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恶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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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簌低声笑起来,低哑的声音在冰室之中断断续续地回响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重谣呼出一口气,在寒冷的环境之下,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但在这种冰冷的环境之下,天煞掌的蓄力时间也变得更长,威力更是不同凡响。
  他朝庄簌用力挥出了一掌,掌风凌冽,床头的小案自中间轰然被劈开。
  庄簌伸出看似柔弱的手,将他的攻势稳稳挡住。
  庄簌挑了挑眉,“看来你是真想跟我同归于尽。”她眼波流转,“可你这种法子太过阴毒了。”
  阴毒?这世上论阴毒谁能比得过庄簌?重谣不停地喘着粗气,嘴里嗤了一声,看来庄臻的确是将毕生功力都传给了庄簌,才能让她如此无法无天。
  冰花静静地躺在地上,渐渐升华成乳白色的雾气中的一员,而重谣和庄簌隔着一步左右的距离对峙着。一人肃穆以待,一人散漫不羁。
  厚实的天顶之上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重谣紧盯着庄簌的神情,他方才挥出的那一掌虽令他精疲力竭,可他此时却仍然一丝不敢懈怠,但天顶上的声音却又令他不由自主的分了神。
  是谁过来了?是齐怀菘……是容寒尽,还是傅悬月?谁最有可能找到他们。
  重谣一方面期待着思索着谁会是第一个人,另一方面又万分不愿意有人寻到此处——因为这意味着庄簌又多了一个筹码。
  庄簌道,“猜猜?”
  重谣唇角紧抿,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丝毫不为她所动。
  庄簌哼了一声,她眼珠子一转,笑吟吟道,“看来你真是想跟我一起去死了,连有人来救你都不开心。你是不是喜欢我?”
  重谣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喜欢庄簌?他是嫌命不够短?还是嫌生活不够惨?
  说到这个话题时,庄簌似乎又来了兴致,她见重谣小半天都不回答,只好旁若无人走到梳妆台前,对着结了霜花的镜子在脸上涂脂抹粉。
  天顶上的声音渐渐远去,重谣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来者何人,对上现在的庄簌,恐怕都逃不过一死。他却是将庄簌与他所说的一同赴死当成了一句玩笑话。
  庄簌对着看不清面容的镜子微微一笑,她缓步踱到重谣身前,“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她吗?”
  入目,赫然是一张重谣熟悉至极的脸。
  重谣冷笑了一声,别开脸去。
  庄簌顶着裴臻的脸却显得很是愉快,她眨了眨眼,对重谣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是她长得不好看?”
  冰室中陡然发出一声巨响,旋即一人手执长鞭破墙而入。
  庄簌余光瞥见齐怀菘气势汹汹地走来,她眼神一凌,脸上却展开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
  重谣应声看去,见来者是齐怀菘,心里蓦地慌张起来。
  他大声喊道,“快……”走。
  他的话还未说完,庄簌便上前一步,钳住他的双手,以裴臻的面孔迎面冲他欺去。
  双唇霎时紧紧贴在一起。
  重谣倏地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庄簌会来这么一招,他慌张地看向齐怀菘,欲辩无言。
  庄簌得意地抱住重谣的腰,低声恐吓重谣道,“如果他进来,我就杀了他。”
  齐怀菘眉头倒竖,长鞭卷起一片寒气冲庄簌卷去。
  重谣看得胆战心惊,他想将庄簌推开,然而方才那一掌却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勉力支撑起身体已是不易,将内力丝毫未损的庄簌推开又谈何容易。
  他的模样尽入齐怀菘眼里,齐怀菘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若他再强一些,重谣怎么会落入庄簌手中。
  他抬起脚,往里走了一步。
  重谣神色大变,“别过来!”
  齐怀菘听不清楚他的话,但见他一脸惊恐,便安抚道,“别怕。”说话间又往前走了一步。
  庄簌低笑道,“真是郎情妾意啊——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裴臻,莫非还是喜欢他?”她的头贴在重谣的心口处,两只手看似抱着重谣的腰,实则却是在凝聚内力,只等齐怀菘走进珠帘的那一刻,让他血溅当场。
  齐怀菘不知庄簌有什么主意,也听不见重谣的声音,眼看距离珠帘不足一寸时,一道明亮的反光将冰室照亮了一瞬间。
  白衣乌发的刀客猛地落在地上,霸道的刀气刹那间将寒气一分为二,久久缓和不过来。
  是容寒尽!
  这下可好,齐怀菘一个人来送死还不够,还要搭上一个容寒尽……
  重谣忧愁地看向他们二人,只求他们看懂自己的眼神,千万不要过来。
  然后命运之神却并未听到他的心声。
  容寒尽的到来只令齐怀菘分散了一刻不到的注意力,随后他撩起珠帘,继续向前走去。
  庄簌指甲绿光一闪,一道阴寒的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齐怀菘飞扑而去。
  庄簌小声说道,“杀了他好像太便宜你了,干脆把他也变成一个傀儡,怎么样?”她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可她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却并未给齐怀菘下傀儡香——她清晰地明白,齐怀菘对于重谣的意义。
  重谣的脸上一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内的内力流逝地更加迅速——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便会被散去浑身内力,形如一个废人——这样活下去,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他闭上嘴,凝神静气,他知道此刻与庄簌争执没有半分用处,便想恢复一点儿力气做别的事。
  庄簌见他不说话,也不强迫他回答,只是目光上下打量着齐怀菘,赞叹道,“每一次见齐庄主,都会被他的美貌惊呆呢。”
  重谣心里一寒,不由想起当年庄臻的作风。
  齐怀菘未料到珠帘后两个身影交织的璧人之一,竟是那位死于非命的裴臻姑娘。
  可当日裴臻确实是死了,死在他和重谣的眼前,这个人又是什么人,竟敢冒充裴臻。
  齐怀菘仔细端详着庄簌,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是这个人不是冒充的,而是本来就是裴臻,她根本没死呢?
  她对重谣有什么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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