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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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倩站稳身子,扶住怀中突然跑过来的小宇,听到他后面那句话,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抱着他,静静等着他哭完,张倩这才把他从自己的怀中推出来,笑着跟他说,“傻孩子,哭什么,姐好好的呢。”
  小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嘟着小嘴跟张倩撒娇道,“我看到家里空荡荡的,我当然害怕了。”
  “行,别害怕了,姐没事,家里人都没事,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今天好像不是沐休的日子吧。”难道这些日子她关着门过日子,都把日子过糊涂了。
  小宇再次吸了下鼻子,想到自己刚才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到姐姐怀里哭泣,小脸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回答张倩问题时也显得有点吞吞吐吐,“嗯,今天不是沐休的日子,是先生说最近镇上不太平,叫我们都先不要去学堂里读书了,先家里待着。”
  张倩听完,立即就明白了学堂先生是什么意思,估计是旱情暴发了,镇上也变得不太平了。
  不过一想到镇上有官兵驻守的地方都不太平,那他们这种小村子不是更不太平,想到这里,张倩俏脸一白,嘱咐了下小宇要是肚子饿厨房有吃的,这才转身去地窖里找柳俊。
  柳俊一听完张倩这一番讲解,俊脸上也露出了着急神色,柳俊转身就出了新柳家,前往柳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晚上柳俊才一脸疲惫回到家,小八四五岁的孩子熬不住夜,早就回了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厅里只剩下小宇跟张倩等着,柳俊回到家,捧着一个大碗先吃了碗饭才恢复过精神。
  感受到厅里有两道视线盯在自己身上,柳俊知道他们两个是在等着他说事情呢。
  喝了一口茶,柳俊这才缓缓开口,“我跟村长商量好了,咱们村子里的出口现在每天要有人守着,只要是外来人,我们都不准让他们进来,还有,村里也会有人巡逻。”
  张倩听到这个结果,脸上也露出了满意表情,这个办法是对村子里人最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老天爷还是没有从沉睡中醒过来,仍旧每天高挂着太阳,田地里晒出了一大块。
  村里人买回来的粮食也不是很多,这个旱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大家也不能只吃粮食,这样总有一天,他们都会饿死的,于是村民们就想到去山上挖野菜。
  今天一大早,新柳家的大门让人敲响,小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恭敬喊了一句,“婶子们好。”
  “好,小宇,你是长得越来越俊了,婶子真恨不得生一个小闺女,让你当婶子的女婿。”大柱媳妇摸着小宇白白的脸蛋,爱不释手说道。
  小宇脸红了红,躲着大柱媳妇的摧残,如果干这事的人是别人,估计这个小家伙早就把那人的手给挥开了。
  恰好这个时候,张倩出现,把小宇从大柱媳妇的魔掌中救了出来,“两位大嫂,你们今天这么早过来是来找我的吗?”
