  只是在她扯动被褥的瞬间,不小心将狭窄床缝间的什么东西带落,瞬间听到“啪”的一声。
  屋内四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注意过去。
  掉落在地的卷轴缓缓滚开,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孔,赫然便是齐家世子齐宴。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气氛沉闷紧张。
  “阮清莞。”男人饶是再冷静沉稳,见到这副场景也不由得黑了脸。
  景翊的声音冷如冬日三九天,阴沉的脸上写满怒意,整个人有一种被人欺骗和戏弄的恼羞成怒。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全京城都知道的镇北将军夫人,竟然在她的床榻之间,掉出了别的男人的画像。
  景翊心中冷笑连连,亏他还为了她一封信巴巴地赶回来,跑死了几匹马,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回来晚了。
  自己早就应该知道,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就不该抱有期望。
  望着男人毫无温度的眼睛,阮清莞急忙抬起水润的眼眸,几乎语无伦次:“我、我知道的……”
  这幅齐宴的画像是她上辈子珍藏的宝贝,几乎每晚睡觉也要抱着。可重生回来,她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了,自然也不记得被褥底下还藏着这幅画像,直到方才被山栀这么突然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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