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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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子连连点头,不敢再哭,老实绞脸补妆,听话地盖上盖头上了花轿。只是后来每次回想,三娘子都会感叹,那眯眼冲自己发狠的表情,这夫妻俩真是一模一样。所以就算姐妹俩离得近,谭雅不去看她,三娘子是轻易不敢再往北关这里来的。
  一想到三娘子那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谭雅皱着眉叹气道:“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关键是她的脑子实在不清楚,真要顺了她的意,那才是害她。”
  阮小七嗤笑一声,小声道:“我问你,今日吃的那瓜甜不甜?”
  谭雅“咦”了一声,问道:“关那瓜什么事?”
  阮小七道:“你就说甜不甜吧。”
  谭雅点头,一想到那瓜的香甜,还抿抿嘴道:“自然是甜,比我以前吃的瓜都甜!”
  阮小七笑道:“这不就行了!我跟你说,瓜熟蒂落自然甜,但也不是强扭的瓜就不甜。你把瓜摘下了,往被窝里一捂,生瓜也能捂甜了。这女娘也是如此,被窝里睡够时日,自然也好了。”
  说着说着就下道,谭雅气得直掐他胳膊,阮小七小声“哎呦”,笑道:“行行行,别把小猫吵醒了。你别怪我话粗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谭雅一想这生瓜的比喻,实在忍俊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第117章
  小猫一周岁大的时候已经能走的很稳,每日想方设法往外面跑,这漠北天寒地冻,风大且硬,谭雅既怕她冻着,又怕她伤了皮肤以后粗糙难看,就派人拦着不准她出去。
  只有阮小七回家,才能将小猫驮在肩膀出去耍,于是乎,在那小小人眼里,阿爹的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经远远重于阿娘了,尤其是阿娘给她断了口粮以后。
  可这断奶真是非谭雅所愿,说到底,还是那个纵容她的阿爹阮小七才是根子。夫妻没团聚多久,日夜厮磨,阮小七没够地要,于是谭雅很快又有了。
  一旦怀上,这奶水自然立刻停了。可怜的小猫哭得嗓子都哑了,这回却是怎么哭都没有一滴奶水给她了。
  谭雅心里也难过,别人的奶小猫根本不吃,舍不得小猫挨饿,只好就让她空允。小小人拼命用力也吸不到奶水,哭闹得更加厉害,还弄得谭雅□□红肿开裂,疼得撕心裂肺。
  所以这次有孕可没有怀上小猫那回的欢喜,虽然没有孕吐,但这折磨也是够人受的。
  阮小七十分内疚,看着往日里白胖的一对宝贝上面的红珠子裂了好大口子,都渗出血来,恨不得是疼在自己身上,替不来,只能凑上前去帮着抹香油,再没了挑逗的兴致。
  总算阮小七这段日子不忙,倒出手来能日日带着小猫在外面玩,哭闹了四五天,终于成功忌了奶。不好的是,小猫现在更不愿意在屋里呆了,彻底成了野丫头。
  想到自己小时也是这样,谭雅终于理解那会娘娘每次看自己一身泥的无奈,叹气之余,遂也不再管小猫淘气。
  只是出门前用猪油抹遍小猫全身露出的地方,回家再如此一遍用布裹住,唯恐她被这漠北的寒风吹得失去了好模样。
  而见面以来阮小七对于小猫的仔细耐心,让谭雅贴心之余也让她非常惊讶,连青枝都小声嘀咕过,看不出来粗汉子的小七爷能这样伺候孩子。
  谭雅有点儿小洁癖,十分受不了孩子拉尿在裤子里。所以那么大的小猫早就被训练要去恭桶解手,可惜毕竟还是太小,小猫常常忘记,结果就会弄脏裤子。
  往往这个时候,谭雅一发现都会控制不住脾气要责骂孩子,不过只要阮小七在家,那是必定会护着小猫的,还亲手为她收拾衣裤,再细心擦拭干净。
  有次谭雅又为小猫拉在裤子里发脾气,这大冬天的,一拉就得换洗三四层的裤子,真是气死人,谭雅看着那黄乎乎一坨,指着小猫气道:“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想解手就不能叫一声人?非得弄脏了裤子才算!”
