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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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儿踢着小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见那两个婆子又出来了,两个人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交头接耳的并肩去了,蓉儿伸头看看天,抱怨道:“那个人到底多脏啊,这已经是第四次换水了,还要洗多久啊,夫人该等急了吧。”
  又过了约莫十多分钟,蓉儿站起身,想要去门边催促一下时,浴室门被拉开了,她不禁面露喜色,可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整个人像被使了定身法,一动也不能动了。
  “咦,蓉儿姑娘,你还在啊,抱歉啊,让你久等了。”梁飞秋此时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自信满满,腰杆也挺直了。
  “你...你...这...我...”蓉儿只见门口那人颜如冠玉,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身形伟岸,当真是位英俊不凡,相貌堂堂的少年郎。
  “我?哦,沐浴完清爽了些,是跟刚才不太一样。”梁飞秋也是明白自己形象前后反差有些大。
  “天哪,简直是换了一个人。”蓉儿真是不敢相信,如果不是那药箱,还有声音,她真要以为是有一个刺客潜入了浴室,刺杀了梁先生,然后自己走了出来。
  梁飞秋脸上一红,微微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们走吧,已经耽搁这许多功夫,别让夫人等急了。”
  “对对,快走吧。”蓉儿终是回过神来,赶忙招呼那位“陌生人”。
  二人在内宅穿梭,蓉儿发觉自己竟然不敢正眼去看那郎中了,全然失去了之前对他的那般洒然,而且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之前领路她都是走在前面,此时她竟毫无自察的与郎中并排行走,蓉儿忐忑的微低着头,不时偷眼去看旁边的郎中。
  “他好高大啊,前日竟没有发现。”蓉儿微微抬头向上一瞟,见那人刀削般的侧颜带着沐浴后的红润,心跳不受控的加快了几分,心道:“人沐浴完竟能有如此变化,这面庞比那画中男子还要耐看几分呢。”接着她忽然惊觉,心中一个声音骂道:“蓉儿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想什么呢,夫人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如此这般与那两个婆子有什么区别?”
  蓉儿内心慌乱无比,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脚步有些失据。
  梁飞秋也发觉了蓉儿的异样,低头疑道:“蓉儿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胃痛?”
  蓉儿正想着心事,被忽然一叫,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蓉儿错了,再也不敢了。”说完赶紧捂住了小嘴。
  梁飞秋忍不住笑出了声,只以为这小丫鬟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正担心孙夫人责罚,自然是不会细问她错在了哪里。
  蓉儿俏脸彻底红透,头深深的埋下,只听那人忽然说道:“蓉儿姑娘,该走哪边?”
  “啊?噢,这边,这边。”
  “蓉儿姑娘,我见夫人知书达理,想必也是宽宏大量的人,偶有小错,应该也不会过分苛责姑娘,别担心了。”梁飞秋见小丫鬟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蓉儿只以为被看破心思,羞窘难当,低着头轻“嗯”了一声,想到这郎中前日也是一直如此彬彬有礼,和善可亲,并没有有什么改变,他只是恢复原本样貌自己就不能坦然面对了?当真是没出息,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先生,你没有用浴室内的沐浴之物吗?”她早就闻到了郎中身上散发出一种非常好闻的味道,并不是她熟知的皂角和木槿叶的气味,香而不媚,比夫人用的水粉还要好闻。
  梁飞秋知道她应该是闻到了洗发水的味道,那药皂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只是自己身上浣洗的干净,药皂味道被洗发水本就浓郁的味道所掩盖,就说道:“哦,我没有用,我用的是自己配的洗发之物,能去屑止痒,洗完头发柔顺光亮,就是气味重了些,扰到姑娘了。”
  “不是,没有,没有,这洗发之物的气味很清雅,很...很好闻。”说着飞快了看一眼郎中半干的短发,果然光洁柔亮,想到之前自己像没见过世面的守财奴一样解释那些沐浴之物,不禁感到羞耻不已,哪成想人家自己有更好的东西。
  梁飞秋忽然道:“姑娘要是觉得好闻,那我就送姑娘一些。”
  “不行,夫人....”
