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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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要求,华不石当然一口答应,反正大白狗需要有人來喂,多一个不拿工钱的帮手本也沒有什么坏处。
  若是穿肠而过就流入粪坑的酒肉,质量如何不用多加考虑,如今要让公主得到食补,要求便大不相同。
  要说华不石为公主所准备的食物,确实比城主府的大师傅做的那些肉饼、包子之类要特别得多。每天一早,这位大少爷就精心制作出一大盆暗灰颜色的稀糊,虽然模样不甚好看,用料丰富却绝非寻常的米糊面糊可比。其中有骨粉、肉末、油脂、蔬菜水果、甚至还有不少草药,各种东西的比例亦是十分讲究,然后混合在了一起,加热烹煮而成。
  当然,华不石并非厨师,即便能做出食物來,滋味自是不能和城主府的大师傅的手艺相比,况且食物中还渗杂有各种药材,味道就更加古怪难吃。就连坚持要亲手给公主喂食的城主大小姐,每次一见到那一大盆稀糊,就忍不住要捂住鼻子,不敢去闻。
  不过,公主每天仍是能把整盆的稀糊都吃得干干净净,这倒并非因为它分辨不出滋味的好坏,而是经过了数十天瘦身,如今每日的训练对大白狗的体能消耗极大,使得它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哪里还能挑三捡四。
  大白狗公主一向都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过得无比舒适安逸的生活,沒想到这次落入了华不石的手里,日子顿时就变得暗无天日,苦不堪言。
  转眼之间,公主來在吠天楼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司马如兰仍是每天都來,一进吠天楼,就到后院看着华不石训狗,并且给公主喂食。
  “万金堂”本就是江湖门派,江湖中人对世俗间的礼教并不讲究。司马如兰虽然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却并非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那种大门不出的闺阁千金,以往也经常在城里到处走动,所以在她看來,天天來吠天楼也不算甚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大仓城里的许多人的却不会这么想,而且人们也并不知道她來吠天楼是为了大白狗公主,还是为了那位“恶狗公子”。
  于是,大仓城中人们议论纷纷,关于城主大小姐对华不石有情的流言蜚语更加满天乱飞。先前司马如兰领人赶走贺西楼时,还有一部分人以为然,认为城主大小姐这么做只是为给大仓城除去一害。可是到了现在,这位大小姐天天都住吠天楼跑,而且总是待在后院和那位华少爷在一起,却也由不得人们不信了。
  理所当然的,在绝大多数人看來,他们二人绝非佳偶。华不石就算心肠够黑,很会赚钱,却终究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绔纨少爷,而且已经娶了妻室,以司马如兰城主大小姐的身份,岂能去给别人做小?
  城里的居民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讲什么的都有,不过却沒有一个人敢当着“万金堂”的人说。毕竟“万金堂”主掌着整个大仓城,而城主大小姐很可能是未來的掌门堂主,沒有人愿意沒事去招惹麻烦。
  沒有人告诉司马如兰,而华不石整日足不出户,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不是在训狗,就是在雕木头,那些风言风语自也听不见。
  所以,这一对被众人议论的当事人,完全蒙然不知,行事也依然如故。
  当然,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这世上也总也不缺多嘴之人,尽管无人和司马如兰和华不石去说,这些流言却还是传到了华不石的正房夫人海红珠的耳朵里。
  海红珠的心情糟糕透了。
  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在小楼中司职接待之事,依然很少和那位大少爷见面。司马如兰每日都來吠天楼,一进楼门就到后院去和华不石一同训狗,海红珠瞧在眼里,本來并无甚么感觉。
  司马如兰第一次前來吠天楼,便是海红珠接待的,这位兰儿小姐知书达礼,气质优雅,给海红珠所留下的印象甚佳。而司马如兰极为宠爱公主,海红珠也早有所知,是以她天天都來瞧看训狗,海红珠并不觉奇怪。
  事实上,她心中也不以为,品貌俱是普通,沒有半点英雄气概,看起來一无是处的恶少爷华不石,会对这位城主大小姐有任何吸引力。
  然而就在刚才,这种想法却有所动摇。
  第三百八十三章 高墙之隔
  海红珠并不以为恶少爷华不石会对城主大小姐有任何吸引力。毕竟华不石相貌普通,人品更是不用提了,又沒有半点英雄气概,就算不是一无是处,优点也乏善可陈。
