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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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浴肆,俞仁抬头看了看天,已是将近午时。两人不敢再逛,便直接向着目的地:云间茶楼,去了。
  云间茶楼就座落在西子湖畔的涌金门。与前次俞仁他们找的那家客栈相隔不远,属于杭州城的繁华地带。
  虽然离午后开讲还有一个时辰多,但茶楼里此时也已经坐了不少人。俞仁其实对这个什么钱先生的讲座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是想顺便来看看这些东林党人是什么个样子。他记得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不少提到东林党的。说他们怎样有骨气与魏忠贤做生死的斗争。
  前次在长乐,袁崇焕也是对东林党人推崇倍至。这让俞仁产生了一种好奇,这些东林党人倒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连袁崇焕这样的人,也对他们如此推崇。
  俞仁与徐胖子来到云间茶楼的门口,看门的小厮很有礼貌的向他们要了请帖,其实就是门票。就在徐胖子拿票的当口。俞仁看到门口快步走进来两个人。门口的小厮抬头看到那两人,赶忙躬身向俩人施礼,说了一句:“赵先生来啦!”
  俞仁扭头看了那赵先生一眼。就见一位穿着青色儒衫的年轻人,正从他们身边快步经过。青衫人没有回头,俞仁没有机会看清他的脸,但却一眼正扫到他的脖颈处,那纤细的脖颈柔腻白皙,却分明没有喉结。俞仁的心里突然跳了一下,难道这人也是个女扮男装的?
  俞仁看着青衫人的背影,却越看越觉得她像一个人,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李玉。
  俞仁紧追几步,想要走近看个究竟,却被侧面突然走出的一个人,重重的撞了一下肩。俞仁忙扭过头,见是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这人也穿着一身青衣,虽作书童打扮,却分明也是个女子。
  这女孩显然是故意撞他的。俞仁正自纳闷,不知这女孩为何要如此作为时,那女孩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追着先前那女子的身后,走了。
  俞仁哑然失笑,“看来,这小妮子是把自己当作色狼了。”
  可是,看那先前女子的身材,真的跟李玉有七八分像。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俞仁的心,突然激动起来。可是后面那个小丫头却分明并不是莺儿,这让俞仁对自己的推测不那么的自信。
  “这不也正常的很嘛!像她们那样的人家,身边总不可能只有一个丫环。那贾宝玉房里,光大丫环就四五个,还有好多不入流的小丫环呢!也许是她今天出来没有带莺儿,而是带了其他丫环呢!”俞仁给自己找着理由。
  因为那个背影很像李玉的女子的出现,让俞仁急切的想要追进茶楼,一探究竟。
  可是那看门的小厮在没有验好票之前,却又固执的不让他们进门。偏偏徐胖子的动作十分慢,这让俞仁大为着急。他不断的频频回头。
  等到徐胖子终于验好了票,那小厮才刚说了一个“请”字,俞仁早已抬脚跨进了门里。
  俞仁三两步赶到正厅,却见一楼的大厅里摆了二十多张桌子,最靠里面的地方空出了一大块,还搭高了一些,做成了一个台子,果然布置的很像会场。此时场中的桌子已坐了一大半,最前一排的五六张桌子却是空着的。
  俞仁在大厅里扫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方才的那个青衫女子和后来的那个瞪他的女孩。俞仁正要上二楼,却被站在楼道口的一个茶楼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茶楼今天不向外开放。您要是来喝茶的,那么请您改天再来。要是您是来听钱先生讲学的,那就请您在一楼就坐。”小厮的话虽然很有礼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我找人。”俞仁道。
  “请问您找谁?”小厮问。
  俞仁想了想,他想说找李玉,可方才听那小厮分明叫的是“赵先生”,这说明那人姓赵。虽然已明知那人姓赵,但俞仁仍没有彻底死心。因为李玉的身上透着太多的神秘性。所以,就算是她乔装打扮、隐姓埋名,俞仁也一点不觉奇怪。
  俞仁本就怀疑她的这个名字是假的,至于是不是姓李,他也不敢说。
  “我找赵先生。”俞仁道。
  那小厮看了俞仁一眼,不敢怠慢。“您老请在此稍侯,小人这就去通报。”说完,小厮便匆匆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方才那个故意撞俞仁的女孩走下了楼。
  “是谁要找赵先生啊?”
