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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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秋没说话,面露难色。
  段行玙看着她, 我在等你的答案。
  叶知秋神色复杂,其实也不是不行。设定是一旦开始游戏,玩家必须完整体验人生。当然如果你死了,就自动退出了。所以如果你想要退出, 就得
  段行玙皱起了眉头,就得死去?
  叶知秋点头。
  见段行玙在发呆,叶知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乐观道, 其实你没必要急着出去呀~就算你在这里活到八十岁, 那边的时间也没那么长,相当于能活两次, 多爽。
  你看,我还是特地多付了钱让店长送我进来的。
  段行玙看她,心里有一股酸涩的滋味在蔓延,从心底向四周蜿蜒,他的声音微弱地散在空气中, 如果我现在死了,这个游戏就结束了是吗?
  不。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段行玙,你死了就是段侯家的二公子死了,这个世界还是会继续运作,只要还有活着的玩家在,整个世界就不会崩溃。
  当然,大部分玩家都是在这里寿终正寝之后退出游戏的。
  段行玙的目光锁定着她,意思是如果我不在了,那我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朋友们,蔡羽钧、楼知昧还有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们都不会知道我回到了现实,只会以为我死了,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他感觉鼻子有点发酸,眼前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薄雾。
  叶知秋看见他的眼睛在烛火之下泛着光,顿时有些心慌,你你怎么了啊?
  在这个世界,他以为自己是在代替另一个人而活,想要拉他一把,一直努力地生活,想要变好。
  和爹娘的亲情、和朋友的友情,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段侯庶子、国子监的学子段行玙,现在让他如何割舍?
  叶知秋没想到他会如此动容,此刻也收起了一贯的大大咧咧,其实,不管是小说还是游戏,都不能算是假的啊,你既然经历过,那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你想想,在这里的朋友还有家人,为什么不选择继续下去呢?这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啊。
  段行玙揉了揉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了,你先回房睡吧。
  叶知秋站了起来,还是有些担心,那你呢?你不会半夜自鲨吧?
  段行玙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好吗?
  啊?
  段行玙给她开了门,时间不早了,你待在这里那么久,只怕不太好。
  你放心,就算我要自鲨也会提前通知你的。
  话虽这么说,他却已经知道,自己不会这么轻易抛下一切回去。
  叶知秋说的没错,不管这是游戏还是小说,他和父母的亲情是真的,和朋友的友情也是真的。这些经历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段行玙半夜失眠,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好不容易入睡。一早却又被阿茅喊醒了。
  该去上学了。
  阿茅侍候他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又出去厨房帮婉儿和萍儿端了早膳来。
  段行玙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小孩儿,他们无一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婉儿、萍儿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阿茅也一天天长大。人都是有感情的啊。这里的事物和人,都在他的生命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羁绊。
  阿勤去哪了?段行玙没看到他人。
  阿茅在旁边看着他吃饭,听到这话便答道,我知道!九皇子送来的那匹马天不亮就开始叫,阿勤哥哥怕它吵到公子,就把它牵到后边的草地吃草了,可是它还是不吃,就一直叫一直叫,现在阿勤哥哥还在那里看着他呢。
  皓羽?
