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留下来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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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直在奔走,“得得得”的马蹄声传来,准确地击打着苏青宁的耳膜。
  跟沈昀的声音一衬,就显得他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以至于她差点没能听清楚他到底是何意。
  “看雪,京城?”苏青宁不敢置信的模样落入沈昀眼中,他轻笑起来。
  “没错,京城看雪,京城明春还会落雪,你此时与我北上应能赶得上,就算不落雪,城郊青云山上也会有积雪……”
  苏青宁越听越觉得不能再任由他说下去了,便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意思?我在君山县城呆得好好的,不想上什么京城。”
  “君山县城的确不错,但京城的雪更好。”今年的君山县城连一场雪都没有下,总体气温偏高。
  这一点苏青宁想想还是挺遗憾的,但她也不至于为了看个雪跑京城去。
  她要真想看,此时昭州北边也下雪了,不过两天路,她赶一赶也可以看到,何必舍近求远。
  不对,苏青宁突然看着沈昀的眼睛,他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不可能就仅仅只是为了带她看雪。
  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苏青宁试探着问道。
  “无事,只是带你走。”沈昀沉声说着。
  “不是,这大过年的,我往哪儿走……都不合适吧。”苏青宁终于确定她刚刚没有听错,沈昀并不是在发神经,他老人家是认真的。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去京城,在这个时间节点,尤其是跟他。
  苏青宁试图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说了好大一番话后,沈昀面色凝重,神情之间毫不动摇。
  她叹息一声听着窗外瑟瑟寒风发出狂躁的声音,好似此时忤在她面前的沈昀,招惹不起。
  “现在快过年了,你看你不如先赶回去把年过了,等到春暖花开以后再说?”苏青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着却不过就一记拖之诀。
  话音刚落,沈昀的脸就沉了下来。
  “你认真的吗?”此去京城一千多里地,快马加鞭也要六日,如今已经腊月二十五了,她这个时节让他赶回京城过年,除夕夜他怕不是要宿在荒郊野外。
  苏青宁意识到她刚刚说的话不对劲,抿抿唇建议说时间太紧,赶回京城是不可能赶回去了,他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她家里过年,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过。
  沈昀的脸这才慢慢舒缓下来,只是不等苏青宁松口气,他又道:“所以你打算年后初几与我上京?你知道我还要考会试。”
  苏青宁心头一噎,差点心肌梗塞,她眨眨眼睛捏捏衣角,做遍了小动作,可就是没有找到应对沈昀的话。
  他专制霸道,在他面前,她压根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迂回打游击,反正不一口答应,但也不否定,先把沈昀稳住,事情晾在这里,等慢慢再想应对之法,或者再怎么样也要趁机搞清楚沈昀到底为何要这样。
  对于苏青宁的小心思,沈昀一清二楚,他知道此时硬逼她也没甚大用,就随她去,反正离过年也就几天功夫,耽搁不了什么。
  只是他必得让苏青宁知道,但凡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眼见沈昀没有再进一步相逼,苏青宁心下微松,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被沈昀顺走的珍珠兰花发簪,不由问他要起来。
  “有一支便罢了,多了你用不着,再说了,等到京城我送你十支八支的换都换不赢。”
  沈昀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青宁。
  他倒要听听她要怎么回答。
  苏青宁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跟个蛮横又无赖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回到葡萄庄,苏大海夫妇一见苏青宁带回来了沈昀,两个人惊得嘴巴张大,圆得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沈昀收敛了身上所有阴冷显出骨子里的温润如玉:“海叔于婶安,我此番正是为青宁而来……”
  苏青宁一听他这话头不对劲,连忙打断:
  “啊,爹娘,他有事刚好路过君山,我想着大过年的他要是继续赶路的话,就得在路上过年,所以就擅自请他来咱们庄子里了,你们看……”
  苏大海正蒙得紧,听苏青宁这么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当然不能让沈昀在路上过年,当下拍板让他入住前院的客房。
  毕竟以前沈昀他们住过的苏家位于大包梁村里的宅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收拾,肯定没法子住人了,反正庄子大,房间多,多他一个人也无所谓。
  好不容易把沈昀安置好,苏青宁回到房间的时候后背都湿透了。
  她这是吓的。
  他们现在看到的都是英俊帅气的沈昀,温文尔雅的沈昀,没有见过他算计人时的阴沉,更没有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模样。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沈昀狠起来会是何等的吓人。
  但她知道,也由此心里越发害怕他。
  她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非要将她推向沈昀,难道原主一家人的命运不管她怎么样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吗?
  似乎也不至于,至少这次他们一家人没有给沈昀留下永久的残疾,除了前面两个月打了他几次,也没有做过其他伤害他的事情。
  沈昀一惯阴险小气,难道他是记恨着他们一家人先前那样对他,所以在他稍有能力后特地赶过来报复他们?
  不对,报复她一个人。
  应该是这样的,苏大海和于氏老实本分,当时要不是原主撺掇着,他们夫妇俩根本不会对沈昀做任何事情。
  要是这样的话,苏青宁捏紧了衣摆,这京城她恐怕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她逃不过,躲不了。
  现在还好沈昀是单人来请,没有叫上他拥立的那位手底下的爪牙来。
  稀里糊涂地想了很多,苏青宁心里大概有数了,只是思考得越清楚,她心里就越难受。
  她现在的日子是她好不容易努力才得来的,正是好过的时候,她却要放弃这一切,去承担原主做下的孽,可她还不能说她什么都没对沈昀做,让他不要报复到她头上,谁让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接管了她的一切了,也是醉了。
  苏青宁躲在房中发泄地用还未完全恢复的右手写字,她刻意乱写,写得丑如蚯蚓爬虫,简直不堪入目。
  但随着一番泼墨后,她的心情竟是好多了。
  同时她又想起了陶华宁送她的簪子,那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是她的所有物,戴不戴在头上理应由她说了算,沈昀怎么能随意拿取了。
  “不行,我得弄回来。”苏青宁一拍桌案,腾地起身朝着沈昀所在的前院而去。
  只是刚走了一半,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折返回厨房,进去做了一碗核桃芝麻糊端上送给沈昀,美其名曰他读书多了,要给他补补脑。
  谁知道沈昀针对她此番行为却有另外的解读:“哦,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
  苏青宁心头一惊,连忙摆手否认:“人家十年寒窗苦读,都未必能进一步,你考个科举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谁有你聪明!”
  这话听着不大友好,但沈昀却笑了:“我就当你夸我了。”
  苏青宁忙不迭地点头,她敢说她不是夸他吗?
  “对了,趁热吃,冷了就硬了。”她瞥了一眼沈昀的桌案,那去珍珠兰花簪赫然就在一堆书的后面。
  她心头如有雷鼓重捶,“咚咚咚”作响,此时此刻,她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拿走它。
  苏青宁半点都不含糊,下了决心后,趁着沈昀低头吃糊的瞬间,伸手过去把簪子往袖子里一塞,顺利到手。
  收拾碗筷离开的时候,她的心微微发虚,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虽说她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对劲,但追根溯源,这根簪子本就是属于她的。
  她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这番心理暗示让她挺直了腰背,大踏步离开了沈昀的房间。
  翌日,已经到了大晌午了,苏青宁都一直不敢直面沈昀,她尽量躲着他,像吃饭这种实在躲不开的,她也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与他做眼神的交流。
  但该来的迟早会来。
  半下午的时候,沈昀带着一身寒意闯入苏青宁房间,面沉如水双眸含怒。
  苏青宁看得心头“咯噔”一跳,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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