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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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厘莫名有点于心不忍,感觉自己此刻真像个恶霸。
  “如果你同意,那我就先走了。”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往桌上放了张纸条,“这是我的号码,随时可以找我。”
  他往前一步,伸手要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盛厘却突然抓着不放。
  一张小小的身份证,被两只手各捏住一边。
  余驰的手指碰到盛厘的,他手指温热,她大概在空调房里待久了,手很凉。
  盛厘近距离看余驰的脸,对上他漆黑的瞳仁,他大概没想到她会攥着不放,当下愣了,却也没放手。
  僵持三秒,盛厘快速把手抽回来:“身份证先押我这里,我后天回剧组,你随时可以跟你父母来找我。”
  “爱押押吧。”余驰直起身,在盛厘的脸上看了眼,垂眼低低地说,“抱歉。”
  —
  被余驰一搅合,盛厘吃上晚餐已经快七点了,这顿饭吃得相当没滋味,加上时间太晚,她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圆圆看她吃得太少,以为她是担心发胖:“你这两天没休息好都瘦了,多吃几口没事的。”
  “不想吃了。”盛厘看了眼丢在桌上的身份证,皱眉用指尖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圆圆,我现在是不是真的特别丑?所以那小王八蛋才这么嚣张?”
  不怪她自我怀疑,她的男粉在几个当红小花里面算多的了,20岁左右的男粉群体占了大多数。疯狂的会当众喊“我爱你”,含蓄的也会脸红心跳。哪怕是普通路人,看见当红女明星,也不可能如此冷静。
  圈里的弟弟们看见她,也都礼貌乖巧地叫一声盛厘姐、厘厘姐。
  余驰肯定不是她的粉丝,甚至连普通路人都不算,跟乖巧温顺更不沾边。
  “可能他不追女明星?”
  每一个女明星的助理都不会太瘦,因为每次女明星不吃了,助理还在疯狂扫荡。圆圆那圆润的身材就是吃出来的,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眨了眨:“或者,他有女朋友了。”
  盛厘捧着水杯,想了一下:“他跟他父母关系应该不太好,这么年轻又叛逆的小混蛋谈个早恋多正常。”
  她想起自己的十八岁,那时候容桦联合她爸妈把她管得死死的,要拍戏、要艺考、还要准备高考,艺考和高考最低标准是全国第二。
  早恋对她来说是个奢侈品,她没赶上那趟车。
  盛厘把水杯放下,啪一声:“下次容桦那女变态再阻碍我谈恋爱,我就解约。”
  圆圆:“!!!”
  圆圆筷子差点惊掉了。
  晚上九点,盛厘正捧着剧本坐床上背台词,圆圆在旁边小声汇报:“上海那边下暴雨,容姐航班延误,她改签到明天上午了,下午才能到。”
  盛厘头也没抬,嗯了声。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圆圆把手机拿到她眼皮底下,屏幕上显示‘周皇后’请求语音通话。
  这回总算没再丧心病狂地拨视频通话了。
  盛厘刚点了接通,对面就喊了声:“我到医院楼下了,让圆圆下楼接驾。”
  盛厘:“……”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探病大酬宾,来一送二?
  —
  盛厘又一次把口罩帽子戴上,冷眼看向刚拍完广告,光鲜亮丽的周思暖。
  周思暖伸手要摘她的口罩:“来来来!把你的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不就是芒果过敏嘛,我几年前也见过了,女明星包袱不要这么重。”
  盛厘拍掉她的手,丢给她一个白眼:“滚!我下午六点发的朋友圈没看到?”下午圆圆去给医生护士送花送水果的时候,她发了条朋友圈统一回复关心她的人,并且明确拒绝来人探病。
  “过敏这么丑的病有什么好看的,都说了不要来看我不要来看我,让我静静的恢复美貌。你来凑什么热闹?故意的吧!”
  这几年盛厘身边的人对她的饮食十分上心,上一次过敏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刚考上北影,大一开学的第一个晚上,吃了一口热情室友送到嘴边的蛋糕,就中招了。
  这个喂了她毒蛋糕的热情室友,就是周思暖。
  当时容桦为她拿到李导电影的试镜名额,但因为过敏住院,脸不能见人,错过了试镜。而周思暖的经纪人正好也争取了一个试镜名额,她去试镜了,并拿到那个角色。
  那件事发生的太巧合,不怪容桦和盛厘阴谋论,当时她们一致觉得周思暖是故意拿毒蛋糕来喂她的,毕竟娱乐圈抢资源使手段这种事情太常见了。盛厘跟周思暖就此杠上,大学四年都在撕逼,不仅本尊撕,连粉丝也水火不容,直到去年,两人进了同一个剧组。
  在剧组的两个多月,两人被迫演一对感情深厚的亲闺蜜——盛厘怀疑导演是故意请她们俩去炒热度的。
  两人戏外battle,戏内姐妹情深,两个月后,竟然有点分不清戏内戏外了。
  杀青当晚,周思暖买了小龙虾和冰啤酒去敲盛厘的门,两人尴尬地在门口对视半天,盛厘还是把她请进了门。
  那晚,两个节食几个月的女明星背着经纪人和助理,吃了六斤小龙虾,十听啤酒。周思暖特别真诚地跟盛厘道歉,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喂她吃毒蛋糕的,她不知道她芒果过敏。
  盛厘大概喝多了,或者入戏太深,信了周思暖的话,她大度道:“算了,反正那部电影也没怎么火,你还被骂了好几年。”
  周思暖:“……”
  片刻,两人哈哈大笑,然后碰杯和解。
  第二天早上,盛厘有点后悔,但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周思暖大概也是入戏太深,都杀青了也还经常主动联系她,时间长了,两人竟都感觉和解恨晚。
  近半年来,两人微博互动频繁,约吃饭逛街拍合影,还互相给对方宣传新戏,惊掉粉丝下巴。
  但是,两家粉丝认定两人是为了宣传新剧假和解,因为两人姐妹情深的那部剧准备开播了,绝对是表面功夫,真塑料姐妹。
