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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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滦州会议
  在北京经过一番打理,分别与田文烈、唐天喜这些尚且在京城的将领们一一见过面后,袁肃于二月七日便启程前往滦州。虽然与田文烈、唐天喜等人的见面不是很愉快,不过经过他煞费苦心的劝说和礼待,多多少少化解了一些彼此之间的矛盾,让众人都能把心思集中到目前北洋的困境上面。
  离开滦州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在过去寓居天津的那段时期,袁肃当真是极少回到滦州。哪怕是天津汽车公司的事情,他也只是通过电报,或者公司那边派人来天津洽谈。如今再次回到这个白手起家的地方,多少都是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感慨。
  不过此时此并没有多少时候留给他感慨,按照之前在北京与成立中央近卫军临时指挥部时制订的行程计划,正月十五之前必须开始转移集结在直隶、天津一带的部队。所有被编入中央近卫军的部队都将前往河南许昌、郑州、洛阳重新集结。
  所以在滦州这边只有最多三天的停留时间,用来协调第一兵团、第十师以及滦州军事集团相关的事宜,紧接着便是安排驻扎滦州的部队以及此间储备的军用物资,通过铁路分批次陆续往南方转移。
  当天下午,在昔日的直隶军务会办公署会议室里,袁肃召集了蒋百里、陈文年、何其巩等旧部进行了一次军事会议。公署早在田文烈接到中央警戒令之后,便渐渐被何其巩安排收回,所谓的收回自然不是夺占,而是把田文烈执政时期的人慢慢遣散,随后关闭一些会馆和楼宇。田文烈自然没想过再也不会回来,只是没料到一切都在滦州军事军团这些人的预测之中,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
  袁肃虽然恢复了昔日的军职,同时还加任为中央近卫军总司令,但是却没有恢复之前直隶省军务会办的职位,也就是说田文烈目前还是直隶省军务会办。好在田文烈很识趣,显然意识到袁肃在滦州的势力根深蒂固,索性也没必要再继续争执了。
  在走进会场之后,袁肃示意众人落座,带着几分亲切的表情先向这些老部下们说了一些闲话,一方面是感谢众人在自己赋闲这段时间的努力,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增进感情的叙旧。闲话说得不多,很快便进入正题。
  “郭文远、李劲夫那边可都发去电文提前做好安排了吗?”袁肃话题变化的很快,不得不说他现在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压力多少都会有一些。
  “是的,大前天便通知下去了。商丘、淮北、淮安三地已经在进行相关的准备,第二旅、第三旅业已宣布进入备战状态。稍后大人前往许昌,郭文远、李劲夫二人会亲自前往许昌接站,并会商接下来的一些安排。”陈文年回答的说道。
  “这就好。许久没跟郭文远、李劲夫他们见面了,这次当面来安排工作,大家也都能更清楚一些。”袁肃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
  “另外第一兵团在滦州这边的部队也都差不多安排好了,车次、顺序、物资、兵员,该到位的全部到位。不过就是炮兵部队的转运会比较困难,天津、保定那边拨下来的车皮也很有限,估算着只怕要等第一、第二师都下去之后,才有多余的车皮调配到滦州,给我们转运重型军火之用。”陈文年补充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要等到第一师、第二师都南下了,那得等多久?有后备方案吗?”袁肃严肃的说道。他深知炮兵对于现如今中国战场的重要性,更何况第一兵团炮兵部队是他花了大心血打造而成,别的北洋炮兵可以是用来装饰,但自己的炮兵部队却是真正的杀器。
  “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通过海上交通把大炮送到南京或者上海。但是这还要做仔细的筹备,毕竟淞沪镇守使那边态度不一定好,冯老将军又捉摸不透。只能伪装成商贸物资借上海贸易公司的仓库来转移。”这时,何其巩开口说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克之你考虑的是,这件事先这样定下来。如果车皮实在调不过来,那就走水路。无论是南京还是上海,该打点的都打点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碍的。”袁肃缓缓点着头说道。
  随着会议深入,袁肃分别询问了第一兵团、第十师兵员方面的情况,包括编制是否到位,早先安排的长远基础建设计划是否完成,以及对于帝制和反帝制的政治思想在各部中造成多大的影响等等。在这些问题当中,袁肃最为迫切想要了解的自然是后者,他很清楚不仅要牢牢的掌握兵权,更是要牢牢的掌握军心。
