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我宁愿一直活在她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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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中十有八九不如意,但是我们总能在不如意的时候遇到很多善良而美好的人,他们用自己的方法或笨拙或细致的温暖着你,直到你看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那个来自李俊生手机号的新年祝福当然不会是李俊生本人发的,贝明娜就是再糊涂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贝明娜的眼眶突然有些热,她得多幸运才能遇到那么多暖如和煦的人。
  贝明娜认真的把这个号码存到手机里,然后近乎虔诚的拨通了这个号码,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起,但是没有人说话。贝明娜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却让贝明娜无比安心。
  “谢谢。”贝明娜这般说道,“祝我们能在新的一年里做一个更幸福的人。”
  “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很感谢你当年能把花生的那段视频给我,不然我恐怕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陈淮的声音依然冷清,却再没有贝明娜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好像藏了千年飞雪的孤寂感,正如本森先生所说,上帝爱着我们每一个人,现在是最好的安排。
  贝明娜看着一尘不染的被子,笑了笑,眼眶红着,终于没有再流眼泪,她说,“那么,珍重。”
  “珍重。”陈淮这么回道。
  贝明娜感谢陈淮能够在如此重要的节日里没让她最重要的人缺席,她终于慢慢从那个折磨了她一年多的心结里挣脱出来,虽然心结还在,但至少她能够畅快呼吸,不再盲目自责,不再盲目怨怼。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了,连带着贝明娜的运气都变好了,贝明娜查机票时就剩最后一张,成功付款的那一秒钟贝明娜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躺在陌生城市的床上,像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那样看着天花板发呆,胡乱的想着,想着想着贝明娜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难得一见的笑容不断放大,直到全然绽放,如同一朵盛开的昙花,纯雅而妖媚,震撼人心。
  贝明娜笑的喘不过气,把自己蜷缩在洁白的床上,狼狈的急促呼吸着。
  一滴液体就这样顺着贝明娜的眼窝落在床单上,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贝明娜终于还是敛起苍白的笑容,如同过了时节的昙花迅速衰败着,只留下满地的感伤。贝明娜怅然若失的看着虚空发呆,把脸往被单里埋了埋。
  贝明娜就用这样的姿势熟睡了过去。
  那一晚贝明娜睡的很安稳,做了她以前很害怕梦到的场景,还是那场婚礼,还是那座浪漫的岛屿,她站在透明的殿宇里,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那些祝福里,有李俊生浅笑着说的最温柔的话语。心茹穿着伴娘的礼服,婉约而优雅,成为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光头,手捧花束,站在她的旁边,替她接着那些祝福。小小和安安手牵手,小小依然聒噪活泼,安安依然文静羞涩,多好。
  天空中足够遮蔽天空的999颗鲜红的红心随着海风缓慢飘荡,浪漫的白色纱幔不知道被谁抛向了碧蓝的天空,随着暖风翻飞着,飞过那999颗红心,渐行渐远。
  贝明娜回去的时候没有告诉路易北和温一冲,所以当路易北和温一冲在片场看到仿佛从天而降的贝明娜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贝明娜欣赏着这两个人难得一致的智障表情,莞尔一笑,从箱子里掏出她在h市买的山东特产,堆放在桌子上,然后摊摊手坐在两个人的对面的位子上。贝明娜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浅浅笑着说道,“我才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们,你们怎么都傻了?”
