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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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宇这脾气是越来越像单良了,好心提个醒也要说得气人。元铮气了一回之后,也有意与余盛疏远,于是余盛除了上课,连元铮的面都见不到了。
  今天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余盛心里还挺美,看看有阿静、有单宇,寻思着怎么将单宇给支开,他好跟阿静单独聊一聊。既然“收做义女”这种言情小说里的桥段都出现了,那么阿静是不是也有机会通过这种方式摆脱奴婢的身份呢?
  可是三人一直坐同一辆车,他没找着说话的机会。待到了园子下了车,他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游乐园?!”卧槽!小姨妈真是神人啊!这年头居然修出了游乐园?!
  元铮被这个文盲给气笑了,公孙佳那里天天的操心,余盛在这边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他沉声提醒余盛:“是‘乐游’。”公孙佳在城里建的两个园子之一,余盛满脑子的游乐园摩天轮,进园才反应过来元铮说的是什么意思,整个人都尴尬了起来。
  单宇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好心地插到两人中间,将元铮给隔到了一边:“你先前也没好好逛过园子吧?我陪主人逛过,余小郎君我来陪,你自己去逛逛吧。”
  元铮道:“不必了。”依旧跟在余盛的身边,然而余盛说什么,他又不怎么回答,只一双眼睛不停地扫描着园景。余盛心道:这也太惨了,是都没有好好玩过吗?我要陪着她好好逛一逛,四舍五入等于约会了。余盛看“阿静”喜静,也就不多说话,陪“阿静”安静地逛园子。
  他哪里知道,元铮这逛园子除“陪伴小郎君让他别回府捣乱”、“侦查地形以备日后护卫”之外,还有一个“看一看园景,给主人当枪手”的任务。
  他哪怕在营里也不忘自己的任务,给公孙佳做了不少文章、诗词备用。公孙佳有园子,当然也要写一点,这个公孙佳不提,他也要先给预备好了。元铮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不同部分的园景,又在心里揣摩了一下园子的布局,预备着回去多写一些诗作来备选。
  这样大的一个园子,作个赋也是值得的,这个也要写好……
  余盛看着元铮,元铮的心早飞到写作文上去了。元铮逛园子也与普通人不一样,他先快速地拉一遍全景,然后再是细细的走。第一圈,余盛根本跟不上趟,却又偏偏乐在其中,趴在一个壮丁的背上,看着又长高了一些的“阿静姐姐”走在前面,还想“阿静姐姐是喜欢这里的,逛得这么有精神,就像我妈逛商场一样。”这个妈是他上辈子的亲妈,逛起街来能把他跟他爸血槽耗干,父子俩得组队去游戏厅嗑红瓶的那种。
  第二圈的时候,元铮就放慢了脚步,才慢慢走了两个小院子,公孙府里就有了飞马来报:“大娘子生了!叫你们回去呢!”
  余盛从壮丁的背上跳了下来:“我娘生了?这么快吗?她还好吗?”
  来人喜道:“母子平安!”
  “哦哦哦,我当哥哥了!以后可以带他玩儿!我爹来了吗?”余盛喜得咧开了嘴,他亲娘终于卸货了,他不用担心了。乔灵蕙虽然凶,但是肚子一挺,余盛就担心她会死。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他跳着往马车的方向跑:“快,我要回去!”
  单宇看得暗乐,对元铮道:“‘阿静姐姐’失宠了。”
  元铮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单宇道:“你趁早的离他远点儿,这小郎君有点怪。”
  元铮这才认真起来,对单宇道:“是有点,不碍事,咱们也回吧。”
  两人也跟着回去,回到府里,余威已经到了,他也不能进产房,却刚好捉住儿子不让他去捣乱:“你现在不能去!”他跑到岳母家来带孩子来了。
  单宇与元铮对他行过礼,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单良的院子里。单宇是继续补自己的功课,元铮则是回房铺开了一张大纸,画起了乐游园的地形图。不多会儿,一张草图就画得差不多了,与此同时,一阵特有的脚步声响起,元铮警惕地走到门边,抢先开了房。
  单良一张不太善良的笑脸出现在门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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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良慢吞吞地点着地,往前挪了几步,整个人倚着门框,对元铮:“你呀,旁的事先放一放,这两天,你换个衣裳,就陪着余家小郎君。”
  元铮问道:“敢问先生,要我换成什么衣裳?”
  单良的坏笑可比单宇标准多了:“怎么?你还想穿裙子不成?”
