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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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李安吉也算是老相识了,他是王斌城的好朋友,一年前柳镜晓率部南下,就是由他亲自负责押车,那次南下定边军不但平平安安,而且比平常早到了两天,柳镜晓才能在羊楼司立下奇功,打下今天独霸鲁南的局面。
  那次分别之后,双方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只是听说李安吉又高升一步,荣升了京奉路的总监,这次见面,只见李安吉虽然瘦了很多,但是春风得意的劲头是怎么也掩不住。
  李安吉和柳镜晓也只能算是数日之缘,交情不深,见到柳镜晓这么亲热地招呼,一时间想不起眼前这位比美女还要美上几分的俏公子到底是哪位,还好柳镜晓的容貌出众,因此给人的印象一直很深,他思索了一会当即亲热地叫道:“这不是斌城兄的妹夫吗?柳老哥,最近可好?”
  他是王斌城的好友,柳镜晓在他脑海的印象里算是王斌城的妹夫,而非雄霸鲁南的一师之长,柳镜晓听了这话,更热情了:“好!我大哥最近好吗?”
  柳镜晓与王斌城常有电文来往,交情不比凡人,柳镜晓也曾向王斌城诉苦,说直军代表实在有些高傲,没想到王斌城回了一封电报:“妹夫所言深得我心,史东这人文不成武不就……陈云杰用他为使,大错特错也!”
  他完全是把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当成了一家人,有了这层关系,李安吉也笑道:“斌城大哥心情很好,两个月我去湖南采办枕木,见过他一面,吃得香睡得好,听说他的混成旅都要扩成师,就是让陈云杰压了下来,不过曹帅已经允诺了斌城兄,只要斌城兄立个大功,这个师长的位置自然是安枕无忧!”
  柳镜晓也知道陈云杰和王斌城素来有些小矛盾,只能摇摇头道:“那李兄在京奉路也是春风得意了?”
  李安吉面露得色,他喜洋洋地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瞧他的神态,那尾巴已经翘起来,他这个总监干得最痛快不过,就是皇帝老子都没有这么痛快,京奉路总投资九千万元,所有一应支出都由他这个总监负全部责任。
  既然手里有这么多钱,一应大小老板都指望着李安吉的口袋,日日巴结,照顾得再周到不过。
  按照中国官员的惯例,李安吉应当是夜夜笙歌,顿顿山珍,不过李安吉埋身于铁路事业多年,对铁路很有感情,整天不是呆在工地,就是到处采办物资,虽然繁忙却很充实。
  至于姑娘吗?李安吉勾勾手指,漂亮的女列车员已经赶紧凑过来了,交通部的英雄人物,长得帅气又有钱的李总监,这阵子也是快意极了!再说了,这九千万在李安吉眼里看来,都是他口袋里的钱,如果让你们捞走了,我李某人岂不是只能捡点剩饭了!
  当然了,由若干漂亮女列车员联合出股的某公司突然出现在铁道市路,在李总监的支持连继抢单,生意十分红火,李总监的私人存折也是跳到六位数!当然了,李总监还是维持着一定的道德水,提供的物资绝非伪劣假冒,而且保质保量,就是比市场价高出了那么一点而已。
  三十万大洋,老子拼死拼活多少年才能赚到啊!而且这钱不犯法,只是李总监的灰色收入,只有道德上的问题,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因此李安吉就大伙儿继续海吹了半天他在京奉路上的不朽成就,女列车员们个个眼睛亮得不再亮了,特别是听说李总监还是未婚人士之后,最后才终于想起来了柳镜晓:“想起来了,柳师长现在在鲁南混得也不错了!”
  但是看柳镜晓的几位夫人之后,李安吉是倒流口水,终于想起来现在柳镜晓是鲁南的一方霸主,这次柳镜晓进京,是把郭俊卿和所有夫人全都带上了,算是学学李海州度度蜜月,顺便去见一见燕傲霜。
  完颜玉琢是王斌城的义妹,对他这个大哥很关心,听到李安吉的话,便问道:“陈云杰怎么老和我大哥对着干?”
  李安吉也套近乎:“玉琢妹子,你大哥没告诉你吗?”
  完颜玉琢摇摇玉首,表示对此毫无知情,不知不觉间香风飘动,又叫了李安吉心神飘荡,他暗自想道:“别看老子那么多女人,柳镜晓光这个完颜玉琢就把我压住了!何况他还有更美的老婆,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不停:“玉琢妹子,你既然复姓完颜,想必是前金皇室之后?”
  完颜玉琢微点玉首,答道:“正是!”
  沈纤巧在旁边插嘴问道:“玉琢,你是哪一旗的?”
  完颜玉琢只是笑而不答,这些往事早已是过往云烟了,李安吉这时候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故事:“斌城兄是辽西兴城人,和现如今的国会议长吴泉是同乡,并称兴城二伯!”
  柳镜晓也插嘴道:“我们和吴议长也有一面之缘。”
  李安吉渐渐地说到了问题的关健,他道:“据我所知,斌城兄虽然姓王,但先袓也是前金的王族,共和建立之后,他的祖先害怕汉人诛杀金人,所以就改姓了王!我没说错吧?”
  完颜玉琢这时候插说了句:“我和斌城大哥,四代之前还真算一家人!”
  李安吉:“斌城兄也是第三师出身的干部,行伍出身,一级一级升上去,有一次第三师有一个团长出缺,按资格斌城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可是竟惹出一桩祸事!那个卸任的团长就是,改任曹明帅的副官长,陈云杰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说斌城祖上是前金皇室,潜入军中是为操控部队复辟前金……”
  说到这里,徐如冰正好从里间泡好茶叶端出来了,李安吉望着那全身充满贵妇气质的徐如冰,又偷偷估计了徐如冰的一对*份量,接过茶杯,茶香四溢,知道是上好的名茶,不由赞道:“好茶!好茶!茶好,泡茶的人更美,柳老哥有这样一位好夫人,恐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徐如冰只是很从容说道:“多谢李先生夸赞!”
