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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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父问,“这方面能顺着,房子的事儿呢?咱俩就这么一套房子,手里是存了一点钱,但只够出个彩礼钱和把这房子稍微翻修一下的钱,从哪儿偷一套房子给他们做新房?难不成把这套房子给了他们,咱俩出去租房子住?你的工作已经给盼春顶了,没有收入来源,我的工作也要给伟春顶,咱俩有租房子的钱么?手头那点儿钱都造作了,之后吃啥喝啥?吃土?喝西北风去?”
  杜秀梅也跟着犯了难。
  夫妻俩纠结的时候,谢伟春就趴在屋内的门上听外面的动静,他听到杜秀梅已经开始支持他,心里便开始美上了。
  杜秀梅同谢父说,“咱这房子的地段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要不咱把房子卖了,买两套小的?一套给伟春结婚用,一套咱自己住。咱就两个人,能转悠的开就成,用不着有这么大的院子。”
  谢父问她,“卖一套买两套?你想的可真美,一套平房卖了之后换一套楼房回来,顶多余个一两百块钱,这还是咱这片儿的地皮有价格。一两百够干啥?买个茅坑咱俩住?”
  杜秀梅想了想,期期艾艾地说,“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你能想到别的办法吗?钱不够不是问题,咱找盼春要一些,再找迎春要一些。盼春和振军是双职工,手头肯定有钱,迎春做饼干不是赚了好几万呢?她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些,都够给她弟买套大房子住了。”
  谢父冷笑,“你想找那二讨债鬼,能找得着么?人家现在考上大学念大学去了,结婚都没和家里说一声,你觉得自个儿伸手要钱,她会给?”
  “我早就看清楚了,那个闺女就是白眼狼!家里稍微不如她的意,她就恨上了,自个儿有本事之后,更是恨不得一脚把家里人全都踹开,自个儿过好日子去。”
  “那二讨债鬼根本指望不上!还是看盼春吧,你的工作留给了盼春,咱俩对盼春也一直都百依百顺,到了她回报咱俩的时候了,让盼春拿出三百块钱来,就能按照你说的,把这院子给卖了,换两套小点、地段差点的房子住。”
  当天下午,杜秀梅就去找了谢盼春。
  谢盼春一听杜秀梅让她出钱的要求,一蹦三尺高,因为她怀孕之后就一直在吃胖的路上撒腿狂奔,她这么一蹦,住她楼下的电灯跟着晃了好久,墙皮都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妈,你说啥?你是不是疯了?我接你的班儿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势力眼的家长?生孩子养孩子,你还求回报呢?”
  “一张嘴就是三百块钱,你咋不说让我割了这一身肉卖钱给你呢?我也成家了,不得顾着自己小家?谢伟春要结婚,你们卖房给他,我结婚的时候咋就不见你卖房给我了?”
  “卖房的钱给了他,我一毛没有,现在还让我出钱补贴他,凭什么啥便宜都让他给占了?你们也太重男轻女了!”
  “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三百块想都别想,一毛都别想!卖房的钱要么平分,我和谢伟春一起给你们养老,要么你们就把卖房的钱都给了谢伟春,之后咱断绝关系,养老的事儿别来找我,就算饿死冻死也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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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时间管理
  杜秀梅是哭着回去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对大闺女谢盼春都那么好了,谢盼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真的都应了老人说过的那句话——儿女都是讨债鬼?
  她摸着良心说, 因为谢迎春处处都优秀,不用她操心, 所以她在谢迎春身上花的心思不多,谢迎春对她有怨气,那也正常。
  可谢盼春凭什么对她也有那么大的怨气?
  再想想家里还有一个催命的谢伟春,杜秀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三个孩子而折寿。
  谢父还在家里等着她。
  见杜秀梅进门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什么都不用说,谢父懂了, 这绝对是在大闺女那儿也碰壁了。
  如果从谢盼春那儿拿到了钱, 杜秀梅进门时的下巴都能抬到天花板上去,还铁定会捧一波大闺女踩一波二闺女。
  看她现在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谢父都不用问,啥都懂了。
  “不行就再去找一遍二闺女,她那么有钱, 还考上了大学,肯定要脸, 不找她多要,拿个四五千块没啥问题吧,她都赚了多少万呢!”谢父说。
  杜秀梅只敢同谢盼春要三百块,结果还在谢盼春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她听到自家男人说要找二闺女要三五千块,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绝对要不到!
