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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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冰凉的夜风吹在脸上。
  楚悬的眼尾还有些红,他的后背真的很疼,膝盖也被枝干划破了,他感觉坚持走到这里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看着空无一人的漆黑路,随后又垂下了眸子。
  颜梦生和车温书会不会来找自己?
  如果来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过来?
  可是如果不来的话,楚悬想起之前颜梦生和自己说的一句话。
  以后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楚悬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把想哭的想法憋了回去,他怎么变成了个小孩子了以后这么能哭?
  最后只是扁了扁嘴,咬着唇,把头埋在双手中,死死地把想哭的劲儿给咽了下去。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真的已经很坚强了,在空荡荡的暗黑大路上,没有人、没有光,只有呼啸的风和簌簌的叶子响,害怕和孤独是很正常的,哪怕是个成年人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忍不住害怕。
  车温书找到工作人员,把这件事的情况说了,管理人员立刻调动了十多个员工下去寻找,脸色都吓白了。
  一个几岁小孩要是死里面了那他可就摊上大事了!
  赶紧给我去找!快点找!用最快的速度!男人大声喊,心中焦急的很。说完以后立刻走到车温书身前,您放心,一定会尽快找到的,不用太过担心,这么多人都去找了男人赔着笑,还在疑惑,怎么好端端就能掉下去呢?
  明明设置了安全栏啊。
  男人用余光看了一眼车温书,发现这少年脸色虽然阴沉,皱着眉头很久以后才释然地松开,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样,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看出来很担心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怕眼前这位白衣少年想清楚了要报警,立刻笑着说:您放心!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您的弟弟!绝对不会辜负对我们的信任!
  车温书收回看向树林的目光,把视线落到了这个工作人员身上,声音带着不可置疑,那就好,最好仔细找找。
  明白!明白!
  车温书眸中闪烁了两下,看着手里的奶茶发愣,颜梦生居然已经这么在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了吗?
  十多个人穿梭在漆黑凄冷的树林,有拿着手电筒的,有拿着手机充光的,四处寻找。从外面看去,树林中不断传来隐隐的光亮。
  快看!这里有滑下去的痕迹。一个男人把着树干,指着很长的一个拖行痕迹,其他人都探个头过来看,男人继续道:大家都小心点,摔下去的话可不保证身上一点伤没有啊!
  其他人点头,说着好的,继续往前走。
  颜梦生在进了这树林以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处寻找,一边呼唤着楚悬的名字,却听不到一点回应的声音。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叶子摇曳的声音。
  好在树林并不大,但是却有两条路,颜梦生敛眉低目看着这两条路微微蹙起了眉头。
  既然楚悬不在树林里,那应该就是爬了出去,面前这两条路,楚悬会选择哪一条呢?
  颜梦生拿着手机一动不动,手电筒的光照在第一条路,之后又转到另一条路。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不能纯靠自己去想,他应该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掉在这里面的楚悬,没有手电筒怎么找路
  颜梦生想到这里,立刻把手电筒关了,看到一条路隐隐泛着光亮
  毫不犹豫抬步就走了过去。
  楚悬不知道坐在那里等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很是疲倦,很想睡觉,可是又很冷,冷的想要发抖。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人来找自己。
  楚悬白着脸,神情满是失落难过,刚准备站起身不再等待的时候,突然隐隐听到一阵声音。
  不是树叶簌簌,也不是风声。
  而是很像有人穿梭在树林中,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谁知道那阵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楚悬叹了口气,他听错了也说不定。
  他收回看着那个地方的目光,抱着膝盖,把下巴放到膝盖上,就像是个落难的受伤小鹿,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地面的石子出了神,就连旁边传来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那人走近,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这才把神游的思绪扯了回来。