  萍儿,你去问一下阎大夫认不认识兽医,让人过去看看。
  婉儿,你跟阿勤说今日就留在府里照看皓羽。
  阿茅,备车,准备去学堂了。
  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心里却想着等会儿该如何跟谢时玦交代,皓羽才来了第一天,要是这就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他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和谢时玦讲话,不管是什么话题。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谢时玦没来上学。
  现在除了段侯府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汴州。
  段行玙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学,回府时就听阿勤说皓羽还是不吃不喝,只一味地叫,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阎大夫来看过了,说现在倒没有生病,可能是因为不适应,不过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肯定是要病倒的。
  段行玙去草地看了皓羽一趟,只见白色的马匹怏怏地趴在地上,嘴里低声嘶吼着。
  见他过来了,马儿的头伸过来在他的身上蹭了蹭,然而还是不肯站起来。段行玙随手摘了几棵草喂到它嘴边,它也不肯吃。
  段行玙也没辙了,当晚就带着皓羽前往谢时玦的府邸。
  他命阿勤去拍门,自己则坐在马车上,并未下去。
  闻声而来的是小厮小庭,他认得阿勤,出来后又越过阿勤往他身后的马车看。马车的后面栓着绳子,皓羽兴奋地啼叫着。
  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的嘶鸣声都强劲了起来。
  你们公子可来了?小庭勾着脖子,但马车的帘子关着,他看不到,只看到马车外边还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童。
  是阿茅。
  他正对着马车内的段行玙小声讲话,公子,有人出来了。
  段行玙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轻声应着,嗯。
  他想问出来的是谁,好在下一秒阿茅就解答了。
  是一名小厮,九皇子没出来。
  段行玙松了口气。也是,他怎么会亲自出来开门。
  阿勤与小庭交谈了一番,又走回来解了皓羽的绳子,将它牵了过去。
  小庭却迟迟不敢牵过绳子。
  段行玙掀开帘子偷偷往外看了一下,就见有人从门内走了出来。他吓了一跳,将帘子往下放了一点,从窄小的缝隙里继续看。
  走出来的也是个小厮,他对着阿勤说了什么,阿勤也说了几句话,可他们还是不让皓羽进门。
  那边还在一来一回地交谈,段行玙听不到,只能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小庭往门内看了一眼,随后朝着这边喊,我们殿下说了,皓羽是送出去的,没有理由再还回来。
  谢时玦来了?
  段行玙匆匆放下帘子,对着外头讲,阿茅,你跟他说皓羽不适应侯府,还是把它送回来比较好。
  好。阿茅也充当起了人肉喊话机,可是皓羽不适应侯府,我们公子说还是把它送回来对它好一些。
  小庭又喊着,我们殿下说皓羽不是不适应,只是想惊鸿了。
  我们殿下还说皓羽随主人,是个痴情种,要是不能和惊鸿在一起,情愿死了。
  ???段行玙无言以对。
  段行玙一直没有出声,阿茅听不出小庭的言下之意,有些着急地催促着,公子,要说什么?
  段行玙还没想好,那边就等不及了,我们殿下说了,要让皓羽见惊鸿也不是不行,让段二公子亲自带它进来。
  公子,他说
  听到了。段行玙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小庭又开始喊了,不乐意的话我们就关门了。
  我们进去了。
  关门了啊!
  小庭越喊越大声,真的要关了!
  等一下!段行玙掀开帘子出了马车,跳了下去,他静默了一瞬,突然发觉自己方才喊得太大声了,他轻轻咳了咳,等一下。
  小庭停下了缓慢关门的动作,对着里头又说了句什么。
  段行玙这次看到了,门内果然站着一个人。
  小庭说完话,门内的人就转身进去了,段行玙只看到他被风带起的衣角。
  他没看清那人的脸,却知道是谁。
  小庭牵过了阿勤手中的绳子。
  大门完全敞开,皓羽兴奋着就要往里走,小庭咬着牙把它拉住,看向段行玙,艰难地开口,段二公子请。
  嗯。段行玙妥协了。进去吧。
  小庭皱着眉头,段二公子先走。
  还怕马进去了人走了不成?
  段行玙没有多言,抬步走了进去。
  他来过,对这里的环境算是熟悉。
  进了熟悉的环境,皓羽倒不紧不慢了起来,闲庭信步地走着,小庭总算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拉着他了。
  段行玙回过头来就看到月光下的小孩喘着大气。
  去哪?
  后院,殿下在那里等你了。
  第38章 争执 你不准走!
  带路。
  小庭神情犹豫, 看着他欲言又止。
  段行玙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人都进来了,还能跑去哪里?