  “可是二闺女那冷心肠, 会给么?”杜秀梅觉得可能性不大。
  谢父说,“上次是我和伟春去的,连人都没见着,这次咱俩一块儿去。如果她不给,你就找她哭找她闹,她念大学呢,结交的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定嫌丢脸,所以你稍微闹一闹,她应该就会把钱给了。”
  “二闺女脑子灵活,这一次我们去闹,只能闹她个措手不及,下次要是再去闹,她肯定就有准备了。所以我们这次得做好准备,争取就闹这一次,要到足够的钱,之后爱咋咋地,就算真断绝了关系,咱也无所谓,她就一个爹一个妈,咱还有盼春和伟春呢!”
  杜秀梅想,剩下的两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夫妻俩打定主意去谢迎春那儿打秋风,很快就收拾好行李再次北上,先是去了庆云油田,从庆云油田打听到于泽家所在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于泽家里。
  老于同志听说是自家亲家来了,连忙骑车把自家妹子喊了过来,让黑脸婶子负责做饭,炒几盘菜,好好招待一下这亲家。
  杜秀梅和谢父见到了谢迎春和于泽拍的结婚照,虽然他们俩嫌弃老于家的情况不好,但看于泽这个后生长相不错,模样周正,听说还是油田的工人,现在也考上了大学,便没怎么嫌弃。
  杜秀梅问,“怎么不见亲家母呢?”
  一说起这个,老于同志就满脸带笑,“她呀,在平沙市帮泽子和迎春儿带孩子呢!去年冬月的时候,迎春儿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人没带过孩子,上不了手,泽子他妈就过去帮忙带孩子了。”
  杜秀梅:“???”
  谢父:“……”
  不止结婚不和他们说,连生孩子都不和家里说了。
  这个闺女果然是泼出去的水。
  当着老于同志的面,杜秀梅和谢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虚伪客套着,看起来同老于同志交流得挺开心,顺利地从老于同志嘴里套到了谢迎春和于泽的住处,住了一天后,夫妻俩又踏上了去往平沙市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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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亲家后,老于同志发现自家妹子鬼鬼祟祟地往外走,问,“莲儿,你咋像做贼一样?”
  黑脸婶子脚步一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哥,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你儿媳妇和她娘家关系不好?这一家人要是没事儿,回登门来找?闺女出嫁,他们没动静没表示,闺女生了孩子,他们还是没动静没表示,你觉得他们现在突然登门来,会有什么好事?不是要钱就是求人,反正没啥好事儿。”
  “我待会儿就给泽子打个电话,让他们注意一下。你等我嫂子会来,看她骂不骂你!”
  老于同志一阵心虚,“莲儿,既然你都想到这个了,当时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就听吗?”
  黑脸婶子小步快跑地去了生产队上,给于泽打了个电话过去,提醒于泽说,“你那洪水猛兽一样的丈人和丈母娘去找你们了,你和迎春儿提防着点,姑觉得没啥好事。”
  于泽把这事儿同谢迎春说了,问谢迎春,“你爸妈来平沙市找咱,会是因为啥事?”
  这个问题都不用猜,谢迎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她卖了个关子,挑眉看于泽,“你想想当初他们给我写过去的信,都是关于啥的?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
  于泽明白了,是钱。
  他又问,“那你爸妈要是真来了,咱该怎么办?”
  谢迎春拧着眉想了想,说,“你同妈说一声,让她别掺和,你也别掺和,到时候我自己来解决。”
  于泽有些担忧,“你能招架得住吗?孩子会不会被吓到?”
  谢迎春冷笑,“咱俩是头一天结婚吗?我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熟悉?”