  那人站在了他的身前,首先入眼的是高挑修长的双腿,和熟悉的宽松牛仔裤和一双白鞋,再也没挪动脚步,站定在他的面前,然后微微蹲下身。
  楚悬微微抬起肮脏的小脸蛋,和眼前的人四目相对,那少年的黑眸中很乱也很亮。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仿佛是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月辉,散发着好看的光芒。
  颜梦生看着脸上有点脏的小家伙,淡白色的月色洒在有几分湿意的睫毛上,散发着点点莹莹波光,抬起的漂亮灵动的眼睛仿佛闪烁了几下光芒,仓惶可怜的小脸很白,里面充满了无助和害怕。看着这样的楚悬,他心脏钝痛了几下。
  那少年背对月光,但楚悬也认出来了是谁。
  他的眉眼沾染着几分柔和,眼里有担忧也有庆幸,最多的是紧张放松后的温柔宠溺。嘴角慢慢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低哑干净,明明说的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楚悬觉得周身一暖,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对不起。
  我来晚了。
  就是这么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楚悬却感觉很温暖和踏实,什么也不怕了。
  楚悬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迈着小步伐走到颜梦生的身前,两只软软的小肉胳膊搂住黑衣少年的脖子,把粉嫩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间,然后声音很小、很轻、很软地呜呜呜咽出声。
  在两人接触的那一刻,他发现楚悬的身体好凉,凉的他身体一僵。
  红着的眼圈儿,原本泪水只是摇摇欲坠,可是在听到颜梦生的那一句话以后,泪水像是决堤了一样大颗大颗地掉下泪珠儿。
  声音奶兮兮的,小兽般柔软的哭泣声让人心脏揪的生疼。
  颜梦生第一次红了眼尾。
  第26章
  车温书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视线又朝着黑漆漆的树林看了一眼,树林里面还是没有传来找到的消息。
  看着手机那一串号码,还是选择打了过去。
  过了三秒左右,身后传来电话铃声,车温书回过头看去,颜梦生背着一个熟睡的小孩,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车温书愣了一下,颜梦生面无表情先他一步从兜里拿出手机挂断。
  怎么回事?冷冽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车温书如实回答:小悬当时拉着我的左手,然后突然就掉了下去,可能是没站稳也可能是被人挤到了,我没能拉住他。
  当时太黑了,附近还有很多人,我什么都没能看清,都是我的错车温书半垂着眼眸道歉。
  天太晚,他受了惊吓,我先把他带回去了。颜梦生的视线落到车温书的脸上,两人目光交汇,停留在车温书脸上两秒后,又偏移视线看着树林中不断露出的手电筒光亮,让他们别找了,明天调查监控。
  车温书听到颜梦生的话时怔松了一瞬,然后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颜梦生居然没有发火
  颜梦生后背上的小孩粉粉嫩嫩的脸蛋上还蹭着一些灰土的痕迹,脏兮兮的,但是并没有掩住原来的好看,而是增添了几分可怜。秀长浓密的睫毛给眼睑下遮出一片安静的阴影,呼吸平稳,睡得很是安心。
  打了专车回到家以后,颜梦生把小楚悬抱回了屋子,本来想叫他起来洗漱一下再睡,但是看到那呼吸声浅浅,紧闭着的眼睛时,想着还是算了。
  估计是吓坏了。
  颜梦生弄了一条湿毛巾上来,动作轻轻地给漂亮可爱的小脸儿上擦着灰痕,把他擦的干干净净以后把毛巾放到了一边。
  他感觉他现在真就像是在养孩子。
  颜梦生想给他换一下衣服,毕竟衣服掉到树林里还很脏,穿着脏衣服睡会很不舒服。
  可刚想把小楚悬的短袖脱下来,就看到他白净的后背已经青紫一片,颜梦生蹙起了眉心,手下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难怪他不让自己抱,而是选择背他。
  原来是后背疼
  受伤了也不和自己说,就自己硬挺着,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子?
  颜梦生极轻地叹了口气,眼底多了一分无奈,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膏给他抹上,最后帮他盖上被子退出了屋内。
  回到自己的屋子,颜梦生单手捧着那一小盆天竺葵,白色的小花朵仿佛都会在空中颤抖,和楚悬一样可爱又脆弱,小花朵把头伸得挺直,竟能从里面看出和楚悬相像的几分机灵劲儿。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清香像是有意识一样萦绕在鼻前,这道清香仿佛能暗神,慢慢缓和着暗藏着压在心底的焦躁不安情绪。
  他打开另一个礼盒,盒子里是一幅画,画上是两个很可爱的q版小人,黑衣服的自己正一脸无奈地摸着楚悬的头。
  原来自己的表情是这样的吗?
