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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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都没有哭过了,或许已经有十来年了,云启宇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却没想到今日为了云寒汐而流泪。云启宇痛苦地捏紧了拳头,说要给他幸福的他,亲手把他推进深渊的也是他,云寒汐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忍受着,遂着自己的愿,用掩藏起了所有脆弱的一面来面对自己,无人时独自舔舐自己留给他的伤害。就算是爱人,也没有给他应有的保护,可现在怎么是愈演愈烈了呢?
  当自己所有的怀疑防备都被他用真心所摧毁时而他已经奄奄一息,如今云启宇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治好。
  云启宇捧着云寒汐的脸细细打量,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鲜红的巴掌印印在左脸上甚是醒目。眉色淡淡地,双眼阖着长长的睫毛下印出一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云启宇正用拇指来回摩挲着,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脸都瘦了一大圈儿。
  云启宇无奈地叹口气低声问道:“他现在如何?”几位太医相互看了几眼,都低头沉默不敢说话,云启宇有些恼了提高了些声音道:“给朕照实说!”这声音吓得几人就是一颤,又交换了几个眼神才有一人上前道:“右相身体甚是......甚是虚弱,若说病倒是没什么,只是长久以来透支身体,积劳成疾,这身子......怕......怕是难以复原。”那太医吞吞吐吐,斟酌着字句,生怕一个不当惹怒了皇上。
  闻言云启宇黑着个脸道:“刚才沈府的大夫说寒汐已经没几日了,你们怎么看?”说完在场的几位太医扑通一声就都跪了下来,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刚才那位太医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等无能,右相这病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啊!”
  云启宇瞥了几人一眼,转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云寒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吗?接着又问道:“寒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位太医回话道:“回皇上,右相只是晕了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拿些伤药来。”云启宇看着云寒汐脸上的那个红印心中满是愧疚,不多会儿伤药便送到了云启宇手边,云启宇挥退了所有人,独留二人在房里。
  云寒汐缩在锦被里看上去甚是瘦弱,云启宇记得自己那晚那么粗暴地对他一定留下了不少的伤。云启宇走到屋角,将炭盆中的炭火拨弄了一下让它烧得更旺,这才回过神掀开了锦被的一角。
  云启宇咬了咬牙,轻轻地为云寒汐上着药。最骇人的莫过于手腕,两只手的手腕都一片淤青,是云启宇用力挟制住他不让他动弹时留下的,淤青已经发紫,在雪白的皮肤上甚是突兀。
  云启宇抬起云寒汐的手腕擦着药膏,伸手握了一下那纤细的手腕,轻松地握住了还能有空隙,记得原来握起来是刚刚好的。修长的手指自然地向手心弯曲,云启宇摊平了他的手放在手心,来回抚着他掌心那条狰狞的刀伤,云启宇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只是看见了就满满都是心疼。
  顺着那掌心往上就是密密麻麻的刀痕,从手腕一直到了手肘,已经好完了只是那伤疤看着却是触目惊心。云启宇死死皱着眉头,这些伤明显是故意而为之,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呢?云启宇突然觉得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好多事情,当年他离开他时都是好好的,如今再见却已是伤痕累累,这些年他到底有怎样的遭遇,又受了些什么样的苦?
  云启宇突然觉得,关于云寒汐他还有好多的事都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这些年他过得有多艰难。从小深爱着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所伤,但是还是坚持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为自己付出,自己没能给他幸福,倒是他用瘦弱的肩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当年云寒汐中毒他昏迷时不安的模样,醒来后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想起了那总是蜷缩起的身影。想着想着泪水溢了出来,滴落在云寒汐雪白的肌肤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云寒汐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云启宇正靠着床将他拥在自己怀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怜惜地看着怀里的人,心里满是担心。云寒汐只动了动身云启宇就察觉到了,赶忙放下怀中的人仔细打量着。
  云寒汐只觉得身边暖洋洋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身上的某些地方还火辣辣地疼,蹙眉挣扎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没想到一睁开眼竟然看到的是云启宇一脸惊喜的模样,云寒汐只觉得讽刺,这算是给了一巴掌又喂一颗糖吗?
