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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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巧。
  狗刚停下,谢十七郎就见到了树上的施瑶,还没来得及喊她,她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倒下。谢十七郎一个箭步,接住了施瑶。头一回,他觉得怀里的姑娘这么轻,身子这么单薄,用纸片儿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伸手一摸,额头是发烫的。
  没由来的,他的心竟狠狠地揪起。
  “愣什么,马车呢!让大夫在府里准备好,回府后我要马上见到大夫。”
  .
  摔下去的时候,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原以为骨头都会断几根的,可是一点痛楚也没有,反而觉得很温暖。施瑶心想之前在那个梦里,惨死街头后再次睁眼又回到了以前,这一回估计再也得不到鬼神庇佑了,也许直接去了地府。
  只不过,地府里的鬼差怎地如此凶巴巴?
  她想要睁开眼,可努力了好久,眼皮子重得似有千斤顶。
  算了,不睁开也罢,地府里的鬼差这么凶,应该也长得很难看吧。等会见到了阎罗王,一定要告诉他,人间也有一位活阎罗,等他百年归寿后,告诉他,很多年前有个姑娘唤作施瑶,祝你下辈子继续不近女色。
  ……好冷。
  鬼差大人,能不能给她一个暖炉?啊,真的给她了呀,谢谢呀,虽然你凶巴巴的,但也挺好人,不,鬼的。
  .
  谢十七郎摸了摸施瑶的额头,明明发烫得很,可她却一直喊着冷,往她怀里塞了暖炉依旧如此。他咬咬牙,干脆将她抱在自己的膝上,搂住了她。
  怀里的她嘴唇已经冻得没有了颜色。
  明明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可是他此刻竟闻不出来,反而心生怜意。
  他轻声说:“快到府里了,大夫会治好你的。”
  施瑶已经烧得没有了意识,只不停地呢喃:“冷。”
  谢十七郎抱紧了她。
  .
  施瑶昏迷了整整十天,第十一天的时候才睁开了眼。她一睁开眼,就见到在床畔打瞌睡的从曼。她怔怔地看着淡紫色的床帏,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动了下。
  从曼被惊醒,见到睁开眼的施瑶,眼睛慢慢地睁大,然后惊喜地道:“姑娘您醒来了!太好了!”
  她连忙出去唤大夫,喊道:“陈大夫陈大夫,我家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嗓门很大,连屋里的施瑶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最先过来的却不是陈大夫,而是谢十七郎。他步履如风,施瑶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施瑶声音嘶哑地喊:“郎主。”
  谢十七郎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施瑶笑,不小心呛了下,咳得直皱眉。此时,陈大夫走了进来,给施瑶一把脉,说道:“姑娘是有福泽之人,醒过来代表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便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得按时服药。”
  从曼看了看谢十七郎,又看了看施瑶,对陈大夫说道:“奴婢记住了,还请大夫告知其余注意事项。”说着,领着陈大夫出去。
  施瑶想要坐起来,谢十七郎制止了她。
  “你还没病好。”
  施瑶便作罢,她看着谢十七郎,说:“阿瑶为郎主受了伤,郎主要怎么奖励阿瑶?”
  “你想要什么?”
  施瑶问:“什么都可以吗?”
  谢十七郎道:“我力所能及之事。”
  施瑶说:“我若说想要郎主的正妻之位呢?”
  她很快又道:“我说笑的,我才不想要呢。阿瑶为郎主办事,为郎主受伤也是理所应当的。郎主愿为阿瑶在陛下面前美言,能摆脱如今的身份,阿瑶已经很感激郎主了,不奢求其他了。”
  谢十七郎的话咽进了肚里。
  方才他真的有在思考答案,差一些就点了头。
  他对自己正妻的门第要求并不高,谢家门第已经够显赫了,他年少封王,不需要正妻为自己锦上添花,要找什么样的正妻,他以前从未考虑过。可方才施瑶那么一问,他便觉得他的正妻就该像施瑶这样的。
  ☆、第6章 .10|
  施瑶在床榻上休养了几日,方能下榻。经过这一次,施瑶认识到了强身健体的重要性,倘若换了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恐怕也不会昏迷这么多天。于是乎,施瑶一能下榻,便开始吩咐灶房里的厨娘做一些养生的吃食,而且每天固定行走半个时辰,在屋子里也尽量多走动。
  等她身子又好了一些,行走的时间也渐渐加长,她问了陈大夫,陈大夫也说多走动对身子也好,不过要量力而行。
  从曼颇为不解,问:“姑娘如今身子单薄,也不会丰满,为何还要天天走这么长时间的路?”
  施瑶笑说:“没听陈大夫说吗?多走动对身子也好。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肯定就不会昏迷这么久了。”
  从曼连忙道:“肯定没有下次!姑娘大可放心!上次是被歹人钻了空子,以后姑娘少些出府,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施瑶摇摇头,说道:“莫非因为一次意外,以后便不再出门了吗?”
  从曼哑口无言。
  施瑶又说:“我反思了许久,我不应该爬到树上等人来救我的。当时是怕有野兽袭击,才选择了一棵参天大树,却忘记了初冬将至,若真没人来救我,我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她边走边沉吟,又说:“当时应该再走多一会的,若遇到山洞还能遮风挡雨,到天明的时候再离开。且那几个歹人一时半会寻不着我,肯定会放弃的,到时候我也能生火了,能够御寒还能防猛兽。”
  施瑶懊悔地道:“当时就是太紧张了!下次得记着!”