  柳李氏走到张倩身边,温柔笑着跟她说,“弟妹,我跟大柱媳妇过来是想找你一块去山上挖野菜的。”
  “挖野菜?”张倩一听懵了下,最后听完柳李氏的解释,她这才知道原来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张倩蹙着眉头问,“可是田地里都晒出了大块土地出来,山上的野菜不会都晒死了吧。”
  “不会的,山上湿气重,野菜不会这么容易晒死的,只不过也不怎么新鲜就是了,都焉焉的,但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大柱媳妇见小宇逃开了,这才笑着跟张倩解释。
  张倩点了下头,想了下大柱媳妇这个解释,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田地里之所以被晒成一大块土,那是因为人家没有茂密的树林遮挡太阳,树林里就不同了,毕竟有树木遮着,野菜什么的也可以少受点太阳照晒不是。
  “那好吧,两位嫂子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点工具出来,我们一块上山挖野菜。”虽然她现在地窖里还放着五百罐榨菜,草园里还有不少的青菜,不到万不得己,这些现在都还不能拿出来,所以她也只能像大家一样,去山上挖挖野菜。
  小八跟小宇一听张倩要去山上挖野菜,两个小鬼这些日子在家里都待怕了,也嚷着要跟着一块去。
  张倩被他们两个缠得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最后就是,三个妇人,两个小孩还有两条大蛇浩浩荡荡上了山去挖野菜。
  当他们这一伙人上了山,才发现整个山头都有村民在挖野菜,这情况就连农忙时收割庄稼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哎呀,我们要快点挖才行,要是晚点挖,可能连野菜根都挖不到了。”大柱媳妇一看这个场面,着急的拿着工具找地方去挖野菜了。
  柳李氏也担心自己挖不到野菜,跟张倩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也加入了挖野菜的大军。
  张倩比较镇定,回过头看着他们两个小鬼吩咐,“你们两个别到处乱走,注意安全。”
  “知道了,姐”两个小家伙早就让眼前这座大山给吸引住,眼里发出亮光,两人各带着一条蛇朝山里进军。
  在外围的山边,张倩找了半个时辰才从一堆草丛里扒拉出几根野菜,看来这个野菜是越来越少了,估计再过不久,可能整个山都找不到一根野菜了。
  最后找了半天,张倩带来的蓝子只装了一半野菜带回家,上了这次山之后,张倩也不再去山上凑这个热闹了,待在家里,趁家里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到草园里尽心尽力去伺候那里的青菜了。
  好在草园里的气温还是一如即往,四季宜人,有时候看到外面这么热,张倩真想住在草园里不出来了。
  作坊的事情也歇了下来,柳俊也剩下不少时间待在家里陪家人,有时候他也会跟着小宇一块学习一下。
  当村里面没有出现卖儿卖女事件时,在村口三十里外,正有一帮难民拖儿带女的往这边走来。
  等村里人知道这个消息时,这些难民都聚集在村口了,跟守在村口的村民们对峙着,场面有点僵持。
  祠堂的锣鼓再次响起,柳村长召集了全村的男人们到村口抵抗这些难民。
  “各位,我是柳家村的村长,我们村里现在不能让外人进来,还请各位回去吧。”柳村长望着这些一脸无神,小孩饿得哇哇叫,老人奄庵一息的队伍,忍着心头冒出来的慈悲,狠着心对他们这些人说道。
  难民队伍中走出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像是这个队伍的头头,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缺少吃的,他的脸都凹下来了。
  “柳村长,我们这些都是从云县莫家村逃过来的,如果不是老天爷狠心,让我们田地颗粒无收,我们也不想拖家带口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们只想讨一口吃的,只想留一条命在这个世上罢了,还请柳村长看在我们都是大圣朝百姓份上,收留我们吧。”
  此人是莫家村的村长莫心海,这一路逃难过来,他看到过很多村子因为旱灾,村里的人都瘦成一层皮包骨,可是只有这个村的人,一个个长得精神,脸上也没有少一点肉,所以他相信,这个村里一定能让他们这些人不让挨饿。
  “不好意思,我不能放你们进来,要是你们进来了,我们村里的人就要挨饿了,希望你们可以在我们不动手的情况下离开。”柳村长态度坚定,拒绝了莫心海的恳求。
  此时,莫家村的人早就因为饥饿早就饿没了人性,他们见到这个村的人居然狠心让他们饿死,于是有力气的男人们举起手大声喊道,“村长,别跟他们浪费口舌,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闯进去,反正不闯也是死,闯也是死,不如赌个博,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对,闯进去,闯进去。”难民群里异口同声喊出这一句。
  柳家村的村民们拿着手上的工具,其实也就是锄头,棍棒之类的东西,一脸紧张看着村口这些人。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难民人群中哪一个扔了一块石头过去,这块石头激起了两方的打斗,不一会儿,两帮人在村口打得火热。
