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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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初没有答应瑞亲王的条件。如今西南苗疆骚动,而瑞亲王的舅舅才升了西南总兵。不知道培南跟他透的风声是不是真的,如果瑞亲王真的怀恨在心要陷害他,为了维护定国公府,即使是圈套他也要进,只是瑾娘才嫁进来没多久……
  忽然承影一溜小跑的进了泽兰院,他面上有些焦急之色。“三爷,吴大爷请您过去清风楼一叙!”
  楚天舒眸色一沉,他点了点头,随着承影走了出去。
  清风楼是林培南家的产业,也是他们三人偶尔小聚的地点,这会儿找他来,定然是有了消息。
  ******
  转眼便到了芸娘及笄这一日。
  萧瑾让楚天舒充当人体闹钟,早早的把自己叫起来,楚天舒无事可做,便坐在床上看着萧瑾梳头。
  因为今日要出门,浣月把钱大兴家的叫来替萧瑾梳头。钱大兴家的进来见到楚天舒,先是吓了一跳,继而连忙蹲身行礼。
  接下来她的手较平时更麻利了几分,不多时一个华丽的牡丹髻便梳好了。萧瑾拿出了一个碧玺的发箍,又选出两朵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递给钱大兴家的,其余的便让她自由发挥。
  浣月和紫苏早把准备好的衣裳捧了上来,桃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外套一件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底下配一条绣栀子花蜀锦裙。
  换好了衣裳的萧瑾让楚天舒眼前一亮,人靠衣装这句话没错。素日总是清淡素雅的萧瑾,此时竟也透出几分雍容和贵气。
  “脑袋上沉甸甸的,都快把脖子勒断了!”等到屋中只剩了她和楚天舒两个人,她孩子气的抱怨让方才端庄娴静的形象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楚天舒露出笑容来,他轻声道“很漂亮。”
  萧瑾脸上微红,一抹羞涩的浅笑浮现在她唇边。她能明显感觉出这几日来,楚天舒的情绪不对,才故意想逗他开心。
  而且楚二爷又是连续几日没有回来,萧瑾要发生大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可是楚天舒不开口,她又不敢冒然的问。
  二人用过了早饭,萧瑾便带着人往宁远侯府去了。
  她到的算是最早的了,宁大奶奶亲自迎到了门口接她。
  “大嫂!”萧瑾仍然十分亲昵的称呼宁大奶奶,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变化就又任何轻忽。
  宁大奶奶也笑着挽起了她的手,“瑾娘!快来,芸娘早就吵吵着要见你了!”
  二人间的气氛十分融洽亲密,一路往芸娘的点翠园走去。
  方氏也早就到了。
  萧瑾忙给方氏行礼,方氏拉着她的手看了半日,十分喜欢。芸娘还在里面换衣裳,方氏便屏退了丫鬟,只留了宁大奶奶在一旁,拉着萧瑾说些体己话。
  “瑾娘,你身上可有动静?”方氏的话让萧瑾一愣,随后对上方氏殷殷的目光,她才明白方氏问的是什么,忙红着脸摇了摇头。
  “虽然你年纪小,不着急,且三爷待你又好。”方氏眼中闪过一抹关切,她低声道“早些给三爷生下儿子,才是你立足的根本!”
  萧瑾知道方氏是好意。她出身低微,却嫁给楚天舒做了嫡妻。她没有强势的娘家作后盾,自然硬气不起来。可是她要怎么说,她一直没有动静原因,是和楚天舒都没有圆过房。
  “娘,瑾娘和楚三爷是少年夫妻,正蜜里调油的恩爱着呢,还愁会没有孩子!”宁大奶奶见萧瑾不自在,忙在一旁开解。
  方氏见萧瑾有些不自在,没有再问,转而继续问她小日子准不准之类的问题。方氏如母亲般的关心让萧瑾不忍拒绝,只得一一答了。
  好在宁惠芸早就换好了衣裳,如一只花蝴蝶似的翩翩飞过,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出来,见到萧瑾眼中一亮,继而嘟囔道“你来了也不早些过来看我!”
  “这孩子,一点儿都不稳重!你该好好和瑾娘学学!”方氏拿自己唯一的女儿没办法,她点了点芸娘的额头,有些无奈的笑道“过了今儿,你可就不是孩子了!”
