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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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司州有子才坐镇,刘某当无忧矣,可尽心与本初兄一争短长了。”完张虎的传书,刘毅朗声笑道,当年他在洛阳初见袁绍之时便曾暗下决心今世的河北之雄绝不会是袁绍,如今可算正应其言。
  大汉兴平四年。公园一九七年十一月初七,骠骑将军刘毅以大将军袁绍不应天子之诏,私藏国宝为名起大军三十二万进击冀州,一场汉末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第三百九十七章 首战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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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刘毅大军出征与往日都是不同,东起大海,西至临城,长达两百多里的战线,三十二万大军齐头并进,声势一往无前。由于袁绍采纳田丰坚壁清野,据城固守之策,前几日大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各营的进展都是极为顺利,不过深入冀州境内之后,西线的徐晃龙骧营与严纲的白马营已经开始着意控制行军速度,以防生变。
  南征大军兵锋所指,首先便是冀州门户安县,张合为立首功更是全力以赴,虎卫营士卒以一日行军八十里的速度,不两日已经到达安县城下。在所有各营之中,樊稠的并州营是最先突入冀州境内的,他的任务便是截断安县吕威璜守军与其余各城之间的联系,可是结果却颇为出乎他的意料,战前所有的军情都在显示袁军在防线之前并无人马配备,不过樊稠突进时依旧极为小心,兵家之事谁也不可能在之前就将一切算定,他必须时刻提防可能会出现的敌袭,不过直到他顺利到达清边镇,扼住了吕威璜南退的通路,却不见安县守军有半点动静,若如此他被张合的虎卫营围攻岂有幸理?这吕威璜他虽知之不深可眼下的形势却极为清晰,事若反常即为妖,这也使得樊稠更加小心。
  身为统军大将,张合的想法也与樊稠一般无二,难道袁绍真如主公军师所料会把安县作为弃子来试探整编后的刘毅军实力?不过对他而言这亦是好事一桩,既然吕威璜据城死守,他也不在乎让冀州军一观虎卫营的战力,横竖不过八千守军,当在两日之内拿下此城。
  对于自己手下的虎卫营,张合有着充足的信心,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会因此而轻视城中的袁军守将吕威璜,对于大军的前来,安县的表现太过镇静了,城头的士卒对城下黑压压的刘毅军营并没有太多的惶恐,他们依旧一队队的在城头上巡视,甚至还对着城下指指点点,大战之前这一份沉稳当是百战精兵方才有的气度,仅凭此点便可知这吕威璜用兵也颇有独到之处,难怪袁绍让他来坐镇安县。
  张合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城,而是安下营寨同时派出斥候彻查安县四门动静,路上他已经接到樊稠的传讯,并州营进占清边镇,袁军南退之路已经被彻底封上,因此他也不用围城,若是吕威璜此时弃城而走等待他们的便是骑军的冲杀,步卒再怎么精锐,于平地之上遇到骑军都极为吃亏,当年张合在并州为了拖延吕布的速度,率领虎卫营万余士卒拼死拦截,去还是被他冲破而去,那一战亦是虎卫营成军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役,说来也巧,当日的对手便有樊稠在内。
  大军经过长途行军,士卒都处于一个比较疲惫的状态,此时攻城只会增大伤亡,张合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反而会将城楼的情况尽皆打探清楚,丝毫不因自己曾经攻陷过此城就有所疏忽,身为统军大将,他的任何一个疏忽的代价便可能是成百上千的士卒生命。