  第四十五章 云间茶楼
  小厮向俞仁一指。女孩一见俞仁,面色马上变的很不好看,她立马冲着那小厮高声的训斥起来,“以后眼睛给我放亮些,别什么阿猫阿狗的来说一句,你就都进来通报!”
  那小厮被女孩训的连连点头,却不敢顶一句嘴。
  那女孩训完了小厮,又瞪了俞仁一眼,便上楼去了。
  小厮见俞仁还在向楼上张望,也不由的来气。“您老快些请吧!云儿姐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您还呆在这儿,一会儿让她撞见,小的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俞仁正要解释,却见徐胖子已经寻了过来。
  “呀!老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的我一阵好找。”
  那小厮看到徐胖子,便不再作声了。徐胖子家也算是杭州士绅,虽然这小厮并认识,但他在这种地方混饭吃,眼睛自然练的格外的毒。只看一眼徐胖子的穿着,这小厮便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种人,是他们这些小厮万万惹不起来。
  俞仁见上楼无望,便随着徐胖了来到大厅,随便找了一处比较靠前的桌子坐了下来。然后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因为下午有事,他们没有点酒。
  吃过饭,茶楼里又多了许多人。此时,大厅里再没空桌,后来的那些人只好与别人合桌;但最靠前的那一排桌子仍然是空着的。俞仁注意到,那几张桌子上,每张上面都放着一块小木牌,上写:万松书院,四个字。
  俞仁他们这桌也来了三个年轻人。这三人明显不像是本地人,其中两人都年近三十,只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看起来比俞仁还要小上两三岁。可是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明显是三人的头儿,那两人凡事都问他的主意。
  那少年向俞仁和徐胖子拱拱手,“在下常州卢象升,跟几位朋友来迟了,不知可否跟尊兄合坐一桌?”
  少年人很客气。俞仁对这年轻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于是也站起来,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在下泉州俞仁。兄台不必客气,众位尽管坐,不碍事。”
  卢象升这才带着几人在余下的几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俞仁与同桌的年轻人寒暄过后,便又开始四下搜寻。他自进了茶楼,便开始四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李玉或是她身边的一两个熟人。可现实却让他很失望。虽然此时茶楼里的人并不少,可俞仁却没见到一个熟人。
  就在俞仁认为今天不可能再碰到熟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俞仁的视线,只是这人并不是俞仁希望见到的人。
  这个熟人正是前些天在福建遇上的李显忠。只是今天,他身边的那些跟班没有了。他身上的锦袍也改成了儒衫,正跟着几位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这些人的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年轻人,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月白儒衫,上面还带着个小小的牌子。俞仁向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看了一眼,见他们胸口的牌子上写着小小的:万松书院,四个字。
  李显忠与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走到最前面一排的桌子当中坐下,其他人也跟着他们在最前面的那几张桌子上坐下来。
  在这群人的最后,俞仁又看到两位熟面孔。他们是李显忠的手下李六和李七。这两个人此时也都穿上了儒生服,而且胸口居然也都挂着那个写着“万松书院”的小牌。
  “这万松书院是什么地方?”俞仁小声的问徐胖子。他见这万松书院声势不小,不由的十分好奇。
  “老大,你还是不是读书人啊?连万松书院也没听过?”徐胖子一面小声的说着,一面还转头去看旁边同桌的年轻人卢象升,好像很怕这话被对方听到,会被他们笑话一样。
  “万松书院是杭州最大最有名的书院,它的声名不仅仅在杭州,即便是在东南半壁,也十分有名。可以说,就算是与无锡的东林书院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当年,明阳先生便曾到此讲学过。如今的万松书院除了授业正科,便以讲授王学为主宗。
  有人说,天下名士出东南,半属东林半越杭。这越杭指的就是浙江杭州了。而在整个杭州,又数万松书院最为有名,历代所出名士也是最多,包括当今的内阁首辅方从哲方阁老。”
  “原来如此!”俞仁见这个卢象升对这万松书院如此了解,不由的问了一句。“你也是万松书院的粉丝吗?”
  “什么粉丝?”卢象升一时没听懂。
  “噢!我是说,你也是他们万松书院一派的吗?”