  这么多年来自己处处为他着想,无论他怎么对自己,自己都没有怨言。云启宇就算是把他质于珈逻也好还是放逐也好,他都能接受,可是他独独不能忍受的是,在云启宇的心里自己竟然是那般不堪那般下贱。每每想到此处,心就像是被人给生生剜去了一块似地痛。
  如今再见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楚,原本日夜思念的人现在竟不想再多看一眼。见一次就让他想起那些伤痛,云寒汐心头一片凄然,血气上涌鲜血便呕了出来,滴落在床边。
  云启宇从未见过这阵势张皇地叫道:“太医,太医。”一面抱起云寒汐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那瘦弱的身体地硌得自己生疼。云启宇担心地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人,突然那紧蹙着的眉舒缓开了,竟绽出了一个笑容。
  鲜血还挂在云寒汐嘴边,云寒汐笑着断断续续地道:“不是......不是想知道我和......和江无俟的关系吗?”云寒汐说话很是费力,说着血又呕了出来。云启宇慌张地握着他的手焦急地道:“汐儿......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不该错怪你。”
  云启宇相信云寒汐是不会背叛他的,当他看见云寒汐十多年前在他的画像边上题下的那首诗时他就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他,那样深情的话语如果不是挚爱是写不出来的,云启宇甚至能够想象到云寒汐提笔落字时那满足的笑靥。
  可是那微笑如今却带着冷冷的意味,听着那熟悉的称呼,云寒汐只觉得嘲讽,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不理会云启宇的劝阻,深深地喘了气依旧故我地道:“呵......不是,不是错怪!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就是拿自己......那自己换了珈逻。”说完云寒汐笑得更深了,那眼中甚至还带着些快意。
  鲜血染满了皓齿,从苍白的唇边滑落,粘稠的血液滴在云启宇的手上,就像砸在他的心尖上。云启宇心疼地看着皱着眉急促喘气的云寒汐,心里说不出地痛,他知道他刚才说的是气话,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又怎么会愿意做出一丁点儿对不起自己的事呢!
  轻轻拍着云寒汐的后背为他顺顺气,可是云寒汐却越喘越严重还伴随着咳嗽,被唤来的太医站在一旁踌躇着不敢上前。云启宇双眉紧蹙地看着似乎都要把肺咳出来的云寒汐一阵心痛,云寒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就无力地瘫软在了云启宇的怀里晕了过去。
  云启宇看着一身血迹阖着眼的云寒汐,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给揪住了一样,自己挪开了位子让太医把脉,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门。
  云启宇的步子迈得极缓,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可心里却思量着事务。如今云寒汐这身体他是断然不能离开他身边的了,让他回宫这身子多半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了,而且现在汐儿似乎在怨自己,恐怕也不会随自己走的。不仅如此,他亏欠云寒汐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今病重,自己又怎能不守在他身旁呢!
  可是宫中的事务没了他这个皇上也着实不行,国家大事时时刻刻都需要他来做定夺,没了皇上可谓是群龙无首,朝廷势必也会乱作一团。加之如今太子之位空置,要是他在不问朝纲,恐怕这朝廷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啊!而沧云才吞并珈逻不久,根基不稳,要是有人叛乱那恐怕会杀个措手不及。这些事都得由他来思量来拿主意。
  突然一个想法涌上了心头,这几年里,多亏有了云寒汐在外奔波才能平定四方让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有他在朝中做决断,可是真正做事的却是云寒汐,如果不是他有着过人的才干,沧云绝不会在吞并了珈逻这么大片的土地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安定。
  可是除了云寒汐似乎别的皇子都过得太清闲了,既然如此,如今就借此机会锻炼一下他们,也好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心中有了定夺云启宇回了屋子,正好在门口遇到了沈棋,便吩咐道:“派人带话去宫里,让已经加冠的皇子轮值太子,每日将批阅的奏章给朕送来。”