  虽然这些难民们因为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力气上比不上柳家村的村民们,但是人家可以不要命,这些难民们完全没把他们的命放在心上,打起这场架来,一个个就跟不要命的上。
  不一会儿,柳家村的村民们明显就落了一大截,在打斗的这些人当中,柳俊也参与在其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柳俊的左脸上加了一道伤口。
  张倩带着大白它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柳俊脸上流着血。
  “都给我住手。”张倩大喊了一声,带着大白跟大黑就像是落下凡间的仙子一般翩翩走到柳俊跟前,旁若无人似的拿出一条手帕帮柳俊擦着左脸伤口。
  难民们看到这个村里突然出现了两条这么大的蛇,冲上来的难民们争着往后退,脸上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惧意。
  “圣蛇,是圣蛇啊。”难民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句,然后就见到所有难民都朝大白跟大黑它们这个方向跪了下来。
  “圣蛇,求你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我们快要饿死了。”年纪较长的老人家磕着头向大白祷告。
  柳家村的村民们对大白它们也是一脸的恭敬,看到这些难民给大白磕头,柳家村的村民们一个个脸上露出自豪,圣蛇可是他们柳家村的,他们此时心里都在想,这个村不受旱灾连累,一定是因为村里有了圣蛇。
  张倩望着这些跪在村口的难民们,心中生出了侧隐之心,这些人如果不是因为旱灾所逼,他们也不会流落到这里,也不会用拼命去抢别人的村庄。
  张倩转身走到柳村长跟前,低声说了一句,“村长,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我们能走远一点说吗?”
  柳村长看了一眼张倩,又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难民们,点了下头,然后率先一步走出村民群,走到离村民们十步远的距离停下来。
  “柳俊媳妇,你想跟我说什么?”柳村长看着张倩问。
  张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敛下眉,又抬头看向柳村长,皱着眉缓缓开口,“村长,我看那些人都是一些打算不要命的人,我们要是跟他们硬碰硬,最后麻烦的还是我们。”
  “柳俊媳妇,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如果我让他们进来了,咱们村子里可住不下这么多人啊。”柳村长蹙着浓眉,一脸为难说道。
  他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如果可以,他也想救济一下那些难民,可是他是这个村的村长,全村人的性命都放在他手上,他必须要对全村人的性命负责。
  “村长,我看咱们村外头几里外不是有一个荒地吗,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先在那里住下来,至于吃的部份,我们可以让村里人每家捐一点出来救济下他们,你看行吗?”张倩看着他问。
  柳村长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皱了下眉头,“你说的那个地方倒是可以让他们住下来,可是吃的这点难,村子里现在每家每户都不是很宽裕,大伙都是省着吃的,你要让他们把粮食拿出一点来,估计没有人会同意的。”
  张倩拧了拧眉,她知道柳村长说的很对,现在村里人都是省吃俭用过日子,要他们拿粮食出来,估计没有人会肯这样做。
  这时,柳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突然开口,“我这两天听人说,朝廷正在往咱们这边送赈灾粮食,我想只要撑过这两天,朝廷的米很快就到了咱们栗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有了这件事情去跟村民们商量,我相信他们会肯让出一部份粮食出来的。”柳村长听到柳俊讲出来的这条消息,一脸高兴,带着这条消息去人群中解决这次事情去了。
  张倩蹙着眉头走到他身边,“相公,这个消息你从哪里听到的,这几天你都天天呆在家里。”
  “这个消息是我编出来的,是我骗大伙的。”柳俊笑着牵起张倩的手,表情轻松说道。
  张倩睁大眼睛,捂着自己嘴巴,因为他这句话,害得她差点大声尖叫。
  “你疯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出来乱说呢,要是过几天朝廷没有派米过来,我看你怎么跟村民们交待。”张倩压低着声音跟他说道。
  柳俊轻轻笑了笑,“不怕,下午我去县衙一趟,跟咱们栗县的县太爷打听打听旱灾的事情。”
  “你跟县太爷很熟吗?”张倩听着听着,总算听出来他语气里有一点不寻常了,听他语气,好像县太爷是他哥一样。
  柳俊看到身边女人脸上的疑惑,他露出来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故作神秘的开口,“想知道吗?”