  “我来看你你还嫌弃?”周思暖点开自己的微博私信,把手机塞给盛厘,让她自己翻,“你过敏住院的事上热搜了,把五年前我喂你吃毒蛋糕的事又翻了出来。你自己看看我微博评论和私信,都是你粉丝在骂我。我拍完广告饭都没吃,司机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把我送过来,你还我清白。”
  盛厘:“……”
  她有点疑惑:“我住院的事没买通稿没买热搜,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盛白雪,你真低估自己的人气了,剧组百来号人你能封得住口啊?医院每天人来人往,圆圆和你经纪人进出总有人看到的吧。”周思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反正,惨还是我惨。”
  盛厘皮笑肉不笑:“是吗?周皇后。”
  因为当年那口毒蛋糕,周思暖荣获恶毒称号“周皇后”,盛厘这个受害者,在粉丝眼里是从里到外都雪白雪白的,比白雪公主还白。
  ‘盛白雪’和‘周皇后’一开始是粉丝用来对骂的,现在已经成了两人互侃对方的梗。
  盛厘低头翻看私信和评论,她微博粉丝三千万,周思暖比她少了一千万粉丝,战斗力一直处于劣势,加上当年毒蛋糕“抢资源”的事,她的路人缘一直不太好。两人撕了好几年,周思暖一直是被摁头骂的那个。
  “本来都忘记当年你下毒的事了,看到热搜又突然想起来了,你好恶毒!”
  “看见热搜,想起往事,过来骂几句,恶毒的女人,快点糊!”
  “前段时间厘厘一直帮你宣传新剧,还在直播里澄清当年是误会,刚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只有厘厘这么单纯的人才会相信你,你好心机!”
  “这种又恶毒又恶心的人怎么还有戏拍?背后金主不简单啊,欺负我们厘厘没靠山。”
  ……
  这些就算了,甚至还有粉丝阴谋论——我怀疑是周皇后雇人下的毒,之前还有营销号说她跟厘厘抢《江山卷》的女主角呢。
  盛厘:“……”
  确实有点惨,她粉丝的阴谋论和被害妄想比她还严重。
  她同情地看看周思暖:“我晚点发个微博说一下。”
  “为什么要晚点?再晚我就要被你粉丝的口水淹死了。”周思暖不满催促,拿回自己的手机,顺手把她的手机塞过去,“现在就发,快快快。”
  盛厘无辜道:“我上次忘记切小号点赞了一堆夸我的营销号后,微博账号暂时被容姐回收了。”
  周思暖:“……”
  那是前两个月的事了,盛厘还因此上了半天热搜,丢尽了脸。最后,公司只能装死发出一条公告,说她被盗号了。
  周思暖也不是真那么急着让盛厘发微博,这几年她被骂多了,早就免疫了。她拿回手机,问:“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几年你身边的人都警惕得很,谁那么大胆子给你喂毒了?”
  盛厘懒得开口,圆圆业务熟练地解释了一遍,还把余驰下午来谈赔偿的事说了。
  周思暖进来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张身份证,反面朝上,下面还压着两张纸。她拿起那张身份证,眼睛突然一亮:“竟然长得好看,还没满十八啊,再过个三五年,长开了更不得了,这长相气质放娱乐圈都是top级的。”
  盛厘不置可否:“他那种性格,看起来就不喜欢这个圈子。”
  “依照我的经验,给你下过毒的人都是勇士,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这几年没被你撕得退圈那是我厉害。”周思暖把余驰的身份证放在盛厘的剧本上,挑眉道,“我有预感,这个弟弟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冲他这颜值,你也手下留情吧,别太狠,人家未成年呢。”
  圆圆忍不住小声嘀咕:“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厘厘过敏住院的消息也不会现在才爆出去,要是早爆出去,餐馆和那一家人早被粉丝和媒体围攻了,说不定还会被网曝,那他高考肯定会被影响。”
  周思暖想了下,问:“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盛厘一愣:“忘记问他了。”
  —
  深夜十点半,住院楼
  盛厘手里捏着那张纸条把号码输入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将近凌晨,都没收到回复。
  刚高考结束的毕业生一般情况下都有毕业聚会,要么就放飞自我疯玩,肯定不可能老实睡觉。
  盛厘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冰冷的女机械音提示: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联系……
  说好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呢?
  第3章 余驰小学的时候就在剧组混……
  从十点开始,余驰的手机就不断接到陌生电话。
  第一通骚扰电话打进来时,余驰站在ktv的洗手间门外抽烟,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开始骂他,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余驰从拧眉听到面无表情。
  那边骂到最后,总算放了句狠话:“要是我们厘厘脸上留什么疤,你就死定了。”
  余驰咬着过滤嘴,猜测是盛厘住院的事曝光了。
  盛厘正当红,剧组那么多张嘴巴,她住院三天才曝出来已经算晚的了。松山影视城这两年很少有大剧组去拍摄,每次有剧组开机,几百号群演都在边上等工作,有很多都是本地人,想知道是哪家餐馆给剧组提供盒饭,只要多问几句就知道了。
  或许那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挨了半天骂也不回喷的人,安静了两秒,那人疑惑道:“你没什么说的?”
  “你们厘……”余驰顿了顿,很淡地笑了声,“几个小时前,有人说我的命值几百万,你有这个钱吗?”
  “什么?!”
  那人惊叫,大概以为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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