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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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话时结结巴巴,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信她的话,罗云楹叹气,忽然出声,“红秀,去大理寺报案吧,就说宋家大奶奶的嫁妆在宋家失窃,让大理寺的人过来查查看。”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书香书画跟尤妈妈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回也知道了个大概,宋家儿媳的嫁妆在宋府失窃,偏偏别人的财物还都是好好的,说出去谁信啊。陈妈妈听了这话一愣,她原以为就算这罗云楹性子有所转变,总归还是她拿捏了好几年的罗家大姑娘,想着这会先找个借口挡过去,然后在跟主子通报一声再做商议。哪晓得这罗云应该竟然直接要报官了,这报官还了得。更何况,这报官还是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主管京城各官员,名门望族,皇族之间的案子,这事儿要是上报到大理寺,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妈妈跪在地上,匍匐爬到了罗云楹身边抱住了她的双腿,大哭道:“这都是老奴的失职,求奶奶饶命,奶奶莫要去报官……”
  旁边的尤妈妈也犹豫的道:“奶奶,这般大的事情还是先告知太太吧,若是冒然报了官也不大好……”在罗云楹清泉般的眸子中,她慢慢的住了口,心底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虽不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也知道大奶奶的嫁妆绝对不会是失窃了。
  “陈妈妈,我又没说这事儿怪你。”罗云楹稳当当的站在院子中,低头去看陈妈妈有些花白了的头顶,继续柔声道:“就算大理寺来了人,也怪不到你头上来,最多治你个失职之罪,打上几板子了事。可我的嫁妆不见了,总归是要查清楚,陈妈妈放心,有大理寺出马,我的嫁妆肯定能追回来的。”
  陈妈妈低着头,嘴唇哆嗦了几下子,正犹豫到底要不要趁现在赶紧跑了去跟主子说声,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大嫂,你们这是再做什么?”
  众人回头朝着院门看去,院子门口有颗高大的杨树,那少年站在杨树下方,身姿挺拔,只还是十五六的少年,身子有些过于单薄了,瘦高瘦高的。这少年长相也不俗,眉眼都很好看,和已经过世的宋家大爷有几分相似。这少年正是宋梓尘一母同胞的亲弟宋梓嘉,今年十六,只比罗云楹长一岁。
  待在宋府这些日子,罗云楹见到这位小叔子的次数并不多,就算是当初替宋梓尘守灵和送行的时候也没怎么瞧见过这位小叔子,倒不是其他的原因,不过是男女有别,就算守灵送行也要分开的。这位小叔子从来不会过来安苑的,没想到今个过来了。
  没人回答宋梓嘉的话,他的目光透过众人瞧见那敞开着的库房,看着里面空空如也,不由的皱了下眉头,跟着进了院子里头。众人这才瞧见并不是宋梓嘉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宋梓嘉来到院子里站定,指了指书房,道:“大哥书房里有我喜欢的一些书,打算让人搬过去。”提到大哥,他的神色有些悲戚。片刻后,他又指向空空如也的库房,问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罗云楹神色平淡,道,“宋府招贼了,我的嫁妆不见了。”
  宋梓嘉皱眉,跪在地上的陈妈妈爬到他脚下,砰砰砰的直磕头,“二爷饶命,都是老奴的失职,都是老奴的错,求二爷劝劝大奶奶,大奶奶说要去大理寺报官……”
  宋梓嘉忽然冷笑了两声,一脚踢开了陈妈妈,“既然大嫂的嫁妆不见了,请来大理寺的人过来查查有何不可?你在畏惧什么?”说罢,竟不再搭理这事,指挥着几个奴仆过去书房搬书。几个奴仆动作麻利,很快就把书房里宋2梓嘉需要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在箩筐中抬了出去,宋梓嘉临走的时候看了罗云楹一眼,神色透着几分同情和无奈。