  临战冷静,不可妄动乃是成为大将必备的条件,尤其是对于攻城而言,况且让士卒好生歇息的这段时间也可以给守城敌军带来极大地压力,人对于就在眼前却还未发生的事情总是会有着一丝恐惧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会在他们心头形成一种压力,他们会不由自主的便盼着此事快点发生,等待的过程才是一种折磨。这在后世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张合现在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理学,可他多年战阵厮杀的经验却可以告诉他,这样的等待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经过一个上午的仔细观察,张合也召集营中诸人开始布置攻城任务,每当大战之前,刘毅总会召集众将集思广益,一个人的想法再怎么全面也总会有偏颇之处的。于是乎上行下效,幽州军的将领也都养成了这样的风格,用之于征战之中也的确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一番群策群力之后,张合选出营中三军作为首次攻城的主力,按照此时的编制,一军便是三千人,这九千士卒中亦是以老兵居多,且有不少都参加过上次攻克安县的战役,对眼前这座城池有着足够的了解,谋定而动,出则全力一向是虎卫营的风格。
  首攻选点便是安县北门,这也是当初虎卫营登城的地方,此次三军的攻城指挥乃是副统领张绣,此人为赵云的同门师兄,枪法精湛且能用兵,当日李傕郭汜曾以他们叔侄分守虎牢函谷,可见张绣此人极通守城之道。一般而言,善守之将多半善攻,因为他们能比旁人更能了解城防的强弱优劣所在,而通过这段时日的交往张合对张绣的能力更有了深刻的了解,也信得过他攻城之能,而且主将的行踪不定更能使城中的吕威璜心存疑虑,战阵之上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主攻的士卒之中自然不会少了李铁牛的朱雀营,上次张合得以攻占安县,全歼韩猛守军铁牛的轰天炮也起到了极大地作用,相信此时安县中的敌军主将吕威璜还并未见识过此种攻城器械的威力。
  待得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绣便率三军将士出营摆开了攻城架势,而与此同时另外一队人马却在张合的带领下向着安县的西门绕了过去,如此一来便可让城中的守军不得专注于北门,对张绣的攻城更为有利,若是敌军真的疏于防护,隽乂可不介意加以突击。
  见城下敌军摆出攻击队列,城上的守军此时却颇有如释重负之感,张合此前的等待不是没有效果的,刘毅军的按兵不动给每一个守城士卒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现在大军攻城在即,他们的心情才有了些微的放松,而这样的放松本身也会对他们的战力起到一些影响,千万不少小这些轻微的细节,有时候大战的成败就取决于细微之处。
  去年的安县大战,守将韩猛率领全城一万士卒死节,刘毅军也付出了不弱于此的代价,因此守城士卒对于城下一字排开的三十架轰天炮还是比较陌生的,这种攻城利器他们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不过今天却可以切身体会到它的威力了。
  随着李铁牛一声令下,朱雀营士卒立刻开始了他们平常苦练无数次的发射,百斤重的巨石被庞大的轰天炮抛在空中,带着猛恶的风声向着城头袭来,冀州军中不是没有这样的投石车,可无论投射的精度还是发射石块的重量都远不能与眼前的轰天炮相比,虽说在开战之前他们已经听统领无数次提起过,可耳闻与目见还是有着差距的。
  “着首发的三十块巨石无一偏离目标全部倾倒在了城楼之上,巨大的撞击声上下皆闻,其中不时夹杂着一些袁军的惨叫之声,器械营的研究工作从来没有停止过,轰天炮的性能也在被不断的调整,加上士卒们经验的累积,现在的它比之一年前已经提升了不少的精度,载重量也得到了加强,不过出于持久的考虑,石块还是以百斤为宜。
  轰天炮的攻击一共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数百块巨石砸压之下安县城头已经有不少垛口出现了坍塌,虽然在有了准备之后守军的伤亡小了很多,可轰天炮的最大作用便是在于摧毁城防与敌军的气势,反而杀伤如何却并不被重了。
  “攻城掠地,虎卫无敌,冲。”朱雀营的打击停止之后,张绣此时面沉如水,大喝声中右手猛烈一挥,虎卫营三军士卒便极为有序的按队排成散兵线,喊杀震天的向着安县冲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名之将
  虎卫营正式的攻城展开,安县城头上出现了一员青袍战将的身影,此人正是城中守将吕威璜,观他三十许年纪,身长八尺,两道浓眉斜飞入鬓。此时对着城下喊杀声震天的虎卫营士卒,国字脸上依旧是一派沉静之色,不见半点慌张,他的这番表现感染了城头的守城士卒,纷纷站起身形进入城垛之后,一蓬蓬箭雨也开始对着来敌洒去。
  冀州之战虽然一直到今日方才打响,可之前刘毅军的天耳与袁绍军的暗箭已经早就开始了明争暗斗,其中种种凶险之处并不输与战阵之上,奇诡犹有过之,刘毅想来对情报极为重,天耳更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器,不过冀州的暗箭也在与天耳的斗争中不断进步着,现在的水平已是颇为不俗,自己的来到使得各地诸侯之间对于这种层面的斗争都提高了认识,这恐怕是刘毅来此世后所料未及的了。
