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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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慢慢地从远处的丘陵上爬出来,天光大亮,她也终于看到了这群动物的长相。
  粗壮的四肢,宽宽的背,两侧是看着发育不良的翅膀,上面的羽毛都快要掉光了。极长的脖子上顶着个像人类一样圆圆的脑袋,圆脑袋却有着又长又尖利的嘴巴,长得极其丑陋。这些动物的皮肤是灰黑色的,就像是粗糙的树皮一样。
  最让她觉得比较震撼的是,这些动物虽然长得很大,但是却极瘦,可以说是瘦骨嶙峋,每一只都瘦得几乎脱了形。
  她惊讶地看着远处守在树梢旁边的两只动物,那两只一直用鼻子嗅着那颗树苗,可以看出来,它们非常非常饥饿,口水落在地上都变成了小坑,但是它们却坚定地没有下嘴。
  不知道这些动物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将苹果树苗移栽在了丘陵上的土里,还一点都没有损坏到树根。
  她打量了一下这些动物的脚,它们的脚掌非常大,又宽又平,脚趾间有蹼连接在一起,此时可以明显看到没有什么肉的脚掌上撑着的根根骨头。
  她不禁觉得有些心酸。
  这片丘陵上,除了干硬的泥土就只有坚硬的石块,大大小小的完整的碎落的石头,她想象不到这些动物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而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只动物低下了头,用尖利的牙齿啃开土地表层,露出下面稍微松软一些的泥土。
  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那只动物直接啃了一大口泥巴,没有怎么嚼就咽到了腹中。
  它明显很不愿意吃这种东西,面上的表情很痛苦,泥土顺着它细长的脖子落到腹中,然后它站在那里好半响才走动了一下,低着头又吃了一口。
  难道说它们就是靠着啃泥巴活下来的?
  这情形比老人们描述当年饥荒年的时候还要凄惨,那时候至少还有树根树皮可以吃,总不至于去啃泥巴。
  她不忍心地转过脸去捂住了眼睛。
  转过身没多久,她就突然腾空而起了,衣服后颈被某只给咬了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将她放在了一个宽阔的背上。
  到这会,她是任何抱怨和害怕都没有了,这群动物很温顺很可怜并且很聪明,它们将她带来,大约是想寻求帮助。
  可是没有系统的她,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会饿的跟它们一样,只能啃泥巴然后死掉。
  叹了口气,她又一次摸上了脖颈,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的心一直没有踏实下来。
  系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1578已经快要急疯了,突然就联络不到外界,像是有一层屏障罩住了他,将他完全困在里面,他无论怎么使力都撞不开外面的东西。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自己宿主撑不了多久,这种连一点食物都没有的地方,只喝水,最多只能撑七天。
  家里也没有剩什么东西,平日做了饭,食材她都会收起来放进系统里。并且因为白银比较能吃,每顿饭都没有剩菜,全都吃的光光的。
  1578不禁开始痛恨起来,他为什么要阻止洛英跟白银在一起,如果他不阻止的话,白银不会让洛英一个人出来,洛英不一个人出来,她就不会想去看那棵树,不去看那棵树就不会出事,不出事他们就不会失散,不失散洛英就不会死。
  所以归根究底,如果洛英真的死了,全都是他的过错。
  而一旦宿主不在了,他也没什么希望了,只能一辈子呆在系统空间里,等待漫长的岁月将系统中的能量慢慢消磨干净,然后他会跟着消散掉,真正的死掉。
  可是跟着洛英这么久,升级了三次,能量比来到这颗星球之前多了几倍不止。
  在来到地球之前,他就用那些微弱的力量撑了二十多年,如今,他可能要孤独地呆上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等待自己慢慢虚弱消亡。
  默默地愣了好一会,1578咬了咬牙,又一次凝聚起能量往外面那层能量罩冲去。
  在背上颠簸了好一会,洛英发现动物们带着她往山里走去,路过那片丘陵的时候,两只动物依旧守在旁边没有离开。
  她回头看去,发现那两只动物在用很渴望地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是渴望能带它们一起走,还是渴望什么。
  远处的大山看着很远,但是日头还没有升起多高,它们就走到了山脚下。
  一路上也有别的动物饿了,它们同样挖开表层坚硬的部分,吃两口下面柔软一些的泥土,然后再艰难地咽下去。
  洛英看的难受不已,手放在脖子上,一直想着如果1578在就好了。
  因为脚掌宽大,崎岖的山路对这些动物来说行走得并不艰难,她也没感觉到很大的颠簸。
  刚行到山中,山里就飞出了一只身材比较矮小,皮肤颜色浅淡的动物,这只动物的翅膀伸展开来几乎遮住了上空。