  所以在新兵营的训练期间,一旦是涉及到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项目,他都会不遗余力的进行支持和扶持。何其巩做为后勤和行政管理方面的最高指挥官,不得不说是做一方面事情的好手。只可惜何其巩本人的思想都让人感到有很多隐患,就怕对方会不合时宜的做出一些激情的教程安排。
  第一兵团和第十师的人员编制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到达最完善的地步,不仅全额满编,而且在杂役、预备役、后勤补充等方面也做到面面俱到,确保军队在实际作战时可以迅速的增添后续兵力,保持最大化的战斗力。
  第一兵团三个旅在三个月前全部完成“甲级战斗旅”的升级。由袁肃制订的原型计划,再经过陈文年、何其巩、蒋百里等众参谋人员的出谋划策,最终确定了甲级战斗旅的正式编制。一个甲级战斗旅麾下将编制两个团群单位,每个团群各设置一名团群司令官,一个团群则辖编两到三个标准团。
  也就是说甲级战斗旅实际上是中央军一个标准旅的两倍兵力,若是算上甲级战斗旅旅部直辖的部队,甚至还会超过标准旅的编制。
  蒋百里总结的说道:“是的,目前第一旅和第三旅都是满员编制,分别是一万三千五百人和一万四千三百人,至于第二旅我们一直维持着最佳战斗编制,人员是一万两千一百人。毕竟甲级战斗旅的编制比较刁巧,很多东西都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所以我们必须尝试不同编制的运用,看看究竟该如何编制才能达到最佳的实战运用。”
  袁肃赞许的点头说道:“没错,指挥是一个系统工作,不能说我们只讲究把兵力编的越多越好,一定要编成最合适作战才行。”
  至于各路部队的基础建设项目,总得来说就是精确到营级单位的后勤供应、通讯设施、交通设施、特务工作,以及精确到团部的战地医院、通讯中枢设施、参谋制度的基础附配项目。对于旧式北洋军来说,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早期近代化军队基建向中期近代化军队基建过渡的程度,但是袁肃对第一兵团、第十师的要求,却是直接完成所有近代化军队的基建项目。
  不过毕竟要考虑许多制约的因素,到目前为止第一兵团和第十师仅仅只能算是勉强完成了部队的基建任务,所有战斗部队该附配的设施都是安排到位,但是资源分配却不能面面俱到。对此袁肃自然不能有任何不满,只能说尽量要求各路部队能做到最好。
  “目前国内反对帝制的声音大,而且看趋势今后也会是越来越大。这本来是一桩很奇怪的事情,起初人们都是跟风的支持帝制、拥戴帝制,这会儿又是跟风的反对帝制、痛斥帝制。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立场,不止是为了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更是为了有一个统一并且坚定的方向。”在听完基建方面的汇报之后,袁肃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直接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接下来环节。
  下面的许多属官都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其实早在袁肃还没有返回滦州之前,何其巩、陈文年等人便已经多次聚会,有时候是三两人,有时候则是七八人,便已经在讨论这个话题。虽然讨论的并不算正式,但是最起码能表示出众人的心意。
  “早先本以为帝制推行会很进展,所以我们大家也没有太多反对的地方。只寄望帝制推行之后能加快国家统一,同时进一步实行宪法民主的制度。可是事到如今,不用我们再多说多议论,事实已然摆在面前。正是帝制才招来了这许多动乱,祸根一目了然。”
  袁肃本以为最先表态的应该是何其巩,以何其巩对民主坚定不移的信仰,这会儿肯定会借题发挥。不过却没想到最先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是葛金章。当然,他同样了解葛金章是有一定的革命思想,但一开始对方关于帝制的态度就不怎么明显。
  “司令,听说段大人此次受邀重新出山,正是因为之前已经与大皇帝达成了协议,准备着手取消帝制。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协议,我想我们现在根本没必要再继续讨论此事。反正讨论不讨论的结果都一样,帝制终归会取消。”何其巩不疾不徐的说道。
  “是啊,之前我们也讨论过这件事,虽然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但相信这件事终归还是会有结果。并且,很显然这个结果对我们的影响不会很大。”陈文年补充的说道。
  袁肃这时已经可以了解众人心里的想法,虽然大家没有明确反对帝制,但是都认为取消帝制对目前国内大局来说是好事。他沉默了一阵,随即缓缓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极其凝重和严肃的样子。