  沈棋闻言心头一惊,轮值太子?这可从无先例,可是转念一想,便也没有异议。似乎皇上打算留在这里,有皇上的陪伴云寒汐应该会好得快些吧!可是刚才听太医说云寒汐对皇上出言无礼,只是皇上没有怪罪。沈棋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云寒汐已经死心了吧!这两人这般纠缠了这么多年,又是何苦呢!现在只希望皇上能有足够的耐性,让云寒汐回心转意了。
  正当沈棋心头千回百转时云启宇叹口气问道:“你可还知道些什么?”沈棋愣了愣才谨慎地回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赐罪!”他这欺君之罪当真不小,云启宇摇摇头无奈地回道:“算了!若不是你瞒着朕,朕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事来呢!说吧!”沈棋看着径直在院子里石凳坐下云启宇,心中一片感慨,除了君臣之情,沈棋是极为敬佩云启宇的,云启宇的文韬武略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身为帝王万事都运筹帷幄,沧云帝国能有今日这般繁荣的景象多亏有了这个好皇帝。可是如今他第一次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身上看到无奈和悔恨。
  第二百三十章
  沈棋叹了口气一面回忆一面道:“在珈逻做质子时寒汐他回来过,也派人来过,可以说珈逻和沧云之间的战争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沧云之所以会赢除了江无俟死在战场上之外,还多亏了寒汐他传信回来透露了珈逻军队的弱点,让苏风立刻训练出一支精锐的前锋部队,这才快速消灭了珈逻军队的支柱力量。”说完沈棋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可是看得出来寒汐刚到珈逻时很不容易,虽然后来风月阁在珈逻那边开张又有我们的人潜入了珈逻内部,可是这都是寒汐想的主意。在最开始的时候传个话什么的都得他亲自跑一趟,而且想来他刚去珈逻看他也看的紧,也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风险。”
  沈棋又想了想又说道:“那次皇上中毒,寒汐他一天的时间就从江陵赶了回来。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失了分寸,对着众人发怒,也如苏风所言,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那天他找着天山雪莲回来时,身上的衣服已成破得不成样子了,而且到处都染着血。”说着沈棋有些哽咽了,不过还是继续道:“到了一点儿都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就来过问您的情况。手上像是被刀伤着了,一面包扎一面吩咐下人给您煎药。后来还自己做人蛊来给您解毒。”
  这样说着沈棋还是没能忍住脸上淌满了泪道:“皇上应该见过寒汐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痕了吧?”云启宇一言不发只点点头,沈棋见他点头接着道:“那就是做人蛊时留下的伤。那时您身体虚弱,受不住雪莲的药性,寒汐他便自己喝了药化解了药性,每日割破手滴一碗的血喂您喝下。最后那天,寒汐在为您解毒之前对我们说‘两个时辰过后我还没出来,就进来给我收尸吧!’那会儿我听了,心里真跟刀绞似地。好在您醒了,寒汐托我连夜将他送走,还让把这事儿瞒着您。寒汐走的时候就已经下不了地了,三年一直在外奔波,其实身体弄成这样也不无奇怪,而这三年恐怕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说到最后沈棋已经呜咽着了,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直直地跪在云启宇面前道:“皇上,求您好好待他吧!他暗地里不知道还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现在太医对他这身体都束手无策,让他最后这些日子好过些吧!”说着沈棋都哭出了声儿。
  听完云启宇只点点头示意让沈棋退下去,沈棋刚一走云启宇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他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呢!云启宇突然想起那日云寒汐拿着珈逻帝国玉玺来见自己的情形。
  那时自己问他他生辰那晚是不是他,云寒汐应道说算是给自己的贺礼,一句话虽然被他说得平淡,可是这中辛酸又有谁能知道!见自己一面就算作是贺礼了!云启宇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控制住眼泪,可是泪水还是在脸上胡乱流淌。
  当时他算是示弱了吧!他这么说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他心里还放不下自己吗!可是那时自己却当做不明白一样,接着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给他扣了帽子,还让他一直在外三年不曾回朝。
  现在他怨自己也是该的,就算他现在拿刀戳自己的心窝自己也不会躲闪,可是如今自己又有什么脸面能去求他让他原谅自己呢!