  然而就在刚才,这种想法却有所动摇。
  刚才,一家船行老板带着夫人到吠天楼拜访,他们本是熟客,虽然不肯当真花钱,却也來看过了好几回。海红珠把他们让进了偏厅,那位老板便到后院去瞧看训狗,他的夫人无事可做,便留在厅内品茶,海红珠则在一旁相陪。
  有一种人的肚里永远藏不住话,一有机会便要倒出來,无论那些话该不该说都是一样,人们称之为“长舌妇”。而这位老板的夫人极不凑巧,正好就是这种人。
  一盏茶的工夫以后,那位商行老板看完的训犬从后院回來时,在他的夫人的快嘴评谈之下,海红珠已经把大仓城中大街小巷所流传的,关于城主大小姐和华不石的闲言碎语,全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些流言,海红珠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把散布谣言之人找出來痛骂一顿。然而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据长舌夫人说,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议论此事,海红珠总不能去找所有人的麻烦,而最初是何人所散布也无从追究。
  那商行老板倒也有些眼色,见这位华夫人面带不善,目露凶光,便立时拉着他的夫人告辞而走,心中暗自埋怨长舌的老婆胡乱多嘴。
  客人走了,海红珠坐在椅上,生过半晌闷气之后,心情却由忿怒渐渐变为了担忧。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此事虽然乍一听來不甚可信,可外面传扬得如此猖獗,未必就真的是空穴來风。
  华不石是个花心大萝卜,海红珠是早就知晓的,虽按常理來说,兰儿小姐是不会看得上他,可是那位大少爷诡计多端,口才又好,甚会讨人欢心,司马如兰这种小女孩在花言巧语之下,也难保就不会受他的欺骗。
  其实海红珠的年纪也并不比司马如兰大,不过她却认定那位城主大小姐定然比自己更加幼稚,才会被华不石这种花花少爷蒙骗。而这个念头一经想起,就在海红珠的头脑之中來回盘旋,越來越觉得有发生的可能。
  一想到此时那位大少爷就在后院,与兰儿小姐在一起训狗,海红珠的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全然不是滋味。
  于是,随后进吠天楼的几拨客人,她都胡乱应付,而有人想要去后院瞧看训狗,她也板起了脸孔,推说本楼从今天起再也不准闲杂人等进院,把这些只看不买的烦人家伙全都打发了出去。
  直到黄昏时分,司马如兰才从后院出來,出门之时路过前厅,还过來向海红珠打了一声招呼。
  海红珠沉着脸道:“华不石可还在后院么?”
  司马如兰道:“是啊,华先生就在后院。”她眼见着海红珠脸色不佳,问道:“红珠姐姐今日气色有些不对,可是身上有哪儿不舒服么?”
  海红珠目光一寒,沒好气道:“沒有的事,我全身都舒服得很!”
  海红珠态度生硬,司马如兰虽觉得奇怪,却也不便多问,只说了句告辞的话,便自行出门走了。
  天色很快就黑了。那位大少爷训完了狗,便直接回到房间里去雕木头,晚饭也不会出來吃,天天都是如此。而海红珠今日生气也气得饱了,更是沒有甚么胃口吃饭,便径直走回到西厢自己的卧室中。
  海红珠住在西厢跨院,而华不石则住在东厢,正好是整个院子的两端,中间隔着两堵院墙和一道回廊。相距虽不算太远,但是从她屋子里的窗户望出去,却瞧不见那位大少爷所住院子。
  海红珠忽然觉得,她和华不石虽然然名为夫妻,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起这两堵高大的砖墙和回廊更远得多,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根本不了解华不石心思,就连猜也猜不透,就象现在她看不见华不石所住的院子一样。
  租下了这座院落之后,前后五进院子的分配以及各人所住房间,都是由华不石安排的,他把两个人的住处安置得如此之远,是不是有意想要避开自己呢?海红珠心中胡思乱想着。
  猜疑就象是一剂令人上瘾的毒药,愈是想不明白就愈会使人去想。
  而此刻在海红珠的心中念及,华不石平常的许多举动都变得可疑起來,例如那恶少爷费尽口舌把自己劝到前厅待客,是不是为了创造机会与那位城主大小姐独处?
  还有那一日司马如兰忿然离去,华不石追到了街上,回來之时衣衫不整,帽子也不见了,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海红珠终于忍受不了头脑中出现的许多念头,霍然站起身來,开门出屋。她并不是那种什么事都能憋在心里的人,她决定直接去找到华不石,把所有的事情都当面问个明白!
  尽管二人住的屋子隔着两道墙外加一道走廊,但是只要不顾忌那么多,径直前行,找上门去也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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