  “你们说的或许没错,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就告诉你们。”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聚焦在袁肃身上。
  第81章,崛起之路
  稍微停顿了一下,袁肃保持着语气继续说道:“我会继续帮助我的叔父巩固帝制。”
  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诧异之色,更有一些人禁不住的哗然起来。
  之前袁肃支持帝制可以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力,也可以是为了顺势而为,又或者真正是想尽快促成中央集权,这些大家都能理解。可是现在反对帝制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袁世凯和段祺瑞都已经在计划取消帝制,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必然会陷入众矢之的。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陈文年表情显得很错愕,最先沉不住气的说道:“司令,在这个时候还要支持帝制百害而无一利,还会让我们沦为反人民的一边。这可是真正的倒行逆施。我知道当初我们不反对帝制是有道理,可此一时非彼一时,时势在变我们也必须跟着变。”
  葛金章也跟着说道:“是啊,陈大人所言极是。帝制惹出来这么多麻烦事,我们本来应该去尽快解决这些麻烦,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要支持帝制,只会让麻烦事越来越多,还谈什么解决?到时候天下大乱,国将不国,何以兑现我们军人的职责,又何以兑现我们当初所定下的愿望?司令,务必三思。”
  蒋百里和何其巩虽然都显得很疑惑不解,但是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插嘴说话。后者是因为很清楚袁肃这么做一定会有一个解释,至于前者从始至终都很少开口,似乎心中另有盘算。
  袁肃等所有人的情绪稍微恢复理智之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意,不管是因为个人信仰的立场,又或者是为了咱们少壮派的利益。不过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恰恰是出于长远的打算。”
  众人的哗然声渐渐消弱下来,耐着性子等待袁肃接下来的话。
  袁肃继续说道:“我们少壮派的理念是什么?我也不说那么文绉绉,简单点来说就是要建立一个团结、开明、持续进步、支持中央集权的新北洋。你们真的以为现在北洋乱成一锅粥全部是因为帝制的问题吗?不错,帝制是一个原因,但是仅仅只是一个提供借口的原因罢了,仅此而已。根本原因早在我们建立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时,就已经有了明确的讨论。”
  在听完这番话之后,有些人依然疑惑不解,有些人则渐渐有了一些豁然。
  这个时候,袁肃倒是特意看了一眼蒋百里和何其巩二人,两个人都是一副深思的状态。
  “咱们北洋现在之所以会乱的一团糟,关键是人心,老一辈的那些官僚、将领们,有谁不是一个个贪恋获得更多的权力?尤其是跟我叔父在小站一起练兵的那些人,资历高了,实力也有了,自然而然希望风水轮流转。不是说这些人是祸根,而是他们受到旧思想的影响太深,无法接受开明的东西。”袁肃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有气势,表情也越来越笃定。
  “可是,司令,帝制终归太惹人非议,当初就不应该闹这一出。如今索性就顺势而为,让帝制就此取消得了,哪怕是给人口实也不是一件好事,眼不见为净。”孙德盛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大多会有这样的念想,帝制是一场闹剧,应该早早收场。如果是在一年之前,我一定会赞同你们的看法,但现在不行。时过境迁,眼下帝制尽管仍然是一场闹剧,但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袁肃气势不减的说道。
  “什么机会?这,这怎么看都是一次危机。”葛金章没什么好语气的说道。
  “有危就有机,这是一句老话,老掉牙的话,我不想再拿这句话来说事。你们可曾知道为什么我们少壮派到现在一点声色都没有?为什么北洋内部的大事件都得由那些老一辈的官僚来说话?他们顽固不化、不开明,更加不团结,让他们来决策北洋的大事岂不是让我们北洋越走越远?”袁肃铿锵有力的质问道。
  一连串的质问,使得许多人禁不住再次交头接耳起来,或讨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或深思这些问题背后真正的涵义。其实就算袁肃说的不是这么慷慨激昂,也能让许多人感同身受,毕竟要是能掌权又有谁会不乐意?
