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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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来了个说人话的了。”不过心里也有气,忍不住抱怨了句。
  招弟这也不吱声,看着也怪可怜的,里正这才放缓了语调,“你,你是言煜的妻妹?”
  招弟点了点头,“姐姐身子不爽利,我这伺候。”说完作出抹了抹眼角的动作,做出才想起的样子来,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俩姑娘,“这两位是师爷送给余东家的,余东家想来是带在身边不方便,便打发来这吃口饭。”
  接着,又介绍了里正的身份。
  俩姑娘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招弟的样子,也先见个礼。
  不过他们如今做什么都晚了,里正根本没因为她们是师爷的人而给点面子,只与招弟一人说话,“你姐姐可好些了?”
  看里正走过来,招弟一边回话一边将里正往屋里面让。
  喜弟现如今也能靠在枕头上坐坐,听着人来先让招弟扶着自己起来,“大人。”
  “你身子不好,快先坐下坐下。”里正立马摆手不让喜弟起来。
  喜弟也就让让,跟寻常一样半靠着就是。
  “早就说要过来瞧瞧,只不过眼看要秋试了,下来了一些公处置,如今才得了空。”场面话,里正肯定是会说的。
  接着又叹了口气,“只是你公爹。”
  提起温父喜弟也跟着双眼含泪,“公爹也是好的。”
  提到死去的人,俩人均一停顿。
  还是接过招弟递来的茶水,里正才继续说道,“你公爹的身子还没领回来吧,今日我正要去县上,从族里寻几个得力的,先把身子领回来,丧事的话,你也不用操心,族里不会放任不管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喜弟莫生难忘。”喜弟赶紧接了句,如此重情义,倒是让里正下头的话不好开口了。
  “应该的,应该的。”也只念叨了两句,抬了抬想要说几句,看了看喜弟又给放下了,左右看了一眼又说道,“正好征兵的名册下来了,言煜是有推荐的,去了以后出头的机会也多,我顺便,顺便也将这公再送过去,争取让言煜早些回来。”
  如今,温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上头也算是有交代了。
  现在正要战乱,朝廷都重视,若无大错名单当的人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里正跟县里要求放人也理直气壮。
  喜弟自然也得赶紧说着感谢的话,那地方那早出来几日,便少几日的罪。
  “不过,上头也要走公,估摸今日出不来,怎么也得三两日才能接人。”话,里正这边也得说清楚了,免得人家在这等着盼着。
  “这些我省的,如今只盼着夫君能出来,别无他求。”喜弟也是真心话。
  她一句别无他求,总算是给了里正说话的机会,“这几次相处,瞧着你也是个明白人,你受的委屈我心里有数,日后必然对你及温家会照顾。只是,你公爹已经去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再翻旧账也是无用。如今科考在即,出征在即,无论言许还是言煜都不好出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怕喜弟还有顾虑,里正这接着又说了句,“你也莫要担心以后会有人报复,我这次去县里也会要一个保证,若是再出乱子,我亲自趟知府衙门,为你们主持公道。”
  里正的话也算是直白。
  让他豁出去给衙门施压,只能是在相安无事的前提。
  谁也不能揪着不放。
  如今,只能先应下来,先过了眼前这关。
  喜弟这一点头,里正接着就提起安家来了,“你也知道,如今镇上的大夫就这几个,少一个便是这无辜百姓的罪过,为了这个镇子,我托个大,让你受些委屈。”
  里正也知道这么说话对喜弟不公平,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起身,以一个求人的姿态对喜弟抱了抱拳头,“息事宁人。”
  好这一句话!