  在天耳的全力以赴之下,冀州军众将的资料他们当然打探的极为详细,家世性格,战绩爱好无一不在其列,按照郭嘉转述主公的说法,他们每顿吃了多少,吃的什么都要打探清楚,一个人的性格与他在战场上的用兵习惯是有着紧密联系的,这一点早就在后世得到证明。
  吕家三代之前便是袁家的奴仆,知道吕威璜之父那一代才升格成了家将,其父更在袁绍少年时因为护主而亡,他们对于袁家的忠心无可置疑。刘毅记得史书上对于吕威璜这个人的描述只是聊聊数语一笔带过,说道他为淳于琼副将与其一同守卫乌巢,官渡之战时曹孟德奇袭袁军粮仓,将之大破,吕威璜便是在那场大战中殒命。
  与这些简单的记载相比,天耳打听来的资料就要详尽的多了,此人自由习武,后便一直在袁绍军中效力,从普通士卒到伍长、什长、百夫长、直至现在的武威校尉,称得上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的也是踏踏实实的军功!他没有颜良文丑高览鞠义那般的赫赫声名可每战都会被袁绍用在最为关键的地方,也总能出色的完成使命,其用兵并无任何出奇之处却胜在稳正与执行的效率,此点倒和杨明有几分相似。
  史书是人所编,可以最大程度再现历史的同时也难免不会掺杂进编撰之人的喜好,其所载未必便是尽实,特别是在品评人物时更会有一些主观上的东西,再说有很多的历史事件就连史书也是讳莫如深,简单一点的例子,烛影斧声便是千古谜案。因此对于刘毅而言后世的那些得自史书的知识他只能用作参考,除了其上记载的那些名将谋臣之外,这世上还有着很多名不见经传的人才,张虎就不用说了,刘毅麾下不少郡守都有着极强的治政能力,可那些名字却是陌生的。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为将者决不可轻视自己面前的任何一个对手,对于吕威璜这样一个从军营底层打拼出来的人物,无论是刘毅还是张合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在战场上,这种声名不显的战将往往要比那些名将更为可怕,原因就在其难以捉摸,等你可以对他有了一定了解的时候,代价已经付出去了,甚至难以挽回。
  方才朱雀营以大型轰天炮攻击安县城头的时候,吕威璜就在其间,亲临一线早就成了他的习惯,虽然震惊与幽州军械的精确与强大,可他还是很快的出了端倪,这些百斤巨石临空而来声势极大,也的确震慑人心,不过只要守军紧贴城根隐伏就能将它带来的杀伤的降至最低,而且这样的强度与精度随着时间的延长必会有所松缓!因此他很快的便做出了应对,在第一轮的飞石袭击之后,守城士卒的伤亡便大大降低,也从初始的慌乱之下缓和过来。
  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可在当时那中飞石漫天的场面下想要做到就是千难万难了,这需要你有着极其坚韧的神经,沉稳的意志以及强大的判断能力,也只有像吕威璜这种身经大小数十战的将领才能在这样的情境下还保持着如此的冷静,而士卒们能够最快速的执行他的安排也可见平时操练的严格和他对这些守城士卒的掌控能力。就凭借他方才的表现,袁绍以他为安县守将便既有眼光,吕威璜可能不如颜良文丑等人可以冲阵斩将,擒敌立功,可用之于守城却恰如其分。
  见虎卫营摆出的攻击阵型,吕威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此前他不是没有和刘毅的幽州军交过手,当年在洛县近郊围攻赵云的八员战将中就有此人在列,那一战常山赵子龙的武勇与铁骑营的精悍至今还刻在吕威璜心中。不过那时他面对的只是骑兵,张牛角的黄巾士卒根本未曾精炼,导致他们在大戟士与冀州精锐面前一败亏输,直到今日他才真正得以一见刘毅帐下虎卫营步卒的骁勇,当真名不虚传。
  眼前城下的虎卫营进攻阵型似杂乱无章,可城头袁军浓密的箭雨却很难给予他们重大的杀伤,吕威璜心中知晓这冲击城关的阵势肯定是经过无数次操练加上实战才能凝练而出的,它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轻士卒们在这一段冲击距离之内的伤亡,极为有效。
  真正就在军营中的战将只要数眼便能够出一支军队的强弱,数千人在攻城战中绝对称不上规模庞大,可城下这些士卒沉稳快捷的脚步,敏捷有致的动作却能让人生出大地都在颤动的错觉,这就是一支军队的气势,无论攻城守城或是野战,这种气势都是最大的利器,他能给敌军带来最强大的震慑,当然如果不是终日刀头舔血的百战精兵也绝对无法形成这样的威势,虽然虎卫营在此次整编之后加入了极多的新兵,可在张合地狱一般的操练与百战老兵们带领之下,虎卫营一以贯之的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面对这样一支虎狼之师,自己给主公的承诺还能不能完成?吕威璜双拳此时已经握的苍白,不过随之面上的神色就变成了兴奋,这样的对手岂不是自己一直渴求的?
