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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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扬面色铁青,气得狠狠捶了一把小几,怒声骂道:“这般下作,孙姨娘真是该死!”
  “可不是吗!”忍冬面露不屑,继续道,“就算大公子要侍妾,也该从自己房里挑人,再不济还有老太太呢!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庶母操心!若只是塞俩骚狐狸扫把星倒也罢了,大公子如此正派,必然看不上眼,等大姑娘回来寻个借口打发了就是……可谁曾想,那俩骚蹄子竟然端了下了料的汤,险些没害死大公子!”
  傅清扬怒不可遏,恨不能将孙姨娘挠个满脸花,恨声问道:“府里向来严格,这药是从何处弄进来的!”
  忍冬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总归和孙姨娘脱不开关系……就因着这事儿,大公子昨夜遭了好大的罪!气得老太太也病倒了,连夜去杞国公府上请了大姑娘回来,大姑娘得知后,气得当时就说身上不爽利。”
  傅清扬叹气,大姐姐性情刚烈,又自来和大哥亲密,更是把大哥看做此生依靠,骤然出了这等事,大姐姐必然恨毒了敢对大哥出手之人。
  “孙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忍冬鄙夷地哼了一声:“能怎么样?大姑娘将她捆了关进柴房,那俩骚狐狸也一并关了起来!”
  傅清扬很快想通,冷笑道:“看来孙姨娘是有心不想大哥参加春闱了!”
  马车很快到了侯府,径直从偏门进去,一直到前厅才停了下来。
  傅清扬飞快地下了马车,一路急行,先去了老太太的房里,果然大夫在外间候着,丫鬟婆子一堆都守在外头。
  傅怀安摇摇欲坠地站在院子里,见到她欲言又止,却在清扬喷火的目光中顿住了脚步。
  傅清扬根本懒得理他,直接掀开帘子进入房间。
  傅怀淑面色十分憔悴,见了她也只是摇头,清扬不由放轻了脚步,饶是如此,里头老太太仍然声音沉沉地喊道:“可是清丫头回来了?”
  傅清扬连忙绕过屏风进去,只见华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疲惫,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以往的睿智祥和都不见了,只剩下迟暮老人那种沉入骨髓的疲倦。
  犹记得不久前还玩笑说以后要老太太帮忙教养儿女,才短短几天不见,老人家就苍老成这样。
  傅清扬鼻子一酸,扑到老太太床前,小心握着她冰凉的手,忍不住掉下泪来。
  “祖母,您可千万要快点好起来,清扬和大哥大姐离了您,就再没半点依仗了!”
  华老太太叹口气,艰难地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声音疲惫而沧桑:“好孩子,别哭,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难免多有病痛,好生调理不碍事的……”
  傅清扬连忙对外头喊道:“宫里派了太医,一会儿刘太医到了,不必通传,直接请刘太医来老太太这儿。”
  华老太太笑了笑:“府上也有大夫,何苦惊动宫里太医。”
  傅清扬不赞同地道:“祖母这是哪里话?在我眼里,再没什么比得上祖母康泰更重要的了!祖母别操心,府里有大姐姐和我在,祖母就安安心心养好身体!”
  华老太太点点头,欣慰笑起来:“你们姐妹都是孝顺的好孩子,祖母心里有数!放心,祖母没看着你们长大嫁个好郎君,是不会有事的!”
  傅清扬愈发心酸,心里对孙姨娘的恼恨也愈发磅礴。
  不一时刘太医到了,傅清扬忙让开请他诊治,刘太医得了皇后旨意,自然尽心尽力,把完脉又和外间几个大夫商量了一番,才慎重决定了药方。
  傅怀淑忙打发人拿着方子去抓药,叮嘱道:“腿脚利索点,路上别耽搁,药拿来先给大夫瞧瞧,没有问题再送去厨房煎好!”
