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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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宁开始还不喝,继续伏在枕头上掉眼泪,等哭累了,才顶着一双桃子般的眼睛,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了起来,边喝还边啜泣着,“为什么呢,母亲,我难道配不上他么?我对他那么好,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他……”
  端王妃听着她这冒着傻气又赤诚的话,好声好气哄道,“感情这回事,不是你付出了就能有回报的。二郎那孩子,瞧着温和好性,心底却是个有主意的。且这段时日正是他们的关键时候,你若真心想他好,是该少去北苑,免得打搅他们读书。”
  嘉宁嘟囔道,“我这不是想着,趁着他读书时红袖添香,多博得他几分好感么。保不齐他杏榜高中时,就冒出一堆女人跟我抢他呢?”
  还挺有危机意识。端王妃心头哼笑,又耐着性子安慰她一番,与她说了许多道理。
  嘉宁虽然都没听进去,但好歹不哭了,反倒好奇问道,“方才大表兄来找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其他的端王妃自不会与她说,只说谢伯缙是上门请她给云黛办及笄礼的。
  嘉宁一听,脸就皱了起来,哼哼道,“这个沈云黛还真是好命,就她那身份,还办什么及笄礼啊。”
  端王妃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有脸哭二郎待你冷淡。你想想看,若是有个女子天天在你哥哥面前说你坏话,欺负你,你乐意叫你哥哥娶她么?”
  嘉宁噎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索性将脸往枕头里埋去,再不出声。
  ***
  十一月初五,大吉,宜嫁娶。
  端王府的嫡长女庆宁郡主出阁,府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云黛与庆宁交好,今日新娘子要出门,她也在屋内陪着,看着喜娘们团团围着庆宁,给她开面梳洗,穿衣上妆,再戴上那华美精致的花冠,将好好一个肤白貌美的俏娘子涂成个白面傀儡娃娃似的。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华美绸缎婚服叫庆宁走路抬手都艰难,就连进食都要丫鬟分成小块小块的喂到她嘴边。
  等太阳西斜时,外头传来婆子们喜气洋洋的禀告声,“大姑娘,姑爷来迎亲了。”
  屋内一下子又忙活起来,嘉宁和王府一众庶女围着庆宁依依不舍告着别,七大姑八大姨们也满脸感动的说着吉祥话。云黛好不容易才挤了个位置,对庆宁祝福道,“庆宁姐姐,祝你和表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庆宁拉着她的手,涂着脂粉的脸庞露出温柔的笑,“借你吉言。”
  才说完,就有两个喜娘一左一右扶着庆宁,提醒道,“大姑娘该去前头拜别王爷和王妃了。”
  庆宁手执镶嵌珠宝的五彩羽扇,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这居住了十六年的院子。
  她自是不舍,屡屡回头,眼中含泪。
  云黛见状,也有些心酸,再看站在身旁一直吸鼻子抹眼泪的嘉宁,想了想,递了块帕子给她,“擦擦吧。”
  嘉宁看着她递来的那方帕子,破天荒的没拒绝,擦了下眼泪,还低声说了句“多谢”。
  云黛都惊了,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扭头去看嘉宁,嘉宁已然别过脸,一把揪住她的袖子道,“好啦,别傻站着了,去前头送姐姐出门了。”
  府内处处都挂着红绸,灯笼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前门新郎官还被儿郎们拦着对诗,正厅内新娘子泣别父母双亲。
  莫说端王妃了,就连一向笑脸和气的端王脸上也多了几分淡淡的伤感,望向长女的目光慈爱而不舍,谆谆嘱咐道,“你嫁到李家后,要好好和姑爷过日子,孝敬公婆,友爱妯娌……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庆宁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在喜娘的搀扶下深深一拜,“女儿谨遵父亲母亲教诲。”
  端王妃拿帕子按着眼角,强挤出笑容来,“好孩子别哭了,哭花了妆可不美了。”
  庆宁笑着止着眼泪,“是。”
  嘉宁和云黛在一旁看着,忽而咕哝道,“明明成婚是大喜事,可真成婚了,女方家哭哭啼啼,郎君家笑开了花,凭什么呀?”
  云黛抿唇,不知该如何答她。嘉宁也没想求个答案,只自顾自道,“反正我是不会远嫁的,远嫁多难过,还是嫁在长安好。”
  提到远嫁,云黛就想到乔玉珠,也不知道玉珠现在怎么样了,乔家舅母的身体可有好些,以后玉珠嫁人了,自己肯定也会掉眼泪的。
  倏然,外头响起一声声响亮的催促声——
  “新娘子,催出来!新娘子,催出来!”