  被贝明娜这么一调侃,两人反应过来,温一冲极力的扭曲着他的五官,那不屑的情绪仿佛能从他那张对不起观众的胡子拉碴的脸上溢出来,温一冲一拍桌子,“你这也太够意思了,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贝明娜手里还拎着行李箱,她把背包放在箱子上微微笑着说道,“我回来问你要我那个一块钱的红包。”
  本来佯装生气的温一冲闻言笑了起来,胡子拉碴的脸哪怕笑的灿烂也无法拯救,路易北跟着笑着,身上还穿着戏服,一身峥嵘盔甲泛着冷光,耳鬓染上了风雪,眉目星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只是那双上挑的眼睛太过沉寂,不是北极赤裸裸的寒冷,而是荒漠深入骨髓的凉意。
  贝明娜回来之后继续和温一冲还有路易北泡在片场,中途贝明娜又见到了那个说要成为和路易北一样有名的演员的女孩儿,贝明娜很惊讶,她以为这个女孩早就杀青了。贝明娜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对身边的路易北说,“没想到她还在。”
  “听你这语气好像很不希望她出现在这里?”路易北故意歪曲贝明娜的意思调笑道。
  知道路易北是故意的,贝明娜懒得理会路易北,歪着头斜了路易北一眼没有说话。路易北的余光瞟到了,笑的越发欢畅,只是语气却变得严肃了许多,继续说道,“努力坚持的人就应该在这里。”
  “她演的哪个角色?”贝明娜随口一问。那个女孩的情况她是了解的,原本在《兵临》这部剧里饰演了一个配角n,就是那种经常需要她出现却总是没有正脸的角色,一人分饰两个角色都不会有人怀疑。
  贝明娜以为女孩顶多就是从背影变成了侧影,路易北的回答再次让她觉得惊愕,路易北给了贝明娜两个字,“长姬。”
  贝明娜闻言扭头认真端详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很久,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全是审视和探究,似乎是想知道这个女孩凭什么演长姬,又似乎是想从这个女孩身上找到长姬的影子,也可能仅仅只是想看了一看。路易北顺着贝明娜的目光望去,也跟着贝明娜一起看着那个女孩。女孩正低头愁眉苦脸的看着剧本,看样子是又被导演狠狠的骂了一顿,今天拍的是最后一个镜头,长姬在跳崖之前坐在在落魄的楼宇里,烈衣红唇对着镜子梳妆,眉间的花钿像是一朵拼尽全力也无法极尽妖艳的红莲,一双美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梳着如瀑发丝,空洞而决绝。
  这是一场需要走心的戏,也是这个角色最有灵性的一幕,温一冲对演员的要求又高,一点点不满意就重来,导致女孩ng了三十多条还没能过。这样看,这个女孩一点都不适合这个角色。
  “你是怎么是说服温邋遢用她的?”贝明娜看着默默努力的女孩突然问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贝明娜,让这个女孩演长姬的确是路易北的意思,没想到贝明娜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路易北不由笑着说,“除了你她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你没发现吗,她的身上有股子韧劲,像长姬刚被送去敌国时候的样子。”
  “专业差点儿不致命,顶多多花一点时间,最致命的是明明不适合却偏偏强求,那样无论花多长时间都不能把这个角色演活,温导也明白,我一提他看了本人就同意了。”路易北的声音总是清澈的,声线很干净,像没有污染的泉水,或许是最近在演禽骨里的缘故,今天听起来竟然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就像是原版甘甜的泉水被人放进去了几颗盐粒,平添了点儿涩涩,让贝明娜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贝明娜总觉得路易北这话说的别有深意,贝明娜点点了头没有多加追究,不管路易北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贝明娜就权当他在说电影,很多事情知道了的多了反而不快乐,她现在就想简简单单的快乐着,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研究起来太累,以前她为之累过,她不想再累着,贝明娜只是说,“那挺好。”
  说着,在贝明娜准备收回看着女孩的目光时女孩突然抬起头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女孩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贝明娜回了她一个淡笑,然后扭头问路易北,“温邋遢呢?”
  直到女孩给她打招呼,贝明娜才突然想起来自温一冲又一次气急败坏的宣布休息之后就再没有看到温一冲的人影,路易北闻言两边看了看,似乎也是才注意到温一冲不见了,“他刚刚还在那边跟陆晨宇讲戏。”
  陆晨宇是《兵临》的女一号。
  《兵临》是在一个影视基地拍摄的,这个地方有很多复古的建筑,就在《兵临》剧组现在拍摄场地的对面,有一座城楼,如果仔细看可以在这座城楼的城门上方看见两个人影面朝着这边站着,一个稍矮而虚胖,一个稍高而精壮,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一个西装革履打扮讲究,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并肩站在一起,画面看起来有些违和。
  温一冲叹了一口气颇为头痛的对身边的财神爷说,“想见她就光明正大的去找他,这么畏畏缩缩着真不像你。”
  有谁能想到一个堂堂的大集团的老大,一个跺一跺脚整个h市都能抖一抖的大人物,一个赚钱速度以秒计算的商界大亨,每天驱车三个多小时跑到z市就为了偷偷摸摸的看自家老婆一眼,别说招呼了,连照面都不打就再开三个小时的车灰溜溜的回去。
  温一冲很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从来果断而霸道的林子宣变成了这幅样子。
  林子宣听了温一冲的话也不恼,表情始终淡淡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沙地上和路易北聊着天的贝明娜,眼里说不上渴望,深沉着,连温一冲都看不懂。
  那之后的很多年温一冲都记得那天林子宣的回答,林子宣的那句话也成为温一冲后来拍的电影里最经典的台词,林子宣说,“如果我的出现会让她难过的话,我宁愿一直活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的背影。”
  那天,林子宣还说,“我以前总是以为世界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总是不顾她的意愿把我的想法嫁接给她,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因为我而痛苦不堪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啊,原来世界真的很大,我看到的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世界是我所想象不到的形状和颜色,我怕因为我的狭隘,彻底毁了她的世界。”
  林子宣的语气忧伤而落寞,连这座人来人往的城都暗淡了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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