  正当云启宇无限懊悔之际一位太医走到云启宇跟前道:“启禀皇上,右相大人醒了,可是不肯喝药。”
  云启宇叹了口气走进屋里,一进门就看见云寒汐撇着头不理会一旁端着药的侍女。云启宇坐到他榻边放柔了声音道:“汐儿,该喝药了。”云寒汐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也不抬眼看云启宇一眼。
  云启宇见他不肯喝药只得又劝道:“汐儿,只要你喝药,你要我怎样都行!别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是如今这些话听着云寒汐耳里只觉得可笑,脸上现在都还火辣辣地疼,可他却坐在自己榻边对自己温言细语。闻言吃力地半撑起身子转向一边,拿背对着云启宇。
  周围的人都一阵心惊,尽管云寒汐深得器重可是这般无礼之举换做别人恐怕早被拖出去斩了。可是面对这样的云寒汐云启宇生不起半点儿气,只是无奈,一记手刀劈在云寒汐的侧颈处,接着便把他抱了起来。云寒汐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山里似乎要冷些,云启宇握着云寒汐的手都冰凉的,顺着摸了摸他的脸也是冰凉的。云启宇脱了靴子坐在床上,将他拥到自己怀里,手来回抚着他的肩,想让他暖和些。
  云启宇低下头担心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这是在害怕,太医们都说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他真的怕云寒汐这一睡就不醒了。借着月光看着云寒汐脸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云启宇心里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得了手。
  今天看了云寒汐满身的伤过后,他真恨不得让他把这些伤都还到自己身上。想起以前自己就说过要补偿他,补偿小时候带给他的伤害,可是如今看来,恐怕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是换不清的了。
  想着他醒来看见自己时的那种目光,云启宇心里一阵伤心,他原来从来不会那样看自己的,只是自己现在也没有资格让他青眼相待了。怀里的人睡得死死的,一点儿都不似以前的谨慎,或许是没了内力察觉不到周围的变动的缘故,或许是这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这样重的负担。
  云启宇看着这又瘦了不少的人儿叹口气,如今他不求云寒汐能原谅自己,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他便心满意足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直到了深夜云启宇都没有入睡,一直盯着怀里的云寒汐,那曾经用手指临摹过千百遍的面孔像是看不够似的,直叫他看失了魂,不知不觉连嘴角都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正当云启宇看得入神之际怀里的人动了动,随即云寒汐睁开了眼,原本迷迷糊糊的云寒汐一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冷冷地开口道:“放开我!出去!”云启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起身穿上靴子,退出了门外。他知道云寒汐现在正气他,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倒是怕把他给激着了又得吐血,于是便顺着云寒汐的话来。
  离开了那人温暖的怀抱的云寒汐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朝里侧过了身。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万般委屈,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悲伤一起涌了上来,眼泪便止不住地流。刚转身关了门的云启宇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似的又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从屋里传来云寒汐低低的啜泣声让云启宇的心像是被煎熬着一样,手指紧紧地扣着门栏,却又不敢进屋去。
  从睡梦中醒过来看见了他便无法入睡了,云寒汐一边淌着泪一边想着,他是不想再看到他了也怕再看到他。云启宇总是能那么轻易地让自己深陷,他怕自己再一次沉沦,当初那些侬侬软语都像万丈深渊一般让他万劫不复,这样的伤痛无论如何他是挨不起第二次的了。而现在似乎除了害怕还有恨吧!他恨云启宇,恨他不信自己,恨他看轻自己,恨他那么狠心地对自己。
  转而云寒汐便也释然了,自己既然是怀着必死之心,如今考虑这么多又是为何呢!云启宇现在这样对自己,可谁又知道这甜蜜的背后要背负怎样的锁链呢!无非又是一个炼狱在等着他罢了,既然如此那这尘世还有什么好让他眷恋的呢!想着想着云寒汐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干自己的眼泪,便沉沉地睡去。
  门外一直守候着的云启宇听着云寒汐压抑着的哭声心里跟针扎一样,他好想冲进屋里把他抱在怀中,能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哄他,可是如今这些都变成了奢望,是他亲手葬送了云寒汐对他的爱。
  半月的时光云寒汐大半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本来身体弱就嗜睡,加之他不愿意喝药,云启宇不得不每次都将他弄晕了再把药喂给他喝,半月下来云寒汐和以前一样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药香。脸上的那个鲜红的掌印也已经消失无踪,身上那些淤青倒是还在,云启宇依旧每日都亲自帮他换药。半个月了云寒汐几乎没有说过话,醒过来的时候就自己扶着墙四处走走,他是不让云启宇近身了,云启宇也只有远远地跟着他以免他出什么意外。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睡着了可是云寒汐知道那每日喝的药有了些起色,就连手上的力道都比以前足了不少。现在不比当初,云启宇想弄晕他给他喂药简直易如反掌,云寒汐坐起身子四下看了看,云启宇并不在房里。