  罗云楹也不再啰嗦,吩咐红秀去大理寺报官。只余下陈妈妈嚎嚎大哭,书香书画跟尤妈妈面面相觑。尤妈妈总归是宋府的人,这会儿就待不下去了,跟罗云楹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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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宋梓嘉出了安苑,想起方才那事儿,心里头一阵阵的火气。他不傻,当初大嫂的嫁妆明明白白的抬进府中,这会儿就不见了,武安侯夫人手再长也伸不到宋府来,这事儿一琢磨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原想着不管这事,让母亲吃次苦头,可往前走了会脚步就顿住了,大哥这才出,母亲伤心难过,他始终是母亲的儿子,这会儿又岂能在母亲伤口上撒盐。他暗暗的叹了口气,让几个奴仆先把书抬回他的院子,又冲着其中一个奴仆耳语了几句,那奴仆麻溜的跑远了,他自个转身朝着母亲住的梨香院走了去。
  到了梨香院,丫鬟说太太正在佛堂念经,自从大哥过世,宋太太就爱往佛堂里面待了。
  这事宋梓嘉没敢耽误,直接过去了小佛堂,正听见里头低低的念佛声,他推门而入,瞧见母亲正跪在蒲团之上,面上一片虔诚。宋太太听见声响,侧头看了儿子一眼,嘴上的佛经没有停止。宋梓嘉忽然出声,“娘,大嫂的嫁妆不见了,这会已经让人去大理寺报案了。”
  宋太太的身子猛的顿住,这会也顾不上念经了,忙从蒲团上站起,嘴上正想骂几句,想着这里是佛堂。等到出了小佛堂,站在院子里头,宋太太立马骂道:“该死的东西,竟然不跟我说声就去报案,若是损了宋府的颜面,我定要她好看。”
  宋梓嘉盯着母亲看了半响,觉得她陌生的可怕,垂眼道:“娘,我已经让人在大门口拦着了,那报案的丫头出不去的,只这事终归是你错了,待会你好好跟大嫂说,把嫁妆还给大嫂,也莫要责罚她身边的丫鬟。”说罢,不再管宋太太的神色,转身离开了梨香院。
  宋太太气急,又有些恼羞成怒,让丫鬟把罗云楹跟陈妈妈叫了过来,等罗云楹过来的时候她沉着脸说,“我听人说了,说你院里的嫁妆不见了,你打算去报案?这事儿你都不先跟我说声就这么冒冒然然的去报了案,万一……万一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罗云楹道:“娘,怎么会有误会?陈妈妈都说是她看护不周失了窃,我想着赶紧找大理寺的人来查查,还能找到一丝贼人的蛛丝马迹。”
  说到贼人的时候,宋太太脸色胀的通红,她瞪了陈妈妈一眼,说道,“是陈妈妈误会了,你的嫁妆根本没有失窃,安苑奴仆甚少,怕他们看护不利,我让人把你的嫁妆移到了别的地方,你就别操心这事了。”
  罗云楹惊讶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太太,仿佛她说的话是滑天下之大稽一般,她失笑道:“娘,您在说什么?您说我的嫁妆让我莫要操心了?娘,您是不是说错了,要是让外人听了这话,指不定怎么编排宋府……”她这话可是在清楚不过了,没有哪个婆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霸占自己儿媳的嫁妆,说出来,宋府的颜面就丢尽了,甚至有可能影响了宋家儿女们的姻缘。
  宋太太也是知晓这个理的,可她就是不甘心,还不等她继续说什么,房门被人推开,宋老爷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他瞪了宋太太一眼,转头跟罗云楹说,“你婆婆是糊涂了,前些日子有好几家大户人家失窃,你婆婆担心安苑奴仆少,若有贼人进来肯定是看守不住的,这才让人把你的嫁妆转到了这边,不过你放心,那些个贼人前两日已经捉拿归案,我这就让人把你的嫁妆全部搬回安苑,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公公都这么说了,罗云楹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等到人走远,宋老爷砰的一声把桌上的茶杯扫落,瞪着宋太太道,“你疯了是不是,儿媳的嫁妆你也敢私吞,若是传了出来,你要几个孩子怎么做人?你要我怎么在官场上继续待下去?你是不是非要宋家颜面扫尽才高兴?”
