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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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这样没出息,泠涯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抛头颅撒热血都不怕,怎么连这点苦都受不了?”
  秦默风更是汗颜,僵硬的脖子艰难点头:“殿下教训的是……”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道:“殿下,您还是先把微臣敲晕吧……”
  泠涯叹了口气,刚想抬手把他敲晕,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你说气人不气人?那个臭算命的居然说我跟麒麟有仇,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麒麟?这不是故意骗钱的嘛?”
  紧接着,一个犹豫柔弱的女声飘了进来:“可是大家都说那个人很灵的……”
  “我呸——”先前的那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继续愤懑道:“我告诉你,他也就只能骗你这种不经事的小姑娘,那个人要是真那么灵的话,让我给他磕七个响头都没关系!”
  觉察到这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泠涯连忙搜寻着四周,目光所及除了酒坛还是酒坛,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更何况还有一个伤兵躺在床板上不能动弹,他只能挫败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酒窖的那扇破旧木门,在心里默念她们千万不要进来。
  只听得哗啦一声,木门突然被人推开,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瘦弱小姑娘,碧绿衣裙,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她望见自家酒窖里莫名闯入的陌生男人顿时一愣,待目光看到了泠涯又呆了呆,怔怔的伸出手指:“……姐姐,麒麟。”
  后面的紫衣姑娘闻言跟了过来,嘴里还在不满的嘟囔:“再胡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走进酒窖,的瞥了一眼,身体瞬间僵在了当场,泠涯胸口上的花纹是由金线所绣,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光芒,远远看上去果真是一头金灿灿的麒麟。
  泠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默默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紧接着听到对方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鬼啊——”
  生怕她把村子里的人都招来,他连忙上前捂住了那个女子的嘴巴,垂眼见绿衣小姑娘想趁机溜出去,他立刻伸脚踹上了木门,声音抵在紫衣女子的耳畔,微微蹙眉:“闭嘴!”
  可惜这位姑娘显然有点不识相,被他挟持扣入怀中还在拼命挣扎,反抗的力道牵动到他肩上的伤口,泠涯的脸色变得惨白,眉头皱得更紧,他刚忍不住想说话,对方尖细的指甲又立刻在他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血口,泠涯吃痛的松开了手,皱眉怒视道:“你这个女人……”
  他还没有说完,对方的手就摸在了他的脸上,光摸还不够,又使劲掐了掐,泠涯立即挥开她的胳膊,嫌恶的倒退了好几步:“你做什么?”
  紫衣女子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原来是人。”
  “你……”泠涯顿时气急,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他疼得直想跳脚,偏偏身后又传来秦默风的声音:“殿下,您没事吧?”
  泠涯咬紧了牙关,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子一眼,沉声坚持道:“没事!”
  见对方不是鬼,紫衣女子这才放下心来,泼辣劲儿立刻恢复到正常水平,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道:“说,你们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干嘛,想要偷酒么?”
  泠涯鄙夷的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姑娘觉得我们伤成这样,还有闲心偷酒么?”
  紫衣姑娘又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即将目光看向了木板上搁着的酒坛,连忙迈步走了过去,拎在手中掂着道:“看看这是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别想抵赖!”
  她立刻看向了守在门口的小姑娘:“雪灵,去把乡亲们叫来,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偷酒贼还有什么话说。”
  秦默风见此,连忙阻拦:“姑娘且慢……”
  他咳嗽了好一阵儿,从怀里拿出两锭银两,虚弱无力的解释道:“在下和主子在半路遇到劫匪,不幸落难此处,未经允许私闯贵宅,还请姑娘见谅。”
  紫衣姑娘一见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双眼放光,把酒坛往边上一丢,哗啦一声摔成了碎片,她拿过银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放在牙间咬了咬,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好说好说,早点拿银子出来,什么都好说。”
  看到紫衣女子对着银子流口水的样子,泠涯更是露出嫌恶不耐的表情,他身居皇宫,只听闻偏远深山的村庄民风淳朴,家家夜不闭户,人人路不拾遗,怎么到这里就成这样了?