  从曼哭笑不得,心想她家的姑娘与寻常姑娘果真不一样,寻常姑娘遇着这种事了,哪个不是哭哭啼啼的,嚷着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反观她们家的姑娘,竟想着下次遇着的时候要如何逃生。
  她说道:“姑娘能在这么多歹人的眼皮底下逃离已经很厉害了,陈大夫说了让姑娘莫要想太多,横竖有郎主在呢。”
  施瑶笑了下,道:“从曼,最可靠的人只有自己。”
  .
  半月之后,施瑶彻底痊愈了。
  期间,谢十七郎来探望过她几回,只不过每回过来的时候施瑶都在榻上歇息,因此谢十七郎也没说上几句话。施瑶听从曼说,闲王递过两次拜帖,只可惜两次都没见着施瑶。
  而施瑶知道这事时,已经是痊愈之后。
  从曼问:“姑娘,要不要给闲王写个谢帖?”
  施瑶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的,道:“也好。”
  从曼说道:“姑娘经此一劫,好像变了一些。”
  施瑶摸摸脸,问:“哪里变了?”
  从曼道:“以前提起闲王,姑娘笑意盈眶,如今却是没有了。”
  施瑶摸摸眼,说:“是么?”随后也不再说什么,吩咐从曼磨墨。谢帖写完后,施瑶让阿盛送去闲王府。半个时辰后,阿盛回来了,还带上了的闲王的回帖。
  闲王说让她好好休养,并对上一次深感歉意。
  施瑶看了后,正想搁到一旁时,便见到谢十七郎过来了。谢十七郎瞥了眼她手中的笺纸,缓缓坐下,问:“彻底康复了?”
  施瑶说道:“托郎主的福,已经没有大碍了,可以走动,也可以继续为郎主办事了。”顿了下,她关心地问道:“不知上次掳走阿瑶的幕后之人是谁?”
  谢十七郎问:“你觉得说是何人?”
  施瑶说:“郎主树敌不少,阿瑶愚笨。”
  谢十七郎说道:“鬼神可有告示?”
  施瑶很久没听谢十七郎提起鬼神二字了,不由有些怔忡,她说道:“并无。”
  谢十七郎道:“是韦德将军,武人向来冲动,前些时日得罪了他,不曾料到竟会迁怒于你。”他看向施瑶,说:“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敢动本王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说着,谢十七郎瞥了一眼施瑶手中的笺纸。
  施瑶说:“这是闲王给阿瑶的回帖,听说先前曾想来探望我,然而因阿瑶病得厉害无法感谢闲王,如今病好了阿瑶便让人给闲王送了谢帖。”
  .
  过了两日,谢葭来探望施瑶。
  她上下打量着施瑶,可惜地说道:“之前难得养出来的肉都没了,歹人真是可恶之极!就该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施瑶笑说:“现在我不是没事么?”
  谢葭道:“阿瑶你放心,兄长不会放过歹人的。兄长是护短之人!之前我遇着登徒子,我自己教训了他一顿后,兄长一晓得,那登徒子从此再也没出现在燕阳城里。”
  施瑶问:“你终于可以离开忠义侯府了?”
  谢葭叹了声:“不是终于,是可以偶尔离开了。忠义候的腿好了不少,如今上朝都要拄着拐杖,我问了太医,说是要痊愈起码还有小半年。你昏迷的时候,族长寿宴,是我第一次离开忠义侯府。当时你没有来真真是可惜了,你不知平玉公主也来向族长贺寿了,若是当你在的话,平玉公主心情肯定不愉悦。”
  她笑说:“有时候看她气得脸色发白的模样,也觉有趣。阿瑶呀,你以后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了,不然兄长多操心呀。我听府里的侍婢说,你被兄长救回来的时候,兄长一路抱着你,脸色都变了,期间把燕阳城里的大半大夫都叫了来,连宫里的御医都想叫几个,若非时值秋冬之际,宫中妃嫔得病的多,恐怕谢府里都要装不下大夫了。”
  施瑶听后,不由愣了下。
  她并不知谢十七郎为她如此劳师动众。
  施瑶低声说:“那一日是我不小心了,难得去红花湖,我见四周无人,地面空旷,便起了骑马的心思,没想到会因此让歹人钻了空子,倘若我没有骑马,那歹人估摸着也不能将我带走。”
  谢葭眼睛微亮:“阿瑶你还会骑马呀!”
  施瑶点头,说道:“曾学过马术。”
  谢葭说道:“太好了,过阵子等天气晴朗时,我们去郊外骑马吧。你大可放心,下次出去肯定会带多点人的。我来了燕阳后,都找不到人陪我骑马呢,燕阳的贵女大多都不习马术。幸好我娘开明,从小就教我骑马。”似是想起什么,谢葭又说:“你也不必害怕韦德将军,你晓得么?前些时日韦德将军被贬官了,想来是兄长做的手脚。我听忠义候说,兄长这一招干得漂亮,韦德将军原先是王氏一族的门客,因为王氏的举荐才在朝中步步高升,如今韦德被贬,王氏丧失了有力的一臂,恐怕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了。”
  “是王氏一族的门客?”
  谢葭说道:“嗯,忠义候告诉我的,王氏一族对韦德有恩呢。阿瑶?阿瑶?你怎么了?”
  施瑶回神,揉揉太阳穴,说道:“只是有些累了。”
  谢葭见状,说道:“那我过几日再来与你说话,你好生歇着,莫要累着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问谢总管拿。兄长宠着你,他不敢怠慢你的。”
  施瑶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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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葭一离开,施瑶就让从曼将阿盛唤了过来。
  施瑶说道:“你出去买五色糕点,然后暗中打听最近有哪一位武将升官了,记得要悄悄打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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