  虎卫营一往无前的气势在震撼城头守军的同时也激起了他们的血勇,而城下的张绣仅从朱雀营轰天炮停止轰击之后敌军箭矢发出的时间也出了这支军队的不凡,在那种威势的打击之下能够如此快的恢复冷静便立刻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这个吕威璜绝不能等闲视之。
  攻城战从刘毅军第一架云梯搭上安县城头的同时便进入了**,城头守军的防御做的井井有条,滚木礌石,金汤沸油恰到好处的倾倒而下,多有虎卫营士卒自云梯上被砸落地面,或被淋的血肉模糊,场面惨烈异常,可更多的士卒对于这地狱一般的场景则是视若不见,前仆后继的冲击着城楼!此时生命显得无比的脆弱。
  着眼前的一切,张绣面沉如水,没有半分的波动,既要攻城,这个场面是早就预料到的,兵家乃天下最无情之事,什么仁慈怜悯在战场上都是取祸之道,这里只有自然法则,强者为王,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批冲击城头的士卒已经伤亡惨重,城下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身,此时张绣右臂再度抬起,第二队士卒继续对安县城头发起了攻击,刚才的进攻前面的兄弟们竟然很少有人登上城楼,这对虎卫营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他们不会管敌军是否强大又或是城楼如此坚固,只会一心一意的用自己的生命与鲜血去洗刷那份耻辱,为倒下的兄弟们报仇。
  第三百九十九章 殊死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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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弓箭手下去歇息,二队注意节省箭矢,待敌军近后方可射之,于猛,再多准备些金汤沸油运来城上,十九、三十七两个垛口加派士卒…”面对虎卫营悍不畏死的冲击,城头上的吕威璜掌中放箭,口中却也一刻不停,他并没有什么鼓励士气的豪言壮语,可亲冒矢石留在城头的杀敌的举动已经在了每一个士卒的眼中,久在行伍,他深深知道为将者的实际行动才是振奋士气的不二良方,刘毅军的勇悍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这城头片刻少不了亲自坐镇。
  “诺!统领,这金汤沸油方才用的太多,这才第一日,是否要节省一些。”于猛接令跑下城头的同时还在大声问道,金汤沸油用之于守城有时比之滚木礌石还要见效,可制作起来却比较麻烦,所谓金汤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人畜的粪便将其煮热,这兜头淋上便是皮开肉绽且还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沸油自不必多说,这两样东西的保温性极好,自城头琳下对攻城士卒的杀伤力极大,沸水就没有这个功效了。
  本来作为守城的必备之物,又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这两样东西安县城中都备有很多,问题在于虎卫营对城头冲击的强度与力度都是极大,不知不觉间这些物资的消耗也呈直线上升,再怎么样你也要将之煮沸才能用吧,但就是这个时间也变的极为短促,这也在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虎卫营战力的强悍,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次进攻。
  “不用多说,就是因为第一次我才要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除了戒备张合的两营之外,再多派一营士卒加以炮制,无论要用对少,今日也要将他们打下去,兄弟们,城下的虎卫营乃刘毅帐下第一精锐,我们也不能丢了冀州的脸面,与我杀!”吕威璜大声喊道,四面同时响起一片应和之声,虎卫营天下强军,可他们也是冀州好汉。
  “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那些东西没什么可怕,注意闪躲,尤平,过来扶着,老子亲自上。”城墙上一虎卫营伍长一边紧扶云梯躲避着城头上的袭击一边扯着嗓子对登上云梯的士卒们喊道,身在半空对那些临空而下之物的确难以躲闪,可你要是能多镇静一些还是能提前做出判断的,在这一点上,老兵与新兵的高低强弱就很清晰的分出来了,生死之间的经验对于每个士卒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不过他们的经验在这种攻城战中的作用也被压制到了最低。