  小厮得了令,立马飞奔着出府了。
  傅清扬塞了个沉甸甸的锦囊给刘太医,感激地道:“屡次劳烦刘大人,小女实在感激不尽!还请大人在外间小坐片刻,稍事休息。”
  傅怀淑忙道:“刘太医,实不相瞒,家兄昨夜好生折腾,天亮才昏睡过去,大夫看过说没有大碍,只是我到底心里没底,还望刘太医一会儿帮家兄瞧瞧。”
  刘太医客气笑道:“两位姑娘放心,在下自当尽力!”
  傅怀淑使了个眼色,清扬了然地点了点头,请刘太医在外头坐了,又吩咐上些茶点,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傅怀淑闭着眼睛歪在榻上,身边小丫头帮她按着额头,一脸倦容,完全没了以往风风火火的活力。
  傅清扬坐下,喝了口茶,冷声问道:“大哥现在如何了?”
  傅怀淑叹了口气:“孙姨娘弄进来的是些什么脏东西,也配服侍大哥?那俩狐媚子纵使下了药,到底也没得逞!只是大哥未经人事,那药下得又猛,偏生大哥是个怪脾气,硬是咬牙扛着不肯随便亲近侍女……天寒又冲了冷水,内热外寒,再加上……大夫说元阳受损,需要好生调理。”
  傅怀淑再爽利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便含混带过,饶是如此,傅清扬听了也是气得不行,重重一拍桌子骂道:“孙姨娘呢?这等贱人,还不打杀了出去!”
  傅怀淑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你以为我不想?父亲和二弟百般拦着,祖父不在,祖母又病倒了,没法儿,只能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事到如今,大哥不仅身子大损,恐怕还要误了今科会试!春闱三年一场,这一耽搁,下回还指不定形势如何呢!”傅清扬冷冷开口,“这事,父亲再包庇也无用!若不好生惩处了孙氏,我便豁出脸面不要告到帝都府衙,孙氏毒害侯府嫡长公子,看到时还有谁能保得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孙姨娘倒大霉了,这下子永无翻身之地!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满心都是为儿女考虑,也不该害人,更何况其中多少私心还难说!
  ☆、第31章 下药三更
  “二妹妹……”
  傅怀安立在门外,十多岁的少年满面沉痛,眼中全是无奈和倦意,声音低哑,颇有几分萧瑟的可怜样子。
  傅清扬纵然知道此事与他无干,也难免迁怒,到底傅怀安一向会做人,也从不搀和孙姨娘的阴私,便忍着怒气讽刺道:“二哥不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尽孝,找我何事?”
  傅怀安沉默地走进来,二话不说长长一揖到底,清扬连忙避开不受他的礼,冷笑道:“二哥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外头知晓,还只当我不尊兄长呢!二哥有话直说,倒不必耍这些花头!”
  傅怀安沉痛开口:“出了这事儿,我也很难过,大哥至今昏迷在床,祖母又病倒了……我娘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可父母有错,为人子者应当代为受过,还请大姐和妹妹饶过我娘这回,我愿意替她受罚!”
  傅怀淑冷冷一笑:“这话说的可笑!孙氏不过是咱府上买来的妾室,你母亲早就过世,又何错之有?二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为侯府二公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若不认嫡母、不尊长幼,长姐如母,少不得我要代母亲教你一二!”
  傅怀安面色一变:“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傅清扬一拍桌子,冷冷哼道,“我来告诉你何至于此!孙姨娘不守本分,这些年犯下多少错误暂且不提,单是往大公子房里胡乱塞人,下药毒害嫡子这事,就罪不可赦!二哥仁义孝感动天,那你来告诉我,若今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当如何?”
  傅怀安面色苍白,一个字也辩驳不了,哀声求道:“事已至此,只求妹妹饶我娘一命……”
  傅清扬忽然想起庄皇后临走前说的话,心思微动,扶着大姐姐站起来,冷淡地道:“二哥好生想想,姨娘性命不在我们手里,端看二哥如何行事了!别怪我不提醒二哥一句,二哥是府上公子,自有远大前程,别为了一个拿不出手的妾室自甘堕落!行了,我还要和大姐姐照顾祖母,失陪了!”