  元铮抿紧了嘴唇。单良道:“等会儿我让他们送套青衣小帽来,你换上,记着,要看紧了余小郎。”
  “是。”元铮也不问情由,单良让他看,他就看。盖因公孙府里有个惯例,像这样的任务,单良是可作主的。则作诗写赋的事,他可以等余盛晚上安歇了之后再回来写。园景的诗赋可先放一放,公孙佳喜得外甥,是不是也要准备一首诗?他开始打腹稿。
  单良吩咐完了也就离开了,他让元铮盯着这个事儿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他觉得公孙佳对余盛的态度有点怪。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单良与公孙佳相处得太多了,他日常琢磨的事儿,头一件就是公孙佳。
  公孙佳也很照顾余盛,衣食住行、文武学业都安排着,甚至给余盛安排了未来三十年的仕途。但是,味儿不对!具体哪儿不对,他也说不太上来。而余盛这个小郎君,他也觉得味儿不对,不像个正经的小孩子。
  小孩子是像元铮这样的,或者是钟黎那样的,余盛都不是。他不如他们懂事,却给单良一种经历过元铮、钟黎未曾经历的事情的感觉。言谈举止里也有点违和。
  这不开玩笑吗?不说钟黎这样的王府未来的继承人,就说元铮的经历,怎么可能不如余盛呢?所以单良安排元铮来盯余盛,一是余盛表现得亲近元铮,二是元铮也不是吃素的,年纪也不大,安排过去不显突兀。
  元铮领了这个任务,第二天就跟在了余盛的身边。看着余盛急得团团转,上蹿下跳地想看乔灵蕙去。
  元铮心道:他有种种不好,这份孝子之心却是难得。看余盛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余盛却没有发现这难得的改变,还在满屋子的乱蹿。元铮往柱子边靠了靠,抱着胳膊,偷得浮生半日闲。
  余盛蹿了一阵儿,有越来越急的趋势,钟秀娥那里的丫环过来说:“小郎君,夫人那边叫你去见客呢。”
  余盛嘀咕一声:“我又不是花魁,见的什么鬼客?”
  丫环笑道:“是王妃们来了,要见你呢。小郎君记着,来的除了咱们的王妃(钟英娥),还有燕王妃,咱们王妃身边是世子、县主,燕王妃也带了世子来。”
  余盛猛地站住了脚,问道:“是章晃吗?”声音里微微带着点颤抖。
  “哎哟,小郎君,可不能对世子直呼直名!你记着,咱们世子穿浅青,燕王世子着紫衫。”
  余盛的眼睛瞪得滚圆。
  第111章 九折
  以余盛有限的知识来说, 这个时期的章晃的记载非常的少,是八卦之王钟佑霖的八卦杂记里都没有任何一条有关于他的有趣记载的程度。章晃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外星人。
  余盛以前从来没见到章晃, 也没听过时人对章晃的评价,但是, 后世章晃的评价却很是简单粗暴——他不是一个好人。除此之外, 余盛就再也不知道别的什么有关章晃的东西了。
  余盛早已知道, 能写进史书的人,其经历都比书本上的那几行字要复杂得不知多少倍。还有好些人根本没记在书里,却能够对他的人生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但是章晃的这几行含糊的字,却让他有点慌。
  燕王!跟太子别苗头的人, 燕王的儿子到了公孙府了……他不担心小姨妈, 那是个金大腿。但是燕王妃和章晃是来看他余盛的亲娘的!至少是拿乔灵蕙当借口的,由不得余盛不担心,就怕他们拿乔灵蕙做法。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得劲, 具体有哪里违和, 他又说不明白了。反正就是不对劲儿,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亲娘了,新生的小弟弟他也没看到,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焦躁的状态里。
  跟着丫环到了上房, 钟秀娥旁边两个中年妇女, 一个是他认识的钟英娥, 另一个想必就是燕王妃了。余盛趴在拜垫上,老实给几个人磕了头,钟英娥性情爽朗, 笑道:“哎哟,普贤奴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他俩拢共见了没几回面,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猛地一看可不就长高了么?余盛堆出应付长辈的笑:“是高了一点。”钟英娥摸着他的脑袋,对燕王妃说:“瞧,这小子又长高了。”
  纯属没话找话。
  连余盛都看得出来,燕王妃也挺勉强的,她根本就跟公孙府里不熟。
  燕王妃此来,主要的目的是把儿子章晃给带过来,她对公孙佳也不了解,却又必得跟公孙佳把关系给打好。燕王妃与纪宸的夫人是一个心思——儿子如果娶个病秧子,她们是会觉得委屈的。
  然而情势使然,又不得不如此。她也抚着余盛的小脑袋说:“真是个俊俏的孩子。”出手给了余盛不少见面礼。余盛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兼之在公孙府见的好东西多了,这样的珍宝并不能晃花他的眼,他还算沉着,满心想着章晃。
  这个“反派”却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章晃此时还是一个少年,清俊,雅儒,带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与余盛的既定认识完全相悖,他的想象里,章晃应该是一个丑陋的骄横纨绔才对!