  “伍长,还是我上。”这个叫做尤平的士卒见不断有同袍的尸身自城上落下,双眼已经变得血红,其实冲击城头之前着前方兄弟们的伤亡与运回伤员的凄惨模样,他和很多新兵心中都有了畏惧之意,这绝对无可厚非,让一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卒直面生死,无论平时的训练如何艰苦那种畏惧也是无法抗拒的,不过在冲击开始之后他们已经自然的被战场的那种气氛所感染,人人都在奋勇向前,自己又岂能后退?再说张绣将军身边那一列弓手可人人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敢于临阵退缩不光立刻击杀就连家人也抬不起头来!待得到了城下见朝夕相处的兄弟亡在眼前,仇恨的火焰已盖过了一切。
  “废什么话,打到现在城头还没登上,我虎卫营的脸面何存?接着。”伍长将尤平拉在自己身边,立刻便抽出腰刀咬在嘴间,迅如猿猴的窜了上去,他的动作极为敏捷,在空中还多过了淋下的沸油,待得快到城头之时,又是一勺金汤带着恶臭扑面而来,这一下他也没有完全闪过,右边面上已被沾上,剧烈的疼痛立刻传至脑海,整个面庞都抽搐起来,不过这丝毫没有阻止住他攀爬的速度,最后一脚全力一蹬,身躯飞到了城头之上,脸上的剧痛此时反而成了力量的来源。
  身在空中之时他已经开始出刀,落地之后躲开两根长枪的刺杀之后回身砍断了一名守城士卒的右手,并将他挡在身前和自己一起堵住垛口,敌众我寡之下这样的阻挡显得很是脆弱,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数处带伤,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几个同伴登上了城头。
  “统领,我军登城了。”张绣身边的一员校尉打扮之人远远见城楼上的一幕颇为兴奋的对统领言道,虽然登城与破城之间差别极大,可这种举动对于士气的提升是极见功效的,便是虎牢这种雄关虎卫营也没有登不上去,如今这安县早晚必破。
  “子伦,身为战将要处变不惊,一时得失不必放在心上,传令下去,第三阵,出击!”张绣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在他来以虎卫营的战力登上城楼不足为奇,之前的损失已经够大了,就算如此也只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这安县守将颇有治军之法,想来也定会料到此节,不过他对战场形势的把握自然精准,此时正是出击的良机。
  “诺,第三阵,随我杀上安县。”那个被称为子伦的校尉躬身应诺之后立刻抽出腰间钢刀,身先士卒的对着激战的安县冲去,他身后的三千将士亦是人人奋勇,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杀去。
  “长枪营,三人一组,刺杀敌军,兄弟们继续放箭…”吕威璜的神色却与城下的张绣一般无二,亲眼见到了虎卫营的战力之后他早就做好了被其登城的准备,两队手持长枪的士卒分从城下左右登上城头,配合有致的刺杀着登城的敌军,此时长兵器的威力彻底的体现出来,很多登城的虎卫营士卒都被数杆长枪同时刺杀而亡,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就会束手待毙,死前掷出的刚刀也让对方伤亡不小,事若不成,与敌皆亡,每一个虎卫营士卒都无数次诵读过这句营训。
  到了这个阶段,双方士卒比的就是勇气与决心,短兵混战之中个人的武勇能起到的作用已经被限制到了最低,城下的虎卫营士卒脑海中都只剩下了三个字“登上去”,而城头的守军也是一般,“打下去”,每一轮交击,每一轮对抗都要生命与鲜血作为代价,任何一方一旦露出半点怯意便会是失败的开始,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一时间安县上下都是一片杀伐之声,城墙上也留下了双方士卒的斑斑血迹,城楼上更是随处可见纠缠于一处的士卒尸体,血气男儿之间的生死搏杀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内心深处那种隐藏的杀戮**也被彻底的激发出来,整整两个时辰惨烈的厮杀一直处在**之中。
  眼见落日西沉,明月升起,张绣深深地了一眼安县城头之后传令鸣金收兵,身为将领,他必须对战场的形势有着一个明确的判定,再勇悍的士卒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搏杀也会身心俱疲,虽然不断的有虎卫军士卒登上城楼给予守军杀伤,可吕威璜沉稳有序的应对使得他的防线一直保持着极大地弹性,来这一轮的攻击之能到此为止了。
  随着这阵鸣金之声,虎卫营士卒缓缓的退去,此时他们望向城头的双眼中充满了不甘,这一战下来,很多昨日还在言谈的同袍已是阴阳永隔,新兵们更是感受到了战阵的残酷,当然这是他们成为百战精兵的必须阶段,而眼下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四百章 挑灯夜战
  着虎卫营士卒整齐有序的退去,吕威璜的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张绣来,今日安县守军的强悍让他有点意外,初次的攻城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可虎卫营的攻坚能力又何尝不让吕威璜为之震惊,他们缓缓退去时的那种不忿眼神就知道今日的血战不但没有打击对方的士气,反而会让他们更生坚定之意,在这一刻他真的有些羡慕城下的张合,如此勇悍且充满战意的士卒为将者谁又不想拥有?