  宁惠芸笑嘻嘻的毫不在乎,可是萧瑾没有错过宁大奶奶和方氏眼中闪过的隐痛。
  萧瑾心下黯然,在最好的年华中,花骨朵儿一般娇艳的芸娘,却只能被困在家中……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正巧宁远侯的长孙,珏哥儿被乳母抱着进来,大家都逗起孩子来。珏哥儿毫不认生,萧瑾要抱他,他就乖乖的张开双臂让萧瑾抱。萧瑾见珏哥儿粉嫩可爱,十分喜欢,她掏出一个大红荷包,里面装着状元及第的金裸子,给了他。
  宁大奶奶微诧,珏哥儿甚少跟人这么亲!就是宁大爷抱得他不舒服了,也照哭不误。她见萧瑾抱孩子的动作十分娴熟,对孩子又是十足喜欢的模样,不由打趣道“你这样喜欢孩子,该早些自己生一个!”
  萧瑾飞红了脸,只顾专心逗弄珏哥儿。
  “大嫂,若是瑾娘生了女儿,正好结为亲家!”宁惠芸笑眯眯的捏了捏珏哥儿胖乎乎的小手,对宁大奶奶笑道“看瑾娘,就知道模样人品定然错不了!”
  萧瑾不干了,把珏哥儿交给宁大奶奶,“不依不饶”的要宁惠芸好看。
  气氛正是一团和乐,忽然外头有小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夫人、大奶奶,瑞亲王妃到了!”
  四人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愕然,瑞亲王妃竟然这样的积极!
  ☆、第99章
  瑞亲王妃身份地位不同,方氏三人是都要迎出去的,萧瑾作为此时被瑞亲王妃重点不喜欢的人,也不愿她挑出礼数上的错误,故此四人一齐出了点翠园。
  步履匆匆的走到宁远侯府大门前,王妃的驾撵已经到了。瑞亲王妃正由身边女官的服侍着下车。
  “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方氏带着萧瑾三人上前行礼。
  一身亲王妃服色的瑞亲王妃今日看起来格外的雍容贵气。萧瑾只微掀了眼皮,看了一眼盛装而来的瑞亲王妃。
  仅仅是芸娘的及笄礼而已,照理说她没必要穿得这样郑重。或者……萧瑾心中一动,这样既代表了重视又暗含着威胁?
  萧瑾还在胡思乱想间,瑞亲王妃早就笑容和煦的亲自扶起了方氏,轻声细语道“夫人切不可如此。我在您面前亦是晚辈。”
  随后她又对宁惠芸笑道“芸妹妹可是今日的主角。”之后的言语间也没忘了提几句宁大奶奶。
  言语间没有一句不熨帖的。
  萧瑾在心中暗暗称赞着,忽然感觉到瑞亲王妃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萧瑾忙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三奶奶真真和芸妹妹是闺中密友。”瑞亲王妃恰到好处的微笑中似乎带着那么点敲打之意,她意有所指道“上次的赏荷宴,三奶奶可是姗姗来迟呢。”
  话里话外不过是说萧瑾连亲王妃都敢怠慢。
  “不敢。”萧瑾不能落人话柄,她忙笑着解释道“王妃厚爱,岂敢怠慢。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大家都以得到王妃的邀请为幸,隔着一条街便远远看到了忠靖侯府的马车呢!”
  忠靖侯家两位小姐是当日最早到的。萧瑾言下之意很清楚,不是我来的晚,实在是您那儿人太多了!
  瑞亲王妃似是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表现怯懦的萧瑾,今天给她来了个软钉子。
  她抬眼凝神看去,萧瑾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举止落落大方,从容端庄,丝毫不见上次在瑞亲王府的怯懦和犹豫。
  她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簇拥着瑞亲王妃往正院走去,宁惠芸和萧瑾十分有默契的落后一步,宁惠芸低声问她“瑾娘,怎么她敲打上你了?”
  萧瑾露出一抹苦笑,她尽量简略的回道“不过是想拿捏我,我没吃她那一套。”
  联想到自己家的遭遇,宁惠芸神色一暗。
  说话间又有宾客到了,萧瑾不好一直和宁惠芸躲去点翠园,倒显得她见不得人似的!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连定国公府的颜面都不好看。
  大部分女眷都到了花厅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往日还能和宁大奶奶凑在一起,今日便只有她一个人了!
  “远远瞧着一身贵气的!”忽然身后传来尖细的笑声,一个陌生的女声对同伴笑道“越发走近了才看到原是衣裳上的金线和头上碧玺的光亮!”
  “桐娘,话可不能乱说!”另一个声音“咯咯”的轻笑起来,“万一是什么贵人,你冲撞了人家,小心你的小命儿!”