  厅内的氛围一下子也热闹起来,原是新郎官过了拦门那一道,总算提着大雁来迎娶新娘了。
  婆子们连忙搬着行障上前,将未婚娘子们与外男们隔开,隔着薄薄的纱帐,云黛和嘉宁依稀可见新郎官的轮廓。
  在那一片热闹的起哄声里,她还听到了谢叔南的声音,仔细一看,没寻到谢叔南,倒是有个格外高的身形,看上去应当是谢伯缙。影影绰绰的,她也瞧不真切。
  新娘与新郎官拜完长辈后,就要登婚车去夫家了,一屋子的人蜂拥般的围着新人出门,上一刻还喧闹的正厅这一刻就变得安静下来。
  端王妃红着眼睛目送着长女离去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人影,身边的婆子提醒道,“王妃,老奴扶你回去洗把脸,再去后头招待宾客们。”
  “好。”端王妃略一颔首,像是老了好几岁般,脚步都踉跄了。
  嘉宁见状,上前宽慰了端王妃两句,端王妃笑着应了两下,就先回屋了。
  “走吧,咱们去后院吃喜酒。”嘉宁折返回来对云黛道。
  云黛这边刚想消无声息自觉退下,没料到嘉宁还记着她这么个人,很是错愕,心想着,难道庆宁姐姐出嫁了,嘉宁忽然就成长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
  到了后院,嘉宁在锦衣华服的宾客们寻了一圈,两道柳眉蹙起,不悦的嘀咕了一声,“丹阳不是来了么?人跑哪去了?”
  云黛,“……”敢情又是逮着她来气丹阳?
  嘉宁招来个机灵的小丫鬟,“你去打听下丹阳去哪了,寻到了就来禀我。”
  小丫鬟领了吩咐,麻溜去了。
  一时半会儿寻不到丹阳,嘉宁暂时消停下来,带着云黛入席吃饭。
  后院尽是女宾,其中不少与端王府交好的世家夫人、皇亲国戚,乍一看到云黛时,她们皆惊艳的挪不开眼,等看到云黛和嘉宁坐在一块儿吃酒席时,更是诧异,纷纷议论起来——
  “嘉宁郡主身边那位小娘子是谁?也是端王府的姑娘么?”
  “应当不是吧,从前都没见过。”
  “她啊,是晋国公府的养女,前阵子陛下不是封了个什么孝义乡君么,就是她!”
  “原来如此。先前也听过她的名,没想到竟出落的如此标致。”
  听到夫人们聊起了云黛,今日也来赴喜宴的崔夫人笑着插话道,“可不是,我说整个长安城都挑不出几个这般标致的小娘子。而且我这贤侄女啊,非但模样好,规矩礼数也样样周到,从小一直养在国公老夫人身边,还跟老夫人学得一手好医术,真当得起一句蕙质兰心。”
  众人都知道崔家与谢家是亲戚,现下听崔夫人这样夸云黛,也都纷纷夸赞起来。
  冷不丁地,桌上有位夫人叹了声,“可惜啊,这么好的样貌品行,只是个养女。”
  这话倒是道出在场不少人的心声,旋即又有人说起云黛的血脉,“你们看她的肤色和发色,没准还是个杂胡。”
  不少人附和着,言语间大有白壁有瑕的遗憾。
  崔夫人却是抬着下巴,浑不在意道,“养女怎么了,国公爷和夫人都看重她,将她亲女儿般养着。现下她又是陛下亲封的孝义乡君,小小年纪就有诰命在身,我且问你们,你们尚未及笄时身上可有诰命?”
  在场夫人们面面相觑,除了皇亲国戚,寻常官眷家的小姐怎会有诰命在身。
  崔夫人见状颇为得意,乐呵呵道,“这样好的姑娘,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见她一眼,都能多吃两碗饭。”
  众人见她团团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话里话外对云黛又多番维护,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看来崔夫人是相中了这位孝义乡君了?