  此时城头上响起了守城士卒的欢呼之声,虽然身边倒下了许多的同袍令人悲戚,可生死在战争之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方才那一轮血腥的厮杀让每一个士卒都承受了无边的压力,可能拼死搏杀时还感觉不到,现在敌军一退自然便松缓下来,不管后面战况如何,至少今天他们靠着自己的英勇守住了城池活了下来,这已经值得庆祝。
  吕威璜并没有阻止手下的欢呼,经历了炼狱一半的搏杀之后,他们有这个资格去放松一下,可他身为大将就没有这种幸运了,敌军的强悍使得他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他相信自已一手带出来的士卒在勇气和操练上不会比敌人差,但经过这一场拼杀之后他还是觉得比之幽州士卒,冀州的士兵们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东西,至于具体的他也说不出来,那只是他的一种直觉,除了身体的力量之外,虎卫营士卒似乎对于战事有着一种自发的信念,这会使得他们更加强大。
  收拾好心情,吕威璜开始安排手下收敛城上的死尸并安排接下来的防务,第一天的厮杀已经如此激烈,接下来的争斗也绝不会弱于今日,此时城上城下都在忙着同一件事情,双方士卒也保持了一种奇妙的平静,对于城下搬运同袍尸身的虎卫营士卒,城头的守军并没有加以任何的攻击,这在城战之中也是一种惯例,生死相搏是因为各为其主,而英勇搏杀献出生命的军人无疑可以得到双方的尊敬。
  “主公,威璜愿率手下士卒死守安县,纵使城破身殉也要让刘毅军损失惨重,我冀州士卒之忠勇绝不会在敌之下…”这是当时吕威璜对袁绍的话语,记得主公下令之时眼中也是一丝不忍的,足够了。
  “将军,今日攻城我军折损颇重,皆绣之过也…”攻城战结束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伤亡统计的数字已经交到了张绣手中,九千士卒亡一千七百六十三人,重伤七百九十六人,轻伤一千四百三十七人,仅仅四五个时辰的激战,虎卫营的伤亡就达到了四千之数,几乎占了参加攻城总人数的一半,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此时张绣拿着战报的双手还是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临战后必先总结此战得失,这是将领们必须做的事情,在张合面前,张绣也不会砌词为自己分辨。
  “安县乃冀州重镇,年年加固,这守将吕威璜观其用兵便知绝非等闲之辈,我军之中又以新编士卒为多,今日战局当在意料之中,公行不必自责,当日张某在主公军师面前出言当三日之内拿下此城,现在也不会改变,你我还需详细商议对策才是。”张合摆摆手阻止了张绣的出言,虽然今日他没有与吕威璜正面交手可观察安县四周的防务便可一窥此人的能力,为了表明死守城池的决心,安县四门已经被封死且用无数沙包牢牢堵住,这敌将摆明是连自己的退路都不留的。
  身为统领,张合对于自己手下的战力了解的十分清楚,平时训练的再刻苦若是不经过实战的考验也难成精兵,坦白而论现在的虎卫营比之一年前平均战力是有所下降的,而这吕威璜守城之能还在韩猛之上,加上安县城坚,有这个结果不足为奇,至于伤亡,张合只会把他成一个简单的数字,丝毫不能影响自己的情绪!今日一战至少有一点他是满意的,就是虎卫营士卒表现出的一往无前的决心,主公说过一支军队就要有自己的军魂,只要军魂常在,就永远会是精锐。
  “将军所言极是,那吕威璜临阵沉稳,调度有法,确是强敌,难怪主公战前一再叮嘱冀州豪杰众多,不得有丝毫轻敌,如今这吕威璜与冀州战将中名声不显,却也有如此能为,倒让人刮目相。”
  “呵呵,这倒不足为奇,说起名声,我军的裴元绍、杨明等统领可能亦是不显,可说起实战谁又敢轻视他们?要我说这吕威璜硬点才是好事,我虎卫营啃的就是硬骨头!”张合朗声言道。
  “今日初战我军虽未克安县,可多数士卒头次上阵表现的倒是可圈可点,将军半年的心血绝对没有白费。”张绣的话语中带着自豪之意,伤亡过大的责任他身为战将可以抗下,可手下士卒的英勇是不能抹杀的,历来只有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说法,对虎卫营士卒的战力他从来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小挫只会让他们越战越勇。
