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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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安王只将这事密信发给了皇帝,便不再过问。
  但从那之后,鞑子收敛不少,燕安地对商队的保护也严控不少,近两年,商队被鞑子扣过路费这事虽没有杜绝,但明显少了,再不成气候。早先咬定燕安勾结鞑子的言论也渐渐没了……
  然而,在朱永昊一番番咄咄逼人,恨之入骨的行动后,朱承熠实在没法不怀疑他的仇恨便来自燕安地此刻最大的悬案,被自己一窝端了,勾结了鞑子的幕后人。
  朱承熠觉得,朱永昊相对其他皇子富裕的程度就非同一般。他很能砸银子办事,如朱永霖,就是被他的银子给砸多了,心甘情愿成了他的狗。他走哪儿都能一掷千金,哪怕当日对没有交集的荣安也是。他哪来那么多银钱?
  于是顺着这个方向,朱承熠收集了朱永昊的门人名单以及颜家上下直系旁亲几族人的名单,让他老爹接着查。
  倒是不想,还真就查到了东西。
  ……
  第401章 联手无对手
  在查廖文慈那姘头,死去的颜岑时,朱承熠偶然发现颜岑曾在八年前代表皇室出使过西边两个藩国。
  后来,颜岑将其小舅子李泉留在了北地。有传言说他小舅子是在西北做起了买卖。
  买卖?又是买卖?
  那么,很可能是颜岑在出使时发现了某种商机,并与当地某些路子搭上了关系。否则一个外地人,如何能轻易在彪悍之地闯名堂?
  这样的传言不至于空穴来风,朱承熠一番查探下的确证实李泉八年前便拖家带口离京了。
  然而,皇室姻亲做买卖,应该如雷贯耳才是,可燕安王派人打听了数十日,向所有燕安附近甚至两大旁边藩国的大商人都打听了一遍,也没探听到李泉这个名字。
  可京城不少人都确认,那李泉在北路多年,前几年衣锦还乡带回过不少北地特产。
  朱承熠觉得他化名了。
  若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定会化名。
  果然,燕安王在比对前年抓住的那帮内贼名单时,找到了个叫木白的。李泉二字,只取上边一半,便是木白。年纪对上了,样貌也对上了。
  只可惜的是,那木白在被抓到之前的最后时刻,撞柱子自尽了。之所以留名在册,是因为他是那帮人的头目。
  而当年对内贼们一番审问寻到木白在燕安的家中时,木白的家人早已人去楼空。但从他家中摆设和生活习惯的蛛丝马迹,明显是京城人士。
  细查后,发现木白家中应该是一妻一妾两个女儿,这一点与李泉的家庭人口也一致。
  还打听到,李泉有两年没回京了。而木白正是两年前死的。
  朱承熠在暗查时发现李泉在京中的宅子不但人去楼空,连个看守的家奴都没有,而且破败不堪。再一查,说是这家前年遭过贼……
  朱承熠当时就忍不住哼。
  李泉好歹也算是与皇亲搭上点边,什么贼敢偷他家?即便不在家,即便遭贼,也不至于家中老宅连看门的奴才都遣散吧?颜家不要面子吗?也不帮着照应一二吗?太不合理!
  而遭贼的时间,差不多是木白被抓后的半个多月。
  所以全都对上了。
  哪有遭贼,分明是有人怕被查出蛛丝马迹,所以抹去了这家的痕迹。
  至少九成九的可能,这木白正是李泉。
  呵,若真做正经买卖,何必要化名?
  想着颜岑在颜家比兄长还高的地位,或许正是有路子挣大笔银子做皇后太子后盾,因而赢下了颜家话语权,导致颜飞卿的婚事连颜父这个长子都做不了主……
  当时燕安王将查到的消息快马送给了朱承熠,让他看形势自己掂量着办。
  毕竟,李泉已死,颜岑也死了,死无对证不说,他们还没有直接证据,即便去皇帝那儿告发也一定没用。
  朱承熠收信后便如拨开了迷雾。
  因为自己,害死了李泉,拔除了一个小团伙,断了朱永昊的财路,导致他这两年束手束脚,他可不得想法设法弄死自己?
  而他与自己因着种种越发剑拔弩张,他一定也担忧若不能一口气灭了自己,那自己在京城越发站稳脚跟还依附上虞博鸿后,他挣钱之道难再继续不说,还有被发现的危急。所以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是要死。
  另外,只要燕安在,他的财路便难打开,所以他最近两年才反复怂恿着皇帝和朝廷撤塞。他夺嫡需要银子!
  可他几番设计,自己都安然无恙,所以他只能……杀了颜岑这个中间环节来确保安全?
  当时的朱承熠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
  所以,朱永昊杀了颜岑,除了廖文慈那丑事,还有这个原因?