  华老太太喝了药,神情安定许多,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傅怀淑亲自捧着一盅汤服侍她喝。
  傅清扬打发屋里人出去,免得人多空气不好,反对病情无益,这才将庄皇后的意思透露了出来。
  华老太太擦了擦嘴角,微合双目,淡淡地道:“孙氏罪孽深重,这又是我们府上家事,纵是孙家也无法干涉!娘娘既然这样说了,咱们也不必姑息,该严办的,就严办吧!”
  傅怀淑拧着眉头,踟蹰问道:“父亲那里……”
  华老太太顿时冷哼:“他若是不认我这个母亲了,那就滚去和孙氏过吧!”
  傅怀淑松了口气,就怕父亲百般阻拦不好下手,顺了顺老太太气,安抚道:“想必经过这事,父亲也该认清了孙姨娘的品性,以后再不会包庇于她了!”
  华老太太不屑撇嘴:“难说!你父亲最凉薄不过,也就孙氏那种毒妇和他相配!不过这次,我是铁了心要惩治,不然今天孙氏敢对远哥儿下药,明个儿她就能毒杀全府上下!”
  正说着,春莲匆匆进来,小声通报道:“大公子醒了,刘太医和府上请的几位大夫都过去了。”
  华老太太连忙道:“你们俩也过去瞧瞧,不论什么情况,都赶紧地打发人知会我!”
  傅怀淑答应了,和清扬匆忙赶去大哥的院子。
  刘太医细细诊治了一番,开了几副药,说并无大碍,身子上的亏损日后调理好了对子嗣并无影响,只是有点风寒,好生休养,春闱应该问题不大。
  傅清扬终于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送走刘太医,立即让人煎药送来。
  傅怀远面色烧得有些红,靠在床头叹道:“出了这种事,让妹妹们看笑话了。”
  傅怀远是读书人,身上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傲气,自然非常不齿下药这种阴私手段。
  傅怀淑直言开口:“大哥一直只知道死读书,从不过问家里,如今方明白我们姐妹过的是何种生活了吧?这个家,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母亲去世又早,我们嫡亲的兄妹尚且不能抱做一团守望相助,将来还能依靠谁呢?”
  傅怀淑忽然眼圈一红,面上隐忍哀痛的表情让人动容,微微哽咽着继续道:“女孩儿这一生,能依靠的只有父兄!父亲什么样不用我多说,原以为大哥才学非凡,是我们姐妹强有力的靠山,却不想大哥如此自私,只顾及自个儿,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姐妹将来嫁了人,也是受尽屈辱的命,倒不如早早去家庙,还能落得一番清净!”
  傅怀远面上一抹深切的愧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猛然咳了起来。
  傅清扬连忙端了茶给他,拍着他的后背叹道:“大姐姐是担忧过度,方说话重了些!我们是大哥嫡亲的妹妹,大哥怎么会不爱护我们。”
  傅怀远一双清透漂亮的眼睛沉满了伤感,却终究不曾替自己辩解一句,淡淡开口道:“对不起,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大哥,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平白受人欺辱!”
  傅怀淑忍不住落下泪来,抽了抽鼻子站起身道:“是妹妹多嘴了,大哥有自己的抱负,放心,我们姐妹必不会成为大哥累赘!大哥安心休养,过几日还要参加会试,妹妹就盼着大哥高中了!”
  傅怀淑说完就拉着清扬出来,刚踏出房门,脸上的眼泪就收得干干净净,语气平静,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寻两个可靠稳重的小厮好生服侍大公子,待大公子平安度过春闱,必有重赏!”
  傅清扬无奈摇头,笑着打趣:“大姐姐可真是刚柔并济!”
  傅怀淑忽然阴恻恻一笑:“柔过了,下面就是刚了!”
