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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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遥看见陈知的眼睛亮了一下子,然后,陈知道:“你所说的那位娘子,究竟是谁?我虽然知道你们家的娘子都是教养得颇为不凡,可到底只是女子罢了。”
  男子大抵都是喜欢讨论女子的。纵然崔敏说的是自家的姊妹。也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但是他看到陈知这样感兴趣,就忍不住卖了一个关子。
  他握着折纸扇在手里掂了掂,眸子里透出几分笑意来,颇为有几分玩味的意思道:“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向来是极为复杂的。身份越是显要。所要付出的也就越多。”
  顾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崔九娘。
  她免不了地抬了抬头,放下手里的茶杯。
  其实他觉得崔珉并不是太过饶舌之人。但是难得的是他带三分笑意,颇带玩味道:“我们这一辈行九的娘子,已经定下了婚约,偏偏有远嫁和亲的念想。”
  竟然真的是崔九娘。
  顾遥记得崔姮一张颇为肖似自己的脸,忍不住也听了起来。
  陈明讷讷道:“你家不是有位与今上订了亲吗?怎么像是……”
  “是啊,便是九娘子。”
  若说崔姮有这样的襟怀,顾遥并不意外。可她是崔家家主唯一的嫡女,肯定是要负担起自己的责任的。
  所以和亲之事,顶多就是私底下想想罢了。倒是崔珉,竟然将闺中女郎的事情拿出来与男子说,可见动机不纯。
  顾遥一面想着,一面在心里提醒自己,要防备防备崔珉。
  陈知也觉得说闺中女郎的八卦不好,又是当着人家的兄弟,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沉默间,抚琴的花姐儿素手一拨,重重烛火摇摇曳曳,原是风起珠帘动。
  顾遥的眼皮子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安,是有什么要发生似的,下意识的抬了眼望向那珠帘后。
  只有陈明还眼巴巴的盯着崔珉,而且崔珉,已经跟顾遥一样看着那珠帘了。
  三声规矩且平和的敲门声响起来。顾遥不由在心里揣度,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陈知面色一喜,急忙跳下来,奔过去开门。崔珉却垂下了眼睫,一言不发。
  顾遥觉得,她已经知道了的人是谁了。
  门拉开了一个缝,果然门口站着一个穿天蓝直裰的少年。眉眼温润柔和,姿态雅致高贵,浑身的书卷气。
  “你来啦,快进来。”陈知就不由分说地把林治拉了进来。
  顾遥见林治的表情十分精彩,便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的。
  话虽如此,她面上还是不显山不用水,淡淡的坐在桌子前,照常和林治打招呼。
  待林治坐定,陈知才沾沾自喜对顾遥道:“修平兄最是板正,我今日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他叫过来,还只答应听听曲儿。”
  顾遥默了默,还是没吱声,她总不好意思凑过去问陈知,是怎么把林治忽悠过来的吧?
  好在林治也不与陈知计较,只淡淡地瞥了陈知一下,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睫去啜茶。
  全然不曾抬一下眼,哪怕那花姐儿的眼睛都要黏在他身上了。
  顾遥觉得,自己在这里再待下去,林治一定越发尴尬。
  于是掩唇低咳一声,对陈知道:“我还有些事,一个半时辰后我再来找你们,如何?”
  话音一落,人已经站起来了,陈知自然无法拒绝。
  顾遥逃也似的出了胧月楼,这才大松一口气。这样的脂粉地,处处淫靡,实在叫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也根本没有什么事,于是就是顺着路乱逛,倒是自得其乐。
  夜间集市上人也多,各色的小摊都挤在一起,被灯火一照,热闹又琳琅满目。
  且走且逛的,倒是看到一只成色不差的白玉扇坠,顾遥觉得样式雕得挺好看的,当即拿起来,对店家道:“这个多少钱?”
  “四两银子。”店家朗声道。
  顾遥下意识的去拿自己的钱袋,却摸了个空,忽然就尴尬起来。
  她正不知进退之间,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遥。”
  这是林治的声音,已经伸出手,递给了店家四两银子。那店家及忙把扇坠子包起来,满脸堆笑地递给了顾遥。
  顾遥只好收下扇坠子,转身和林志一起走开了。两人并肩走在人潮汹涌的路上,默默无言。
  灯火和人潮交织成一片,在暗夜里摇晃移动。
  正走到一个茶寮边,顾遥想了想,还有一个半时辰,这样逛下去怕是不行,于是对林治道:“去坐坐吧。”
  林治正要点头,就听见铿锵之声破空而来。他的眸子猛地一缩。抬手便把顾遥推开,可他自己却来不及躲开了。
  顾遥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大睁着眼看见寒光凛凛的剑直朝林治的胸口而来。几乎是瞬息之间,她猛地抬起手,腕间的银针便对着那剑钉去。
  耳边是极为清脆的锐器相碰之声,顾遥来不及看了剑在哪里,只晓得用尽全力,一把把林治拉开。
  稍微定神,顾遥的银针对那人的心口射去,瞬息之间,根本连看都看不清那银针在哪里,就听见一声闷响,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跌到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顾遥的反应几乎都是在转瞬之间,林治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她原本还盯着地上的黑衣人,正警惕着,却感受到了林治的目光,不由抬眼。
  看见自己和林治紧贴在一起,甚至林治还拉着她的手,一时尴尬至极。
  这时才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从远跑来,跪在林至身前,道:“属下失职。”
  林治仍拉着顾遥的手不放,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道:“回去自己领罚。”
  几人齐声肃道:“是。”
  便立刻起身,去那黑衣人尸体上查探,仔细地找了许久,这才皱眉回来道:“什么都没留下。”
  也不知道林治怎么想的,面上仍旧平和得厉害,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拉着顾遥进了茶寮。
  她进门时扫了那尸首一眼,果然见那尸首的嘴角满是漆黑的血,看来是自己提前服毒的,怪不得银针里的毒来来不及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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