  “岂止是我,公行与诸将还不是花下去无数心血?铁牛,你的轰天炮晚间准头如何?”张合理所当然的一笑,又对李铁牛问道。
  “难道将军想要夜战?呵呵,铁牛早有准备,这轰天炮士卒们操控良久,准度的关键实际在于手间,有了日间的经验,夜间威力也不会弱。”李铁牛回答的也是极为自信,朱雀营士卒在这轰天炮上也下了极多的苦工,蒙眼发射都是他们的日常训练项目之一。
  “夜战?将军,请容我再度上阵。”张绣闻言面上亦有兴奋之色,放在从前夜间攻城他想也不会想,这不合兵家常理,可到了刘毅军中之后很多以前的概念也随着时间而逐渐改变,当年高顺统军进攻虎牢,便曾精练过夜战之术,夜间攻城固然有种种不利因素可这也是对于双方而言的,一般来说攻城的一方在兵力上肯定是占据优势的,夜战便可以将这个优势最大的体现出来,连续不断的冲击就是再坚固的防线也会产生动摇,而这种手法更能给敌军心理上带来极大地压力。
  此次幽州练兵,众将也长聚一处取长补短,高顺的辽东营便有专练夜战的法门,对此张合自然不介意偷师一下,首战安县,成败关乎三军斗志,便是多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他的这个想法张绣一听便也清楚,立刻出言向张合请战,这倒非是因为抢功,日间的厮杀他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三日破城,从此刻起,我军还有二十几个时辰,某要安县的喊杀声没有一刻停息,公行日间辛苦,稍待我等详细计议攻城之法后你便去歇息,明日还要轮番上阵了,士卒们也要养精蓄锐才是,传令下去,多备火把,准备夜战,安县必是我军囊中之物。”张合没有答应张绣的求战,想要持续不断的给对方施加压力就必须分配好自己麾下的轮换,神完气足方能发挥出士卒们的最大战力。
  间隔仅仅一个多时辰,刚打扫完城头的守军便见城下敌军营帐中又开出了万余人马,人人手持火把,冲天的火光将幽暗的天空也映照的通红,那些巨大的机器也在城下重新排开了队列,难道敌军下安县之心如此坚决,甚至不惜打破常法在夜间攻击坚城!
  第四百零一章 攻势如潮
  夜间攻城在张合到达安县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平时训练的效果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虽然吕威璜守城之能颇出他的意料,可对于三日之内拿下安县,他却从未有过动摇,盏茶的功夫,参加夜战的万名士卒已经齐齐在营外列阵,张合立马于全军之前做最后的训示。
  “此次我军攻伐冀州,将军起大军三十余万,可这首战还是落在了我们虎卫营手里,为什么?不是张某的面子,而是兄弟们用实力拼出来的,现在安县就在眼前,老子已经在将军面前夸下海口,三日之内必取此城,此时还余二十几个时辰,后日此时我虎卫营的军旗就要插在安县的城头,夜不攻城?在我虎卫营就没这个说法,想要做将军麾下第一强军,先把这个安县给我拿下!”张合慨然出言,声震夜空,士卒们闻言脸上亦是一派激动之色,虎卫营的荣誉与他们休戚相关。
  “拿下安县,杀敌建功!”张合话音一落身旁的尹礼亦是狂声嘶吼,万余名士卒同时发喊应和,立刻便打破了夜空下的宁静,千万不要小这似空话的口号,对于士卒勇气的提升是极有效用的。
  “听见了吗?虎卫营的兄弟们可是拼命了,咱朱雀营可是老四营之一,将军起家的部队,更不能给他丢脸,我刚才在张统领面前说过,便是夜间,朱雀也轰天炮的威力也不会逊于日间,现在可是有一万多兄弟在后面着,你们着办吧。”听着虎卫营士卒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李铁牛微微一笑,对着眼前的朱雀营士卒说道。
  他的语声比起张合来小了很多,可作用却一点不差,能入老四营的士卒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稍加煽动就是冲天烈火,众人训练有素的来到自己的轰天炮前,熟练的装填上巨石,便等待起统领的口令,他们嘴中虽未出言,可敏捷有力的动作与坚定的目光已说明了一切。