  外头的风跟着起来,招弟在旁边紧紧的抿着嘴,别人也就罢了,里正明明什么都有数,却还要这样选择,这天下无一个主持公道的人。
  到底喜弟始终是一脸平静,“您这样,是折煞我了。”
  “镇子好,我才能好,咱们镇子上能有这么爱民的里正,是所有的人的福气。”从一开始布局,喜弟就想到或许会有这样的一日。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总算是自己将温言煜救了出来。
  而不是,靠余生。
  不过,安家跟温言许的裂痕也都有了。
  “旁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就没人敢动温言许!”等里正走后,招弟实在是忍不住了。
  “因为读书人,自然就金贵。”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那是一个镇子的荣誉。
  纵然他有千百不是,就这一条,足够保命。
  之前,温言许压着不说,估计早就想好这茬了,故意将温家的人,置于死地。
  第九十九章 借刀杀人
  温言煜回来总算是有了日子,再晚不过三两日,喜弟这总算是盼到了头。
  让招弟帮忙将大门上挂上白布,下午估摸温父的尸体就能被带回来了,若是还光秃秃的,未免凄凉。
  在挂的时候,招弟一个姑娘搬着把梯子,旁边站着的余生的人,却没有一个搭把手的。
  招弟才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原来这便是距离。
  李威在这忙前忙后,或许也算是有交情,更重要的是余生那么吩咐了。
  现在,余生没交代,估计她掉下去都不一定有人扶的。
  终于明白,发生这么大的事明知李威会给余生送信,喜弟都要捅自己那下,因为她心里清楚,余生,不是她能靠的。
  招弟这边刚忙活完,喜弟还得让招弟去打听棺材。
  要是家里有老人的,大多都是提前坐下寿棺,可温父温母离那一日还早着,家里也没准备的,只能从外面买。
  不过喜弟不太放心招弟一个人去,又让招弟叫上莲莲。
  这姑娘虽然心眼小,但给喜弟的印象也是能靠的住的。
  再则,她们出去了也省的在家里头听着这师爷家的这俩姑娘叨叨,莲莲是个勤快的,那俩人光在家里造,莲莲却是一会儿都不歇息的打扫。
  甚至这俩人也看出来了,招弟的脾气硬她们压不住,就可劲的使唤莲莲。
  喜弟看着都有点心疼。
  招弟走的时候还开着窗户,有风飞进来还带了一片柳叶,干黄干黄的不见一点生机。
  喜弟的眼缓缓的闭上,不想让这种悲秋伤春的情绪影响自己,总还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赶紧做饭。”招弟跟莲莲这边刚回来,那俩姑娘就吆喝起来。
  大半日没吃饭了,也着实饿的慌。
  抬棺材的事出最大的力的,还是莲莲,这边满头是汗连坐都没落的坐呢,那边一吆喝,莲莲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赶紧唉了一声。
  “别去!”招弟怎么看着这俩人怎么来火,一把把莲莲拽住了,“这又不是咱家的客人,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莲莲两边看看,也拿捏不准心思,“那,那俺问问喜弟去。”
  总是想着,她才是温家的当家人。
  “去什么去,我们可是师爷跟前的,怎么你想造反吗?”这俩人也知道喜弟不好惹,拦着不让莲莲去,就想快糊弄做口就是了。
  “俺这就去。”莲莲拉了拉招弟的袖子,“再说做也快,喜弟也饿了不是。”
  招弟气的跺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实心眼的人。
  喜弟在屋子里听的真切,不过估计也忍不了这俩人几日了,也就没再出头。
  到了下午,师爷果真将温父的尸体送回来了。
  喜弟让招弟帮着自己找一套白衣,愣是强撑着要起来。
  招弟拧不过喜弟,只能由着她。只是格外注意,莫要闪着喜弟才是,且伤口也不能着风,找出来了白色的袍子。
  族上的人也算是尽心,帮他们将温父放在棺材里,不然几个姑娘也挪不动这么沉的人。
  温父也算是罪人了,没个人给装殓,身上的血还在衣服上凝固,再配上铁青的脸,要是胆小的都不敢上前。
  喜弟的手撑在棺材上,也说不上伤心,可总是想哭一哭。
  人死了好像他从前做的事情也值得被挂念,还想着刚来温家的时候,温父该是要比温母还要明事理的人。
  温父也是一个好大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动药的时候,他是那般谨慎的嘱咐自己。
  如今,往事也只能回味。
  作为儿媳,喜弟侧着身子,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温父脸上的血擦了干净。
  换上新的白布,亲手盖在温父的身上,心里,愿温父一路走好。
  愿,他再不遇郭氏那样的人。
  族人帮着喜弟将棺材盖上,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且温父身上开始散发臭味了,按照习惯该用木钉将棺材订上。
  可喜弟拦着没让,这毕竟是温言煜的亲生父亲,她想,无论怎么样,温言煜一定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送走族人,有几个面生的喜弟倒没见过。
  还是招弟认识,告诉喜弟这就县里绣房的大掌柜。
  “久仰久仰!”喜弟听了赶紧抱了抱拳头。
  上次喜弟吩咐招弟让她做了衣服,送给来买纺织机的婆子,没想到这次,竟然将掌柜的也吸引来了。
  “客气客气。”掌柜的笑着与喜弟招呼。
  “今日不请自来,唐突了,唐突了。”进屋的时候,面上的话掌柜都是要说说的。
  “原本就在等掌柜的,要我说还是晚些。”喜弟其实疼的声音都变了,可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
  招弟心疼喜弟,要扶着喜弟进里屋,喜弟摆手拒绝了,撑着身子与掌柜的坐在堂屋里。
  至于那俩姑娘,也知道什么能是不能惹的人,一看是余记的人,老老实实的在喜弟身后站着。
  掌柜的却忍不住打量,惊逢这样的巨变,要是寻常女子早就撑不住了,可看喜弟却还有条有理的。
  尤其是刚才,明明是悲痛之情无以言表,却在谈正事的时候,立马提起了精神。
  这样的人,该是天生的生意人。
  掌故的虽说看出喜弟跟余生的关系不一般,可作为大掌柜投机取巧是不能有的,又再观望了观望,今日听说里正亲自去衙门,温家的这场变故怕是要过去了,这才登门。
  不过一开始存的也是试探的心思,如今见了真人,怕是要有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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