  人大都是从众心理,见崔夫人如此满意云黛,在场有几位夫人也暗暗留了心,仔细观察着云黛,寻思着若是崔谢两家尚未说定,或可替自家儿郎争取一番,毕竟这位乡君的确瞧着不错……
  这边厢夫人们暗中观察,另一边云黛埋头吃着酒席,有好几道菜只有办大宴时才能吃到,寻常都尝不上呢,可不得多吃两口。
  就在她吃得高兴时,嘉宁派出去的那个小丫鬟回来了,附到嘉宁耳边嘀嘀咕咕着。
  嘉宁眼睛唰得亮了,“好哇,好个小贱人,勾搭男人都勾搭到我家府上了。”
  云黛就坐在她身边,想装没听见都不行,于是抬眼往嘉宁那边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眼,她就被嘉宁给捉了去,“走走走,这样的热闹你可不能错过!”
  云黛嘴里还有半个肉丸子,白嫩嫩的脸颊鼓起一边,水眸写满抗拒——并不想凑热闹。
  嘉宁见她这副模样,愣了下,为什么她吃东西都能这么可爱?好气!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压低声音凑到云黛身边,“事关大表兄,你真的不去么?”
  第55章 及笄礼
  王府花园的北边是一方碧湖, 湖边山石奇秀,其间以一条折带朱栏板桥为路,可达湖心那六角攒尖的沁芳亭。
  云黛被嘉宁拉过来时, 正好瞧见一道银灰色颀长身影大步离开沁芳亭,身后一抹石榴红身影快步追着,嘴里还连连喊着站住。
  见此场面, 嘉宁赶紧带着云黛躲在假山后,悄悄从后头绕上前去。
  “嘘, 你别出声。”嘉宁凑到云黛耳边警告。
  云黛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只是这时再后悔也来不及, 便配合地点点头, 与嘉宁一道鬼鬼祟祟的从假山洞眼里往外瞧去。
  风吹杨柳, 湖光粼粼,曲折板桥之上, 年轻男人眉眼冷峻,语气沉沉, “公主还有何吩咐?”
  丹阳像是被大雨淋湿羽毛的孔雀般狼狈挫败,一双美眸紧紧盯着他, “我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我若是非要你,父皇一定会遂了我的心愿。到时候你还敢抗旨不成?”
  “听说前阵子公主被丽妃禁足了, 看来丽妃还是心慈。”
  丹阳神色微变,尤其对上男人黑渗渗的眼眸, 心头愈发不安,难道他知道母妃将她禁足的原因?不,他怎么会知道。
  见丹阳不说话,谢伯缙也懒得再与她周旋, 转身直接离开。
  “谢伯缙,你站住!”
  丹阳望着男人毫不停顿的背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绣花袖口里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若说先前她是贪图他的样貌与本事,今日这一番拒绝反倒叫她激起几分报复心来,她乃公主之尊,天子之女,要怎样的儿郎得不到?这谢伯缙再怎样厉害,不也是个臣子,她就不信她得不到他。
  假山洞子里,嘉宁盯着桥上的丹阳啧啧出声,“真是丢死人了,哪有这样死乞白赖缠着男人的?”
  一旁的云黛,“……”好吧,她就假装不知道某人跑去北苑送汤送水送砚台的事吧。
  嘉宁继续道,“不过大表兄可真利落,说走就走,半点好脸都不给丹阳留。啊哈,看丹阳吃瘪可真畅快!”
  云黛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二表姐,大哥哥也走了,我们也别看了吧。”
  嘉宁笑道,“好啊,咱出去,痛打落水狗,借这机会好好奚落丹阳一番!”
  云黛才不想与丹阳对上,自己与嘉宁可不同,嘉宁与丹阳就算打起来闹到皇帝面前,也只是堂姊妹间闹别扭,皇帝也不会拿嘉宁怎样。可自己若是与丹阳闹矛盾,丹阳就算杀了自己,也不会有多大的惩罚……
  “二表姐,今日是庆宁姐姐大喜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要闹了。”她轻声劝道。
  “谁闹了,这又没有旁人。”嘉宁拿眼睛瞪她,“你这胆小鬼!走走走——”
  就在俩人拉扯之际,外头忽然响起一道断金截玉的声音——
  “你们在这作甚?”
  山洞俩人皆是一顿,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朝洞外看去。
  只见那锦袍玉带的男人站在假山外,高挑的身形当头罩下,将山洞的光都遮蔽得严实般,那双漆黑的长眸直直的盯着她们,铁面阎罗般,浑身透着森森的冷气儿。
  云黛心尖一颤,像是偷盗被主人家抓个正着的小贼,脑子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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