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炼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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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篮甴不蓝亲和氏璧的加更,谢谢亲~
  楚清狂一直以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会竭尽全力地抗争。
  他是九域土生土长的修士,是水域的域主,从他进入到大修士行列中的时候,他的心智就坚硬起来,他确信他的信念完全不会改变。
  他的寿元已经接近四万年了,有这般悠长的寿元,坐在域主的宝座上这么多年,就是陨落也值得了。
  所以,在面对水域之外忽然出现的能夺人心脏的邪修,他毫不犹豫,除了心底的自负,还有就是舍身求义杀身成仁的心思。
  他确实也是这么做了。
  可他也从来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情,而有朝一日再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的心态会如此轻松。
  在界珠里的时间是多久?一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什么时候,他的思维被潜移默化了?是张潇晗影响的?还是帝子影响的?
  但他确定,从被不死之心侵蚀了之后,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他。
  思维里没有了逆天改命的念头,没有了将九域抓在手里的心思,最重要的是也没有重振魔界的念头,到现在才知道,现在的他才是真的他。
  只有失去了才会觉得可贵,只有失而复得才会觉得珍惜,楚清狂慢慢地品味着他自己的思绪,慢慢回忆起曾经的一切。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了在这一界陨落的想法了,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将生命献给九域,现在,是真正到了的时候了。
  “楚道友,就真没有办法炼化了那颗心脏?”张潇晗终于开口了。
  没有连名带姓地称呼楚清狂,那就是平静了,楚清狂揣摩了下张潇晗的心思,笑笑:“我活了快四万年了,足够了。”
  张潇晗端详一下楚清狂,从他的语气了张潇晗知道这是楚清狂的实话,四万年了,当然足够了。
  “所以,临死之前,可以把能尝试的都尝试了,反正都是个死,是烧死还是砍死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张潇晗语气很不善。
  楚清狂被噎了句,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张潇晗的火气来得无缘无故的。
  “你给我说说过程,你怎么被它钻进去的。”张潇晗现在连不死之心四个字都不想提。
  楚清狂眨眨眼睛,才明白张潇晗的意思,脑海里立刻便有了那日的一幕,他沉吟了一会道:“那日,我们找到了那个邪修,动手之时,被心跳声牵引,我们四人的心跳都随着那个频率,越来越快,他们三人的胸膛很快崩裂了,能看到心脏的碎肉,想必元婴都随着碎裂了,我以为我也会一样,可最后看到的是那个邪修的胸膛忽然裂开,一颗黑色的心脏跳了出来。”
  楚清狂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张潇晗不问,他从来没有回忆过那一天,现在想来,他的思维里一直被帝子的心思占据着影响着。
  “我那时已经无法移动无法激发灵力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心脏飞过来,挤进了我的胸膛,应该是我的心脏被它吞噬了吧。”楚清狂蹙蹙眉,伸手按按左侧胸膛,体会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无论如何,这颗心脏不是我的,它好像是我身上一个完全独立的东西,可我分明能感觉到它的一切,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原本就该这样的,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现在的我才是我。”
  楚清狂的叙述很奇怪,完全不合乎逻辑,但是张潇晗却听懂了。
  “就是说它和你的身体已经合体了,它一旦离开你的身体,你的肉体就因为缺少心脏而死掉,你的元婴呢?你能不能做到元婴离体,夺舍?”张潇晗的话更直接一些。
  楚清狂有些哑然,然后摇摇头:“不能。”
  这颗心脏的力量很是可怕,虽说现在被封印了,可是元婴也随着被禁锢了,就是说,它已经能完全操控住他的身体。
  张潇晗蹙眉思索了一会,有些烦躁,瞧着地上那一大堆的灵植,更是烦闷,与楚清狂相处得久了,她慢慢地已经适应了楚清狂的存在,尤其在魔界这么陌生的地方,身边若没有一个人族的朋友,她会要发疯的。
  可楚清狂简直比定时炸弹还可怕,更可怕的是外面还有一个披着魔修外衣的智者。
  不死之心不能留下,可一旦楚清狂死了,不死之心马上就能找到另外一个载体寄居了,这里是魔界,是不死之心自己的地盘,想要找个寄居者太容易了。
  所以楚清狂也不能死。
  紫气暂时可以封印住不死之心,凰姬本来就是天地规则的创始人之一,帝子也在规则之下,凰姬后来又创造了天族,天族的规则可以凌驾在天帝规则之上,至少可以不遵守天地之间的规则,可自己并非凰姬,只是拥有传承之力。
  可自己再多祭出凰姬虚影几次,自己是不是也会是第二个楚清狂?