  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颜梦生倏地轻笑一声,眼眸盛满笑意,声音磁性撩人。
  还挺像的。
  回到办公室的颜波听着秘书说的话,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差点扭到了一起。
  秘书在得知胡雪青把楚悬当成是自己弟弟狠狠欺负了一顿后,想着给楚悬买点好吃的,抚平被吓到的心情,毕竟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可是眼下有一件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让总裁知道,那就是
  方珍带着她的儿子回来了。
  而且来者不善。
  颜波听完这个消息以后,伸出手捏着有些发痛的眉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的秘书手拿着文件夹,嘴唇动了又动,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颜总,恕我多嘴,但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不是给方珍很大一笔抚养费了吗?按照那个小孩成年时间,要打过去两个亿多,她怎么还回来要打扰您的生活呢?。秘书为颜总打抱不平。
  她认为,在获得了那么多钱以后大可以老老实实把孩子养大后颐享剩下的时光,外国一套房,每个月一百万,一直十八年,合起来总共有九位数居然还都不满足?
  完全可以说是借着儿子的光发家致富,回来做什么?
  要不是颜总出去那一趟,她刚好送文件到总裁室,不然也不可能接到那个电话。
  方珍打过来电话刚开始嗓音还很温柔,后来知道并不是颜波接电话,瞬间不悦声音尖锐各种不满,言语中都是说她要回来,把这件事告诉颜波等等。那股嚣张的样子,她还真没见过几个,不是真蠢也是脑子有点问题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颜波右手扶额,眉间的沟壑还未消失,一脸烦躁。
  秘书低头识相地退出屋子。
  颜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随即移开视线,把文件推到一边,双手抹了把脸。
  他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出现第二次这种错误,可是谁知苍天造化弄人。他或许真的就只适合在商业界发展,对于家庭和感情的事他真的是越理越乱。
  桌子上的电话再次响起,颜波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嗓音甜美的女音。
  颜波,我和文成回国了,你不来见见我吗?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
  为什么要回来?颜波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攥出轻响。
  那头方珍的声音很是委屈,我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怎么了?好歹一夜的情分。
  恬不知耻。怎么会有人把那种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颜波青筋慢慢出现,声音也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压低,见一面吧,把话说清楚。
  最后把地点选择在了一个很普通的西餐厅,刚到这西餐厅的方珍一脸不敢相信,堂堂大总裁邀请自己来这么破的小地方,吃这么普通低俗的食物?
  当然,不满归不满,该隐藏的她隐藏的很好,脸上没看出来一点不愉快。
  她坐下,见到眼前久违的男人,还是那么成熟知性帅气。
  颜波自她出现就一直很冷漠地双手交叉看着她,神情冷漠。
  服务员,菜单。方珍呼唤道。
  在她看到菜单的那一刻,眉头极轻地皱了起来,随即很快掩了下去,点了几样,就这几样吧。说完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方珍把名牌包包放到了一边,一举一动都很是张扬夸张。
  颜波忍下自己的不适感,直说吧,现在回来是不是为了钱?
  方珍瞪大眼睛装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样子,右手捂着唇,眼角微微泛红,故作委屈,为什么这么说我?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我只是想你了,孩子也想他的爸爸了,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你为什么不信我?
  颜波冷笑一声,你要我怎么信你?故意给我下药,才有了那个孩子,真当我看不出你脑子里什么想法吗?对上那双眼妆较浓让他倒胃口的眼睛,想要钱直说,不过是最后一次,合同在我手里,别弄个鱼死网破,这样对你我都不好。
  方珍拿着纸擦了擦眼睛,文成长这么大了只想看看他的额爸爸,有什么错吗?他十一岁了,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每次见到别的父亲接孩子回家,而我们的文成呢,只能看着!
  听完这话,颜波脑袋一疼,他就知道这女人会找这个借口。
  见颜波不为所动,方珍继续旁敲侧击,各种卖惨,你知道我们母子两个过得有多凄惨吗?去到国外人生地不熟,那种孤独你懂吗?但是我们文成很懂事,他不哭不闹,怕我为他担忧。哭得愈发伤心。
  我们什么都舍不得买
  我每个月给你打一百万,一年一千二百万,买好车豪宅都够了,你和我说什么都舍不得买?颜波皱眉质问。
  方珍一下子哑口无言,抿了抿唇,重新说:这那我们哪敢买什么重物啊,我们母子两个都搬不动。说完又泫然欲泣。
  而且啊,听你把你初恋和别人的孩子接回颜家,为什么文成不能回颜家,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狠得下心?方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低垂着哭泣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紧接着哭得更加起劲。
  两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过得该有多惨啊!你工作那么忙就忍心让两个孩子一直没有依靠,让他们没有妈妈的照顾吗?!这一番问话,直接让颜波毫无回话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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