  阮小七此时正好在家休息,听见赶紧过来拦住谭雅伸出的手,不让她打小猫,一边替小猫辩解道:“孩子这不要去了么,只是外面太冷了,小猫才没忍住。”
  被那般凶巴巴的阿娘责骂,小猫吓得缩在他怀里呜呜直哭,阮小七心疼的不得了,又不能帮她报仇,只好搂在一边哄。
  谭雅看阮小七轻柔地给小猫擦眼泪,又哄着帮她换衣裤,还用手将那黄粑粑一点点抠掉,不由有些讪讪然:“怎地你就不嫌弃脏臭吗?”
  阮小七给小猫弄得干爽,又让下人取温水洗干净,然后抱在怀里拿着小玩意哄小猫高兴,终于逗得笑了,
  这才抬头看谭雅,答道:“我原来在阮家给阮家大哥当小厮,什么没干过?那阮家大哥远不如咱们小猫,都四五岁了,有时候玩忘了,还往裤子里拉呢。
  那么大的孩子,可不像小猫拉的这样的,你是不是想想都恶心?可那周围只剩下我在身边,自然就是我伺候,得给他擦干净,还得把裤子弄好。”
  说完,将小猫高高举起,引得孩子哈哈笑,阮小七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接着道:“那才叫臭呢,我家小猫一点不臭,是不是?”
  阮小七说的轻描淡写,谭雅听在耳里却忍不住心酸,他这人表面一副嬉皮笑脸的坏样子,像是从来没有难为事一般,但小小年纪卖身去给人家当小厮,又没个爹娘在府里帮衬,日子不知道怎么难熬呢。
  阮小七知道谭雅心疼自己,笑道:“也没几年,后来阮员外见我能打,就让我跟着师傅去练功夫,这种伺候人的活也就不用我干了。再以后阮家大哥大了,懂事说得上话了,我也跟着水涨船高有人伺候,所以虽说是阮家下人,日子不差的。”
  谭雅叹口气,靠在阮小七肩上,轻声问道:“唔,你回过老家吗?公婆的灵位在吗?”
  小猫刚刚被谭雅骂了,正与她处于不友好状态,见阿娘竟还过来跟自己抢阿爹,对此十分不满,咿咿呀呀地搂住阮小七的脖子不放,意思他们父女俩好,要把谭雅排除在外。
  阮小七轻吻吻小猫脸蛋,柔声安慰道:“阿爹和小猫最好!”
  转头看着窗花,摇头道:“回去一次,村子的土地都荒了,没啥意思。什么都没看到,说是官府怕瘟疫传人,下令封了。
  后来,我就在那山里头找了个向阳的山坡,给他们立了一个衣冠冢,意思一下得了。哎,人都没了,坟不坟的,都是表面玩意儿做给人看的。”
  谭雅点头也道是,抬头问:“那你原姓什么?”
  阮小七顶顶小猫的额头,笑道:“刘,那地方叫刘家庄!”
  谭雅点头,伸手摸阮小七的脸颊,轻声道:“等我们老了,也葬到那里去。”
  阮小七转过头盯着谭雅,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沉声道:“好!”心里却想,早就给你在那里留了位置,只是这话还得瞒着,让她知道定是要跟自己闹的。
  谭雅低头摸摸小腹道:“这一胎要是小郎,就让他姓刘吧!”
  阮小七也伸手要去摸,却被小猫两手抱住胳膊,意思是不许他跟别人好。
  夫妻俩看她瞪着眼睛的愤怒小模样,都哈哈大笑。谭雅点点小猫鼻子尖,嗔道:“你这个小霸王!”
  阮小七却有些与荣有焉,得意道:“小娘子有脾气才好,那只知道背后哭的,让人看着就来气,窝囊废物一样是不是,闺女!”