  “想,你快点说,你什么时候跟县太爷这么熟了?”张倩催着他快点说。
  柳俊笑着回答,“我跟县太爷不熟,不过风大哥跟他熟,风大哥临走时,交给了我一块玉佩,嘱咐我,要是有什么人对作坊不利,我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就去咱们栗县的县太爷,他会帮我们解决麻烦的。”
  “居然还有这事,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啊!”张倩听完之后,露出吃惊又埋怨他的表情。
  柳俊一见张倩脸上的不悦,立即放低语气,摆出讨好表情说,“我不是忘记了吗,我要是没忘记,一定会跟你说的。”
  “尽会花言巧语,这次我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捅下这么大的搂子,要是县令大人不管,这件事情可能就要压到他头上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柳村长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只见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拿着农具的村民们也慢慢把它们放下来。
  “柳俊小子,柳俊媳妇,咱们这个村里就只有你们小两口能办事,现在正值旱灾,村里还有一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要不,今天这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处理,你们看行吗?”柳村长满脸讨好笑容看着柳俊跟张倩。
  张倩嘴角抽了抽,嘴角挂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着村长问,“村长,这事我们能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这件事情非你们莫属。”柳村长还真怕他们小两口接下这个任务,马上替他们小两口定下了这件事情。
  放眼整个村庄,唯一有本事的也就只有他们小两口了,再加上圣蛇的力量,柳村长觉着今天这事还真只有他们小两口可以解决。
  看着兴匆匆离开的柳村长,张倩跟柳俊相视一眼,彼此的眸中都划过认命的眼神。
  “小倩,你带着大柱嫂她们去家里拿几袋粮食出来,熬成粥,然后把它们送到村外那块荒地上来,我呢,先带着他们去砍些树搭简易房子。”柳俊办事态度镇定,遇事沉着的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张倩听完,点了下头,“那你等会做事时小心一点,现在天气热,多喝点水。”临走时,张倩不忘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交代完,带着大白跟大黑来到人群中找到了大柱媳妇跟柳李氏两个,“两位嫂子们,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行吗?”
  大柱媳妇跟柳李氏自然没有二话,跟在张倩后面回了新柳家。
  新柳家里,小宇跟小八一脸着急在家里等着,当他们一看到张倩从外面回来,二人紧张的走到她身边,小宇一双大眼珠子在张倩身上打量了一圈,在确定张倩身上安然无恙之后,小家伙眸中的担扰才慢慢消褪。
  小八倒是直接了点,开口就问张倩,“姐姐,你有没有受伤?”
  张倩笑看着这两个这么关心自己的小家伙,就凭他们这份心,张倩立马就觉着自己这些日子对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姐姐没事,你们两个先在家里玩着,小宇,照顾好小八弟弟,姐姐跟婶子们要做事情。”张倩摸了摸小八脑袋,看到小家伙脸上露出满足表情,就像个被主人摸着毛发的小狗一样,惹人疼爱。
  安抚好他们两个小家伙,张倩立即带着大柱媳妇她们来到地窖里,搬出两袋粮食出来。
  “妹子,你们真考虑好把你们家的粮食拿出来啊,虽说你们家粮食存得多,但是那难民可是有上百号人呢,你们家这些粮食也顶不过人家一百多张嘴巴吃饭啊。”大柱媳妇一边刷着大锅,一边劝着张倩别做糊涂事。
  张倩正用大木盆洗着大米,听到大柱媳妇这一番话,笑了笑,抬头跟她说,“嫂子,我知道你这样子说都是为了我跟柳俊好,这只是暂时的,村长不是说了吗,这两天朝廷里的赈灾粮食就要来了,到时他们就有自己的粮食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朝廷派发的粮食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别到时候拿了一点,连饱一餐的份量都没有就惨了。”大柱媳妇说起朝廷那边的事情,语气里尽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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