  梁飞秋知道她又要说夫人不许她收人东西的话,心道这小丫鬟也太听孙夫人的话了吧,那孙夫人也不见多么严厉,难道背后经常打骂这小丫鬟吗,立刻打断道:“蓉儿姑娘不必担心,这也不是钱财之物,实在是不值钱的,我也没有事要求姑娘,不算贿赂,只是连日来姑娘为在下带路,刚才又在外等了那许久,在下心中过意不去,些许微薄之物,聊表谢意而已,夫人要是问及,姑娘可说是我硬要答谢姑娘的,我料孙夫人也不会为难姑娘。”
  “嗯,他...他说的有些道理,刚才我等了那么久,都有些冷了呢,他...他感谢我而已。”在那好闻气味的推波助澜下,蓉儿一点点的劝服了自己,柔声道:“那...人家就谢谢先生赐物了。”
  梁飞秋不知怎么解释那写着简体字的包装,想了想只好说道:“姑娘可否去找两个小容器,小盒子最好,带盖子的。”
  “嗯?好的,那先生能等人家一会吗?”
  “当然可以。”
  蓉儿脚步轻快的跑向了一条小路,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梁飞秋看着她那翠绿裤子下包裹着的小圆臀,下身居然隐隐有些抬头之势,忙压住邪念,暗骂道:“禽兽,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真是憋的太久了,人啊,不能吃饱啊。”
  没过多久,蓉儿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小脸都跑的通红,将手中两个巴掌大小的圆盒递给了郎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先...先生...这个...可...可以...吗?”她这两个盒子是孙夫人之前装胭脂水粉的,里面东西用光后,就被她收集起来,平时装些小物件。
  梁飞秋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倒是干净,但是隐隐有股香味,暗道:“这可不行。”但是嘴上却说:“可以,可以,姑娘可否转过身去,装好浴液我就叫你。”
  “哦,好。”蓉儿乖巧的将身子一转,背对着郎中,她只当是秘方不可示人,觉得很正常。
  梁飞秋先是从药箱中拿出一包消毒湿巾,仔细的将两个盒子里外擦拭了两遍,闻了闻没有其它味道后,才拿出十几袋洗发水,逐一撕开包装,将粉色的粘稠液体挤入了盒中,直到再也装不下一滴,然后他又拿出一管药物牙膏,挤到了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满满的,然后又拿出一块药皂,这块药皂不同于他刚刚自己使用的,自己用的那块虽然去污和杀菌能力强,但是给娇嫩的小丫鬟用就不太适合,经常用容易损害皮肤,这块药皂是中草药成分的,气味也不错。
  做完这些,他一股脑的将包装纸袋扔进了药箱,这个药箱另一个神奇之处就是除了那本“疾病大全”以外,其余任何东西放到里面都会消失不见,梁飞秋也是乐得将它当成一个不用倒的垃圾桶,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刚刚虽然他用的是自己洗漱用品,但牙刷他是变不出来的,就想着把浴室那黑毛牙刷带着以后用,顺手就将它扔进了药箱,急忙去捞时,牙刷已经消失不见了。
  “蓉儿姑娘,好啦,给你。”
  蓉儿闻声转身,下意识的摊开两个小手接着郎中递来之物,手上一沉,那两个盒子他是认识的,可盒子上面一个翠绿色,规整圆润的块状物她却不认得,疑问道:“先生,这是何物?”
  “这个呀,是我做的中草药香皂,里面有芦荟,有防晒、增白、消炎等作用,常用对皮肤好。”梁飞秋大言不惭的解释道。
  蓉儿听到对肌肤好,不由得红了脸,只听那郎中又道:“这盒呢就是洗发之物,这盒呢,是洁齿之物,用法与你告诉我的那些东西大致相同,这些应当够姑娘用些时日了。”
  蓉儿听那郎中温和的语气,又想到之前自己介绍时那不耐的样子,不由羞愧难当,低着头说道:“先生你当真坏极,你自有这些沐浴之物,为何...为何方才...不早说呢?”