  她行动举止仍是那般雍容华贵,听到李安吉这么夸赞徐如冰,沈纤巧可不干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我去弄点点心去!”
  柳镜晓虽然没坐包车,只是包下了几个贵宾间,旅客间宽敞,这内间可以说是所有器物应有尽有,因此沈纤巧带着飘逸不凡的气息步入了内间。
  李安吉继续说起第三师的往事:“结果陈云杰找来斌城兄,询问他的家世,斌城兄是条汉子,当然就说了这前前后后……没想到反而引起了他的疑心,他既然是曹明帅的副官长,在明帅屡进谗言,最后明帅也是将信将疑,这时候他又趁此挑起事端,斌城的团长位置就这么飞了……不但如此,连营长的位置都差点丢了,陈云杰还说要杀他的头。还好曹明帅为人素来宽厚,再加上有贵人相助,斌城兄自己带着铺盖去见明帅,才保住了营长的位置,只是这梁子从此就结下了!”
  这个事情,柳镜晓和完颜玉琢同王斌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曾讲过,但是那时候没有点陈云杰的名字,现在柳镜晓总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这会,沈纤巧拿了一大袋小吃跑出来了,李安吉和柳镜晓这番相逢很是投机,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小时,沈纤巧又去拿了两次小吃,最后李安吉起身告辞前,才多说了句:“我代表交通部多谢柳老哥,蒙你照顾,津浦路向来平安,路款也一文不少。”
  新修筑完成的津浦路正好要过柳镜晓的防区,柳镜晓虽然把中央税收全都扣了下来,可是铁路收入却是全数上解,实际是因为各个铁路站素来为交通部控制,柳镜晓连根针都插不进,而在双方的关系,是柳镜晓有求于交通部,希望他们能往鲁南多派车皮,津浦路可以说是鲁南的命脉所系,物流十有八九通过此路进出。
  交通部也对柳镜晓颇有好感,以前在张克时期,津浦路很不平常,扒车盗窃甚至劫车的事情时有发生,现在柳镜晓大力剿匪,不平安的反而是在王自齐的防区之内,可以说是大大降低了经营成本。
  等李安吉辞别之后,桌子上还剩下许多小吃,沈纤巧在那里慢慢收拾着,柳镜晓突然间心思一动,说道:“纤巧,再拿些小吃出来,大家一起去看看后车的学员吗。”
  郭俊卿这时候说道:“多拿几包,对了,如冰你也泡一大壶茶吧!”
  柳镜晓收买人心是很下些功夫,这些学员无不感激地得五体投地,自己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年青人而已,无权无谋,柳镜晓亲自送到北京不说,还和夫人百般关照,特别是沈夫人送的小吃和徐如冰亲手泡的茶。
  柳镜晓看着这帮兴奋的年轻人,遐想无限,三年之前,他同样双手空空,和一帮伙伴出关,打拼出现在这个局面。这帮冲劲无限的年轻人,谁会知道他们当中会有会有日后成就超过自己的人?
  渐渐地,他就想一年在保定的所见,那也是在火车上,那是第三师在雨中行军的场景,一帮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大雨纹丝不动,堪称军姿如铁,他不由唱起那军歌:“当兵莫道天不公,修身沥胆四时中,腊月寒风炼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既然柳镜晓开唱,大伙儿也自然是跟着唱起来,最后柳镜晓又一一拉着学弟的手问寒问暖,彻底收买了这帮冲劲十足的新生力量。
  不过这时候北京站也到了,最先下车的是李安吉,他一下车被人拉走,这个人柳镜晓也有一面之缘,是奉系张步云的一员大将孙挺羽,他一见到李安吉:“回来就好!这次出去怎么样?”
  李安吉拍着胸膛保证:“都搞定了,该买的物资都弄到了!现在施工进度怎么办?”
  现在鄂奉之间的关系犹如蜜月,与京奉路施工同时,奉军又派了大量部队用于南征,因此段铁民交口称赞张步云:“识大局!”
  至于欢迎柳镜晓的人也很多,当然没有“青楼联合会”、“第三产业后援会”之类的旗帜,这是因为总统他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改打了鲁南同乡会之类的旗号。
  虽然说总统总理和各位公务员的工作性质,没有本质的区别,反正大家都是朝秦暮楚,只有一点分工不同,但是总统毕竟是高人一等,他亲自出马迎接柳镜晓,这些旗号自然是得收回去。
  柳镜晓倒是真没想到冯黎居然会亲自来迎接他,赶紧上前行个军礼道:“总统阁下!中央十七师上校师长柳镜晓前来报告!”
  他刻意加重了“上校师长”这四个字的音量,以中央师师长之尊,屈居于一个小小上校军衔,这是海内奇闻,而这个奇闻的制造者就是那位同样高高在上的段总理,柳镜晓实际是向冯黎表明:“老头子,咱不是鄂系的人,但也不是你们直系的人,现在就看你价钱多少……至少不能拿这个所谓的上校师长来糊弄咱家……”
  冯黎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他笑着说道:“听说李定远来找过镜晓,其居心莫测,多亏镜晓深明事理……”
  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团体的利益,而是最关心自己江苏那个小地盘,柳镜晓一听这话,就觉有门,既然是价格好谈,双方自然是宾主皆欢,就差最后还价了。
  等走出火车站,仍是炙热的太阳照在大地上,柳镜晓朝外一望,只见一个女子撑着把雨伞望着自己,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那眼睛里却含着无尽的情意,柳镜晓不由大声叫了起来:“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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