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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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云昭便笑了,“是了。原来如此。我说那些人为何要拖我下水,却原来是想牵制你。”
  “不只是这样。”廖鸿先将书卷从她手里抽出,慢慢伸开她的五指,却发现她中指的指甲竟是裂开了一点,显然刚才用力很大。
  他甚是心疼,不欲她担忧这些,又不愿她被蒙在鼓里兀自猜测,便道:“她们将你叫去,还一个原因。银子多。”
  听他这样说,江云昭反倒有些不信了,“梅大学士家里银子不多?怎地还需要拉上我。”
  “她们想将你拉过去,不是与你一同赚银子,而是想赚你的银子。那么你越是阔绰,对她们来说,越有利。”
  江云昭并不知那些东西中间的弯弯绕绕,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廖鸿先将她搂在怀里,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与她说。
  说了,怕吓到她。毕竟这种东西寻常人莫说见了,根本是闻所未闻。不说,怕她蒙在鼓里被人算计,到时候他就是后悔,便也晚了。
  暗自衡量过后,终究是担忧她的心情占了上风。
  廖鸿先说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那种东西能让人上‘瘾’么?”
  “自然记得。”江云昭埋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踏实与温暖。
  “他们要做的,就是让人上‘瘾’。一旦人沾了那些,就再也逃不脱。他们就出了高价卖东西。”
  寻常人买东西,想买便买,不想买,即刻放弃,没有什么。
  可是上了瘾的人,想要摆脱那样东西,却是再也不能。那个‘瘾’埋藏在人的心底深处,仿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不停地缠着绕着,让人痛不欲生,片刻不得安宁。
  若想让自己好过,不被恶魔折磨,只能不停地买,一次次靠着那些东西来减轻痛苦,无法停息永无止境。
  但这样循环往复下去,却正是中了恶魔的圈套,真真正正地入了它制成的炼狱之中,再也无法脱身。
  江云昭心中发寒,“这东西竟是一辈子也摆不脱了么?”
  “或许有人摆脱出来过。但我知道有的人就算心志极其坚定,也是无法成功。这种东西,一旦沾上,此人就不是先前那人了。”
  江云昭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抬眼望着他,“你说得好似见过上了瘾的人一般……你是不是从哪里看到过?”
  廖鸿先合上双眼,暗暗叹息着,并不回答。
  “夫人,夫人。您在屋里吗,夫人?”
  听到蒋绣娘的轻唤,江云昭准备起身开门。
  廖鸿先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我去。”
  说罢,便起身下榻,去将屋门打开。
  因着廖鸿先去了江云昭屋里,丫鬟婆子们就自动退开了立在院子里,未在门口守着。
  蒋绣娘不是伺候人的,不知这其中关窍所在。问过丫鬟,知道江云昭如今应该是在屋里,就急忙过来寻她了。
  直到看见开门的廖鸿先,蒋绣娘方才明白过来,先前丫鬟给她说了后,欲言又止地叫她是为了说什么。
  不由微微脸红,讷讷说道:“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世子爷也在,着实冒失。”
  廖鸿先本是不想江云昭跑一趟开门,这才自己过来。看蒋绣娘羞赧,他也不甚在意,朝她微微颔首,径直出了屋子,去往自己书房。
  江云昭看蒋绣娘不自在地立在门口,就道:“无妨,他已经走了,你过来便是。是不是先前让你看的有结论了?”
  说到自己的专长,蒋绣娘的面上重新露出笑颜。
  “没错。我现在十分确定,这两物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夫人若是想知道缘由,我可以细细讲与夫人听。”
  “知道结论便好了。若是听那些,怕是一两个时辰也讲述不完。”
  蒋绣娘细想了下,笑道:“果真如此。”
  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未关上房门。
  不多时,就见红舞在外面探头探脑。
  江云昭笑道:“鬼鬼祟祟做什么?若有事,便赶紧进来。若是无事,窥探甚么?”
  红舞被江云昭抓了个正着,红着脸挪到屋子里,期期艾艾说道:“奴婢怕世子爷还在里面,需得确认了方才敢进。”
  蒋绣娘莞尔,笑道:“刚刚出去了。你许是不在院中没有看见。”
  红舞明显松了口气,拿着一样东西捧到了江云昭跟前,“刚刚有人说有人给夫人送来了请柬。奴婢就去院子外头取过来了。”
  江云昭觉得这请柬眼熟,打开来看,果然,是诗社的诗会邀请。
  而日期,就在第二日。
  上面赫然写着,这一次的诗会,只请了有凭证的社员。
  ……
  “这也太过心急了些。”廖鸿先看了眼江云昭拿过来的请柬,丢到一旁,眉目间一片凝肃,“难不成他们缺了很多银子?”
  他虽然查到了相关之人身上,却还没有将这些人尽数拔起。所以其中到底牵连多少,他也没有确切的数字。
  那请柬撞到了书架子上,又落到了地面。
  江云昭将请柬拾起,说道:“当心些。若是弄脏了弄乱了,被她们发现不妥,怕是要疑我了。”
  “怎么?你竟然还想过去?”廖鸿先猛地侧头看她,断然说道:“不行!那种地方,随便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过去的!”