  傅清扬了然,率先往花厅走去,吩咐人将孙姨娘和那两个女人带过来。
  经过一夜折腾,三人面色都不好看,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颇有些狼狈。
  不过饶是如此,也能看出孙姨娘的确花了大功夫,那两个姑娘,楚腰款款,弱不禁风,一个赛一个的娇媚柔弱。
  只可惜,这种满身风尘之气的女子,送给那不着调的安定侯还行,送给向来刻板清傲的傅怀远,只会被当做一番羞辱。
  事情很容易审清,那两个女人早就吓破了胆,无非也是收人钱财妄图麻雀变凤凰而已,一番恐吓,就立马竹筒倒豆子抖了个一干二净。
  孙姨娘脸色涨得通红,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骚蹄子,贱货!竟然诬赖于我!我跟你们有何冤仇,让你们这般害我?”
  傅清扬冷笑:“姨娘先别喊冤,药是你弄进来的,在你房里也搜来了剩下的,太医验过和大哥所服一般无二!这两位姑娘也指认了你,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姨娘纵是抵死不认,恐怕也由不得你!”
  孙姨娘自知推脱不掉,干脆破罐子破摔,耿直了脖子叫道:“是我做的又如何?大公子今年都十七八了,别人这般岁数不说房里早有了侍妾陪房,就是孩子都该有了!我是他的庶母,府上又无正室操持,大爷外头事忙哪里顾得上内宅,我就是替他操心一二又有何错?”
  傅怀淑简直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人,硬是把下毒陷害说成是为了他好,不由冷笑连连:“你操的哪儿门子心?不过一个妾!你也配!家里祖父祖母健在,哪里轮得到一个妾室说话?别说是大哥的亲事,就是二弟和三妹妹,也没你说话的份儿!真不知道你哪来这样大的脸!”
  孙姨娘尖声叫道:“我也是一派好心!大公子辛苦功课,身边没个知心人服侍,我给他两个丫头也是关心他!我也是怕大公子年纪大了一直憋着熬坏了身体……”
  “闭嘴!”这话越说越不堪入耳,傅清扬铁青着脸,怒声笑道,“别说姨娘你弄来的是什么腌臜货色,就没听过有庶母去百般关心嫡子的!”
  看孙姨娘张嘴要嚎,傅清扬一个眼色,春莲立马上前,利落的几巴掌下去,扇得她嘴角流血。
  傅清扬慢悠悠地品着茶,淡淡一句话,就让孙姨娘再也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嫡子庶母,终不相宜!姨娘自己不安于室,还想拉着大哥下水吗?”
  傅清扬看着孙姨娘委顿在地哭求连连,刚要开口,就冲过来一人,扑通跪在地上,抱着孙氏泪流满面,痛哭求道:“大姐姐,二妹妹,我愿替娘亲承担过错,只求饶过娘亲一命!”
  孙姨娘见儿子来了,顿时仿若有了主心骨,嚎啕道:“我的儿啊,她们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娘亲罪不可恕,还望看在我和柔儿的面上,将娘亲送到庄上思过,留她一条性命!”
  孙姨娘的哭号犹如被人猛然掐断一般,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安儿,你在说什么,你、你不要娘了么……”
  傅怀安垂下眼,艰难劝道:“娘,你的确犯了错,这府里是再也容不下你了……庄子上清净,娘去哪里好生思过,儿子也会常去看望你……”
  “啊——”亲生儿子的背弃让孙姨娘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扑向他,尖利的指甲抓得傅怀安面上鲜血淋漓,少年不躲不避,面容苍白,眼神阴翳,让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闹什么!”
  安定侯终于露面了,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刚刚被训斥过了,吩咐下人堵了孙氏的嘴,将人捆好,冷冷命令道:“孙氏毒害公子,心肠阴险,从今日起不再是侯府姨娘,降为低等仆役,打三十板子,送往庄上,永生不得回府!”
  说完嫌恶地看了涕泪横流的孙氏一眼,再无往日情意,甩了甩衣袖,仿似怕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忙不迭地走了。
  厅里一时无人说话,只余孙氏沉闷的痛呼,和板子打在*上的声音。
  许久,傅清扬叹了口气,站起来疲倦地道:“大夫可还在,请过去仔细看看二公子的伤,不拘着什么好药材,只求别留疤就行!另外……请个大夫随孙氏走一趟,好生治理她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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