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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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墨镜摘下:“你是应届毕业生吧?”
  他挺惊讶的:“你怎么知道?”
  “第一天上岗?”
  “是的。”
  “第一、不分场合穿得这么正式只有应届毕业生干得出来;第二、问什么答什么,是面试面多了条件反射;第三、衣服标签还没剪,是想先试一天,不合适就退?本以为是办公室的活没想到吧?第四、脸上写着‘我是毕业生’!”
  他吞了吞口水,看着我将剩下的矿泉水倒在头上,要是这样还认不出我来那就是个大傻瓜了。
  “项少果然厉害。那请你给我签个名吧。”他开始在公文包里找文件。
  “我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签的!”我不再理他,迈开脚步往楼道走。
  他跟了上来:“项少,老……老爷子说再不签名,就要断了你的经济来源,这次是真的!”
  “他以前也没做过假啊。”
  “他会注销你的银行卡……”
  “卧槽,你让他试试!”
  “项少,不过是签个名而已,又不影响你的生活,你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啊。”
  “你懂个屁!站住,再进一步,告你私闯民宅!”
  “知道我为什么放你进来吗?”
  这个新来的律师咕噜噜地喝完了整杯水,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抬手一拍他的大腿,正想来点狠的,就听见他说:“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吼吼!”连骁龙都等得不耐烦了,这个应届毕业生才从洗手间里出来。而我发现他跟刚才有些微妙的变化,他洗了个头!这会头发半干,丝丝缕缕的耷拉着,不经意地一边抹匀,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对不起我太热了,洗了个头。”他将衬衣纽扣解开两颗,好像刚从火炉里跳出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说:“没事,你还可以洗个澡。”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咳了声。
  “多少酬劳呀?”
  冷不防听到我这么问,他没反应过来:“啊?”
  “老爷子给你多少钱?”
  他戳了戳眉间的鼻梁架,还是决定告诉我:“成功的话,二十万。我家里急用钱,所以,我接。”
  “有信心吗?”
  他腼腆一笑,看了我一眼,扶了扶黑色镜框,表现得有些不自在。
  我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卡,推到他面前:“这里是三十万,你拿了,回去立刻辞职,告诉老爷子你干不来,他不会为难你的。”
  大概从未碰过这种事,他愣了。
  我大方地说:“走吧,我这个人向来这样,三十万只是喝个下午茶的事,没什么的。”
  “项少,我说的你就信?”
  “不信。我不是在做善事。”
  “但我的情况是真的,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毕业生,我没想过骗人。”
  这家伙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上当!
  “项少曾经是刑警,我还想在律师这行里有一番作为呢。”
  “好,很好。”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我可以让你平步青云!”
  他犹豫了十几秒,才终于狠狠心,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我往后靠,两手撑开,将他虚拢着,问,“姓名?”
  “段弋阳。”
  “年龄?”
  “22。”
  “性别?”
  “?”
  “不好意思,干警察的职业病。咳咳……”我调整了下坐姿,有意无意地朝他靠近了点,“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他身体僵直,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了。
  我伸手捋了捋他耳边的发丝,“没关系吗?”
  “我需要钱。”
  “挣外快我理解,但你不了解我。我是个狠人!”
  “有多狠呢?就是今天你委身于我,出了这个门,你会发现整个律师界都会认得你这张脸!别说一个小小的律师资格证,就连临时工你也找不到。”
  段弋阳赶忙往旁边位置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项少,怎样才肯签?”
  我躺倒在沙发上,按开电视遥控器,不再理会这个应届毕业生。
  “令尊的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项少你不能老活在他的阴影里。”
  我眯了眯眼睛,室内冷气逼人,此时,他应该感到颤抖。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在老爷子面前提我父亲,否则你的饭碗要保不住!”
  郝爱国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问:“刚才那人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从你家里出去?又找你签名的?”
  我看他提着大袋小袋,竟然是蔬菜瓜果肉。
  “你干嘛?”
  “广义说你怪可怜的要我过来给你做顿饭吃。”
  我看了看表,下午五点二十分钟,“今天下班这么早?”
  “刚结了个案子,都歇会。”末了加了一句,“她一会也过来。”
  我刚离开沙发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在昔日的队友中,就数郝爱国烧菜最香了,以前没事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吃他烧的菜,赞不绝口。但这个点往我家里聚,还真有点不习惯。我不时看看表,快六点了……
  “怎么你赶时间吗?”郝爱国冷不防在后面问,吓了我一跳。
  “手艺又长进了?好香!”我翕动着鼻翼,跑到厨房里,就看到一盘油亮亮的红烧狮子头和虎皮尖椒。操起筷子捅了一个,率先吃了起来。
  “不错!好吃!”
  “都是简单的菜,很快就可以吃了。”
  “谁要是嫁给你,可真有福气!”我随口扯了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去相个亲什么的了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自己留着吧。”他往油锅里洒了一大把蒜,滋啦滋啦的冒油,香气扑鼻。
  不久,卢广义和沈童协都来了,兴致很高。我从橱柜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让他们喝。
  “哥,你不喝?”卢广义不爽了。
  “一会要开车,你们喝。”
  “去哪呀?外面这么热!”
  沈童协:“又跑精神病院?”
  “三天没去了。”
  卢广义是个大嗓门,“才三天!你又不是去上班干嘛这么勤快?”
  “吃你的饭!”六点三十五分,我起身准备。
  “等等我,我也去。”
  我一阵头疼:“你去干什么?”
  “谭队让我去找魏医生,问问凌云木的情况。”
  “问他还不如问我!”我一脸不悦,没想到这妞今晚眼神不好,非要跟我的车。
  我一路带着她,眼看七点钟马上就要到了,路上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好多次想赶她下车。好在高峰已过,我择了短线,离病院已经不远了。
  “哥,等等我!”
  “闭嘴!”我停好车就往病房赶,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好像握着一个即将爆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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