  诚实的说,少壮派的旗号都打出去一两年了,到头来俱乐部是开了不少分部,但少壮派在中央根本没有丝毫立足之地。皖系也好,直系也好,就连那些没有兵权的大官僚、大资产阶级政客们,论地位和话语权都要远远超过少壮派。
  可以说在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少壮派唯一的光辉阶段就是袁肃刚刚在河南立下战功的时候,这个时候甚至要比在辽东对付日本人还要引人瞩目。因为在辽东战争结束后不到一个月,袁肃就被强制赋闲,从那个时候开始少壮派几乎就彻底淡出人们的视线。稍微青年军官俱乐部反而成了中央军的代言词。
  原本所有人认为是少壮派没有真正的核心人物,连袁肃这样的领袖都是起起伏伏,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不过现在听到袁肃这一连串的话,多多少少让人们感到深思,或许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我们少壮派不缺治理国家的人才,甚至可以说,我们中国现在需要的就是像我们这样开明、富有激情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些冥顽不灵、只知道固步自封的老人。我们少壮派现在所缺的就是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可偏偏那些无法接受新东西的老一辈从始至终在打压我们。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所在。”袁肃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冷静,所有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很肃然。这是一种过度的气氛,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的人当中总有一些是真心实意愿意发展少壮派,所以对于少壮派遭到老一辈的封杀肯定会感到无比的愤怒。
  第82章,少更于老
  其实想来也是,单从少壮派领袖袁肃的遭遇就能看出老一辈对年轻一辈的戒备。而中国现在之所以这么乱,归根结底还是中央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新的东西,之所以如此可能是出于畏惧,也可能是更看重目前个人的利益,更有可能是两者皆有。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文年很是踌躇的向袁肃问道:“只是,这与支持不支持帝制又有什么关系?”他并非完全不明白袁肃说这番话的用意,只是觉得如果真像自己所想的那样,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袁肃很冷静,但是接下来说话的语气却充满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坚决:“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等到北洋自然的更新换代,等到老一辈一个个都真的老了,老到再也不能干涉国家政治的时候,我们少壮派就顺理成章可以登上舞台。不过我必须说,我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如果我们只是继续被动的等待下去,可能等到出头的时候北洋已经彻底没救了。”
  陈文年郑重的点着头,附和着说道:“没错,这次南下就是我们北洋的一次分水岭,要么是渡过危机,要么是两败俱伤。我们能有多少资本拿来赌博?又能赌几次?如果真的只是等待,那俨然就是坐以待毙。”
  袁肃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少壮派出头的机会不能靠等待,只能靠我们自己争取。既然我们要争取,那就必须做好争斗的准备。挡在我们前路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一辈,谁挡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为了北洋、为了这国家,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都不能再心慈手软。”
  陈文年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虽然有时候自己也认为应该更主动、更心狠手辣,但以少壮派目前的情况只怕很难向老一辈的叫板。老一辈的确很松散,可一旦意识到大敌当前只怕又会一致对外,到那个时候只怕一切就很难说了。
  “这次北洋内乱真正一次危机,既有危险也有机遇。我们一定要利用这次北洋的危机来铲除那些老一辈的势力。”袁肃语气坚决的甚至有一丝残忍。
  会议室内很快又起了一阵哗然,但是这次的哗然却并没有那么激烈。
  有些人认为袁肃的话很对,既然要争取机会那势必要与阻挡的势力发生冲突,连曹锟都能反对袁世凯,少壮派凭什么不能反对旧势力。更何况这种反对明显是顺应时代,是为了让北洋变得更好,从而让中国获得更多变革的机会。无论是从道义还是利益上,都势在必行。
  然而也有一些人担心这么做会引起更严重的内乱,更何况话虽然说起来简单,真正做的时候可未必这么简单。铲除北洋的旧势力谈何容易,现如今整个北洋都是旧势力,俨然就等同于要毁掉北洋然后重新再造一个北洋。
  “我知道,诸位一定认为我疯了。这明显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想法。但是有事情不得不做,一则再不做的话就没机会了,二则这天底下就从没有过事事能如意。”袁肃这番话说的很轻巧,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加以辩解和歪曲,只要自己还能做主,便一定会坚决的走这一条路。
  “该拼的时候,我们是应该拼上一拼才是。”赵继时有些艰难的说道。
  “没错,我们都忍了这么久了,北洋也是时候该改朝换代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还是跟帝制没什么关系呀?”