  灰飞的动物在它们头顶盘旋了一阵,然后落在了洛英身旁,它没有下来,而是伸出手,直接不长的前爪直接抱住了她,将她带进了山中。
  突然被抓到空中,洛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牢牢地抓住这只动物的爪子,也没有怎么看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最终落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山谷中,说是山谷,若不是四周都矗立着山峰,这里就像是一片宽阔的平原,占地极为广阔。
  此时空地上零零散散地站在卧着几只翅膀宽大体形瘦小的动物们,见到洛英被放下来,它们全都站了起来,眼中放出诡异的绿色光来。
  就像是饿狼突然看到了食物时候的眼神一样。
  正对着这片空地的,是一个极高的山洞,洞里黝黑,微弱的山风夹杂着腥臭味从洞里传出来。
  洛英昂着头看着四周对她垂涎欲滴的野兽们,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群长翅膀的与外面那群没有长翅膀的,似乎略有差异。这群地位要高一些,外面那些地位最底,而这山洞中的,不出意外应该住着它们的头领。
  所以现在是洞里的这个头领想见她了。
  眼神转了转,她镇定自若地往山洞中走去,这群动物们龇着尖利的牙眼神凶恶地盯着她,随时都有可能攻击上来一样。
  直到她走进山洞里,这群动物依旧不依不饶地发出叫声。
  山洞里有些黑,好在山洞够高够大,走起来不至于担心绊倒。
  想到走路问题她才注意到,这个山洞,好似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开凿的,洞顶上两侧包括地上,全都平平整整被打磨的圆润光滑,甚至两侧原本还嵌着灯,只是灯全都碎了,如今只留下破旧的碎片。
  洞里有些曲折,有些地方挂着破烂的门,她摸了摸门的残片,上面所用的金属,与她住的地方那些金属有些相似,甚至有部分一模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大约她此时已经深入到了山腹中,没有动物带路,她就这样顺着通道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不知道多远的时候,笔直的路上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是一条岔路。往右开的岔路明显不是主干道,她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是两侧的墙壁上多了些洞,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洞,除此之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放弃岔路继续往前走,慢慢地通道变得更大了,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她好奇地小跑了一阵,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一口水,又走了这么久,她早已经口干舌燥,嘴唇干裂得生疼,突然听到水声她如何不惊喜。
  很快,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个极其广阔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厅顶高约几百米,零星的天光从顶上落下来。
  而最让人惊奇的,莫过于地上汩汩涌出的一汪水潭。一条宽阔的石路穿过水潭,在石路的另一端,是一个宽大的窝,上面卧着一只虚弱的动物,只是相比起来,它比较肥胖。
  见到有水,洛英是更渴了,只是让她去喝水她也不愿。
  这水流边正有两只明显是幼兽的小动物正在水中嬉闹,扑洒得到处都是水。
  见到她出现,那只虚弱的动物朝她抬了抬爪子,示意她过来。它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语言,洛英听不懂,小心翼翼地避开正在玩耍的两只幼兽走了过去。
  她在离对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只是刚站定,那动物的爪子就动了动,她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的石头动了起来,将她运送到了对方身边。
  动的太突然,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对方身上。
  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痛的脑袋,她皱着眉头想要站起来,手撑在对方身上,,没想到手下的触感意外的柔软。
  她仰头看去,刚好那动物的脑袋伸了过了,尖尖的嘴巴上衔着一个东西,直接贴到了她额头上。
  有点冰凉,并不疼,她摸了摸额头,摸到一个小小的东西。
  “别动。”还没有将东西抠掉,她就听到了有声音传来。
  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一张一合的嘴,才发现竟然是对方在说话。
  “你,你在说话?”