  “可是不过去,又怎知是怎么回事呢?”江云昭抚着请柬上的字迹,“旁的不说。单就这个诗社到底有多少个社员,我们就不清楚。”
  “不行。”廖鸿先拒绝,“我不能让你冒风险。”
  “大不了你暗中监看着。而且,有红襄跟着。”江云昭觉得自己若是弃了这个机会,怕是再没下一次,“我只过去看看情形。什么都不沾。”
  两个人辩驳了许久,一直到了晚膳后,廖鸿先才稍稍松了口。
  “明日你只过去一趟。什么都不要多管,一有不对,就赶紧撤离。实在走不脱,就算被那些人发现不对劲,也要让红襄带了你逃出来。”
  两人又商量了许久,从跟着的丫鬟一直到随从的家丁,还有江云昭的行进路线,待到事情从头到尾好似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廖鸿先方道:“我去请个人来给你看看,再给你讲讲注意之事。”
  江云昭不知他指的是谁,只能耐心等着。
  谁知等来的,却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听到廖鸿先要自己跟江云昭细讲与那东西相关的注意事项,老太医大惊,颌下白须剧烈抖动起来,“尊夫人也染上了?”
  廖鸿先没好气道:“您老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晦气?不过是可能遇到了那些人,所以给她些好的方子,让她警醒着点。不至于刚过去就招了毒手。”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老太医给江云昭把着脉,细细念叨:“那东西啊,可是害人不浅。任凭什么人,沾了也就完了。夫人您心地好,想要帮忙揪出那些人来,可是大善。只是需得记住一点,莫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听着老太医这番话,江云昭知晓,他应当是与廖鸿先同见过那上了瘾之人的。
  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老太医将方子写了,叮嘱江云昭注意事项。临走要出大门了,老太医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折转了回来。
  “夫人切记。不光是不要吃东西、喝东西。最好也不要闻。比如熏香之类,亦要提防着点。”
  江云昭暗暗记在心里,恳切谢过了老太医。
  老人家这才放下心离去了。
  第二日去到梅府之中,大家竟是都到了那个社员聚集的厅外集合。就算那厅门合着,还未打开,诸位夫人竟是也不在意,只在外面聚在一起笑着说话。
  江云昭一过去,大家就都闭了口。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有位夫人直接问道:“她怎么来了?今儿不是社员聚会?怎地还让一个陌生人过来。”
  不待旁人答她,有一人边说着边朝这边行来,“梁夫人昨日未来,自然不知道。如今我与世子妃也都是社员了。”
  梁夫人上下打量着走过来的满脸自信的崔夫人,哼道:“现在也真是奇了。明明是雅人的聚会,只准身家够格的人入内。如今一看,却是什么东西都能混了进来。”
  崔夫人听了这挑衅的话,气极,正要尖着嗓子驳斥,梅夫人款款行来,淡然说道:“崔大人才高八斗,如今是那边诗社的一员,由我家老爷亲自选中的。昨日两位新社员的诗我已交由老爷过目,已经是准了。”
  听闻梅大学士觉得可以,梁夫人的气焰这才压低了些。冷冷一哼,别过脸去不看崔夫人。
  梅夫人笑着扫视了周围,说道:“大家虽然还未来齐,但是进屋仪式可以先开始了。待到她们来了,再自行去做便是。”
  “还有仪式?”崔夫人欲欲跃试,“梅家诗社果然不同凡响,一举一动都与寻常人不同。”
  “那是自然。”梁夫人用眼角余光斜睨着她,“进屋之前需得在门口拜过创办诗社的先人,以示尊重。”
  江云昭听了这一出,蹙眉说道:“那可怎么办?我昨夜发了喘症,闻不得香火气。”
  “喘症?”梅夫人讶然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是。”江云昭无奈叹道:“本是回去的路上贪恋景色,撩开车帘看。谁知竟是有些受寒,也不知怎地了,晚上睡不安稳,喘得厉害。这就请了太医来看。”
  昨晚永乐王府请了太医过去,这倒是真的。只是那位太医是皇帝陛下的亲信,想撬开他的嘴,难。
  江云昭叹息道:“既然入不了门,那我就先告辞了。待到下一次再说吧。”
  梅夫人拦住她,想了想,说道:“无妨。等下仪式的时候,你在旁边远远看着,下一次你再补上入门仪式便好。”
  梁夫人急道:“梅夫人,这话可就不妥了。若是先人恼了,不庇佑我们,那不就……”
  “先人自然会庇佑心诚之人。心不诚,得的庇佑也少。”梁夫人身边一位脸色蜡黄的夫人轻声说道。
  梁夫人松了口气,微微笑了。
  江云昭本想着崔夫人如今还未上瘾,要不要喊了她一同避一避。
  谁料她还没开口,崔夫人已经在旁边聒噪不停,“我说世子妃,你也太不当心了些。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轻贱?你在车子里不掩好帘子,让肌肤受了寒从而惹了喘症,这倒是你的不是了。且,世家媳坐车竟然不合好车帘……说出去,倒是要叫人笑话了。”
  她甩着帕子掩住口,警惕地看着江云昭,“既然你生了病,就不要叫旁人过去了。没的本来康健着,却被你传染上了疾症。”
  语毕,她朝着梅夫人那边行去,还用帕子往后头的江云昭这边甩了甩,嫌恶地说道:“晦气。”
  ☆、136|4.
  江云昭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模样,淡淡一笑,轻声道:“自以为是,锋芒太过。”
  “你说什么!”崔夫人猛地回转身来望向江云昭,一双吊梢眼上下动个不停,审视地看着她,“你刚刚偷偷摸摸说什么!”
  江云昭刚刚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她只隐约听到有声音,却很不清晰。
  “我是说……但愿你能得偿所愿。”江云昭十分平静地朝她微微颔首后,再不搭理她。看清举办进屋仪式的香案所在,缓步行至一旁,远离那处。
  崔夫人深觉江云昭是在刻意忽视她,恨恨地看着江云昭的侧影,心思乱转想个不停。
  旁边一位脸色蜡黄的夫人拉了她一把,“她身份摆在那儿,随便一根头发丝儿都矜贵得不行。你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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