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人物蝇蝇苟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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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大包梁村,被淡黄晕红的光圈包围着,西边天空映着湘楚河,透出一股气蒸云梦泽的气息。
  沈昀送苏青宁回庄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小道上。
  期间竟一句话也没有说,苏青宁倒是乐在其中,因为以沈昀的为人,他不说话则矣一说话基本上不是怼人就是毒舌,反正每次都能噎她半天,她才不想主动找不痛快。
  两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足够他们碰上该碰到的人。
  “青宁姐姐,我就知道是你,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苏绿宁从路旁的小道上拐上来装作偶遇打招呼。
  可苏青宁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她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大包梁村并不大,苏红宁定是听说她来了,便特意等在路上堵她来着。
  “好巧。”苏青宁淡淡地回她一句。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但在外人眼里她们依然是同堂的姐妹,不好做得太过分。
  “咦,沈昀哥哥也在。”苏绿宁虽然一开始是先跟苏青宁打招呼的,但她的一双眼睛实则完全扑在沈昀身上。
  她在这里堵苏青宁是有事,但没想到能够看到沈昀,这让她更加惊喜,毕竟他刚刚才参加完院试,她听她堂兄苏明礼说过,以沈昀的才学必定会中。
  而且不仅仅只是院试,往后乡试,会试,他都有很大可能会中,如此下去,他就能做官了。
  那她的未来也就一片阳光了。
  苏绿宁心里满满的打算。
  却不知,她的这些想法已然全都都落在沈昀眼中,他别过脸去皱了皱眉。
  有时候他是真不明白苏绿宁,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认为他就这么蠢,任由她一个乡野村姑随意拿捏。
  当然以前的时候他因为苏青宁对他太过凶残,所以对于苏绿宁当着他的面流露出来的善意,他曾经还是有过几分感动的。
  但现在自从他能够看穿人心,知道苏绿宁其实从未真心待过他后,他已经懒得理会她了。
  反倒是苏青宁,虽然他依然还是看不清她,可总觉得她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而且在她那矫情的外表下,她至少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故意讨好他。
  她对他好是真心,有时候嫌弃他也是真心。
  苏绿宁其实知道苏青宁对自己有意见,也大概了解沈昀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对她有好感了。
  她只是还不死心罢了,眼看着沈昀变得越来越好,眼看着她就要错过他,她怎么舍得放手?
  “天快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苏青宁心里挂记着她娘和新生的弟弟,今天一天她忙得够呛还没有看过了。
  苏绿宁有话想对苏青宁说,但没想到会遇到沈昀,这是意外之喜,既然苏青宁自己要走,她当然要高兴,乐得立马接过话喊她快走,不然海叔海婶会担心。
  苏青宁扁扁嘴,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沈昀一眼,然后小跑着离开。
  苏绿宁见了作势一脸抱歉地看着沈昀道:“哎,沈昀哥哥别见外,我这姐姐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一点女儿家的体统都莫的。”
  沈昀看了她一眼眉头微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苏绿宁本来还准备了一箩框的话来说苏青宁的毛病,但听沈昀这么一说直接被噎到了,她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回去了。”沈昀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哎,沈昀哥哥……”苏绿宁在原地跺跺脚跟上去,她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了,他怎么就走了?
  “对了……”沈昀突然回头眸光凝视着她。
  苏绿宁心里一动连忙凑过去,激动地看着他。
  沈昀冷冷地道:“我叫沈昀,不叫沈昀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妹妹。”
  苏绿宁愣在原地,鹅蛋般的脸上升起阵阵红晕,她羞窘难当,低着头局促地道:“我,我,我以为我们……”
  苏绿宁的话还未说完,沈昀早就已经走远。
  她又羞又气,不停地跺脚,抓着路旁的茅草扯了一根又一根。
  但她这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在她意识到沈昀走远了,她再追不上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也是巧抬头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朝她走过来的丁文山,她嘴角一勾笑容扬起,用她自认为最好听的声音与他打起招呼来。
  “秀才哥哥,这是刚从县学里回来吗?”
  丁文山这几天在县学里做的几篇文章都得了先生的赞美,心气儿正是平顺的时候,再看到眼前佳人入幕顿时起了心思与她攀谈。
  两人一个有意接触,一个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便打得火热,言谈之间牵扯颇深。
  不知不觉间话题就被引到了苏青宁身上。
  “听说你家大婶子生了?”丁文山试探着道。
  他也是回来的路上听说的,据说葡萄庄今日大喜,当家太太终于生了个儿子,苏大海高兴得昏了头,都等不得岳家人回红鸡蛋,自己包了上百个逢人就送。
  苏绿宁随口答道说是生了,他们已经收到了红鸡蛋,不过他们还没有去看过。
  “你那堂姐这回算是后面有依靠了。”丁文山的心里酝酿着什么,有遗憾,有无奈。
  原本想着苏青宁家中如今家大业大,他们家又没个儿子,他要是想办法娶了她,那所有的东西还不就成了他的,如今却是想不得了。
  娶到她也不能想别的了,当然能不能娶到她是一个问题。
  苏绿宁听丁文山话语中满满都是对苏青宁的在乎,心头便不高兴了,虽说她做了好几手准备,丁文山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备胎。
  可她能忍受自己对丁文山三心二意,却不能忍受自己也是别人的备胎。
  丁文山何其精明,苏绿宁脸色一变他就察觉到了,立刻收了对苏青宁的心思转而关心起苏绿宁家里的事情来:“你家兄长考得怎么样?”
  提及苏明礼,苏绿宁立刻来了兴致,骄傲地仰起下巴:
  “我爷听我大哥念了他写的文章,说写得可好,兴许我们老苏家也有希望出个秀才相公了。”
  说完才想面前的丁文山因为是他们大包梁村里目前唯一的秀才公,所以在村里很得脸。
  同时丁家能够在村里稳稳压他们苏家一头,主要原因就是有丁文山这个秀才。
  而现在她当着他的面说起苏明礼的厉害之处,他怕不是要有想法。
  还真被苏绿宁猜中了,丁文山心里对于苏绿宁所说的事情的确有想法。
  看到洋洋得意的苏红宁,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不行,他家穷,近几年全靠着他这秀才的身份给族里争光,才得了他们很多照顾,要是被苏家人踩下来了,以后族里又哪里还有他们家的安身之处。
  他默默地后退然后跟苏绿宁告辞,他要赶紧回去读书,多读书,争取在明年秋闱也能考中。
  到那时候他就是举人了,那才是真正的荣光。
  苏绿宁好些天没有见到丁文山了,还有许多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眼见着他一副着急忙慌离开的样子,不由气闷难当。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们一个个的都想巴着自己,现在他们一看到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居然就忙着离开。
  她摸摸脸颊,是她变了丑了吗?
  苏绿宁怀着诸多心事回到家中,得知两日后苏大海要在葡萄庄给他新生的宝贝儿子举行隆重的洗三礼。
  她哼了两声,觉得这是一个接近苏青宁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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