  可只有这个机会了,日影遮蔽了太阳,说不定天帝的规则也被日影遮蔽了。
  张潇晗的眼神慢慢坚决起来,她站起来挥手驱散了禁制,抓起储物袋对外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扔出储物袋,回手将静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扫在储物手镯内,接着开始布置禁制。
  楚清狂不做声地瞧着张潇晗的动作,她一共布置了三层禁制,外边两层禁制都是隔绝禁制,最内层是防御阵法。
  这还似乎不足,她又拿出几枚极品仙石摆出聚灵阵,保持阵法足够的灵力,这才转头对楚清狂道。
  “既然你早晚都是死,不是被我杀死就是被不死之心吞噬,那我就尝试一下,能不能炼化了它。”说着指指楚清狂的胸前。
  “我需要你配合我,保持你神智的清醒,必要的时候你要用你的意志压制它,不要被它影响了,这个过程肯定会很痛苦的,不过你是大修士了,死都不怕了,痛苦也不算什么吧。”
  楚清狂有些哑然,张潇晗这是与他商量,他想了一下,还是道:“你真要炼化了它?你可以不理会我的,动用契约之力。”
  张潇晗皱皱眉,“动用契约之力会混乱了你的神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压制它,我是外力,你是意志。”
  楚清狂闻言便点点头:“好。”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出手,我就不会容情,你挺过去了,有可能也是失败,对你就是从肉体到灵魂的一次折磨。”张潇晗认真地道。
  楚清狂扬扬眉毛:“你是主人,要对我做什么不用解释的。”
  张潇晗咬咬嘴唇:“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也不一定解除你的契约,总要回到人界之后的。”
  楚清狂的眉毛再一次扬起来,这一次他只是专注地瞧了张潇晗一会,点点头。
  张潇晗收敛了心神,盘坐在楚清狂面前,慢慢的,她的身体内浮现出一层晶莹的紫光,紫光中她的面容愈发皎洁,接着,一个虚影浮现出张潇晗的身体之外。
  楚清狂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这般仔细地看过这个虚影,轮廓依稀还是张潇晗,但又分明不同,他的视线随着虚影的高大而逐渐上扬,忽然,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一震,神识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张潇晗的神念全集中在楚清狂的胸膛上,神识毫不客气地侵入到他的身体内,自动屏弃了血肉部分,只注视着他的心脏。
  就算知道不死之心的庞大,张潇晗还是被这颗黑色的心脏吓了一跳,它足有正常人的四五个心脏大小,在胸膛内,将其它内脏都挤在一边。
  此时,这颗黑色的心脏被几道紫光束缚住,黑色的魔气全压缩到了心脏内,紫光的束缚也让心脏停止了跳动,不,也不是完全停止跳动,只是极为微弱地将血液压送出去。
  原本应该是鲜红的血液流经心脏之后,都带着隐约的黑气,只是流经过丹田附近,黑气便被元婴吸附了,但再一次流会到心脏的时候,便会再带出一些隐约的魔气。
  紫色虚影的出现并没有引发天劫,张潇晗暗暗松口气,知道她的判断没有出错,便专心地凝视着眼前这个黑色的心脏,指尖忽然出现一朵小小火焰,太阳真火在指尖跳跃了下,便向楚清狂的胸膛飞过去。
  楚清狂忽然哼了一声,身子却被张潇晗控制着无法移动,可是他的神识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体内的所有变化,太阳真火扑上胸膛,胸膛的皮肉瞬间就被烧化了。