  每日云启宇都会在云寒汐睡着的时候抽出时间来过问由诸位皇子处理的政务,这日云寒汐醒过来时云启宇还没有回来。云寒汐探了探自己的脉,脉浮无力,虽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较之从前却好了许多。松开手半个月都几乎不曾开口的云寒汐对着一旁的下人道:“把药端来。”
  云寒汐不喝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却问着药喝,这让大家又惊又喜,侍女们即刻将药端了上来,云寒汐接过药碗凑在鼻尖嗅了嗅,接着便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药喝尽那碗汤药的药方就已经晓得得差不多了。
  药碗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云启宇就赶一脸高兴地了过来。原本处理政务不喜人打扰,可是他特地吩咐了,只要是有关云寒汐的事都得立即来报,片刻不得耽误,刚才听闻云寒汐愿意主动喝药了,云启宇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跑了过来。
  看着云寒汐手中那只已经空了的药碗云启宇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手想抚上云寒汐的脸却被他给躲开了,云启宇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着道:“以后都要这样乖乖喝药,等你好了,我带着你游遍天下。”云寒汐闻言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地道:“我睡了。”说完便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
  见云寒汐没有回应自己云启宇也不觉尴尬,看着他的背影为他拉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这几乎是他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云启宇刚走云寒汐就睁开了眼,刚才他看见自己喝药了似乎是真的很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在未央宫自己还病着时他不也这样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哄自己喝药吗!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心里想着再熬些日子便能解脱了于是又重新合上了眼。
  第二日云寒汐依旧自己主动要了药喝,那药苦得他咳嗽了几声,一旁侍候着的侍女赶忙送了杯水上去。云寒汐捧着热水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道:“太医呢?”那侍女应道:“几位太医在外面给您研药。”云寒汐点点头,侍女道:“奴婢这就把太医叫来吧。”说着便提起裙裾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太医们悉数进了屋来,对着云寒汐道:“七皇子,可有什么吩咐?”云寒汐道:“那药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药引?”几位太医纷纷点头连声应道:“是,是,是。”
  云寒汐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加,加黄酒做药引。”几位太医相视一眼,踌躇了会儿便接连点头。云寒汐体极寒,身体又虚,大补他是受不住的,而黄酒酒性辛热有行药势的功效,用在他身上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几位太医接连称赞着云寒汐,便一脸高兴地退了下去。云寒汐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云寒汐刚睡下云启宇就批完了奏章过来陪他,这两日云寒汐肯喝药了,云启宇是越发地高兴,整日都带着笑。见云寒汐侧躺在床上云启宇放轻了步子走进屋里压低了声音问着一旁伺候着的侍女道:“汐儿睡下了?”那婢女悄声回答道:“回皇上,七皇子刚喝了药躺下。”
  云启宇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正想把云寒汐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云寒汐就像是有感觉一样瞬间转过头来看着他。这几日云启宇渐渐习惯了云寒汐那带着防备的目光,对云寒汐微微一笑道:“别冷着了。”说完很是自然地拉起云寒汐的手腕放进了被子里。
  云寒汐现在就像完全忽视了云启宇一样,无论云启宇做什么云寒汐就当做没看见,这半个多月来两人几乎没有讲过一句话。云寒汐就那么瞥了他一眼便又把头转了回去。
  身后的云启宇担心地看着那人瘦削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太安静了,他巴不得云寒汐能提起刀来砍自己几下来泄泄恨,他怕云寒汐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把自己给闷坏了。
  回过身去的云寒汐没有睡着,他知道云启宇一直在自己身后,只是他确实不愿意再看见那人了。渐渐地,云寒汐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还没等云启宇离去就睡着了。
  听着云寒汐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云启宇会心地笑了,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蹑手蹑脚地掩上门离开。有些不舍地回头透过门栏上的雕花看见侧着身的云寒汐云启宇满足地笑了笑,现在每天醒来还能看见活生生的他便是云启宇最大的幸福了。
  只是云启宇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尽管太医说了云寒汐的身体有好转可是他也记得他们都曾断言云寒汐将命不久矣。云启宇心里思忖再三,决定还是把张玄居和段瑾书给找回来才妥当,这般想着云启宇便吩咐了下去,在各地寻找二人。