  宋太太哽咽,“她的嫁妆本来就该还给我的,她那嫁妆才值多少银两?当初给武安侯夫人……”不等她说完,宋老爷已经暴怒打断了她的话,“闭嘴,这事儿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以后要是在听你提起这事,我就送你去庄子上,你可听清楚了?以后也不许在找儿媳的麻烦,让她好好的待在宋府,让下人好好的伺候着,替宋府挣座贞节牌坊。”
  “我……我晓得了。”宋太太再有不甘也晓得这嫁妆是得不到了,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脸的凄然。
  宋老爷喘息了几口气,忽然道:“这几天你准备准备,三日后简指挥使跟祁家二爷会来府中一叙,到时你让府中所有的人都去迎接,他们与梓尘梓嘉虽相识,可简指挥使如今正得圣宠,怠慢不得。”说罢,甩袖离开。宋太太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老爷,天色已经暗了,你就留在梨香院吧。”
  宋老爷把衣袖从宋太太手中挣脱开,也不看她一眼,起身朝外走,“我去竹园那边过夜。”
  宋太太咬牙切齿,竹园是聂姨娘的住处,那该死的狐媚子! ?
  ☆、第 5 章
  宋老爷名宋远,是朝堂上的重臣,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寒门出生,一路爬到这正三品官员的位置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他如今正值壮年不过刚刚四十岁而已。他年轻的时候长相就俊美无双,这些年沉淀下来,少了些俊美却更加的儒雅,因此身边的妾氏并不少,除了最宠爱的聂姨娘还有一个卢姨娘,一个谢姨娘。聂姨娘是跟他最久的了,替他育有一儿一女。
  来到聂姨娘的住处,聂姨娘让丫鬟摆上了酒菜,上前替宋远斟了酒,也不多说什么,只温柔的坐在一旁,等着宋远把酒喝完了就再次替他斟上。宋远最喜欢的就是聂姨娘这点,永远都不会多话,永远知道分寸,不像宋太太的愚笨,其他两个姨娘的没眼见力。一想到宋太太,宋远心中就添堵,他跟宋太太是年少夫妻,宋太太在他还是寒门子弟的时候就嫁给了他,因此就算她在怎么样,宋远都不会真的为难她。可眼下,一想到这些事儿要是让人知道了,不说那些御史会怎么添乱,就他自己都够看不起他自己的。叹了口气,他端起杯子闷闷的喝酒。
  罗云楹回到安苑没多久,她的嫁妆就全部送了过来,让红秀对照了嫁妆单子,一件没少。她又嘱咐罗云锦回去后莫要乱说什么话,这才送着罗云锦离开了。出了这事,陈妈妈自然是不可能在拿着库房锁匙了,原本罗云楹想要责罚陈妈妈二十大板,宋府的奴才她实在指使不动,红秀年纪小,若是让红秀出手也不好,后来只能罚了陈妈妈两个月的月钱。这次陈妈妈给惊着了,没敢反抗,乖乖的把库房的锁匙交了出来。
  等到红秀把嫁妆单子交给罗云楹,她看了一眼,那上头总共的东西加起来价值也就四五千两的银子,说出去真是好笑的,堂堂武安侯府的大姑娘出嫁才这么点陪嫁,当初在府中那会还是罗云楹,要是她的话,肯定要把罗云楹母亲留下的嫁妆要回来的。
  罗云楹生母王氏是江南有名的大户人家,当初武安侯去江南的时候与王氏一见倾心,上门求娶,王氏是远嫁,王家给了许多的嫁妆,十万两银子是妥妥的,更何况之后的几年王氏很会料理那些铺子田产,那些嫁妆在她手中几乎翻了一番,可惜……
  说起来,罗云楹似乎记得她早先好像有门婚约的,后来男方家中落魄,这婚事不知道怎么就没人提起过了,最后还嫁到了宋家来。想起这事,那时候她年纪小,也记不清楚男方到底姓什么了。
  翌日一早,红秀去厨房端了早膳,回来的时候红秀脸上有些笑意,她进到屋子里把食盒里的小菜一碟碟的拿了出来,都是很精致的清淡小菜,还有一碟糕点和一小碗熬煮的香浓的米粥,红秀把吃食都摆好,笑道:“大奶奶,今个早上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去了厨房那些厨娘也不刁难奴婢了,还给了这些吃食。大奶奶您快些趁热吃吧。”
  罗云楹吃着早膳,发现这些吃食不仅精致了许多,味道也好了很多,她慢慢的吃着,红秀在一旁站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大奶奶,方才遇见了太太的大丫鬟碧莲,那丫头说后天要来贵客,到时让所有人都去府外迎接,大奶奶您也要过去。”