  酒窖内,他和秦默风默默相视了一眼,极有默契的预感到自己刚出了龙潭,如今又走进了虎穴,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受了重伤,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任其宰割,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无比忧虑的叹了口气,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第135章 韶光日月浅(三)
  这个村庄位于北朝和胡人的交界处,村子虽然不大,却是十分的繁华。
  因地方偏僻,北国朝廷鞭长莫及,对于边界的管制自然也就没那么严厉,因此经常有胡人赶着马队路经此处,避开边防和关卡潜到北朝经商,而这附近的北朝百姓也时常拉着牛车,到胡人的地方倒卖米粮,一来二去,久而久之,两边的交往多了,感情自然也就深了,两族互为通婚者比比皆是。
  千雪衣的父亲本是汉人,听说祖上还是做大官的,因其曾祖父在朝中得罪了权贵,举家遭难,她的父亲四处逃亡,无意流落到此处才安下家来,用剩下的银子开了这家酒坊,还娶了当地有名的胡姬为妻,所以千雪衣有一半的汉族血统,也有一半的胡人血脉。
  这些话自然是听雪灵说的,而且据雪灵所述,她和千雪衣虽然以姐妹相称,却不是千雪衣的亲妹妹,因前几年村里闹饥荒,她的家人全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千雪衣念她可怜,所以才把她收养过来,当成妹妹养着了。
  二楼的雅间中,泠涯透过窗户见到外面亭台楼阁、假山清流的景儿,心想雪灵所言非虚,这个地方虽然繁华,到底是个偏远小山庄,若千雪衣的祖上不是在朝中做官的,即使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建出这样精巧别致的房子。
  泠涯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千姑娘的父母呢?”
  雪灵闻言,显得有些沮丧:“叔父和婶娘很早就去世了,姐姐和雪灵一样是孤儿。”
  她顿了顿,又道:“你们别看姐姐平时很凶的样子,其实她人可好了,只是有点爱钱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的木门突然被人踹开,雪灵连忙站了起来,见到千雪衣问:“姐姐,你回来了?咦,周大夫呢?”
  千雪衣手里端着三四瓶伤药,旁边还搁着几块白布,听到雪灵的话显得有些不解:“周大夫?什么周大夫?这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你姐姐我这一个大夫。”
  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秦默风,闻言立即的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惊恐道:“姑娘,你该不会想说你来给我治伤吧?”
  千雪衣迈步走了过来,把东西放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对他露出一个善良亲和的笑容:“不是啊……”
  秦默风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见她指着泠涯,笑得满面春风:“还有他。”
  原本站在窗边悠然欣赏风景的泠涯,身子歪了一歪,支撑不住的倒在旁边椅子上,望着千雪衣的表情抽搐,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秦默风显然是多虑了,跟泠涯殿下的简单粗暴比起来,千雪衣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雪灵很体贴的打了一盆热水,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敷好金创药,又轻手轻脚的给他包扎了伤口,一番折腾下来,他的身上绑满了白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坐在床上,满脸同情的望着自家主子。
  泠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见到千雪衣满脸奸笑的走过来,他顿时觉得心里发虚,连忙站起身想避开千雪衣:“我自己可以……”
  “你坐下!”千雪衣大喝一声,用力推了他一下,很不凑巧的推在了他受伤的肩膀上,泠涯杀猪般嗷了一声,原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倒在座位上,咬紧牙关痛得直跺脚,恶狠狠的抬头瞪着她:“你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千雪衣连忙摆手,美艳妖娆的脸上显得很无辜,她扶着泠涯的胳膊,趁机道:“看吧,你伤得这么重,你自己肯定不可以。”
  泠涯的冷汗森森,又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千雪衣扶着泠涯坐好,这时雪灵给她递过一把剪刀,她拿着剪刀比划了好一阵儿都没下手,不时还发出啧啧的惋惜声。
  泠涯本就紧张,被她这么来回吓唬,精神更是崩溃到极点,他不满的瞪了千雪衣一眼,忍不住怒吼:“你到底在干什么,莫不是连我也想剪了吧?”