  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的认知不同。余盛不由得惶恐了起来,听到燕王妃要见乔灵蕙,他着急地说:“阿娘不能见风的,不能挪动!”
  一句话,惹得女人们都笑了起来。钟秀娥欣慰地说:“你娘没有白养你一回,你去看你娘吧。我们在这里说话。”
  余盛心中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地高涨了起来,他仰脸一看,外婆的笑容是慈祥的,再看看金大腿一丝没变的表情,扭过头来,看到燕王妃也是一脸得宜的微笑,没来由一阵的恐慌。仿佛就在突然之间,他领悟到了处境的危险。
  他以为有金大腿护着,他们全家都可以高枕无忧。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母亲,也不过是双方势力交锋中间的炮灰而已。哦,金大腿重视他们,他们比炮灰要强不少,但是也无能为力,他们就像是两只巨大的、正在咬合的金属齿轮中间的核桃。单讲核桃也够硬,但是夹在金属齿轮中间,只有被碾碎的份儿!
  余盛的心里猛地涌了一个念头:我不能再这样鬼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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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有了盘算,余盛被领去见乔灵蕙的时候就显得无声无息,他不抗议也不兴奋,像被贴了张跟随符一样,跟着丫环去了乔灵蕙房里。
  所以他不知道,公孙佳与章晃的交谈还挺顺利的。
  公孙佳生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多,表哥自然也多。章明身为她表哥中的一员,也要抽空投一只眼在表妹身上。原本燕王妃是带着章晃到延安郡王府上串门的,近来燕王妃跑延安郡王府也跑得勤,章明心知肚明,这是因为延安郡王执掌京兆,燕王妃是拉关系来的。不过宗室之间又哪里分得清楚呢?他也不拦、也不拒绝,只默默陪着母亲,以防有什么意外。
  今天是巧遇到乔灵蕙生了孩子,公孙府派人跟姨妈报信,燕王妃顺势跟着钟英娥来走一回亲戚。
  章明还记得章晃问过他表妹的事儿,于是责无旁贷,硬是跟着过来了。鬼知道他还有一府的破事要收拾,钟英娥本来要带章晴来的,对章明道:“我们女人家的事,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章明道:“我护送您和妹妹。”坚持跟着过来了。
  余盛磕完头被带了下去,公孙佳以家主的身份接待章明、章晃,钟秀娥接待的才是女眷。于是便出现了钟秀娥接待王妃、公孙佳会见世子,分处两地的情景。
  章晃很随意地说:“听说妹妹府上搜罗了好些图书,正想借阅。”章明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隔在表妹和章晃中间,严肃地说:“那就一同去吧,我也想找两本书呢。”
  公孙佳在章晴择婿上的表现,已显出她不是一个无知少女。她有没有城府是一回事,表哥能不能放任表妹跟一个别有用心的少年相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章明可分得清楚,他板着脸,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插话。
  章晃是个清秀的少年,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也不介意章明这般表现,仍是含笑与公孙佳讲话:“那就一同去,我们兄弟少不得要叨扰了。小时候还见过几次,这二年见得倒少了,这一见面就要饶了妹妹的东西去。”
  章明道:“你们都长大了。”暗示要避谦。章晃轻轻地笑笑,转过头来与章明说:“听说阿姐要订婚了?”章明的脸颊不再那么紧绷,点点头:“阿爹已经具本为阿姐请封了。”
  章晃道:“阿翁会准奏的。”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着些家常,章晃也偶尔问一问公孙佳:“近来秋雨多,妹妹可还安好?”之类的。
  公孙佳也只当不知道这位爷已经在自己家那园子里包了很久的场,白给她送了许多钱帛,也是和和气气地说:“有劳惦记,还好。”
  三人说的全是官样文章,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有的样子,从章晴订婚扯到了李侍中这两天生病了,又扯到李岳新写的一篇文章。公孙佳道:“是吗?我不大爱看那个,八郎写的杂记挺好看的。”
  章晃就向公孙佳讨了一本:“头先两本我看过了,第三本总是找不全,妹妹要是有,给我一本吧。”