  因为颜岑死了,所以他肆无忌惮,这才开始了他真正的动手计划……
  朱承熠觉得他真相了。
  而且,他还小看了朱永昊。
  多亏,在朱永昊谋划之时,朱承熠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一下就推算出了他的谋划:一石多鸟,杀虞荣安,害自己和燕安,牵连老八老十……
  于是,朱承熠开始了他的反击,而他找的帮手,正是虞博鸿。
  虞博鸿一是已认可了朱承熠,二是为了女儿安全,三是为了虞家前程,自然得要想法子将朱永昊拉下位子去。
  朱永昊是皇子,是嫡子,是太子,等闲的罪名可撼动不了他的地位,也没法让皇帝下狠手。
  “能让皇上下狠手,只两种可能,一是谋逆或是挖他墙角,二是让他觉得位子不保,有被灭了的危险。”老狐狸拿着燕安王那封密信,“朱永昊勾结外族拿走了本该属于朝廷的那部分银子,就是在挖墙脚,但你爹这封信没有说服力。”
  朱承熠:“是!所以我们得想法子让太子自乱阵脚自我暴露。”
  虞博鸿:“最好让皇上配合一下。有我在,或许能做到。”两人当时想到了一块去了。正好朱永昊要杀虞荣安,只要他们适当引导,吓唬皇上,刚好就有了引子和契机。
  “我来。不用让荣安冒险,我来做。”朱承熠当时执意担下了所有风险……让虞博鸿对他再次认可了几分。
  两只狐狸,很快便有了主意。
  这才有了朱承熠不顾伤口向皇帝指控,虞博鸿将虞荣安赶走后主动献计之事。
  所以这引蛇出洞的办法,是虞博鸿献的!
  皇帝当时怒火烧心,气恨不已,本就对太子已忍不下去。一听疑似太子还卖了大周,更是气得浑身发颤,当即便点了头。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一场等着朱永昊自我暴露的戏。
  既能暴露他的所有实力,所有野心,所有狠辣,也能暴露他与鞑子的勾结。
  原因很简单。
  朱永昊既是靠手段夺权,一定会有人不服,比如像虞博鸿之类的武将,像常家一样的老族,像赵阁老和陶学士那样的老臣,一定会反对他登基。
  朱永昊即便成功上位,也是烂摊子一堆。尤其是北营在虞博鸿的手下,他想要顺利接过,势必还有一番麻烦。
  朱永昊没有兵权,那是最大的问题,所以他一定会借力,还一定会转移矛盾。
  最简单的法子,可不就是引战?
  他若真与鞑子有勾当,一定不会忘记联络对方帮忙。
  战事起,矛盾会被转移。鞑子几十万大军压上,谁还管皇帝是不是自己如意的?满朝文武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指望他这个皇帝来主导战事,主持大局。大战之时,群龙无首才是大忌。老族老臣们对朱永昊再不满,也只能闭嘴。
  届时,他大可以适当给出压力,指派虞博鸿往前线去。外敌当前,虞博鸿不得不从。真要不从,便是叛国和欺君!
  又或者,他可以借由大战将兵权夺来自己人手上,彻底架空虞博鸿。
  所以他太需要一个外部借力了!
  如此北营的大权和京卫兵权便全到了他手中,那才是万无一失。
  拿到兵权,鞑子便可一退,届时朝中再有不服,他还能以兵权相压。所有权利全都整合,他这个皇帝也就稳了,高枕无忧!
  所以只要朱永昊打算夺权,便一定会联络鞑子——这些,两狐狸早有共识。
  两人还在皇帝跟前演了出双簧。
  一个苦情跪地不顾撕扯开的伤口。
  一个抓耳挠腮给了个试探的法子。
  皇帝一点都没有怀疑。
  “若没能试探出太子……”
  “试不出来是最好,皇上便可以放宽了心。否则这便将如一根卡在皮肤里的刺,不知会不会长,也不知有没有毒,让皇上难受。而且,皇上不想看看太子殿下的实力已到了何种地步吗?”
  想!怎么不想!
  皇帝早就为这事愁坏了。
  他不想死。
  所以他也怕已经成年的太子某天就反了,直接弄死他登基了。
  从虞博鸿一提出试探,他心里便认可了。
  说做就做,皇帝装作了中毒,装作病入膏肓。
  而之后的种种,是让皇帝越来越失望……直到阚信真的拿来了竹筒后。
  儿子,除了欺君那些罪,更是叛国!
  而朱承熠的那些猜测也是真的,在皇帝心里,这次狩猎的刺杀是朱永昊所为也成立了……
  众目睽睽,朱永昊被抓了个正着。
  皇帝有先见之明,所有知晓这事的,都只是他的亲信。他要脸,这样的事,他不打算抖出去。
  朱永昊被控制了,且百口莫辩!
  皇帝宣布,明日一早便回京,届时再行处置……
  许多人都不知,过去的一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差点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有人在唏嘘行宫的一场火,还有人在抓紧时间钓鱼游湖骑马……
  听到种种消息的荣安这才惊呆。
  原来这才是朱承熠所言:刺杀只是引子,他要的是“清塘”之意。
  借着皇帝之手,朱永昊这次的实力全方位完整暴露,那个鱼塘里大大小小臭鱼烂虾这次都得一网打尽了吧?
  高!
  实在是高!
  那双狐狸要联手,谁会是对手?
  她一直冥思苦想如何扳倒太子的难题,就这么被轻易化解了?连证据都不需要?她的所有后患,燕安地的后患,就这么弄干净了?她几乎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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