  千雪衣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道:“这么好的料子,若是剪坏了多可惜。”
  说着,她的手突然伸向了泠涯的腰带,泠涯一呆,连忙伸手去护,不料这女人居然又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泠涯疼得直跺脚,嗷嗷的怒吼道:“你这个女人……我就说你是故意的!”
  旁边的雪灵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掩唇笑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子,姐姐只是想给你治伤,你不要乱动就好。”
  千雪衣嘟着嘴,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就是,某些人哪,就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泠涯气得咬牙切齿,是他乱动么?明明是这个女人乱动好么?这个贪财好色又变态的女人,活该……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他正想着,千雪衣已经把他的腰带解了下来,随手扔在桌案边,小心翼翼把他的衣服从箭尾上取了下来,这个过程当然是极度痛苦的,被包成粽子的秦默风见到主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眼里心里满是同情,心想泠涯殿下打从出生起就没被这么对待过吧?堂堂一国皇子,他的身子居然还比不上一件绣着金线的衣服珍贵。
  扒掉泠涯的金线华服,千雪衣看到他的蚕丝里衣又犹豫了下来,泠涯顷刻明白她要做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若是敢,我现在就杀了你!”
  千雪衣顿时不乐意的嘟起嘴,没好气道:“我只是在想怎么下手比较好,谁要你的破衣服!”
  她正说着,手上忽然用力,几乎瞬间就把泠涯肩上的铁箭拔了下来,结果当然是引来泠涯鬼哭狼嚎的惨叫,全身趴在桌子上颤抖,连骂人的功夫都没有了。
  千雪衣拍了他一下,不满道:“你别乱叫,这边上的房间还住着客人呢!”
  泠涯痛得直咬拳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隔了一会儿,颤着声音道:“默风……我求你……现在就把她杀掉!”
  秦默风干巴巴的坐在床榻上,垂头望了一眼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胳膊,很不是滋味的劝慰道:“殿下,男子汉大丈夫,抛头颅撒热血都不怕,这点苦算什么?”
  泠涯气得直跺脚,千雪衣这个女人果真跟他有仇,明明先前对待秦默风都没那么残暴的。
  千雪衣拿着剪子飞快的剪掉了他的里衣,望着泠涯的伤口顿时一愣,先前看他像没事人一样照顾秦默风,还能生龙活虎的挟持她,她还以为泠涯的伤不像秦默风那般严重呢!现在见到那道触目惊心的箭痕,还在向外汩汩流着鲜血,她只觉得脑袋一晕,完全看不下去。
  泠涯疼得皱眉,血流失的太多,未免会有些头晕,他虚弱的趴在桌子上,见千雪衣迟迟不动手,他咬牙怒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想要把我害死么!”
  千雪衣连忙回过神,脸色有些苍白,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雪灵换了一条毛巾拿过来,上面还滚滚冒着热气,她一时失神竟直接捂在泠涯的伤口上。
  结果自然又引来泠涯的一阵哀嚎,他强忍着疼痛,拳头用力砸着桌板,眼里氤氲着泪花:“姑娘,你还是把我敲晕吧……不,您还是痛快点把我弄死吧!”
  “对不起对不起……”千雪衣赶紧把毛巾拿开,刚想愧疚又被他方才的话逗笑了,满不在乎的道:“你们还欠我的银子呢,我怎么舍得把你弄死。”
  泠涯闻言,目瞪口呆的看向千雪衣,这下就连秦默风都不淡定了,他在酒窖里给的银子,别说这些伤药,就是把整个医馆买下来都可以了,他看了看自家主子的伤势,迟疑的道:“不对吧姑娘,我们刚刚付过银子的……”
  千雪衣看了他一眼,笑得很是狡诈:“你们糟蹋了我的酒,又砸碎了我的酒坛,我不计前嫌给你们治伤……奥,看看这血淋淋的样子,我得做几个晚上的噩梦,那点银子,你们赔得起么?”
  秦默风呆了片刻,愣愣的说:“姑娘,那个酒坛是你自己砸的。”
  千雪衣正在给泠涯包扎,闻言手上突然用力,引来泠涯的一阵痛呼,她又狡辩道:“我之所以会砸酒坛,那也是因为你们,你们不跑到我的酒窖里,不糟蹋我的酒,我会砸酒坛么?”