  梁飞秋知道她的心思,严整面容,诚恳的说道:“在下还要感谢姑娘的一番介绍,我自知自己的情况,很少有人能像姑娘你一般待我耐心。”
  “先生可别乱说,我...我只是奉夫人之命而已,并没有对先生...你...你。”蓉儿心头乱跳,不知该怎样辩白,左右看看,怕是有人撞见一般,又急急说道:“蓉儿谢谢先生赠物,我们还是快走吧。”
  ******
  孙妙曲的住楼之上。
  “姐姐,你醒啦。”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
  “承曲,快来,到姐姐身边来。”
  一道白色身影刚刚走到床边就被坐在秀床上的孙妙曲一把搂住,跌坐在了床上,孙妙曲探出樱唇重重的亲在了怀中之人白嫩无比的脸蛋上。
  不想被“轻薄”之人微微挣脱,不满的小声说道:“姐姐,你不要再亲我了,你嘴巴臭。”说着抬起袖口在脸上重重的擦拭着。
  孙妙曲妙目圆睁,轻拍了一下怀中之人的头顶,不悦道:“放屁,姐姐刚刚沐浴洗漱,怎么会臭呢。”说着抬起手捂在口前,哈了口气,细细一闻,并无异味,又抬手轻拍了一下怀中的小脑袋。
  怀中传来柔弱的争辩声:“就...就是臭,我不喜欢。”
  端坐在椅子上的孙夫人故作威严的说道:“妙曲,又口出粗鄙之言,还有,你已及笄,承曲也到了婚娶年纪,都已成人了,以后要注意男女之别,不可在如此亲昵。”话虽如此,但见女儿如病前那般古灵精怪,也是心中欢喜,转而面含微笑,细声软语道:“曲儿,来娘亲这边,不理你那臭姐姐。”
  承曲挣脱姐姐的怀抱,跑到母亲身边,依偎在侧。
  孙妙曲满不在乎的一撇嘴道:“我们是亲姐弟,从小就如此,有什么不妥?”
  “我说不妥,就是不妥。”孙夫人手如柔荑,在爱儿乌亮的头发上爱抚着,无比温柔的说道:“曲儿,书院先生教的学问都会了吗?”
  “娘亲就是偏心。”孙妙曲赌气般躺回床上,用力一拽被子,盖在了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都记住了呀,可是先生太凶了,孩儿不喜欢他。”孙承曲怯生生的答道。
  “严师才能出高徒呀,承曲好好跟着先生学,将来也考取功名,光耀孙家门楣,再娶个贤惠的媳妇,给娘生个孙儿,娘这辈子就无憾了。”
  “不要,孩儿不要娶媳妇。”孙承曲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孙妙曲闻言,将头探出床边,笑嘻嘻的说道:“我看他呀,不想娶媳妇,是想嫁人呦。”
  “你给我住口。”孙夫人赶快将儿子的耳朵捂住,像是这样他就听不到女儿的话一般,不过美目中带有忧色,看着怀中的爱儿,暗暗一叹。
  “咣当”楼下传来一声响动。
  孙夫人一伸秀颈,朗声问道:“兰儿,是梁先生来了吗?”
  兰儿莺莺声音立刻传来“夫人,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盆子打翻了,不是梁先生来了。”
  “毛毛躁躁,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孙夫人还在气女儿口不择言,瞪了她一眼。
  孙妙曲香舌一吐,赶紧缩回了被窝。
  孙夫人对一旁的沉娘细声问道:“梁先生也该来了,都这个时辰了。”
  沉娘微微一笑道:“想必那梁先生沐浴要耗些光景呢。”
  孙夫人也是不禁哑然一笑。
  孙妙曲闻言又坐了起来,撅着嘴巴嘟囔道:“不来正好。”接着对孙夫人娇嗔道:“娘亲呀,真的要那般医治吗,女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人家不要,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说着就要下床,这一动,脸上起了红晕,捂着胸口又咳嗽起来。
  孙夫人撇下儿子,忙和沉娘上前照顾,孙夫人板着无暇的面容,责中带怜的说道:“你看看你,还说好了,不是梁先生,你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快躺下。”
  “咳咳...咳,娘亲,我...咳...我就是不要,把...把那处给那臭鬼看了,我...我脸都丢光了。”
  “那也比丢了性命要好。”
  “娘亲你不是常说贞洁重过生命吗。”
  “就你话多,那梁先生医者仁心,并无半分邪念,只为救你性命,何谈失节,此事由不得你,一会梁先生来了,你不可失了礼节。”
  “娘亲~嗯~,我...”
  “住口,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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