  于泽被谢迎春脸上那冷笑给笑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他一手抱起自家闺女来掂了掂,然后又掂了掂自家儿子,说,“这小子吃得多,长得快,分量已经超过他姐了。”
  大概是他的动作把两个小家伙给吵醒了,小于亨哼了一声,给她姐开了一个好头,于繁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谢迎春一见自家闺女哭,顿时就一个头两个大,她同于泽说,“赶紧拿奶瓶去,用奶瓶把她的嘴给堵上!这闺女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格,怎么这么能哭?还是于亨安静……”
  小孩子不能夸,谢迎春前脚才夸儿子安静,结果后脚于亨就跟着哭了起来,他不仅哭,胳膊还乱挥,‘啪’的一下就给于泽来了一巴掌。
  于泽被他儿子给打懵了。
  “管管你儿子,这才多大就动手打人了……”于泽把于亨塞到谢迎春怀里,自个儿抱着小于繁,嘴里哼着松原那一片儿的民谣,轻轻摇着胳膊,到客厅去转悠了,
  谢迎春抱着自家儿子,她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不擅长带孩子的缺点,她宁可去图书馆多看一些书,也不愿意同这些小孩子打交道。
  幸运的是,于繁一走,于亨也就不闹腾了。
  谢迎春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来,一边看书一边摇着怀里的儿子,想用知识的力量给孩子做个早教,哪知于亨前几秒还瞪着俩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谢迎春才念了一段儿,他就睡得特别香了,嘴角还吐了一些奶。
  谢迎春读完一段,瞅了一眼自家儿子,发现早已睡着,心中无奈,看来自家孩子不是学习这块料啊!
  把于亨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用枕头压好被角,谢迎春拿着那本书蹑手蹑脚地去了客厅,见于泽正同小于繁鸡同鸭讲地聊着一些东西,看起来父女俩聊得还挺开心,她坐到了跟前,拿起书来,同于泽说,“我给念一段,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学习的天分。”
  于泽坐在旁边,又逗了两下闺女,给谢迎春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谢迎春可以开始她的表演了。
  谢迎春捧起手上那本讲精密仪器设计的书,声情并茂地开念。
  仅仅是念到第一句,她闺女的脸色就变了!
  暴风雨说来就来!
  “哇!!!!!!”
  小于繁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就仿佛听到了紧箍咒一样,她不仅哭,还抬着胳膊要打谢迎春。
  这剧烈的反应把于泽和谢迎春都给吓了一跳。
  谢迎春苦笑着说,“都不是学习的料。”
  于泽不信,他说,“你就是偏心眼儿,闺女不待见。你看着,我来念,闺女绝对能听着乐出声。”
  谢迎春把书递给 于泽,双手环抱,等着看好戏。
  于泽拿过书,清了清嗓子,果然前一秒还在哭嚎的闺女安静了下来,抽抽搭搭的缩在她爸怀里,就如同受了天大委屈般。
  于泽拍了拍闺女的背,“咱不委屈了啊,爸给你念点有趣的东西。”
  “应力薄弱面的计算方法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于泽脸上响起,于泽被打懵了,他瞅着细叶迎春尴尬地解释了一句,“闺女肯定是不小心的,我接着念哈。”
  谢迎春微笑着点头,继续旁观于泽这倔强的表演。
  于泽把闺女的手夹在咯吱窝里,继续往下念,上一秒还感天动地的父女情一瞬间就翻了车,小丫头哭得比之前听谢迎春念书的时候还要凶。
  谢迎春彻底无奈了,姐弟俩都不是学习的料,哪怕家里的学习氛围再浓厚,怕是也熏陶不好。
  于泽找借口说,“孩子估计是听不懂我们说什么,等她长大了些,肯定会爱上学习的。”
  “没事,学习不好我也能接受,只要人正直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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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俩孩子出生在1978年末,谢迎春那时候刚入大二,除了学习精密制造系规定的课程之外后,她的多数时间还是用在了国内水库溃坝率的计算上,还根据那些研究内容延伸出了坝体裂缝的计算公式、不同筑坝材料、不同坝体结构对坝体承水压力的影响等,研究成果不少,一直都压在手里。
  1979年开春后,两个孩子都不那么闹腾了,除了每天定时的母乳喂养外,于泽他妈就能把两个孩子带好,谢迎春再度回到了科学研究中去。
  她把手头的研究成果整理了整理,拿给杜云红教授看。
  杜云红教授看完谢迎春准备好的成果,然后就拿着那几篇论文去找荀教授了,“这就是你说的怀孕生孩子会影响学习进度,我看人小谢的时间管理做得挺好啊,孩子也生了,学习也没落下,你看看这成果,我打算建议她把这两篇论文投到科学院院报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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