  卢象升有些好笑。“我是吴人,怎么会是浙党一派。他浙党虽然在朝中权倾一时,占了上风,但天下士子终究还是心向东林的多。”
  俞仁完全没听明白卢象升的话,他听说过东林党,却没听说过什么浙党。而且听卢象升的口气,好像现在浙党比东林党还要利害。又似乎这浙党与东林党是生死对头,这让俞仁十分不解。
  俞仁扭头疑惑的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徐胖子。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些解释。可是这徐胖子平时就很少读书,对于这些官场和朝廷的大势,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只好向老大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卢象升一看俞仁的表情便知道,他对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的这些恩怨不甚了了。于是便好人做到底,又给他大概的解释了一遍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的恩怨。
  原来,明朝中后期,自万历亲政后不久,便出现了以顾宪成、赵南星、高攀龙等为首的东林党,领头的一共七人,号称东林七子;还有以浙江籍官员为主的浙党,和以湖广籍为主的楚党跟以山东籍为主的齐党。当然,朝中党派远远不只这几个。但却以这几派最大,实力也最强。
  而在这四大派中,东林党本来不强,但是却在顾宪成等人的精心培植下,东林党渐渐赢得了多数士子之心,在朝中的势力也慢慢的越长越大。最终成为压倒其他三党的最大派。
  其他三党为了自保,于是开始结成同盟。在最近的十余年,东林党与三党斗争最为突出。本来,东林党在近几年的斗争中,一直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的。可是,就在前年的一次京察中,东林党内许多重要成员都被意外的降职或外派。东林党经历了由盛而衰的一次大败。
  俞仁听完卢象升的介绍,心中对东林党又多了几分了解。他在心中仔细的推算着,显然,那段为后世广为传颂的,东林党与魏忠贤的阉党之间的生死斗争,应该还没开始。
  “那,今天来给我们讲课的这位钱谦益,钱先生又是什么人?”俞仁小声的问着卢象升。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在这个时代,对于读书人必须要知道的东西,知道的太少了。所以,他不得不小声的询问,以免引起周围人的白眼。还好,面前的这位小兄弟卢象升,倒没嫌他浅陋。
  “这位钱先生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虽然入士时间不长,担任的官职也并不大,不过是个翰林院编修。但是在做学问方面,却很有一套。他所倡导的经世思想,在许多士子当中影响广泛,也是东林党中最受士子所推崇的一种学术观。
  我所以要从常州赶到杭州,便是专门来听钱先生讲这一堂‘经世致用’课的。自七岁入学,至今已是十年,一直以来,我都有这样的一个困惑。我们读书求学,除了要科试高中,将来入朝为官,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我们光光只读这些四书五经,将来万一要是考不中,怎么办?而对于一些更实用的知识,我们究竟应不应该涉猎?还有,当今天下虽然貌似升平,可东北却是乱象已生。女真人在辽东的势力早已盖过了蒙古人。去年我们又连失抚顺、清河,虽然皇上亲点杨镐大人,领兵十三万,清剿女真。可是,我观女真,强势已成。
  要想一役而成全功,只怕万难。如果急于求成,闹不好,还要败退而归。作为圣人门徒,我们当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在此时刻是该仍然锐意求文,还是当文武兼并?如果文武兼修,必然分神影响文课。
  究竟该如何取舍,实在是一大难道。”
  傅仁听到卢象升的这一段议论,实在是大大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当中,古人的思想是比较刻板的,特别是明清两代,由于是以科举八股取士。很多读书人便一味的只关心四书五经上的学问,对一些实用的知识,他们是向来不关心的。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卢象升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卢象升的思考究竟只是个个象,还是群体现象?