  转头对谭雅正色道:“你别总骂她,吓得胆子小了可就大不回来了。”
  谭雅见小猫那与阮小七一模一样的无赖模样,虽然对于她胆子能被自己骂小十分怀疑,但自此以后,再看小猫拉尿在身上,谭雅往往马上要发脾气了,也尽量忍下。
  京城谭府送来了一大车东西,随车来的还有谭玉一封家书,奇怪的是,信件却是指名道姓给阮小七。谭雅有些不满,明明我才是谭家女儿,怎地不给我写信?
  可惜阮小七却把那信护的紧,看完竟直接烧掉。谭雅嘴上埋怨,心里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定是不适合自己参与的。
  有了孩子,再一天天盼她长大,这日子就过得如流水一般快,一转眼,又是一年。这次娘娘忌日,阮小七在这里摆了台案,上过香后,对谭雅道:“这回总算了结元洲冤仇了。”见谭雅不明所以,轻声道:“谭家七老爷那一支老宅着火,都没了。”
  不用阮小七细解释,谭雅就知道当初元洲老宅被灭门一事中少不了七阿翁的手脚。
  谭雅盯着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烟,摇头道:“我小时候,常在七阿翁家里玩的,他家是几代单传,人丁不旺,只有一个小郎,所以我们去,七娘娘可高兴了。
  虽然他家的堂哥学问上不争气,却最好玩,对我们也好,带着我们去钓鱼抓鸟。。。”
  转头对阮小七道:“连我那上树的本事,也是他手把手教的,七娘娘有了好东西,他也会单独留给我一份,说我这个妹妹长得最好看,所以能多得一份。。。”说完谭雅哽咽了。
  阮小七过去揽住谭雅,将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别想了,恩恩怨怨,人死灯灭。”
  见谭雅看向自己犹豫不开口,阮小七想了想,道:“岳父知道你们感情深厚所以才不给你说。
  说到底,还是他阿翁太溺爱,才惹出祸端。他是岳父侄儿,元洲谁人不知?有人使计让他染上了赌瘾,他阿翁被那知府一哄,本来以为让二叔家的二娘子嫁过去就行,哪想到本都说通了,最后却没成。
  可能那知府做贼心虚,以为岳父知道底细才拦住,毕竟造反可是大事,加上又有吴先生那前隙,那知府也是张狂了,这才。。。
  哎,不过要只是这样,岳父也不会不依不饶的。只是七老爷身为族长却帮着外人将族人焚尸灭迹,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只是他这么折腾,你那个堂哥还是折在赌博上面了,被人卸掉了大腿,岳父起复的时候人就没了。他倒是有福气,没怎么吃苦头。只是他阿翁和娘娘。。。反正便是岳父不出手,他们也没什么活头了。”
  谭雅将脸埋在阮小七身上,轻轻啜泣起来,为娘娘他们,也是为了七阿翁他们。
  阮小七担心流泪对她身子不好,正不知该如何哄得娘子再展笑颜,突然谭雅从他怀里立起身子,坚定道:“从今日起,你不许再拿骰子,不许再去赌坊。
  我要把你那些宝贝全烧了,这是乱家的根子,一定要防患于未然!”留下阮小七一人在那里心疼的直搓牙花子,谭雅却扶着肚子施施然走了。
  ☆、第118章
  上次怀小猫的时候阮小七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身边,当时也没觉得怎样,但这次有了他陪,谭雅却变得娇气了不少,不是头晕就是腰酸,反正各种状况频出。
  你想,夜里脚抽筋有人揉,渴了有人喂水,心情不好有人逗开心,阮小七应酬全推掉,只要有空就窝在家里,不是陪她散步就是哄小猫玩耍,除了身子沉重行动不便,谭雅甚至觉得这大肚子能带一辈子才好呢。
  这次产婆给算过日子,说是大概七月初就能生。谭雅高兴起来,孩子如果与自己生辰在一天可不是有趣,便是早点,能与阮小七一天也是好。
  到了六月中旬,谭玉又派人送了东西过来,都是给孩子准备的,吃的用的玩的。
  看着这些精心准备的小玩意,谭雅撅嘴嗔道:“我小时阿爹可没这般用心过,最多也就年节生日才有东西得。再说北关又不是没有,何苦巴巴地那么远送来。”不过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极为妥帖的。