  小孩思考了半晌, 最终说,好。
  他牵着马走在前头,又时不时回过头来确认还有人跟在他身后。
  段行玙觉得有些无语,直到听到前面的人喊了声卫灵姐姐。
  后院快到了,他看到圆栱门旁边站着一个姑娘, 院内烛火很亮,未及进门,热烘烘的空气从里头溢出来, 段行玙感觉身上沾着的凉气都消散了些,突然暖起来了。
  卫灵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正想打个招呼,就听她说, 你既肯来,往后就多顺着他些,别再伤了他的心。
  段行玙愣了一瞬, 突然想起来, 谢时玦应该是喜欢卫灵的才对。
  他眨了下眼睛, 并没有仔细品味卫灵的话。
  这算什么?谢时玦喜欢他也喜欢卫灵?该不会连蔡羽均也喜欢?对他来说这并不冲突?
  见他不说话,卫灵还在继续, 他要了你,便是你的福气。
  卫灵别过脸,看着里头专程为他亮起的火光,脸部一面掩在阴暗里,一面被烘得发烫, 他在等你。进去吧。
  段行玙从他口中那个要字回过神来。
  谢时玦是皇子,想要一个人何其容易。
  可谁给了他和他身边的人一种错觉,以为人人都是他想要便要的?
  段行玙心中的爱情没有这么廉价。
  他冷下了脸,偏头看向小庭。
  小庭反应过来,牵着皓羽进门,段二公子请进。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并行的两列烛火,中间构成通道,一条笔直地通向院子里的凉亭,中间横着另一条通道。
  小庭带着他径直向前。
  凉亭的桌子上与四周都燃着火光,将矗立而站的人照得身姿卓绝,面容朗毅。
  几步之间,段行玙停了下来,与那人遥遥相视。
  小庭,带皓羽去马厩和惊鸿团聚。
  他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段行玙侧身让过,在背对着他的地方微微皱起了眉头。
  风寒还没好么?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小庭和皓羽,却发现皓羽走得不偏不倚,对身边的烛火丝毫不惧怕,也一点都不好奇,只顾往前。
  一人一马轻车熟路地走在不算宽敞的通道上,直至皓羽一摇一晃的尾巴消失在视线里。
  暖意在空气中流淌着,他却无端觉得气氛凝固着,很多东西都变了。
  谢时玦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转身。
  段行玙无声叹了口气,感觉到那人的眼神如胶似漆地黏在自己身上,到底还是没有转回去,皓羽送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我说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
  你既说皓羽没了惊鸿会难受,那就不应该让它们分开。
  谢时玦的手撑在凉亭里的桌子上,抑制不住地轻颤,如果不用这个方法,你会来找我么?
  段行玙噎住了,片刻之后心中涌起更为浓烈的不适,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这么不择手段?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双目已是一片冰冷,混着冰碴子的语言锋利无比,九皇子大可不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久久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应,段行玙抬脚,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段行玙!谢时玦抓起桌上的杯子摔在他的脚边迫使他停下。
  段行玙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他全身都在发抖,手掌握着另一盏杯子,捏碎,手指却未松开,一滴一滴的红色顺着指缝淌落,他却好像没有知觉,只看着一刻都不想待在他身边的人,一字一句道,段行玙,你说了不要再来往,可这次是你要来的,是你自己先来找我的。
  怎么能先走?
  从前也是,是你把手放在我面前让我牵的。
  怎么能先放手?
  段行玙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胡搅蛮缠,明明是你
  我不管!谢时玦丢下了瓷杯碎片,靠近他,抓住了他的手,鲜红的血液涂在他的手背上,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你说我下作也好,恶劣也好,你来了就是来了,怎么可以先走,怎么可以?
  段行玙看着皮肤上的点点红梅,心中复杂万分,谢时玦,请你不要那么不成熟。我是男子,以后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没法满足你的一时兴起。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一时兴起?那卫灵算什么?
  封建社会等级秩序分明,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也可以养男宠,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
  所以段行玙也不想提别的,他继续说,那你能做什么?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不顾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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