  第四十六章 开场受责
  就在俞仁思考着这些让他开始迷惑的问题时,一位穿着员外服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这人身材稍胖,声音洪亮。他一上台,台下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中年人在台上静静的站了约半分钟,台下才彻底的安静下来。他这才露出笑脸,向着众人道,“很高兴,众位相公能够光临小店。我知道,大家今天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来听钱先生讲‘经世致用’学问的。可惜,钱先生在到达嘉兴府时,突然接到朝中急讯,不得不星夜赶回京师去了。”
  中年人讲到这里,台下立时一片喧哗。
  中年人大声的叫台下静一静,可是效果并不明显。最后,中年人不得不提高声音道,“虽然钱先生返回了京师,可是钱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们南京的第一才子——杨举,杨至庸,却代表钱先生来到了我们这儿。
  现在,便请我们的至庸先生上台。”
  中年人刚一说完,便从台下走上来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这人个头很矮,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脸上的模样更是不敢恭维,就见他面部正中心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圆鼻头,就像一粒长在上面的肉葡萄,而鼻头上面的双目却又格外的小,以至于在他的大鼻头的衬托下,让很多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感觉找不到他的眼睛。不过,虽然五官不太合格,但总算脸还是白皙的,算是符合了读书人小白脸的最基本的一条。
  杨举一上台,没说话先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这些台下的士子们多数都听说过杨举的名头。他号称南京第一才子,也是明年殿试状元的热门人物,可以说,当今天下的士子当中,没听过他名号的人,还真是不多。
  台下的一众士子看到杨举长的这样一副不受上天待见的模样,很多人都觉得大失所望,也有为他惋惜的。这同时,便有许多人对杨举起了轻视之心。下面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杨举并不催促大家安静,也不责备众人。他就这么站着,很认真的站着,然后用一双虽小,却很税利的眼睛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每一个被他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屏,嘴巴也自然的跟着停了下来,然后坐正身子,看向台前。
  杨举的眼光扫过全场,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他这才向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噪子道,“非常抱歉,钱先生因为朝中临时有事,不得不星夜赶回京师。今天的这次原本由钱先生讲的‘经世至用’课,便只能由我为大家讲解了。”
  说完,杨举又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才慢慢道来。
  “圣人在《易经?系辞》上说‘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我们今天读圣人之书,我想首先就应该考虑这样的一个根本问题:究竟为什么我们要读书,读书是为了干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为了科场高中,然后便将书本抛到一旁吗?……”
  杨举才讲到这里,最前排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向着杨举喊,“杨才子。我们今天是专门来听钱先生讲课的,既然钱先生有事没有来。怎么着,也要向我们解释几句吧!我们这么多人,很多朋友还是特意从外地、甚至外省赶来的,仅仅一句‘朝中有事’,便把我们发了吗?这,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吧!”
  杨举看了那人一眼,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时,刚刚发言的那人,旁边的一个人又站了起来。“杨才子不愿说,莫不是又是你们东林党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当年我们的沈阁老被皇帝召起,你们东林党便暗中造谣,诬陷沈阁老。至使沈阁老隐居不出,最终达到了你们东林党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次,不知钱先生又要搞出什么样的阴谋花样呢?”
  杨举听这到话,脸色一时变的难看起来,但是他城府极深,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发作的。如果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与这些人争执起来,便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对于此人所说的,关于沈一贯的这一段公案,杨举也有所耳闻。
  说到这位沈一贯,他便是浙党的开创者,万历朝最重要的阁臣之一。当年,他前后在阁达十三年,其中任首辅四年。在这十三年里,也是万历朝政坛最多事的时期,很多名臣,在这些政治风暴中倒了下去。可是,沈一贯却没有倒下,反而赢得了万历皇帝更多的信任。
  正是在他任首辅时期,浙党在朝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展,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沈一贯本人在政治上也是一路春风得意,成为皇上最信任的大臣。
  可是,没想到在万历三十三年的京察中,浙党却被当时主持京察的东林党人排挤。沈一贯作为当时的首辅,自然不能眼见着手下被东林人排挤而不救,于是上书皇帝,极言此次京察不公。
  最后,虽然主持此次京察的东林党人被罢,这事情却被闹大了。沈一贯也因此而引火烧身,最终这一把火终于烧到沈一贯的身上。在一众御史的交相攻伐之下,沈一贯最终没能顶住压力,不久也告老还乡了。
  虽然皇上当时准了。可是没几年,皇上遇到了烦心事,便又想起这位当年和蔼可亲的沈老头,于是暗中派人给已在老家耕读隐居的沈一贯去信求教。
  沈一贯非常热心,他不仅认真答复皇上的问题,积极的给他出谋划策,还隐隐的表达出重新出山的意愿。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一贯的这封给皇上的回信却不知为何,还没送到皇上手里,便先在民间传了开来。大家于是都说,沈一贯是个伪君子,明明想当官,却还要故作矜持,假惺惺的辞什么官。现在又悄悄的向皇上献媚,想要复职。还有一些说的就更难听了,说沈一贯这叫:既想当**,又要立牌坊。
  这话一出,沈老头再也无脸出山,从此真正的做了隐者。连皇上数次派人送到他们家的信,他也是不看、不收、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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