  公孙佳命人去取书,章晃也就势谢了。章明看这不是“借书”,不用还,以后交集也少,默不作声地没有拦着。他虽然严肃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否则不足以当王府半个家。燕王府那点意思他明白,但是公孙佳是绝不可能外嫁的,当表哥的肯定要给表妹维护好这点利益。章晃既然没有留个“还书”的尾巴,章明也就不特意点明,免得弄巧成拙。本来小姑娘没什么想法的,他一表现得过激,倒让表妹过份关注章晃。事情就不好办了。别家闺女有钟意的人,可以强行嫁了,还能打一顿关起来,或者送去出家。公孙佳,不行。
  章晃看起来规矩极了,接过了书,道了谢,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讲。燕王妃那里,与钟秀娥姐妹的俩闲话家常也说得差不多了,到了离开的时候,命人来唤章晃,章晃才与燕王妃离去。
  章明自觉自己这事干得不错,目送了燕王妃母子离开,临行之前很严肃地提醒公孙佳:“你与年轻男子相处,一定要谨慎!”他不太好意思点章晃的名,又想像章晃这样的人一定不少,还是从根子上杜绝的好——他提醒公孙佳。
  公孙佳道:“好。”
  章明仍然带着点担忧地侍奉母亲、带着妹妹回家了。
  公孙佳这里,钟秀娥也看出来门道了,送走了客人,娘儿几个在乔灵蕙的床沿上一坐,就说:“他们疯了吧?这他娘的是要吃绝户吗?做他娘的春秋大梦,过两天我就去东宫找表哥去!”她非得跟太子告这一状不可!
  乔灵蕙也很生气:“这还都是亲戚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为着这么点子贪念!”
  公孙佳道:“阿娘也先不要动,阿姐也先不要气,我自有主张。”
  钟秀娥与乔灵蕙一齐问她:“是什么?”
  公孙佳摇摇头,她要等等看,看这天子父子兄弟是个什么意思。她不能一直等着,把自己的血肉都奉献完了,还等不到皇帝一个确切的回音不是?太子那里也是这个意思。她为了袭爵可以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没关系。但是至尊父子也得给她划下个道道来,“这一茬”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完?是熬到纪家完蛋,还是熬到别的什么时候?
  用燕王父子做一个刺激,也是不错的选择。且看太子怎么说吧!她已经为广安王平息了后宅的不少破事,怎么也要得到一个允诺才好。
  公孙佳就安心地等着,等到乔灵蕙的儿子满月,她在府里摆完了满月酒,才让乔灵蕙带着儿子回婆家。满月宴,即使公孙佳还在守孝,也比乔灵蕙在余家办酒风光得多。燕王妃也来了,理由是之前来过,现在又想起来了,于是乎又过来了。
  燕王没有到,章晃理所当然地陪着母亲来了。公孙佳也得履行着家主的义务,出面接待章晃。这回没了章明隔在中间,章晃仍然是一派的恬然,含笑道:“他们净瞎想。”
  “嗯?”
  章晃摇摇头,说:“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又哪里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他们是白白的打着如意算盘,琢磨着什么人与你亲近,”说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对公孙佳挤挤眼睛,“你依旧叫我表哥好了,不必拘束。我知道,有人想要你我结姻,害!他们想多了。咱们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公孙佳也笑了。
  章晃又将脑袋压了压,小声对公孙佳说:“咱们就装不知道,往后我要被念得烦了,又或者读书厌了,还请收留我,赐一片清静地儿躲一躲。你那园子,给我留一处屋子,你只管收府里的钱,如何?”
  公孙佳后退了半步,仰脸笑了,初冬的雪铺在她的背后,这一笑,欢喜得仿佛能将冰雪销融。
  章晃道:“八郎的杂记我读完了,可有旁的游记吗?我总在京里,哪里都去不得,只得看这些个解闷啦。”
  公孙佳道:“有的。请。”请他引到外书房,让他自己挑书去。
  两人一来二去,往来渐渐频繁,天气也愈发的冷的。今冬雪大,京城里也压坏了不少房屋,公孙佳的田庄上也有庄户的房子不结实压坏了的,她又要处置此事,又要预防接下来的大雪。
  将这些事安排妥当之后,公孙昂过世两周年的日子又快到了。今年与去年又有所不同,郑须亲自跑了一趟,传了皇帝的口谕,问公孙佳是否还整理出了新的战例、图册,让她献到宫中。
  公孙佳将准备好的图册装到一只锦盒里,带着人跟着郑须到了宫中。
  皇帝仍然是在偏殿里见的她,平静地看着公孙佳舞拜,将锦盒献上。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公孙佳起身,先不赐座,反而是问道:“还借了书给燕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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