  “目标,安县城头,十五连激射,发。”李铁牛右臂极为有力的向下一砍,拉动摆臂的士卒们配合默契的松开了手中的粗绳,数十块百斤巨石夹带着呼呼的风声便准确的砸向了安县城头。与日间不同,除了大型轰天炮之外,朱雀营今晚还推出了四十架小型发石车,它们所发射的弹药并非石块,而是一坛坛的火油,这火油坛也是经过巧匠设计的,上有透气小孔,用时塞以白布点燃之后发射便可附物即燃!朱雀营士卒名之为“霹雳罐”,此物既能造成城头的混乱也能照亮攻城士卒前进的通路,用之于夜战极为适合,不过它对于发射精度与时机要求的更高,也只有朱雀营经过长期苦练之后方能掌握。
  见到与日间一般的漫天飞石再度袭来,守城士卒可以确定虎卫营就是要夜间攻城了,这在以往的战例中可是极为少见的,且多数是逼不得已之举亦是败者极多,可听着城下虎卫营雄壮的吼声却哪有半点迫不得已的样子?飞上城头的除了巨石还多了一些陶罐,这些陶罐虽是体积不大,但落地碎裂便是火花四溅,附体即燃,在夜色中他的威力却丝毫不在巨石之下,猝不及防下已有很多守军的衣服被点燃。
  “霹雳罐”的使用是张绣的提议,既然日间的守军已经颇为习惯了轰天炮的威力,那么就要出其不意,霹雳罐溅起的火花并不庞大,附着力虽强可用来对付分散的敌军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加之制作昂贵,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可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他就能发挥出极大地作用,虽然无法给与城头守军巨大的杀伤,可却能带来一阵混乱,此时轰天炮的巨石就大有用武之地了,而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对于守军的斗志也是一种极大地消弱,夜色之中想要稳定下来更为不易。
  经过朱雀营的十几轮发射,安县城头已是一片火光,在夜色的笼罩下分外显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瑰丽,这种壮丽景象也只有在战场上才可以见,朱雀营士卒对这样的场景更是乐此不彼。
  “破城建功,便在今夜!”眼见轰天炮的两轮连射完成,张合的右臂高高举起,头前两个校尉一声高呼之下,第一队士卒手持云梯,如下山猛虎一般向着火光绚烂的安县冲去,喊杀声再度响起。
  “告诉李统领,轰天炮停了,霹雳罐不能停,所有损耗算虎卫营的。”张合在士卒冲出之后于马上弯下腰来对身边侍从说道,以他的眼光自能出霹雳罐在夜战中可以起到的作用,朱雀营虽是配属虎卫营作战,李铁牛的品位也低于他,不过二人之间并非直接的上下级,军中各营的军需也都是州府调配的,张合这才加上了一句,这李铁牛打起仗来与他配合无间,可日后算起账来亦是犀利无比。
  “知道了,兄弟们,霹雳罐不要省着,再给我往城楼上招呼,反正有张将军担着,注意准头,宁可及远,不可及近,小心伤了自家兄弟。”那人飞快的跑到铁牛面前耳语一番,铁牛先是一笑随即便正色道,于是乎漫天的陶罐再度飞舞起来,安县城头火光不歇。
  “不要慌,这是火油,不能用水,多取沙包上来盖之!”吕威璜一早便已登上了城楼,现在他的脸上亦是乌黑一片,显得颇为狼狈,刘毅军的这一手却是他没有想到的,可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器械对于攻城有着极大地好处,也不知刘毅军是如何操练竟有这般的准头,不过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他口中呼喝的同时也在不断下着指令。
  不得不说这支安县守军的确称得上袁军精锐,在吕威璜的呵斥之下,初始的混乱过后他们的行动就变得迅捷起来,扑火的扑火,放箭的放箭,守城的器械也被连续不断的运上了城头,虽然没有想到张合竟敢夜间攻城,可吕威璜的准备工作做得还是十分细致的,在虎卫营的云梯靠上城头的同时,守军的反击已经被他组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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