  罗云楹唔了一声表示清楚了,这段日子她脑子虽然清楚了不少,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习惯,什么都不习惯,她太想念父皇和母后,想念大哥,想念祁链了,她偶尔甚至有冲动想要冲出宋府,去宫里头告诉父皇和母后,她还活着。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了,指不定还没进到宫中就被人拖去烧死了。
  想着心事,又听见红秀叨叨絮絮的声音,“大奶奶,奴婢听碧莲说是跟大爷生前认识的人,同老爷也认识,好似是简指挥使跟祁家二爷,奴婢可是听说简指挥使是圣上跟前……”红秀的话还没说完,听见砰的一声,低头一看,大奶奶愣愣的,不知怎么就把一个碟子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红秀吓了一跳,正想看看伤着大奶奶没,大奶奶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红秀,你方才说……说谁要来府中,祁家……二爷?哪个祁家?”
  “就是曾经是隆安公主准驸马爷的祁家二爷。”红秀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大奶奶面色就有些白了,她忙扶住了大奶奶,“大奶奶,您没事吧?”
  罗云楹挥了下手,“我没事,把这些都撤下去吧,我吃好了。”
  等红秀出去,罗云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了起来,与祁链也不过才二十来天没有相见,她却觉得自己好像都几年没见过他了。当初在宫中的时候她与祁链见了最后一面,说自己要去寺庙给母后祈福,告诉祁链要每天都记得想她。祁链的眼角弯了弯,笑眯眯的说好。她的祁链,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温尔如玉般的男子,纵然现在换了个身份,她还是没有真的死心,还是想着嫁给他,可这还有可能吗?
  这一天罗云楹过的极不安稳,一直在发呆,心神不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还是来了,一早起来红秀伺候着她换上素色衣物,梳了简单的发髻,她的容貌绝美,只这些日子一直过的辛苦,太瘦了一些,脸色有些不好。罗云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心下有些懊悔,她这些日子怎么不知道好好保养自己,她实在不愿意这幅样子见到祁链,只她太想念他了,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几个丫鬟出了安苑。
  等过去宋府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宋太太,宋老爷,二爷宋梓嘉,三爷宋梓昂,大姑娘宋梓荷,二姑娘宋梓芙,还有宋老爷的几个姨娘,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奴才们都在。二爷宋梓嘉跟二姑娘宋梓芙都是宋太太所出,宋家嫡出子。大姑娘宋梓荷与三爷宋梓昂聂姨娘所出。这些个姑娘跟爷罗云楹早就见过,好在他们并不像宋太太对她那般敌视。
  说也奇怪,要是宋梓荷跟宋梓昂对她没有敌意还好说,两人是庶出,可连宋梓嘉跟宋梓芙都她都没有敌意,他们两与宋梓尘一母同胞的亲弟妹,自己是克死宋梓尘的人,这就有些奇怪了。甚至宋梓芙每次瞧见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什么。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很快门房就过来通报说是两位贵客已经到了,宋远出门迎接,其他人在门内等着。罗云楹有些紧张,垂在腹前的左手不安的摸了摸右手的袖口。这是她的小习惯,哪怕是隆安公主的时候,她面对祁链也会有些紧张,总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出来。