  修士的意志都是坚强的,抵御痛苦的能力也超过凡人,但那是依靠灵力的力量,用灵力对肉身滋养的舒适来化解痛苦,但现在,楚清狂的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支配,灵力也无法驱动,此时就如凡人一样,要生生靠着意志来抵御痛苦。
  太阳真火的灼烧,岂是凡人的意志可以抵御的?烈焰扑上胸膛的一刻,万箭穿心都不及这痛苦的十分之一。
  忍不住就哼了一声,可接着他就咬紧了牙关。
  张潇晗仿佛没有听到楚清狂一声痛哼般,指尖的烈焰灼烧了胸前的皮肉之后直接包裹住黑色心脏,不死之心感觉到火焰的灼烧剧烈地一跳,仿佛要跳出楚清狂的胸膛一般,但是太阳真火的烈焰已经完全包裹住了它,就好像炼制法器之前的溶解精炼一般,太阳真火的火丝一丝丝钻进去。
  神识随着太阳真火一同钻进去,便看到巨大的黑色心脏之内,一块块黑色的肉块之间纠缠着些红色的肉体,就好像是一大块鲜肉腐烂了一多半一样。
  那些鲜红的肉体应该是楚清狂本身的心脏,已经被击碎得破烂不堪了,一旦全部吸收了,便彻底化成了不死之心的一部分。
  张潇晗的心中这个念头一起就放下了,开始专注地煅烧。
  不死之心怎么炼化她并不知道,但是将它将一个炼器材料煅烧是不会有错的,这个世界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炼器材料,连修士的元婴,那么将一颗魔界帝子的心脏锻炼了,也未尝不可。
  黑色心脏在太阳真火之下剧烈地挣扎着,翻滚着,张潇晗不断催动紫气包裹在心脏之外,甚至将紫气与太阳真火容为一起,让太阳真火的艳红火焰内也燃烧出紫色的火焰。
  太阳真火也只是天地规则之下的三大真火之一,紫气却是凌驾于规则之外。
  心脏内升起熊熊魔气,在拼命抵御着太阳真火的灼烧,张潇晗极为耐心地控制着火焰,从外围一点点地煅烧着黑色的魔气,煅烧的过程极为缓慢,魔气铺天盖地般,真难以想象那般大的心脏内会容纳那么多的魔气。
  张潇晗沉静下来,分出一半神识固守住识海,另一半专注在炼化黑色心脏上。
  楚清狂真是亲自体会到自身被当做材料炼制的痛苦了,体会到妖丹被炼制之时,其内元神的哀鸣,他恨不得就此昏迷,就此死掉,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哪怕是死,他也要尝尽这万般痛苦之后才会化为灰烬。
  明明只有心脏在被煅烧,可是五脏六腑全头痛得抽搐起来,疼痛甚至从肺腑在向丹田蔓延,疼痛之下他不能内视也不敢内视,他不敢打扰张潇晗的施法。
  好在神识还是清明的,没有契约之力发动时连识海都在翻江倒海般的痛苦,让他有足够的毅力承受着,保持着不去惨叫出来。
  这大概是他所余下的仅有的尊严了吧。
  忽然,一种暴戾之气出现在识海内,一种想要疯狂想要挣脱的想法出现,一个不属于他分明又是他的声音在识海内咆哮着:挣脱她,挣脱她。
  那是他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是他的意志,但分明又不是他的意志,肉体的痛苦让他的神智分外清晰,他知道他不能听从那个声音的安排。
  他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想,只把全部的心神集中在识海之内,既然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摆脱痛苦,与其臣服于魔族修士,不如就臣服在这种痛苦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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