  自从加了那药引一连一个多月云寒汐的身体似乎是真的见好了,慢慢地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刚开始只能绕着这个不大的院子走上两步可渐渐地竟也能绕完整个院子了。云启宇经常估摸着在云寒汐醒来的时候放下手中的事务去搀着他出去走走,如今已经入冬了,天儿是越发地冷了,云启宇给云寒汐披上厚厚的皮毛披风才领着他出去。
  每当这时云寒汐总是想起二人还在未央宫时,每次要出门了云启宇也是这样为自己披上一件披风,而那时自己也总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是如今那样的笑是再也露不出的了。
  云启宇每次挽着云寒汐的手扶着他时总是被他硌得生疼,侧过头去看他瘦削的侧脸和以前一样俊美只是失了些光彩。云启宇心疼地搂着他的肩换上了温柔的声音道:“现在北方已经天寒地冻了,那边儿进贡了好些新鲜玩意儿,赶明儿我让高斐拿来给你瞧瞧。还有南边儿的一些新茶送了来,这大冬天里还能有新茶倒也新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启宇就把这些个琐事儿讲给云寒汐听,尽管云寒汐从未出过声儿可是云启宇依旧一得空便告诉他这些。就连云启宇也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像三姑六婆整天都唠叨不停。
  今年沧云竟又下起雪来了呢!云寒汐被云启宇拥着,阵阵暖意围绕在身边像是要把这寒冬的雪给融化了一般。云寒汐走得有些吃力,不得不任云启宇这样搀着自己,这走了一圈下来竟有些喘。回到屋檐下时,云启宇拍落了积在云寒汐肩头上的雪花儿,这才又拥着他回到了榻上。
  屋子里暖暖的,云寒汐坐在榻上眼神迷离地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启宇见他那模样笑笑,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给他暖暖。即便屋子里燃着这么旺的炭盆云寒汐的身上也还是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云启宇放低了声音问道:“在想什么?”尽管知道他不会回答可是云启宇依旧老是和他搭话。云启宇对他说话连声音都是低低地极温柔,云启宇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要这般,只是觉得云寒汐现在像是脆弱得连大声些说话都会把他伤着,可现在他也着实舍不得对他大呼小叫。
  云寒汐果真没有搭理他,撇过了头盯着别处一副不愿意说话的表情。云启宇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见了他这模样只是笑了笑。一人睁眼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人坐在床边儿眉眼含笑地看着床上的那人,虽然都不说话可是两人之间无言间就透露着某种羁绊。
  见云寒汐没有睡意,云启宇想了想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日他失踪从他府上找出来的玉环,如今和自己身边的那只放在了一起凑成了一对儿。说来这对玉环算得上是二人的定情之物了,那日云启宇气极将它一下掷在地上也没能损它分毫,这也算得上是二人的缘分了吧!
  云启宇手里来回摩挲着那对玉环思忖着该怎么开口,踌躇了一阵子却只叫得出他的名字道:“汐儿......”说着把已经在手里暖得温热的玉环放进了云寒汐的手里。云寒汐冰冷的手心一热,抬起手看了看掌心的什物,微微蹙了蹙眉心里边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初是自己把玉环送给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这玉环从未离过身,如今又是他将这玉环还给自己,这果真就是痴缠吗?云寒汐握着玉环,那暖暖的温度渐渐消散,云寒汐撇嘴一笑也不知是什么个意味,又将玉环收进了怀里。
  见云寒汐收了玉环,云启宇本该高兴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刚才云寒汐那个笑里究竟是怎样个意思,这反倒让他有些心慌。想着想着云启宇忍不住皱起了眉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的那人,想开口问问,可话到了嘴边儿却又说不出口,最终只有无奈地叹气。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冬日里总是不知不觉就临着夜了,云寒汐先前起身走动了会儿全身都没了力气便就睡了会儿。见云寒汐睡得安稳,云启宇不舍得叫醒他,原本下午就该喝的药云启宇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把药端了进屋。
  屋里比外边总是要暖上好多,云启宇进了屋转身掩上门不让寒风漏进屋里这才坐到云寒汐的身边。现在熟睡着的云寒汐不似以前那样警醒,云启宇都已经坐到了他身旁他都还没醒过来。云启宇将药搁在一旁的小桌上伸手摇了摇云寒汐,屋里虽然暖和可是那被子却都透着一股寒意。
  云寒汐缓缓睁开眼醒来,蹙了蹙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清醒。云启宇见他神色缓了过来这才端起药碗轻声道:“汐儿,喝药了。”闻言云寒汐撇了撇嘴,不过还是顺从地起身从云启宇手里接过了药碗。
  闻着那药味云寒汐就觉得一阵恶心,双手捧着药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就咳嗽起来。云启宇见状赶忙接过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一阵咳嗽让云寒汐喘得接不上气,身上也没了力气。
  云启宇将他软绵绵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见他呼吸顺畅了才重新端起药碗喂他喝药。云寒汐全身无力地瘫软在身后人的怀里,云启宇的气息和温暖的温度都包围着自己,云寒汐半闭着眼痴痴地想着,似乎这样也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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