  “是,这是翻译器,不要拿下来。你好,我叫鲁瓦五十九,是鲁瓦兽一族的首领。”
  “五十九?”大约是因为1578的名字也是数字,她对鲁瓦五十九这个名字有些怪异的感觉。
  “是,我是鲁瓦一族第五十九代首领。”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叫鲁瓦五十九?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按说一个动物的智商为什么像人类一样高。
  “我并不是真正的鲁瓦兽。”鲁瓦五十九说着,从斜躺着的姿势中站了起来,它的身形比别的鲁瓦兽要小了许多,也矮了许多,但是它的肉却很结实,给人种强壮的感觉,不过那都是以前的样子,现在它只能很虚弱地躺在那里。
  在经历了一只机器人并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事件之后,洛英觉得自己对这种我不是真正的我什么的变得很淡定了,她毫不惊讶地等待对方继续解释。
  “曾经的我,跟你一样是个人类。当初这里是一个试验基地,我是基地里的实验体,参与一项机密的人体研究。这个研究就是基因融合,用人类的基因融合强大动物的基因,让人类拥有和动物一样惊人的力量速度。但是,实验失败了。”五十九说着,神色黯淡了起来,它用一种很羡慕的眼神看着洛英。
  “但是这里不是在几百年前发生战争的时候就毁掉了,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如果你是那时候被研制出来,你一直活到了现在?”洛英奇怪地问了问。
  五十九摇摇头:“我并没有逃,当初研究失败,我融合了鲁瓦兽的基因,却没长出鲁瓦兽一样的翅膀,反而慢慢被鲁瓦兽的基因同化,由人转成了动物。这个变化让我痛不欲生,但是我们是实验体,被严密地看管着,就连自杀都做不到,我就这样完全转变成了鲁瓦兽。后来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实验也被迫停止了,当时这里是鲁瓦兽们的巢穴,实验室将我们这些失败品留在了这里,并且封存了起来。”五十九说着,神色更是难看了。
  洛英眨了眨眼,封存起来,过了这么多年还可以醒的过来?
  “当时总共有二十几个实验体失败完全变成兽体,我们脑海中被植入了芯片,他们给我们下了命令,作为真正的鲁瓦兽生活在这里,并且终生不得离开。这水池下面就是一个密室,我们被放置在里面,战争的时候因为被山峦挡住,这里没有被波及到。之后我们这些人,就接替醒过来,在上一个死亡之前唤醒下一个,一直轮到了我这里,我是最后一个。”
  “芯片下的命令无法反抗?”
  “对,除非死亡。当初他们撤离的时候,我偷偷地藏起来了一些设备,这么多年,好多都不能用了,不过还有个远程可视镜还能用,你一出现在这里我的孩子们就发现了,你很神奇,你是我们的救星。这次邀你过来,是想请你帮忙救救我一族。”五十九有些激动地道。
  刚出现在这里就被发现了,但是当时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就连系统都没有检测到。
  “如何救?”
  “我知道你身上应该有可以储物的东西,带了很多种子,你也看到了,这里如今什么植物都没有,它们都是靠吃泥土存活下来,但是即便是进化,也没法完全消化泥土,鲁瓦兽越来越少,只剩了这些。而孩子,这是最后两只了,如果再没有新的幼崽出现,鲁瓦兽一族就要灭亡了。”五十九悲伤地说道。
  洛英点点头,想到外面那些,确实让她非常难受。
  不过她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你曾经是人类,为何现在这么关心鲁瓦兽一族?”
  “人类?早在我变成鲁瓦兽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五十九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却只是发出了啾啾的空鸣声。
  洛英默然,用人类来做基因实验,不知道这种事是怎么被允许的。
  虽然很同情鲁瓦兽一族,但她现在却是有心无力,没了1578她也很快就要灭亡了,又如何帮助别人。
  “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她摇摇头遗憾地说道,手又不自觉地摸到了脖子上。
  “为什么?”五十九惊诧地问道:“你不是有很多种子么,你来的路上还洒了那么多种子,你这是不想帮我们?”它突然怒了起来,昂首朝她龇牙,面目狰狞。
  洛英淡定地摇头:“存放物品的东西刚刚丢了,就在你们带我来的路上,所以,我是真的无法帮你们。找不到那东西,连我自己都会饿死。”她不在意地耸耸肩。
  鲁瓦五十九沉默了一会,爪子上突然托了一个盒子,他将盒子往前凑了凑给洛英看了眼然后问。
  “是不是这个东西?”
  洛英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发现了,盒子里躺着的,不正是她丢失的那条玉坠。
  ☆、第三十八章
  强忍着不去摸的冲动,洛英皱眉看他,难道鲁瓦五十九知道玉坠的秘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原来玉坠不是弄丢了,而是被偷了。
  鲁瓦五十九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沉声道:“我观察了你很久,知道你有个可以存放东西的空间,里面放了很多东西。你也看到了,这星球很适合种植植物,而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在发现你之后,我一直在想如何靠近你得到这个东西。但是你身边一直有那个机器人护卫,无法靠近,这次终于寻到了机会。”他说着,语气中透漏出一股急切又欣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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