  还是老规矩,一封私心专门给的阮小七。阮小七哄着谭雅说是怀孩子不能费脑伤神,心里却得意非常。
  岳父现在有事能告知自己,就是知道当初自己帮着处理了那知府一家,而且对这一举动十分赞赏,真正开始把自己当做半个儿看待了。
  谭玉在信上说,崔家大哥儿近来又惹了祸事。
  这次却是因为要强一个俊俏小郎,关键那小郎不是贫民下人之流,乃是个六品小官家的嫡子,在学堂里读书,回家途中被崔家大哥儿看上了。
  不忍受辱却反抗不得,被侮之后羞愤交加,趁人不备吊死在崔家祠堂。
  这事闹得极大,拿银子摆不平,那户人家有礼部尚书在后头支持,就是要告的崔家大哥儿赔上条命才算。崔家无法,于是只能又求到崔太后那里帮着做主。
  赶上春夏交接时节,痰症正是厉害的时候,崔太后见娘家如此不争气,一怒之下引发旧症,昏迷了几夜之后薨逝,举国哀丧。
  圣上这回算是彻底恼了崔家,撸了崔家的安心侯位不算,又取回其在京中的府宅,还将崔家大哥儿依法治罪,至此,崔家彻底败落。
  阮小七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几回,心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这还是圣上的娘舅家,说完也完,这是岳父告诫自己要退步抽身早,只何时退步却不好掌握。
  正兀自感叹,谭雅在那边叫道:“快过来,快,你看,他又动呢。”
  果然,谭雅的肚皮上有个地方慢慢突起,夫妻俩不错眼盯着,一会儿在左侧,一会儿在右侧,阮小七就把手放在上面,柔声道:“来,儿子,踢,让阿爹看看你有没有劲!”
  这时小猫刚从外面野回来,玩得浑身都是泥,见爹娘都在,也跑过来摸肚子,咿咿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谭雅犯愁,吩咐下人带小猫去洗漱,叹口气对阮小七道:“你说小猫什么都懂,也百精百灵的,怎么就说不清楚话呢?要不要找人看看,难道是她舌头短不成?”
  阮小七扶着谭雅站起身,笑道:“怎么会?大了自然就会说了。还是太小。”
  谭雅摇头道:“小,一岁半了,人家二嫂家的四小子,八个月就会说好多词了,姑姑生的吴家兄弟也不过这么大就说的极清楚了。
  咱们家小猫还是个小娘子,按理说应该开口更早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阮小七小心护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听她说女儿不好,极其不满道:“要你那么说,那走得晚的就是腿短了?再说,你看那两小子哪个在小猫这么大,有咱家孩子走得稳当?”
  谭雅深吐了一口气,哭丧着脸看阮小七道:“那更完了,随你,四肢倒是灵活,就是头脑不够,原来不是舌头短,是不开窍!”
  阮小七气得眼睛瞪老大,又不能拿谭雅怎样,只好凑过去用力亲了一口,顺便捏捏她胸前的饱满,恨道:“哎,我才弄明白,你这是转着弯想骂我啊。”
  小猫洗完澡,一见阿爹正与阿娘亲亲,十分嫉妒,跑过去隔在中间,不让两人再挨着,夫妻俩直摇头,都埋怨说小猫这个霸道护食的脾气随对方。
  谭玉信上写的乃是宅外之事,而这后宅琐事任谁就算手脚通天也打听不到了。
  京城里的李太傅怎肯在崔太后刚死就落人口实,让李家得个趋炎附势的名头?所以对待崔四娘更是用心,宫内外的名医都请了不少来给她医治。
  要说也确实有效果,可这崩漏之症最是难愈,崔四娘现在也就是看着好些,底子虚了,动不动还要晕上一晕。
  而李太傅虽能给请大夫,后宅小事却照看不到,当然更多的是他不想。
  李瑾阿娘看周围和李瑾相当年纪的人都当了阿爹,便是那极不着调的张数都有了儿子,再见崔四娘病病歪歪的,这嘴里的话就越发难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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