  “我之所以选择继续支持帝制,”袁肃吸了一口气,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就是考虑到我们将做的这件事很有风险,为了获得更多的机会,并且降低这件事的风险,我必须以支持帝制来获得我叔父的完全信任。在这个时候的信任不单单是感情,更重要的是依托,我叔父可以把北洋所剩的兵权、物资全部交给我来统治,同时经过曹锟的这次折腾,也会让他明显老一辈的人当中大多不可信,从而转而倚重我们少壮派。”
  “原来如此。”
  “这倒是一个办法。”
  “大家都知道,我叔父现在倚重的人其实是段芝泉,”顿了顿之后,袁肃继续说道,“但是这位段大人出了名的死性子,从始至终一直要求取消帝制。然而我叔父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段大人的要求,至于他心中所想,我相信诸位轻易的便能猜出。”
  “是啊,帝制好不容易推行下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多少事?不管是谁,坐上龙椅之后便很难再起身了。”陈文年缓缓点着头说道。在场其他人也都明白袁肃的意思,在这个时候支持帝制无疑就是给袁世凯雪中送炭,到时候袁世凯不仅会感恩戴德,更是会把所有希望全部转移到少壮派身上。
  “其中的道理,就算我不说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并非是我贪恋帝制,对我而言,帝制既然早先能够成为现实,现在让它继续保留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相反,一来我们可以利用帝制来获得进入北洋中心的机会,二来索性就让彼此双方都有一个口实,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把事情挑明来真枪实弹的干一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我们能完成中国南北一统,不仅可以成为历史功臣,今后也能真正的开始实现我们少壮派的政治抱负。”袁肃近似演讲一般的说道。
  这一番话多多少少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进心里去,众人也不得不佩服只有袁肃有这样包天的胆子。不过既然是少壮派的成员之一,不管年龄到底是什么界限,有理想、有冲劲显然是众人的共性。大革命时期都能为推翻封建制度而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无非是另外一场革命,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更何况大革命标榜着是为了下一代的幸福,现在他们密谋的这场“革命”不仅是为了下一代的幸福,更能让少壮派立刻获得更多的利益。
  “我认为司令大人所说的不错,帝制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人人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我们应该把眼光从这个怪圈子里面跳出去,把事情看得更广、更远才是。”孙德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说话的时候更是显得有板有眼。
  “没错,咱们既然是少壮派,那就应该有点少壮派的样子才是。”
  “老一辈的那些家伙们阻碍我们前进,那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赞同司令的话,跟他们干一把,怕什么。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这要是还不干,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
  众人的情绪在袁肃接连的带动之下,一下子就到了临界点。哪怕还是有一些人保持着理性,但更多的人却都认为应该好好把握住机会。
  这次在滦州召开的军事会议,对袁肃来说就是要给少壮派带来一次转折点。从之前一直保持低调的发展,打造框架、建设理念、传播宗旨,到现在是真刀真枪的开始上阵夺权。这是一个印证少壮派发展的过程,也是少壮派这个组织逐步改变性质的分水岭。
  在会议最后,袁肃又做了一些其他细节上的交代,包括兵力运输、后勤和预备役的供应,同时也强调在正式开打之前,这次会议的内容一定要严加保密。与会者都是滦州军事集团的核心成员,此次事关重大,大家心里都是有数,自然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散会后,袁肃特别交代滦州这边的所有军事安排工作由陈文年全权负责,等到众人陆续立场时,他又让蒋百里、何其巩二人留下来,转而前往公署的后花园一起喝一杯茶。蒋百里、何其巩二人自是心知肚明,一言不发便先行前往后花园等候。
  过了一刻钟,袁肃在忙完散会后的一些文件处理工作,这才姗姗来到花园。
  侍从早已把茶点摆放妥当,蒋百里、何其巩二人倒是没有动。见面之后,简单客套了一阵,袁肃示意二人落座下来。
  “这一年来真是辛苦两位了,滦州这边若不是有你们这些老部下看着,我今时今日早已是一无所有了。”喝了一口热茶之后,袁肃语气很是诚挚的说道。当然他也很清楚滦州管理层面的内幕,蒋百里、何其巩掌握着军中许多要害,但真正的要害却依然在自己手里。
  肃业公司的规模到今天是越来越大,自上而下控制了许多金融贸易的产业。这些产业所经营出来的利润,才是能够支撑滦州军事集团发展并且运营下去的关键。单靠中央政府那点拨款,还没真正落实下来就已经被贪污克扣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能顶什么用?维持两、三万人是没问题,但是超过这个兵力数字之后那便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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