  等到宋远把人迎接进来,罗云楹远远的就瞧见祁链,他清瘦了不少,正低声跟宋远说着什么,好似在道,“前些日子与简兄一直在外,不晓得梓尘的事情,还请伯父节哀。”他说道这里似有一瞬间的恍惚。
  罗云楹不仅注意到了祁链,还注意到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男子。
  ☆、第 6 章
  那是个同祁链一样出色的男子,比祁链还要稍微高上一些,挺拔英俊,长的很好看,他跟祁链都有一张好看的脸,感觉却完全不同,祁链永远都是一副温尔如玉的模样,这男人面容寡淡,不带一丝人情味。让罗云楹注意到这男子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周身的戾气,这男人身上带着极浓重的戾气,那是在常年的厮杀中聚下的,哪怕他嘴角轻扬,这种戾气都是遮掩不住的。
  罗云楹晓得这男人应该就是简指挥使简煜,她听父皇提起过这个人,这人功夫极好,每次派给他的任务都会很出色的完成,最重要的是这人很会御人,手下的卫官差不多有六万人,对他都是忠心耿耿。父皇虽重用他,却也有些防着他,她那时听闻过这人的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倒没想到会是如此年轻的男子。
  只一瞬间,她又把视线移回祁链的身上,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伤感,她想,他是不是也在为她的死难受,还是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是啊,堂堂祁家二爷,要不是被她看中,早就在官场上混的春风得意了,何苦像现在这般。
  她十二岁那年见到祁链,他也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对他一见钟情,央求父皇赐婚,父皇知晓祁链的才华,自是不愿,后来架不住她央求,只对她说,若是祁链也中意你就赐婚。后面的她缠了他三年,第四年春祁链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叹息着说,阿玉,我好像栽在你手中了。她欢呼,三年的痴缠终于换来他的回应。她立刻让父皇赐婚,父皇虽然可惜,可两人两情相悦,也就赐婚了,原本今年秋天就要成亲了,却不想……
  宋远迎着祁链和简煜走了过来,自然不用像宋家人介绍他们,让他们出来迎接也不过是礼仪的周全。眼看着祁链越来越近,罗云楹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袖口,却不想这个小动作刚好撞进了简煜的眼中,那男人也没啥表情,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祁链并没有看向罗云楹,他只是跟着宋元朝着里头走去,等到三人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了,宋太太才挥手道,“好了,都回去吧,梓嘉跟梓芙跟我过去待客就成。”
  宋梓嘉没啥异议,跟着宋太太往前走,倒是宋梓芙冷淡的道,“母亲,我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了。”她岂会不知母亲心中想的什么,祁二爷跟简指挥使都还未婚,两人都是前途无量,母亲是希望她能够跟这两人其中一个结亲,她不是不愿意,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可眼下她这般明晃晃的上前,那两人怎么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她不想丢人现眼。
  在场的人都晓得宋太太的心思,在被女儿这么一拒绝,宋太太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沈梓芙却不在搭理她,只转身离开了。倒是大姑娘宋梓荷有些期待的看了宋太太一眼,却被聂姨娘发现,聂姨娘赶紧拉着她,跟宋太太说了声也离开了。
  等到聂姨娘拉着两个孩子走远,宋梓荷有些不满意的甩开了聂姨娘的手,“姨娘,您这是作甚,二妹不想去,我去还不成吗?”