  秦默风还想说,姑娘您之所以会砸酒坛,完全是见钱眼开的缘故,但见主子现在还在人家手上,他顿了顿,又把那句话给咽下去了,只道:“是,姑娘说的是,还请姑娘对我家主子手下留情,欠姑娘的银子,在下一定尽快还上。”
  泠涯倒吸着凉气,看向秦默风道:“默风,这等小人,我们不能……”
  “嗷——”他的话还没说话,又忍不住跺了跺脚,怒吼道:“你这个死女人,前世跟我有仇吧?”
  千雪衣包扎完毕,拍了拍自己的手,细细的呼了口气:“你说对了,我不仅前世跟你有仇,今生也跟你过不去,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会死在你手里,所以准备好银子快来补偿我吧。”
  她说完,就端着东西出去了,雪灵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来到泠涯的面前煞有介事的道:“是真的,那个算命的说姐姐若是遇见了麒麟,今生今世会短命。”
  泠涯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很是消沉的呵了一声,不是她遇见麒麟会短命,是麒麟遇见她就想死吧?
  第136章 韶光日月浅(四)
  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只可惜这美人脸面却长着一副蛇蝎心肠。
  泠涯和秦默风在这家名叫“千杯不醉”的酒坊中住了不到半个月,银子像是哗哗的流水钻进了千雪衣的荷包,喝着她亲手熬的苦药,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穿着她亲手洗的衣服,泠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皇子,从前过得那些奢侈生活跟现在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铁公鸡的压榨当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但每次说要离开酒坊去别家住时,千雪衣的一句“敢迈出大门一步,我就说你们非礼雪灵”,顿时把他们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如今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在伤没养好之前,只能眼睁睁的任人宰割,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泠涯皇子和秦将军便在“千杯不醉”里花了将近万两的银子,还把衣服和靴子都抵押出去了。
  于是这天,千雪衣再一次来到他们的客房……
  客房内,泠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千雪衣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鄙夷,千雪衣坐在他的对面,完全忽视了他冷若刀剑的目光,气定神闲的喝了半杯茶,秦默风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不由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千姑娘,不知这次来又有何指教?”
  千雪衣随手把茶杯搁在桌子上,岂料没有放稳,啪得一声摔碎在地上,她倒不怎么介意,不紧不慢的问:“两位公子在我酒坊中住了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还习惯?”
  秦默风很不是滋味的点头:“还好,姑娘有话就请明说吧。”
  千雪衣哦了一声,直接干脆的道:“是这样的,这两天有几位贵客把酒坊的房间都包下了,二位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移驾换个房间?”
  泠涯挑了挑眉,语气很不满:“凭什么?”
  千雪衣很是头疼的嗯了一声,单手撑着太阳穴:“凭什么……凭你们欠我银子啊……”
  秦默风一呆,不由脱口而出:“姑娘,我昨日才把祖传的宝玉抵押在你那里了,那枚玉佩可值几千两银子呢!”
  千雪衣看了他一眼,神情间显得很是不在乎:“是不是宝玉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你们从地摊上买来的赝品,拿来骗我的呢?”
  秦默风被驳得哑口无言,倒是泠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默风的那枚玉佩是太祖皇帝所赐,背后还刻有北朝皇族的印记,玉有可能是假的,皇印应该没有人敢冒充吧?”
  秦默风闻言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姑娘若是不信的话,但可拿到官府去,一验便知分晓。”
  如今他和泠涯皇子落难此处,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州衙县郡,若是千雪衣真的拿玉佩找到官府,说不定那州长大人见到玉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能跟过来搭救他们。
  就在他和泠涯满怀期待的望着千雪衣时,对方想了片刻,又的道:“那又如何?我这杯子还是太太祖皇帝赐的呢,现在砸碎了,你们怎么赔?”
  泠涯气得头晕,没好气的反驳:“这杯子是你自己砸碎的!再说,你说这杯子是太太祖皇帝赐的,有何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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