  萧瑾清脆婉转的声音就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萧瑾笼在袖子中的手攥紧,分明就是在讽刺她!萧瑾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她施施然转身。
  眼前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萧瑾看着她们眼生,并不认识。
  来者不善。
  见萧瑾转过身,她们眼中不约而同都闪过一抹愕然。她们没见过萧瑾,以前也只是听过萧瑾的名字。五品文官家的落魄嫡女,却莫名被赐了婚,一步登天的嫁入了定国公府。
  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畏缩怯懦的形象,没想到她竟如此光彩照人!
  长挑身材,削肩细腰,即使在衣着厚重的初冬,仍不掩纤秾合度的身材。肤如初雪,鹅蛋儿脸,一双丹凤眼中流转着光华,顾盼生姿。一身华贵的衣饰,竟让她隐约透出几分雍容。
  二人的本来嘲弄之心,生生多出了妒恨之意。
  “你能有人家那好命!”穿粉红色褙子的少女仍是不甘示弱,她对着同伴嘲讽道“麻雀飞上了枝头,都变成凤凰了!”
  萧瑾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没有一丝羞恼之意。
  到底还是小姑娘,都沉不住气。她们见萧瑾没反应,另一个穿紫色通袄的少女狠狠的瞪了萧瑾一眼,“你看什么看,还懂不懂规矩。果真是小家子气没教养!”
  萧瑾只觉得好笑,明明是两人大声编排她,反而是她没理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我倒也想清清静静的坐着,可是有人太聒舌!”
  周遭的人都听见了动静,见主角之一是最近最受争议的楚三奶奶萧瑾,渐渐靠拢过来看热闹。
  “你说我聒舌!”穿紫色通袄的少女瞪圆了眼睛,气冲冲的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嫁入定国公府!”
  萧瑾挑了挑眉,愈发露出笑容来。“哦?你觉得我没资格嫁入定国公府?”
  “正是!”她以为萧瑾无话可说了,把胸脯一挺,趾高气昂道“定然是你用什么不堪的手段勾引了楚三爷,做了什么媾和之事,逼着楚三爷娶你进府!”
  竟然又扯到了楚天舒身上。
  忽然萧瑾面色一沉,丹凤眼透出森然冷意。“想来你并没有资格在此大放厥词!我由皇上赐婚,嫁入定国公府,难不成你觉得皇上做错了决定?”
  萧瑾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把二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们总不能说皇上瞎了眼,赐错了婚!
  在场的人心中也全都一颤。是了,一直以来人们的关注点都在萧瑾能好命的嫁入国公府上,总想找机会挖苦讽刺她,她们都忘了萧瑾和楚天舒的婚事可是由皇上亲自赐婚!
  难道谁敢说皇上错了不成?
  穿粉色褙子的少女气鼓鼓的瞪着萧瑾,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自以为找到了能打击道萧瑾的话。“皇上肯定是不知道你做了那等脏事,才赐了婚!”
  萧瑾简直要笑出声了。她为这位少女的前途堪忧,不聪明不要紧,可不能不知进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瑾的声音虽轻,却是一字一顿的敲在在场人的心上。“皇上是天子,又岂会不知天下的事?”
  萧瑾凤眸一挑,往前走了两步,咄咄逼人道“还是你们非要给皇上定一个识人不明,糊涂的罪名?”
  萧瑾的话音未落,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萧瑾的话牵强,可是她们继续说下去,依萧瑾的话就是在给皇上定罪。萧瑾这篇无限拔高的话,把她们压得死死的。
  她们惨白着脸,唇瓣颤抖着,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时在场看热闹的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恐怕这位楚三奶奶,一点儿都不好惹。
  “三奶奶真是好伶俐的口齿!”瑞亲王妃这时才施施然的出现,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就是十个桐娘和四娘也说不过你!”
  她倒是会颠倒黑白,她这一句话,倒像是自己欺负两个小姑娘!怪不得二人一上来就找她的麻烦,原来是有人指使!
  萧瑾掸了掸衣袖,从容不迫的微笑道“王妃谬赞了!两位妹妹问得急了,才回了两句话。妾身不知道王妃在此,否则定然等王妃训话。”
  萧瑾的意思也很明白。王妃你认识这两个人,听她们在这里胡说,你该早出来主持。听够了才蹦出来指责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瑞亲王妃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但毕竟涵养在那儿,她面上仍然维持着一抹笑容。“我才来过来,见桐娘和四娘在这儿听训,便问上一问。”
  “那是妾身想差了,王妃勿怪!”萧瑾故作恍然,她笑道“王妃为人最是明理和善,想也不会纵容两位妹妹说些不妥当的话!”
  听了萧瑾的话,瑞亲王妃眼中渐渐透出一抹锐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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