  “你怎么这般糊涂?你母亲会让你过去?而且祁二爷跟简指挥使是什么人,你瞎去凑什么热闹?”聂姨娘气的不行,宋梓荷跟宋梓昂都是她生的,养在宋太太身边,等她察觉宋梓荷被养出问题的时候,她后悔的不行,就央求老爷让两个孩子回到她身边,那是她唯一一次求宋远,宋远知晓宋太太什么德行,也就答应了,两个孩子这才养在了她名下。只不过那时候宋梓荷都七八岁了,已定性,纠正了这几年,还是没纠正过来,倒是宋梓昂年纪小,现在倒也懂事了。因为宋太太不靠谱,嫡出的三个孩子都是宋老爷照看的多一些。
  “他们怎么了?祁二爷不就是准驸马爷吗?再说那隆安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难不成还不准祁二爷娶妻了?还有简指挥使,说他杀人如麻,谁看……”宋梓荷话还没完,聂姨娘气的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剩下要说的话了,“你这孩子,你瞎说什么,你就不怕祸从口中!隆安公主也是你能议论的!”
  宋梓昂也皱眉道,“大姐,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小心为宋府招来祸事。”
  宋梓荷也知道这话有些过了,捂着脸不再吭声。
  罗云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安苑的,她满脑子都是祁链,连红秀都看出她的异常了。回到安苑后她就直接回房休息去了,红秀担心她,说要出府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红秀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一直回想着跟祁链在一起的那几年,想着想着心里就越发的难受,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最后还是红秀把她叫醒了,说是请了大夫过来,罗云楹只能先让大夫把了脉,大夫说是心情郁结所致,没啥大碍,开了些方子就离开了。
  红秀忙着去煎药,罗云楹恹恹的靠在床头。之后的几天她精神都有些不济,后来也就想开了,这样总不是个办法,总的先顾着眼下,至少要离开宋府,可哪有这么容易离开的?必须要侯府同意才成的,她想了一天都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这几天病着,再加上上次公公说这段日子不用她去给宋太太请安,遂她这几日都在安苑休息,也没去宋太太那里。翌日一早刚起来,宋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碧莲就过来说是宋太太找她。罗云楹无法,只得跟着碧莲过去了,这次宋太太没像上次那样让她在外头等上大半天,直接就让她进去了。宋太太见着她,就道:“听说你这几日不舒服?眼下看着精神似乎还不错。”
  罗云楹道:“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这两日好了,婆婆叫儿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宋太太哼了一声,“身子好了就过来请安,哪家的媳妇像你这般?每天早上也不过去给长辈请安的?日后每天早上都记得过来!”说着,又让丫鬟摆了早膳上来,“你过来伺候我用膳吧!”
  ☆、第 7 章
  罗云楹上前,执起银筷将吃食夹在白净光洁的小碟碗中。宋太太也没在为难她了,夹着吃食放入口中……
  正伺候着宋太太用早山,碧莲过来说宋二姑娘过来了,刚说罢,宋梓芙就走了进来,看见罗云楹站在宋太太身边布菜,她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了,转身呵斥一旁的丫鬟,“你们都是废物是不是,站着这里作甚,没瞧见大奶奶在做什么!”
  宋太太扯了扯她,皱着眉道,“你训她们作甚,是我让你大嫂来伺候我的,她是做媳妇的,伺候自己的婆婆不是正常!”
  罗云楹只当没听见,宋梓芙蹙眉道,“母亲,你何必这般?”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宋太太已经拉着她坐下,“好了,好了,莫说她了,你这般早过来作甚?可用了早膳?我让丫鬟去厨房端些你喜欢吃的小菜过来可好?”
  “不必了。”宋梓芙道,“我已经吃过了,只是昨天听丫鬟说母亲身子不大舒服,这才过来看看母亲的。”始终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她做事在不靠谱也没法子的。
  “都说闺女才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然不假,瞧瞧我姑娘多贴心啊。”宋太太满心的欢喜,又忽的想起什么来了,神色有些悲凉,“可惜你大哥去的早,要不然……”说着,又流起了泪。宋梓芙心中也难受,大哥一直都很疼爱她,她却没想到大哥最后会是这么去的,一想起那天推门而入看到的场景,她的脸色就有些发白,喃喃细语了起来,“母亲,莫要再说了,大哥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到您这样的……”
  宋太太哭着哭着忽然转头去瞪罗云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要不是你,我的梓尘……”话还未完,宋梓芙却受不了了,她最看不惯母亲这般迁怒与别人,要不是母亲,大哥何苦会走这么一条路,她猛地起身尖声道,“母亲,够了!你明晓得大哥是怎么去的,为何还要迁怒与大嫂,要不是您,大哥……大哥也不会……”她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罗云楹整个人愣在一旁,当初宋老爷也说过这话,现在连宋梓芙也这般说,那么宋梓尘的死肯定不是突然暴毙那么简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切的想知道这其中的内幕,这其中的关键说不定就是她离开宋府的契机。
  宋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宋梓芙已经拉着罗云楹跑了出去,等出了梨香院,罗云楹看着哭的伤心的宋梓芙,拍了拍她的肩膀,“梓芙,别伤心了,总会过去的……”
  “大嫂,你先回去吧,莫要管我了。”宋梓芙埋着头趴在凉亭的石桌上闷声说着。
  罗云楹看她一眼,稍微迟疑了下,坐着没动,也没在劝说她了,只静静的待在那里。宋梓芙好不容易哭够了,抬起头就瞧见旁边的大嫂,她下了一跳,红着眼看着她,闷闷的道:“大嫂,你怎么还没回去?”
  罗云楹掏出帕子替宋梓芙擦了擦眼泪,“我送你回去吧。”
  宋梓芙也没在坚持,让罗云楹送她回去了,路上她有些欲言又止的,后来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快到的时候她拉住罗云楹的手,看着她的眼真诚的道:“嫂嫂,我很喜欢你,你莫要同我母亲一般见识,她……她只是因为大哥才去,心中难受,等过阵子就好了。”
  罗云楹点头,笑道,“我都知晓的,好了,你快些进去吧,也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等到宋梓芙进去,罗云楹看着她的背影,暗叹着,真是单纯的姑娘。这姑娘只比她小一岁,宋府也就三个姨娘,且生了庶子的聂姨娘性子也是个温和的,宋府也没什么腌臜事,哪像她在后宫那种地方长大,没少经历腥风血雨。
  等回到安苑,她立刻让红秀去跟府中的丫鬟们交好,让红秀问问她成亲后的那几天府中可有打发掉什么丫鬟奴仆之类的事情,另外还让红秀打听了宋梓芙都有些什么喜好。不过半天的功夫红秀就回来了,告诉她在成亲的第二天,宋府就打死好几个丫鬟,是宋梓嘉跟宋梓芙身边的丫鬟,说是盗劫主子的财物。
  罗云楹眯了眯眼,心想着宋太太做事真是绝,连丫鬟都直接杖毙了,这会知道内情的恐怕就只有几个主子了吧,宋梓嘉跟宋梓芙肯定是知道的。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事跟宋梓尘的死有关,宋梓尘显然不是突然暴毙身亡的,那么宋梓尘到底是怎么死的?宋府的人肯定是不敢害宋梓尘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结果了,宋梓尘是自尽身亡的。
  宋梓尘为什么会自尽也很好猜测,身子病入膏肓,母亲却整天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一般人是真的熬不下去的。她在后宫中见过太多了,妃子,宫女,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活着总有法子的,她是看不起这样的人的,如今她重生到这样的身份中,也没想过要干出什么事儿来。
  大概猜测出宋梓尘的死因,那么她就不是克夫的女人,这个对她还是挺重要的,总不是出了宋府还顶着一个这样的名声。只现在光知道宋梓尘的死因也没啥,丫鬟们都弄死了,其余的主子也不可能说出去的,罗云楹看着窗外梅园那边出神。
  过了几天,她去给宋太太请安,宋老爷也在,一看见她脸色就拉了下来,转头冲宋太太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她好好在安苑歇着,没事不用过来请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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